第137章 給我紋一個
柳枕清不願意想起, 最無法麵對的從來不是在敵人營帳中遭受的屈辱，以及背後的刻字。
他不敢麵對的是，在他奔赴戰場, 尋到霍飛寒時, 霍飛寒隻剩下一口氣。
他抱著霍飛寒，聽著霍飛寒在他耳邊道歉, 說不能陪他走下去了, 說家中人就拜托他了。
柳枕清茫然的聽著，一時間真的無助的可怕。霍飛寒說著說著，感覺手的觸感不對, 因為他的手正好搭在柳枕清的後背。
“受傷了？”霍飛寒問。
柳枕清僵硬道：“沒有。”
“就是流血了還不承認, 枕清，要好好照顧自己，別讓自己受傷，否則我真的死都不放心了。”霍飛寒虛弱道：“枕清, 我輸了, 但是你別輸……大周靠你了，別輸啊……”
霍飛寒的手從柳枕清的傷處輕輕滑落, 傷口因為觸碰很疼, 但是柳枕清咬牙忍著, 可是那感覺他之後卻一直記得。記得自己哪怕豁出去一切都沒有救下相救的人。
世道變化以來，遇到艱難險阻無數, 柳枕清卻始終懷揣一絲仁心, 而在霍飛寒死後, 他也學會了心硬如鐵才能堅持走下去, 那段日子真的過得很苦很麻木。
此刻, 柳枕清在霍風冽懷中, 任由情緒宣泄而出，漸漸睡著，睡夢中有景陽太子，有霍飛寒，最後是他靠在棺材邊喝酒的畫麵。
突然年輕的二狗出現，將抽噎的他抱入懷中。
“清哥，你不需要什麽都一個人扛，我能幫你的。”
少年稚嫩卻堅定的聲音，帶著從戰場上下來的殺伐之氣籠罩著柳枕清，卻給了詭異的安全感。
一個擁抱，一聲承諾安慰了柳枕清遊離在崩潰邊緣的心，給了他最後一絲支撐，讓他可以埋著頭，軟弱一刻，再抬起頭時，摸摸小鬼頭的腦袋，自己還能堅定下去……
柳枕清緩緩睜開眼，感覺自己躺在一個溫暖堅實的懷抱中，熟悉的氣息跟夢中一樣。
柳枕清有些恍惚，直到一聲清哥喚回他的神智。
柳枕清這才抬頭看過去，看見長大後的霍風冽，這才想起來，那段埋葬在醉酒後的記憶。
“二狗，你……”柳枕清想開口問，但是看著霍風冽擔憂詢問的眼神，卻覺得已經沒必要知道是真實還是夢境了，因為二狗做到了，隻是他辜負了二狗，沒有等到。
柳枕清心境舒展了許多，至少老天爺給了他彌補二狗的機會。
在霍風冽懷中翻了一個身，伸手勾住霍風冽的脖子，緩緩講述見霍飛寒最後一麵的事情。這一會兒他能平靜的訴說了。
他想告訴霍風冽，霍飛寒對弟弟的牽掛。
可是霍風冽聽完，卻隻是皺眉道：“一聲托孤，一聲別輸困住了你一生。”
景陽太子對大周，對元玨有宿命，霍家對大周對元氏有責任。可是最該無拘無束的人卻被情誼所困。
想起臨走前，李錦抒對柳枕清的評價。
「美人骨，英雄命，佞臣名，腳踩萬千屍骨，手捧一片忠義，最後也就留下一捧灰」
麵對這樣的評價，霍風冽隻感覺心痛，就連敵人也知道那人的一腔熱血忠義，卻沒有得到好下場。
霍風冽不甘心，甚至有些怨，而此時隻能抱緊懷中人。
“其實也不是困住。”柳枕清看著二狗心疼自己的樣子，不由的勾起嘴角，“這個世上隻有你意外得知我的來曆，經曆這些事情，背上這些責任，也算是我跟這個世界的羈絆吧。”
說道這裏，看著二狗嚴肅的神情，柳枕清突然噗嗤一笑道：“風冽，我跟這個世界的羈絆其實是由你開始的。”
霍風冽被這突然的情話弄得一愣。
柳枕清柔聲道：“救下你的那一刻，就注定我跟這個世界有了聯係。因為我的到來讓一個本該消亡的生命存活了下來。你是我來到這個世界上第一份禮物。”
柳枕清說完，就輕輕在霍風冽的唇上碰了一下。
霍風冽臉頰漸紅，“清哥，心情好點了嗎？”
柳枕清點頭，反問道：“你呢，心情好點了嗎？”
霍風冽一愣。
