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算他害死的嗎?

霍風冽的本能反應, 在李錦抒看來有些有趣了。

“看來你真的挺在意他的。”李錦抒微微眯眼。

當年他告訴霍風冽真相,讓他回去給柳枕清收屍,當時那小鬼的表情曆曆在目, 仿佛一瞬間天崩地裂, 不顧還紮在胸口的利劍,連滾帶爬的往回跑。

對柳枕清是什麽心思, 李錦抒也看明白了, 之後多年,霍風冽一直都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跟他打仗都變得沒意思了, 沒想到, 如今不僅有了未婚妻,還能讓他釋放完全鮮活的殺氣,真是讓李錦抒十分在意。

霍風冽麵對李錦抒的時候似乎難以維持表麵的和諧了,若是有獠牙和利爪, 此刻的二狗可能已經是最炸毛的狀態。

這劍拔弩張的氣氛, 讓在場所有人都不寒而栗,手裏的武器都不由的握緊。就在此時, 在霍風冽懷中的柳枕清突然轉身道:“風冽, 你是不是誤會了, 剛剛多虧了李王爺救我。”

柳枕清說完,僵硬著身體, 對著李錦抒拱手相謝, “多謝王爺相助。”

李錦抒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們。

這時候, 八公主不甘示弱的衝了過來, 對著霍風冽就質問道:“你真的要娶這個一無是處的家夥?你是不是忘記了, 他姓柳, 可是你大仇人的親戚,你忘記你兄長的死了嗎?”

柳枕清渾身一震。這話若是平時說,柳枕清不會如何,可是如今當著李錦抒的麵前,柳枕清突然感覺呼吸急促,心髒好像被人狠狠抓住一般,腦海中瞬間充斥著大量畫麵,讓他額頭都開始冒汗。

霍風冽摟住柳枕清的力道加重,冰冷的目光掃向八公主,以及她手中的劍,厲聲道:“滾!”

八公主猛然一驚,被霍風冽的殺氣嚇得雙腿差點沒站穩。

長這麽大,霍風冽從未對她這麽凶過。哪怕一直都沒什麽情緒,還常常躲著她,但也從未對她露出帶上殺意的神情。

“戰淵哥哥,你……”八公主直接紅了眼,委屈的哭了起來。

可是下一秒,純鈞劍尚未出鞘,卻直指八公主。

八公主的人嚇得立馬上前護著人。

“霍將軍,這是公主殿下。”

“霍將軍,這是要做什麽!”

“霍將軍,有話好好說!”

霍風冽手持純鈞劍,視線幾乎都沒有落在八公主身上,隻有冰冷的話語,一字一句的警告著。

“再敢對他下手,我就殺你,沒有下次,滾!”

別說八公主了,就連柳枕清也從虛幻的回憶中被霍風冽嚇一跳,雖然說實質上地位霍風冽僅次於元玨,但是名聲上針對皇族還是十分難聽的,哪怕元玨對皇家親情單薄,也還是有些不給麵子了。

但是柳枕清其實沒有意識到,自從相認以來,但凡對柳枕清動過殺心的,霍風冽從不手軟,狠厲的不像他。哪怕對方身份尊貴也是一樣。

八公主即使沒有得逞,她對柳枕清也是有殺心的,所以霍風冽對八公主警告也是真的。

八公主呆呆的看著霍風冽,那俊美的外形似乎已經完全看不見了,在她麵前就是外界傳聞手上沾染數萬生命的殺神。是一個功高震主,皇上都要依仗,隨時可能要她命的狂徒。

在冰冷的視線中,一瞬間愛意全無,隻有恐懼襲上心頭。

但是公主的架子讓她無法落荒而逃,隻能狠狠的跺腳,帶著人淚奔離開。

柳枕清咬著牙,強行鎮定心神,拉了拉仿佛被煞氣圍繞的霍風冽,霍風冽則是看向了李錦抒。

李錦抒擺手道:“我可是他的救命恩人,你可不能趕我走。”

“李王爺來做什麽?”霍風冽冷聲道。

“我呀,來敘敘舊。”

“敘舊來這裏?”

“自然是為了引你單獨出來,畢竟有些話,有些事情,公開場合不能說,我這個人還是十分體貼的。”

“我沒有什麽舊可以跟你敘,請王爺離開。”霍風冽毫不留情的說道。

李錦抒笑道:“是沒有?還是不敢在你的新歡麵前說啊?怕矛盾?也是,你們能在一起還真的蠻神奇,畢竟你們大周不都說那個人害死了你大哥嗎?”

