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個鋼鐵直男人設的男朋友忽然打直球是什麽體驗？
林緒當時就驚呆了，他萬萬沒想到從秦端嘴裏能吐出這句話來，少女般的小心思被無情戳破——這人破天荒地有點不好意思，耳郭都變成了漂亮透明的粉色，磕磕絆絆地回答：“不是……我就是覺得……是……”
是要我哄的意思嗎？
是啊就是要你哄的意思。
但是這明顯不是能當麵說出來的事啊！
就暗搓搓地哄我一下不好嗎？
林緒耳邊的緋紅大有染到臉頰上的趨勢，他的半張俊臉都透著桃花般地粉，跟唇角的淤青湊成了一組好不熱鬧的顏色。
秦端微微湊近林緒片刻，認認真真地端詳了他一會兒，得出三個字的結論：“好看的。”
林緒：“……”
無形撩人最為致命。
“不解風情”的人設到底能不能好了。
林緒作為在“賣弄**”的領域上熟練駕駛的老司機，不幸在一個新人手上慘遭滑鐵盧，翻了個“人仰馬翻”。
秦端一點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在林緒心裏掀起了多大的風浪，語氣平靜地說完那句話之後，甚至還開始了“人生導師”般的說教，隻聽他非常認真地對林緒說：“你又不是靠臉吃飯的，不用那麽在意長相。長得好看不好看，喜歡的人都會喜歡你。”
林緒：“…………”
你說什麽都對。
林緒低下頭冷靜地扒了一口米飯，結束了這個話題：“這家石鍋拌飯還挺好吃的。”
.
第二天林緒有一節必修課，任課老師不太好說話。
林緒同學在請假和負傷上課之間猶豫了片刻，他這個學期請了太多假了，再曠課估計要掛科，有些老師不看假條隻看出勤率，很討厭的。
他這副尊容去上課倒是沒有什麽問題，浮腫已經消了下去，就還能看出一塊青紫的顏色，稍微有點影響他的顏值。
“我今天要去上課了。”
林緒總是忍不住用手去碰他的唇角，內心十分惆悵。
頂著這張臉走進校門，他的校草英名就要這麽毀於一旦了。
吃早飯的時候也是不情不願，一臉有小情緒的模樣。
昨天經曆了這
人撒嬌翻車現場，秦端這時候差不多已經能猜到林緒心裏在想什麽了，淡聲問：“什麽時候的課？”
“上午三四節，時間還早，不著急。”林緒問：“你跟我一起去學校嗎？”
秦端道：“嗯。”
吃完飯。
“過來。”
林緒聽到秦端在客廳裏叫他，走過去問：“怎麽了？”
秦端手裏拿著一個粉色卡通創可貼，他揭開兩邊黏貼的透明白紙，沿著林緒的下唇弧度貼了一道，剛好遮住了那部分傷口。
跟林緒本人的五官風格倒是非常協調。
林緒的唇角微微往上勾了一下，帶著鼻音的聲調低沉又曖昧：“謝謝學長關心。”
秦端看了他一眼，聲音平靜：“去學校吧。”
秦端怕唐和文又到學校來惹是生非，他不想因為自己的緣故把林緒牽連進什麽無妄之災裏來，就把林緒直接送到了教學樓下。
林緒單腳踩在台階上，回頭看他：“我中午下課找你吃飯。”
秦端點點頭，目送他走進教學樓，才轉身去了圖書館。
林緒到教室的時候，班級裏的同學差不多都到齊了，後排的風水寶地都被占領了，隻剩下最前麵兩排位置空空****無人問津。
林緒連續兩節課沒去，不想在最前排硌老師的眼珠子，憑借著天生麗質的臉皮，在倒數第三排僅剩一個的空位上插了進去，周圍坐的都是一個宿舍的小姑娘。
他旁邊坐著一個胖乎乎的很可愛的女生，是林緒的同班同學，這位女同學瞪大了烏黑的眼珠，好似生物學家拿著顯微鏡研究標本似的，近距離觀察了林緒幾秒鍾，然後真心實意地稱讚道：“林緒，你今天這造型有點甜酷哦。”
林緒厚顏無恥地把這句話當成誇獎，頷首微笑：“謝謝。”
男朋友給我貼噠。
“你這幾天去哪兒了啊？上課都沒見著你，老師點你名好幾次了。”
“我請了半個月的假，家裏人出了點事。”林緒略無奈地聳了下肩，“啊，希望救苦救難的老師能放過我的平時成績。”
還有兩分鍾上課的時候，從前門走進來一個發際線堪憂的小老頭，這老師每節課都一定會點名，兩次曠課就直接不給平時分的成績，三次曠課就不及格，基本
上沒有人敢在這節課逃課。
老師黑溜溜的小眼珠子掃視了一圈下麵的學生，又翻了翻點名冊，先念了一個人的名字：“林緒！林緒這節課來了嗎？”
林緒見狀立刻做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到。”
小老頭犀利的目光在他身上格外停留了兩秒鍾，看到這位虛弱的林同學帶傷還來上課，頓時倍加感動，沒有追究他前兩周請假的事，繼續往下點名。
………
林緒的學習成績還可以，他的腦子比較聰明，雖然上課不怎麽認真聽講，但是最後考試周的那一段時間臨時抱佛腳，三天學一門課，足夠應付期末考試了——文科生就是這點兒好處。
小老頭不標準的普通話裏帶著一點方言的口音，大冬天聽的人昏昏欲睡，林緒望著窗外走神了幾分鍾，忍不住從口袋裏拿出手機，給秦端發了條消息：“在圖書館學習嗎？“