柳枕清笑道：“不是一見到李錦抒就炸毛嗎？這麽不淡定可一點都不像你，昨日還折騰我的後背，你是知道了這些事情，所以吃醋了？其實他沒有占我便宜。”
當年西恒國發動戰爭的並不是李錦抒，是別的勢力，但是李錦抒太想得到柳枕清了，所以不惜犧牲自國利益跟柳枕清談條件，但是盟約還沒有實行，條件就不成立了。
大概是因為刻了名字，李錦抒感覺盟約還在執行中，所以那時候直接退兵，給了他們喘息的機會。
霍風冽抿了抿唇，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是也不是，他的確知道柳枕清後背刻了李錦抒的名字，但是並不知道具體情況，隻覺得清哥受到了折辱，那是他和大哥沒有保護好清哥的證明。
當年李錦抒來到戰場上告知他關於柳枕清的死訊，嘲諷道：“你和你哥哥一樣沒用，都沒有保護好他，早知今日的下場，不如當年讓他跟我走。”
那樣的話曾經讓霍風冽動搖，沒有柳枕清的日夜都讓他忍不住想，是不是他們拖累了柳枕清。但是現在他不會動搖了，因為他知道清哥自己選擇的路，不論多麽艱難，他都會走下去。而自己需要做的就是陪著他。
他隻是不願意再讓柳枕清見到李錦抒，不願意他想起當年無能為力時遭受的屈辱，不願意他想起大哥去世時的悲傷。
“嗯，吃醋。”霍風冽看著柳枕清的清明的雙眸，低聲道。
這樣的二狗把柳枕清逗笑了。
柳枕清抓住霍風冽的手，撫摸上自己的後背，道：“既然這樣，等回去後，你給我紋身吧。”
“什麽？”霍風冽一愣。
“你會的吧，你親自幫我紋身，我要你的名字刻在我的後背之上。”
霍風冽傻了，“怎麽可以……”
“怎麽不可以？我要你明白，我不屬於任何人，隻屬於你。”柳枕清伸手撓了撓霍風冽的下巴，說的情意綿綿。
把霍風冽都說癡了，手不由的加重力道撫過掩藏在衣服之下的曼妙曲線。
“紋身……挺疼的。”
柳枕清看著霍風冽明明很想做，卻拚命掩藏小心思，掙紮擔憂的小模樣，內心笑的不行，二狗真的是永遠有辦法逗他開心，哪怕不是刻意的，都讓柳枕清心情愉悅。
不過柳枕清一心情愉悅，就不想做人了。
“你還不是把我紋滿你的全身，我也要跟你一樣的隨著體溫變化的那種。”柳枕清說著就眼波流轉，調戲道：“到時候，你每天都想辦法看見自己的名字出現在我身上，好不好？”
霍風冽臉紅了，身體僵硬了，一個翻身將柳枕清壓下。
剛剛吻到溫度上升，敲門聲打斷了一切。
天色早就已經黑了，侍衛已經來了很多次，三催四請的，畢竟還有晚宴，霍風冽一直不在場，很說不過去，皇上都問了好幾次。
“我陪你一起吧。”柳枕清開口道。
反正對李錦抒也沒啥顧忌的了，柳枕清心境也放開了，不需要再躲著。
兩人再度出現，還是引起了眾人的主意，元玨把他們召到跟前，私下笑著道：“聽說朕的皇妹惹禍了？”
柳枕清自然不會冒頭，霍風冽上前行禮道：“回稟陛下，公主殿下要殺臣的未婚妻。”
“要殺又沒有殺，八妹隻是任性罷了，霍將軍竟然持劍威脅，真的是有點不給我們皇家顏麵了。”突然，一道聲音響起，正是坐在左後方的年輕男子。
這一會兒，柳枕清倒是花功夫看了看，男子跟喬靳差不多大，但是不論是氣度還是樣貌，都不如元玨和喬靳。更別說在這種場合說這種話，就這二傻子覺得自己能當皇帝？
柳枕清很想吐槽，太子哥哥的基因沒有遺傳好啊。
景王的聲音雖然是輕鬆調笑的，但是話語中的挑撥已經十分明顯了，元玨掃了景王一眼。
“戰淵從來不做無分寸之事，定然是皇妹過分了，看來真的該早點把她嫁出去了。”元玨淡淡笑道。