“你找死嗎?”霍風冽突然厲聲道。

李錦抒笑了,對著神情再度被衝擊到怔愣的柳枕清挑眉笑道:“我隻想說剛剛那八公主說的並沒錯哦,的確是你那遠房親戚害死了你未婚夫的兄長,所以你們能在一起還真是奇跡。”

霍風冽猛然朝著李錦抒出手,卻被李錦抒瞬間後退躲開。

“幹嘛呀?這裏可是你們大周皇宮,對使臣出手,你是想代表大周開戰?”李錦抒調笑道。

柳枕清猛然抓住霍風冽。

霍風冽低頭一看,隻見柳枕清已經臉色蒼白了,但是既然如此,他仍舊死死的拉著霍風冽,避免他衝動造成麻煩。

可是霍風冽怎麽能忍受柳枕清受到這樣的傷害,畢竟李錦抒可是當事人之一,他的話語跟其他人的閑言碎語傷害性完全不同。

“要敘舊是嗎?走!”霍風冽能做的就是帶這個人離開。

李錦抒無所謂,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就要往外走。

霍風冽鬆開柳枕清,正要轉身,卻被柳枕清伸手抓住了雙臂。

霍風冽道:“你別去,交給我,就在這裏待著,等我回來。”

誰知霍風冽說完這話,柳枕清的臉色更加難堪了,他雙手莫名的抓緊霍風冽,抬頭看著他,仿佛在霍風冽的身上看到了另一個人的身影。

而霍風冽也是一愣,柳枕清的神情是他從未見過的,仿佛在哀求什麽,又仿佛在茫然著什麽。

霍風冽趕緊抱住柳枕清,輕聲在他耳邊道:“清哥,那些話別放在心上,我和嫂子都是懂你的,大哥也懂你,你都清楚。沒事的,等我回來,好嗎?”

霍風冽不知道有沒有聽到答案,但是外麵的李錦抒已經不耐煩的催促了,霍風冽放開柳枕清,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吻,這才轉身離開。

柳枕清怔愣著抬手想要拉住人,卻還是沒有拉住。

腦海中充斥著兩個人的聲音,一個是霍風冽的,一個是霍飛寒的。

……

“你對這人這般在意,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被催眠了,以為這位柳公子就是當年的柳枕清了。”李錦抒好笑道:“畢竟我可是見識過當年你癡迷柳枕清的樣子。”

霍風冽一頓,心中警惕,狐疑的看著李錦抒。“你到底要幹嘛?”

“憑著我和柳枕清的交情,找他的墳墓祭拜一下總是可以吧,我知道你挖墳掘墓,但是絕對不可能真的挫骨揚灰,一定是偷偷移走了墳墓,我要祭拜。”

“我為何要告訴你?說到底我們兩方是敵人,他也不希望你去祭拜。”霍風冽直接道。

李錦抒摸摸下巴,有些無奈,最終隻能道:“我也不是真的想要祭拜。”

霍風冽臉色不善,皺眉看向他。

李錦抒壞笑道:“畢竟按照我和他的關係,理應讓我帶走他的屍骨,辦個冥婚也不錯。”

霍風冽握著純鈞劍的手瞬間一緊,殺氣四溢。

“喲,不是有心上人了嗎?怎麽還跟我吃醋呢?”李錦抒笑道:“我也沒說錯啊,比起你這個小鬼,我更有資格擁有他的屍骨,可不僅僅是因為你們的老皇帝差點讓他嫁給我,更重要的是我們是有盟約的,隻是盟約沒有履行完,他就死了,否則他現在就是我的王妃。這麽多年了,我還是覺得他最有資格與我合葬,所以就來討要屍骨了。”

霍風冽也是極力忍著,才沒有動手,“你做夢,信口雌黃!”

“是嗎?你們不是都知道嗎?他身後刻著我的名呢,不就證明他屬於我嗎?”李錦抒挑釁道。

這下霍風冽真的忍不住,瞬間出手,但是李錦抒也是會武功的,而且不弱。

不過幾招拆解下來,李錦抒扛不住,直接退戰,他是沒想到霍風冽似乎變得更加厲害了。

霍風冽也不能真的在這裏下死手,遠處圍觀的侍衛們都提心吊膽了,生怕他們大將軍一個忍不住,導致兩國開戰。雖然他們統統想要弄死這個李錦抒,但是為了天下和平,沒辦法。

“行,你不給沒關係,我就不信我去找你們的皇帝交易,他能不願意把一個奸臣的屍骨給我。”李錦抒道。

霍風冽臉色鐵青,直接道:“沒有屍骨,隻有骨灰。”

“什麽?”李錦抒眼底沒有了笑意,“你在跟我開玩笑。”

“沒有墓沒有碑,憑著李王爺神通廣大的消息網都查不到,我還需要騙你嗎?”