秦端馬上給他回複了，“風紀委員”三連：
“你不是在上課嗎？”
“認真聽講。”
“不要玩手機。”
林緒：“…………”
他默默地按滅了手機屏幕，直起腰板，破天荒地認真聽起課來。
下課之後，林緒在樓道裏遇到了社團的人，是個大高個男人，主動跟他打招呼：“hello林緒，好久沒見你來學校了。”
林緒衝他一笑，寒暄道：“嗯最近有點忙，今天剛回來上課。”
那人用眼神指了指他的嘴唇，好奇地問：“喲，怎麽還負傷了？”
林緒笑了起來，很是光榮地說：“因為愛情。”
“臥槽？”那高個子一下來了興趣，眼神透出濃濃的八卦之光，“我們校花居然名花有主了？誰有這麽大魅力居然能讓你這麽上心？上次劉燕婷追你你都沒答應呢。”
林緒不想跟他多說，隻是含蓄又隱晦地回答：“還沒追到呢。以後再說吧。”
林緒走到樓下，坐到長椅上，給秦端發了一條消息，說自己下課了讓他出來吃飯。
秦端回複說一會兒就到教學樓下找他。
於是林緒坐在椅子上等他的學長過來，他百無聊賴地抬起頭，看到不遠處有個裝束明顯不是學生打扮的女人在對麵教學樓下徘徊，林緒無端覺得有些眼熟，
似乎在哪裏見過，將她的容貌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忽然想起這個女人是誰了！
是跟唐和文糾纏不清的那個相親對象！
和唐和文有關的人。
林緒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她怎麽找到學校裏來的？
是來找他的還是來找秦端的？
哪個都不是好消息。
林緒坐在原地思索了片刻，然後起身抬步向那女人的方向走去。
他裝作偶遇般的搭訕，表情清純不做作，“欸？姐姐真的是你啊，我剛剛看到背影就覺得像你呢。”
“林緒？”那女人明顯對林緒的印象很深，一秒鍾就認出他是誰了，滿是驚訝地說，“你是這個學校的學生？”
林緒微微一笑，臉上是溫和無害的友好，他點頭道：“是呀，我剛上完課，你來我們學校有什麽事嗎？”
女人有點尷尬地笑了笑，像是什麽不太好說出口的樣子。
林緒心下了然，又循循善誘地問：“是跟我哥有關的事嗎？”
“啊，我聽他跟別人打電話的時候提過這個學校的名字。”
女人猶豫了一下，又輕聲地說：“……我最近總是感覺他好像背著我在外麵跟別的人好了，應該是這個學校的。”
林緒聽明白了。
唐和文這是兩頭撒謊，跟他媽和這個相親對象裝直男，完全抹掉了秦端這個人的存在，到秦端麵前又裝出一副深情可憐的模樣，沒有八抓魚的本事還想雙線操作，結果落得兩頭翻車——
林緒心裏冷笑了一聲。
然後就見到這人擺出了拯救失足少女的架勢，裝模作樣說：“唔，這件事的話，我應該知道一點什麽。”
“啊？”
林緒瞬間就奧斯卡影帝上身了，痛心疾首地歎了一口氣，低聲道：“唐和文……他其實是個gay，你知道gay是什麽意思吧？”
女人的表情頓時就不對勁了：“同性戀？”
林緒煞有其事地點點頭：“我見過他跟別的小男生在一起，就在前段時間，他一邊跟你出去約會，一邊還跟其他的男生糾纏不清。我本來想提醒你一下的，但是沒有你的聯係方式。”
女人的臉色巨變，難以置信地說：“什麽……？他一直跟我說他這是第一次談戀愛，阿姨也是這麽跟我說的！”
林緒語氣
篤定道：“他肯定不敢讓阿姨知道。”
他又說：“你回去可以把這件事告訴阿姨，阿姨會幫你教訓他的。”
“我就覺得他最近不對勁，沒想到是一開始就沒憋好屁！唐和文居然是這種貨色！”女人的小宇宙頓時熊熊爆發，拳頭都捏了起來。
林緒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憤怒的女人重重地冷笑了一聲，然後踩著高跟鞋氣勢洶洶地離開了。
林緒在她身後吹了聲愉快的口哨，臉上露出一個陰謀得逞的小表情，心情很好地左右搖晃著腦袋。
今天晚上的家裏應該很熱鬧了。
不關鴨鴨的事，鴨鴨什麽都不知道。
“想什麽呢這麽開心。”身後傳來一道溫和淡雅的聲音。
林緒轉過頭，一看是秦端來了，他忍不住大聲笑了起來，神秘地說：“你猜我剛剛見到誰了？”
秦端：“嗯？”
“是唐和文的那個相親對象，她發現唐和文好像在騙她了，順藤摸瓜找到了咱們學校——然後我就非常大公無私地揭穿了唐和文的真實嘴臉，拯救了一位被愛情蒙蔽了眼睛的失足少女，”林緒修長眉毛向上一揚，“我還攛掇她回去告家長……哈，以後唐和文肯定不會再來騷擾你了。”
林緒的家庭情況秦端早就知道了，也知道他跟唐和文一丁點兒血緣關係都沒有，這連“兄弟鬩牆”都算不上。
隻是，聽完林緒的話，秦端微微怔了一下，抬起眼睛，看林緒的眼神裏多了些不一樣的東西。
半晌他低聲問：“你不怕他把你也是同性戀的事告訴你父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