這話說得，仿佛元玨和霍風冽之間的信任不可動搖一般，就算霍風冽真的對八公主動了手，估計元玨也會偏向霍風冽。
其實若不是因為血緣關係，元玨的確更加拿霍風冽當兄弟，而不是這兩個幾乎沒跟他相處過的弟弟妹妹。
景王見此，麵露凶光，倒不是他想針對霍風冽，畢竟若是他上位，也少不了霍風冽當他的看門狗，隻是因為霍風冽導致他們的計劃一再擱淺，他怎麽可能不氣呢，就想給霍風冽一些教訓，隻可惜，他這個皇兄還是這麽依賴霍家，也不怕哪一天霍家出一個叛逆之徒，給大周改改姓。
自然，這些小聲對話，周圍的使臣也是伸長耳朵聽得。
什麽功高震主都是假的，這對君臣還是這麽無懈可擊，真叫人失望。
看到目的達成，元玨擺手讓他們下去看表演。
跟白日的心境不同，這一會兒柳枕清倒是放鬆下來，該吃吃該喝喝，看到精彩的表演還能跟霍風冽說兩句。他們一個熱情，一個沉穩，一個話多，一個話少，但是柳枕清的每一句，霍風冽都會給予回應，哪怕一個表情。所以怎麽看都是親密的旁若無人。
一時間倒是讓好些人看愣了。
“姐姐？你好像挺關注那個柳公子的。”簡霜問道。
瑤華一愣，收回目光道：“隻是覺得他有點……”
“像那個人？”簡霜看著瑤華不自覺的撫摸衣襟後麵的玉佩，就道。
瑤華對簡霜自然沒有隱瞞，點點頭。
“哪裏像？”簡霜問道。
瑤華想了想，也說不出所以然，大概是能始終讓霍風冽注意力在他身上這一點吧，以前還是小鬼的霍風冽就始終圍著柳枕清轉，現在的霍將軍也是圍著自己的未婚妻轉，所以感覺很像。
瑤華不由的抬頭又看了兩眼，卻見坐在旁邊的霍風冽突然往前動了一下身體，一下就遮住了瑤華的目光，這舉動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卻讓瑤華覺得熟悉無比，好笑的不再去看。
一陣風刮來，簡霜不由的咳了咳，瑤華習慣性的給簡霜披上披風，問：“要回去嗎？”
簡霜搖頭道：“不回了，難得陪姐姐看表演，姐姐，冬日快到了，我們跟皇上說一聲，搬去行宮吧。”
瑤華目光閃了閃，“好。”
簡霜輕輕依靠著瑤華，目光卻轉向了一旁的景王，而景王卻一直避開視線，始終沒有往這邊看上一眼。
元玨的目光也頻頻的落在霍風冽那邊，之前說要成親還沒有多少切實的體會，現在看著兩人出雙入對，總感覺哪裏都不對勁。霍風冽那樣的人真的可以將自己那樣濃烈的感情完全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嗎？
除了替身，元玨想不到任何可能。
自然還有更加看不過眼的李錦抒，自己認可的情敵轉眼就變心了，真的會讓他一直不得勁兒，畢竟剛剛說完了柳枕清的過去，霍風冽明明反應十分強烈，那樣不證明了他還喜歡柳枕清嗎？
他覺得霍風冽至少得難受一陣子，怎麽一下就跟別人這麽甜蜜？這柳公子到底有什麽奧秘？
不長眼的李錦抒決定跑去礙眼。
雖然已經說清楚了，但是李錦抒的出現還是讓霍風冽渾身的刺都豎了起來。
李錦抒大大咧咧拿著酒杯就蹭到他們這一桌討酒喝。“不會不歡迎我吧，我們敘舊還沒敘完呢。”
霍風冽剛想說不歡迎，結果就聽到柳枕清道：“王爺，請。”
柳枕清也沒有辦法，按照李錦抒的性子，若是不滿足他，待會不知道當著眾人的麵說些什麽。
霍風冽一愣，有些驚訝的看著柳枕清。“不必……”
柳枕清給了霍風冽一個眼神讓其稍安勿躁。作為地位最低的柳枕清自然要負責斟酒，可是霍風冽卻冷著臉搶過柳枕清手中的工作。
看著霍風冽明顯不高興，柳枕清也是挺無奈的，隻能伸手輕拍霍風冽的腿，安撫人。