李錦抒就是因為不信,才親自來問。

“你別告訴我,你真的如傳聞一般,恨透了他?”李錦抒神色不善道:“挫骨揚灰,你可真狠!”

李錦抒這般在意柳枕清的態度讓霍風冽不爽。但是能讓李錦抒不再糾纏,他不介意被誤會。

可是下一秒,李錦抒就冷笑道:“你真的覺得是柳枕清害死的霍飛寒?”

霍風冽從未這般想過,但是看向李錦抒,卻道:“李王爺好差的記性,自己剛剛說出口的話……”

“哈哈哈,的確,某種角度而言是他害死的。”

霍風冽神情沒有絲毫波動,哪怕李錦抒是當事人,他也不信!

“那就讓我來告訴你當年的真相,讓你自己判斷一下是不是他害死的吧。我也很好奇,你聽完會不會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李錦抒饒有興趣的說道。

……

十二年前,西邊戰場陷入困局。

西恒國看出大周新帝繼位地位不穩,大周內局混亂,所以連同其他國家舉力強勢圍攻大周。

而那時候的三王,為了一己私欲,想要拖垮擁護新帝的霍家軍,各自找借口去打小流寇,假裝自己手中的兵力都在急用,就是不援助西邊戰場的霍家軍,而所有外戰的主要壓力都在霍飛寒這邊,導致戰事吃緊,就連糧草都運輸困難。

局勢危機到遠在京城的柳枕清也不得不親自跑戰場。

柳枕清奔赴戰場之後,才發現戰事遠比戰報上呈現的還要危機。因為西恒國發現了大周的矛盾,進攻的更加猛烈。

最後一戰的時候,幾乎是死戰的局麵。

可是霍家軍不能退,霍飛寒不能退,一退,大周就失守了,哪怕柳枕清連寫數十封信給三王,想要先一致對外,可是毫無回應,柳枕清甚至讓柳喬去更遠的地方調兵,但在霍飛寒的分析下也來不及了。

柳枕清絕望的站在軍營看著滿身是傷的霍飛寒,見霍飛寒帶上頭盔,轉身要走,他拉住了霍飛寒的手臂。

一張臉被西北的寒風吹得幾乎沒有血色,柳枕清攥緊手中的密信,輕聲道:“我還有一個辦法。”

霍飛寒卻一把奪過密信,撕得粉碎,他第一次對柳枕清發火,怒了,他抓住柳枕清的手臂,道:“如果害怕戰死,就拿割地賠款,送女人的方式換取和平,那我們的尊嚴在哪裏,那要我們這些軍士還有何用。我不允許,不準你接受提議。你相信我,哪怕死,我也能守住大周!”

柳枕清咬著牙,紅著眼,“說什麽死?師妹呢?雲慈雲謙呢?還有你弟弟,你不是舍不得他這麽小年紀獨自領兵,想要再帶帶他嗎?明明有更好的辦法……”

“什麽更好的辦法?犧牲你嗎?!”霍飛寒怒道。

柳枕清臉色更白了,“我不覺是犧牲。”

霍飛寒看著柳枕清這樣的神情,似乎氣的要說不出話了。直接下令道:“來人,護住柳相爺,我不回來,不準他踏出軍營半步!”

“霍飛寒!”

霍飛寒狠狠的用力抓住柳枕清道:“你別去,交給我,就在這裏待著,等我回來。”

柳枕清想要再拉住霍飛寒,卻隻能看見他翻身上馬,提著紅纓槍,帶領大軍遠去的場景。

霍家軍不畏戰,哪怕是死戰,也要盡可能活,來拖死對方,為未來的戰役留下最大的有利空間。

但是隨著戰報不斷傳來,柳枕清真的扛不住了。

不顧周圍人攔阻,翻身上馬,奔向遠處的另一個敵方營地。

那是李錦抒所在的營地,跟霍飛寒打仗的是西恒國的其他勢力,而李錦抒是來看戲的,順便給柳枕清一個選擇的機會,所以才在柳枕清來到西北處時就派人送來密信。

柳枕清不受阻礙的衝進了營帳,李錦抒似乎早有預料,揮手讓眾人下去,營帳中隻有他們兩個人,安靜的隻有火爐上偶爾冒出的小動靜。

李錦抒看著來人淡淡一笑道:“想好了?”