李錦抒饒有興趣的看著兩人笑道：“我本以為霍將軍這輩子都不會把誰放在心上了。”
此話一出，霍風冽手裏一頓，警告般的看向李錦抒。
李錦抒唯恐天下不亂的說道：“柳公子，你知道嗎？你的未婚夫曾經可是有一個心心念念放在心尖上的人。為了他，可以在戰場上跟我拚命。”
柳枕清本來心情挺複雜的，突然這麽一聽……心情頓時就很美妙了。
霍風冽神情倒是沒有多變化，反正這類的情況多了，也就不會尷尬了，隻是有些不悅的看著李錦抒。可是突然感覺拍在自己大腿上的手勁兒有些不對了，從輕拍變成揉。
霍風冽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
李錦抒見此還以為霍風冽心虛，繼續道：“柳公子，霍將軍跟你提過嗎？這麽多年不成親的原因？”
霍風冽臉頰上的肌肉漸漸有些不受控了，身體也繃緊了，無助的看向柳枕清。
“真的嗎？你在我之前還喜歡過別人？”柳枕清突然出聲質問嚇了霍風冽一跳。
霍風冽瞠目結舌的看著柳枕清。若不是某人的手還在下方作孽，就這臉上的表情，還真以為誰辜負了他呢。
而對麵的李錦抒則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我……我……”霍風冽不知道該回答什麽。
柳枕清擺出一副委屈樣兒看著他，“那你去娶他啊，娶我做什麽？”
霍風冽有苦難言，隻能猛然放下一隻手按住就要越過雷池的惡手。
“沒，我就娶你。”霍風冽結巴道。
“真的，你發誓。”柳枕清立馬道。
霍風冽趕緊舉起一隻手發誓，“我霍風冽今生今世，不，永生永世隻娶你一人。”
柳枕清忍笑，擺出一副感動的樣子，“嗯，我也隻嫁給你。”
隨即含情脈脈對視，看得李錦抒嘴角抽搐，這柳公子怕不是一個呆子吧，這麽容易就被哄騙了？霍風冽也敢信口雌黃，沒想到這般一身正氣的家夥也是個薄情寡義的渣男，還不如自己呢！
李錦抒看不下去了，“嗬嗬，兩位是不是很快就會成親？”
“那是自然，王爺要留下參加喜宴嗎？”柳枕清熱情的說道。
“我可不敢在你們大周逗留這麽久。”李錦抒笑道。
“為什麽不能呢？來者是客，我們當然保障王爺的安全。”柳枕清天真無邪道。
李錦抒見柳枕清這般單純，就似笑非笑道：“可是你們大周現在也不安全啊，怎麽保障我的？”
“怎麽會，有風冽在的地方，定然是最安全的。”
“那可不一定哦，霍將軍還沒有真正的贏過我呢，我哪裏需要靠他保障安全呢。”李錦抒挑眉一笑，目光掃過霍風冽。
霍風冽對他的挑釁毫不在意，卻有些在意剛剛兩人的對話。
“我建議你們的婚期還是推遲一下吧，這個月可沒有好日子了。”
霍風冽聽到這裏，眸中冷光一閃，突然明白了柳枕清讓李錦抒過來的原因了。
兩人的對話看似寒暄，其實柳枕清在試探李錦抒，他想要知道李錦抒來到底有沒有別的目的。
而李錦抒的回答，明顯別有用心。
“哪有，我都看過的，好日子特別多。”柳枕清不相信道。
“不好，尤其是……後天。”
“後天，不是招待大家去狩獵嗎？那樣的日子都是精挑細選的，天氣也好，怎麽可能不是好日子呢。”柳枕清一臉無知的說道。
“狩獵啊，殺生的日子，怎麽可能好。”李錦抒就像是逗小朋友一樣，逗著柳枕清說話，畢竟現在兩人的年紀差可不就是逗小朋友嗎？“柳公子後天還是莫要去參加了，沾上血氣，未來都不宜成親了。”
柳枕清有些茫然的看向霍風冽，道：“那風冽也一起不去會不會比較好？”
李錦抒笑了，“最好是不去了，不過他身有要職，恐怕身不由己啊。”
柳枕清麵露擔憂，李錦抒則是笑道：“我幫你看著他，讓他盡量別殺生。”
柳枕清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李錦抒沒想到這個柳公子竟然真是一個小白兔，玩了一會兒，就無趣了，他還是更喜歡狐狸，提起酒杯轉轉悠悠的就走了。
“後日……”
“不，明日。”
柳枕清收回調戲霍風冽的手，目光沉靜，搭在桌邊的手不自覺的動了動，若是手邊有魔方，定然要轉一轉。
霍風冽雖然也覺得哪裏不對，但還是問道：“為何？”
“那家夥看著自大，但是其實最明白自大的缺點，他反而更加擅長利用他的自大迷惑敵人。他說的那些話，你若是猜到，必然重點防衛後日，而忽略明日，就算猜不到，也會在他的提醒下，特別在意後日的狩獵，畢竟那種場合本就是最容易出問題，需要花大精力去防衛的。相對而言，明日在皇宮的表演日就顯得不那麽讓人擔心了。”
霍風冽皺眉，“明日各國獻上禮物，以及帶來表演。”
“景王勾結了李錦抒，讓表演者當刺客？”柳枕清道。
“極有可能，但若是沒有武器藏身，無法進行事先排查。”霍風冽道：“隻能盯著。”
柳枕清點頭道：“足夠了。”
第一日壽宴結束，景王留宿皇宮，來到太後的宮殿一起勸說哭訴不止的八公主，直到元玨來了，說了兩句，讓八公主覺得沒戲，這才消停了下來。
太妃陪著八公主回去休息，元玨陪著景王和太後細細聊了一會兒，看似家長裏短，十分溫情，直到聊到景王未來的王妃。
景王才開口道：“沒關係，我覺得來年再選更好。”
“為何，這些人選，你不滿意嗎？都是母後和太妃精挑細選的，明日她們都來，朕可以當場宣布。”元玨笑著道。
“明日皇兄還是給霍將軍宣布吧，看他和新夫人的樣子都要等的不耐煩了。人選也沒有不滿意，但是總得是我喜歡的吧，我也沒啥別的追求了，就是未來的妻子還是希望皇兄能讓我親自挑選。”
自己的皇後當然要自己選，他們給他選的都是什麽家世，配得上皇後之名？
元玨也沒勸說，似笑非笑道：“緣分天注定，說不定那些當中就有你的命定之人呢，別一天到晚詩和遠方，看看眼前人啊。”
景王笑著迎合。
直到元玨走了，景王也要離開，卻突然被瑤華叫住。
景王走近，瑤華看著景王，輕輕歎了一口氣，拍拍景王的頭，景王臉上露出一絲不耐煩。“母後？”
“孩子，你母親走的早，你算是我和太妃一起養大的，就跟親子一樣。”
景王表情微僵，“母後為何突然提到這事兒？”
瑤華微微垂眸，“我近來身體不適，想要吃曇雲州的桂花糕，你去幫我買來好嗎？”
景王表情不太自然道：“我派人去。”
“以前你可是親自幫哀家去買的。”瑤華道。
“那就等萬壽節後，兒臣再去。”
瑤華聲音輕柔道：“不能明日就去嗎？”
景王笑道：“母後這麽想吃啊。”
“萬壽節，你不是說待著無聊，也不想選妃嗎？那也沒必要留下了。”瑤華道。
“還是要留的，畢竟是皇兄的生辰。”景王說完就起身道：“母後，回頭我再給你買，兒臣告退。”
看著景王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瑤華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突然一道陰柔的聲音在殿內響起，“娘娘，你心軟了？”
“罷了，不管了。人心一旦變了，就改不回來了，這是我嫁入皇家後，認識最深的一個道理。能夠始終保持初心的人，世間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