柳枕清陰沉著一張臉,道:“你真的能做到。李錦抒慵懶的靠在長椅上,“一言九鼎,就按照信上說的,陪我一夜,我就幫你。”

柳枕清眼中一閃而過的決然,“我要你想辦法讓他們退兵,並且在我皇親政前不得再進攻大周。”

李錦抒挑挑眉道:“這……一夜就不夠了。”

“你說。”

“那我要你留在這營帳一個月,差不多是完成退兵加和談的時間,我想怎麽玩你都要配合,柳相爺,答應嗎?”

柳枕清臉上再也沒有多餘的表情,“可以。戰事不能等,你先下令!”

“柳相爺素來狡猾,我可不能隨便下令。”李錦抒玩味道:“待會,我一邊幹你的時候,會一邊下令的。”

柳枕清臉上終究還是掀起一片羞怒之色。

李錦抒笑了,目光上下掃視著,“脫。”

柳枕清渾身一顫,再也不囉嗦。

在敵人的大帳中,外衣滑落腰間,顫抖的手指正艱難的解著腰帶,眼底已經猩紅一片,他即將恥辱的退下衣物,爬上敵人的床,霍大哥知道一定會氣瘋吧。

可是他得保護他們啊,他沒得選了。

當李錦抒繞道身後,用手指輕輕劃過他的背脊時,柳枕清差點反胃到吐出來。

“真是漂亮的背脊,白皙透亮,像是尚好的玉。”李錦抒笑嘻嘻道。

“要上就上,少他麽廢話。”柳枕清的聲音都被屈辱感刺激的沙啞了。

可是李錦抒卻收回了手,“還是算了,享受的事情可不能著急,我也是憐香惜玉的,我先拿點利息。”

說著李錦抒拔出匕首,即使柳枕清聽見卻不曾回頭,也許被捅一刀都比剛剛的觸碰好。

可是當背後傳來刺痛,等他逐漸反應過來的時候,靈魂瞬間被恥辱覆蓋,柳枕清瞠目欲裂,卻不曾動作分毫。

直到李錦抒把大名刻好,才笑著道:“留下記號,證明你是我的,好了,穿上吧,先把承諾兌現了,我再等你回來慢慢玩。”

柳枕清麻木的穿好衣服,等著李錦抒下令。

可是……

李錦抒下令時,戰報傳來,大周元帥戰死。

柳枕清神情一空,衝出營帳,翻身上馬,趕去戰場,除了退去的西恒軍,隻有滿峽穀的屍體,他在屍首中找到霍飛寒。

等李錦抒趕去,隻看到柳枕清背著霍飛寒的屍體一步步艱難的往回走。

救援也趕到了,可是終究晚了。

李錦抒沒有再見到柳枕清,但是李錦抒還是按照約定的一部分帶走了西恒軍。

……

“我說完了,如何?你哥哥算是他害死的吧,畢竟他如果早一點屈服於我,你哥哥就不用死了。”

李錦抒饒有興趣的看著麵前臉色蒼白的無法形容的男子,剛剛還殺氣騰騰,這一會兒卻脆弱的仿佛不堪一擊。

“還是覺得不算他害死的?後悔挫骨揚灰了?”李錦抒好奇的問道:“你們兄弟兩真有意思,各個想要保護他,各個都沒有保護好他。”

一瞬間,出手如電,掐住了李錦抒的脖子。

周圍人瞬間驚呼起來,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想要靠近救援,卻被李錦抒擺手揮開。

“想要往事重演?你們可沒有第二個柳枕清讓我做吃虧的談判了。”

霍風冽麵色僵硬,緩緩收手,但是眼中的殺意卻猶如實質,陰狠無比,讓李錦抒都覺得他總會找機會殺掉自己似的。

李錦抒感覺更加有趣了,見他轉身要走,一懵,趕緊攔住道:“話還沒說完呢,不論是屍骨還是骨灰我都要,好歹當年我是履約了一半,他可失約了,難道你真的要我去跟皇帝要?到時候很多事情就不好說了。”

霍風冽目光冰冷的看著李錦抒,“他身前說過不需要墓碑,也不想被束縛,所以骨灰也沒有。他從來不屬於你,也永遠不會屬於你。”

李錦抒一愣,覺得這說法荒唐,霍風冽在說謊,但是一陣風吹來,帶起小花園中無數落葉花瓣紛飛,突然讓他想起當年初見柳枕清的場景。

那時候一場比試令他認識了柳枕清,驚人的容貌雖然值得誇讚,但更多的是由內而外的東西。

天之驕子的氣息似乎能從每一寸皮膚中滲出來,那麽光芒四射,桀驁囂張到無法直視,贏下比賽時,還特意挑釁的朝他掃了一眼,那雙桃花眼本該勾人魂魄,卻帶著誘人的攻擊性。

就那一眼,他渾身的血液就沸騰了,可以說從出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什麽叫驚喜。他的靈魂都在告訴他,必須要得到那個人。

而那樣驚才絕豔的人的確就該不受束縛,才能活的精彩,仿佛這樣的歸屬才是合情合理的。

李錦抒一下就接受了,感覺是他能做出來的事情。

“美人骨,英雄命,佞臣名,腳踩萬千屍骨,手捧一片忠義,最後也就留下一捧灰。”李錦抒緩緩道。

可是霍風冽沒有再聽他廢話,而是直接衝向了宮殿,他要回去,他要找清哥。

想起清哥重生以來,每次談論到大哥的死,說的那些話,那些自責,那些愧疚,現在都化作無數利劍刺向他這個無知的蠢貨,他以為他懂清哥不會害大哥就夠了。

可是遠遠不夠。

他真該死!

可是當他衝進宮門的一刹那,整個人都僵住了。

清哥……竟然一動不動,維持著他離開前的姿勢站在庭院中間。

霍風冽隻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逆流,他衝上去,一把抱住仿佛被凍住的人,緊緊塞入懷中。

“清哥……我回來了。”

柳枕清這才蘇醒一般,僵硬的身體逐漸軟化,愣了愣道:“回來了?”

霍風冽低頭看向懷中人,見他還是恍惚著,心口絞痛,猛然捧起柳枕清的臉,幾乎撕咬的吻了上去。

唇齒間的痛意化**意,逐漸拉回某人的神智。

等柳枕清回過神來,就看到守在門外的守衛偷笑撇頭,哪怕厚臉皮也是有些尷尬的,平時他們可不會當眾這樣。

柳枕清被霍風冽的行為弄得不行,拍著霍風冽,推開道:“做什麽呢?有人看著……”

可是霍風冽再也不管不顧,抱著柳枕清就衝進了內殿,一陣風一般,把人帶上了床。

壓住人,吻就傾斜而下。

直到氣喘籲籲,柳枕清才在恍惚中看清霍風冽臉上悲痛的神色。

那種神情真的很難掩蓋,哪怕被霍風冽化作情來遮掩,也改變不了本質。

感受著霍風冽的手再度不自覺的撫摸到後背,柳枕清一怔。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柳枕清撇開頭道。

霍風冽以額頭相抵,深情又心疼的凝望著身下人。

柳枕清看著那黑白分明的眼眸,終於還是無法再自欺欺人了。

柳枕清一瞬間慌了,所有的記憶噴湧上來,讓他不得不麵對。啞然道:“對不起,風冽,當年我若是早一點……”

“不是你的錯。”

突然一道聲音在柳枕清腦海中和耳邊幾乎同時響起。

柳枕清一愣,看著霍風冽。

霍風冽眼中是滿滿的自責。

“不是清哥的錯,清哥沒有錯,是我兄弟不好,是我們沒有保護好你,讓清哥有了這麽痛苦的回憶,都是我們的錯,是我們沒用,清哥,對不起,對不起,我替哥哥一起道歉,對不起,清哥。”

他知道的,若是哥哥看見清哥做了什麽,一定又恨又自責。

昏暗的床帳內,霍風冽眼淚緩緩落下,滴落在柳枕清蒼白的臉上。

柳枕清卻仿佛聽到了兩個人的聲音似的。

柳枕清閉眼,安靜的床帳內,壓抑的哭聲緩緩響起,柳枕清陷入霍風冽的懷中,仿佛終於可以將多年的委屈宣泄出來一般。

嗚嗚咽咽,任由淚水滑落。當年的不甘,當年的淚水,積壓了兩世,無從宣泄,卻在今日還是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