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東街是江南最繁華的地方,這裏不僅坐落著最出名的江南書院，更有總督府在此。
不論是經濟，還是文化氛圍,東街都很出色。
過去,東街也是無數文人墨客必來之地。
但是在中秋節，東街卻沒有以往的熱鬧。
無他,西街旁就是內河,而每年的燈會,便是在西街舉行。
最重要的是，花神日的舉辦地點，也是在西街。
因此，一大早，西街便擠滿了人,沿街的客棧多日前都被訂光。
尤其是二樓的臨窗位置，視野絕佳，是權貴們必爭之地。
即便此刻尚是黃昏,但酒樓已經擠滿了人。
無數文人、學子、權貴都聚集在一起，此刻他們也沒有了對彼此的厭惡，都熱烈地討論著什麽。
“李兄,好久不見啊,沒想到你也來江南了。對了，你之前不是說要去皇城見識一番麽？”
“見識什麽呀，這花神日都要開始了，我怎麽能不來呢？倒是你，張兄,你不是說自己生性木訥,一心向學、無心情愛麽？”
兩個無意中碰麵的文人好友開始唇槍舌戰。
“哎呀,你們都是外地人吧？我懂我懂，咱們江南的花神日啊，那可真是再沒有讓人更羨慕的了！”
“也是江南的女子溫柔，其他地方，你看哪裏有花神日的存在？有了花神日，多少青年才俊有了盼頭啊！”
“你說的也是，我之前一直在皇城，雖然都說皇城女子多，但我見過的一隻手都數的過來。”
“那這次你可走運了，我聽說，今年花神日有5位花神呢！”
“！！！這麽多？？？”
“可不是嗎，這次不僅僅有官家千金響應號召報名，連千金坊也有3位適齡女子參加。”
千金坊便是燁國建立的撫養女子的機構。
出身平民的家庭，生出女嬰後，便會交給當地官府，送往各地千金坊統一照顧。
千金坊每年的撥款，皇帝都是眼睛也不眨地通過。
資金充足，千金坊的女子們，自然也能受到最好的照顧和教育。
一旦成年，她們便可以自由挑選夫君，不過有個要求，20歲前，最少挑選五個。
而人選，自然是由千金坊提供的，這也算是撫養女子們長大的一個小小福利。
女子稀少，又要適齡，往年花神日的花神都是稀缺的，能有3個花神便是極好。
因此，聽見這個消息後，酒樓又陷入一種狂熱中。
“天佑我燁國啊！天佑我燁國！”
所有人喃喃自語道，同時，這些青年才俊們又露出一種格外的狂喜來。
畢竟參加花神日的女子們都極為出眾，不光適齡，而且才貌出眾，在整個燁國，都算得上佼佼者。
往年避免避免花神日沒有花神參與的情況，總督都是呼籲官員們讓自家千金參加。
畢竟花神日是整個江南的標誌性活動，若是沒有出色的花神，怕也不好交代，還會砸了自己的招牌。
因此，深知其中規則的才子們，都萬分驚喜。
他們這一屆，可真是趕上好日子了。
今晚有5位花神，又隻有200名參與者，那麽，他們被選中的幾率也會大大提升。
花神最少都會選擇一名侍從，有的還會選上6、7個，無論如何，他們隻需要打敗其他一百多人。
雖然成為花神的侍從並不意味著能夠成為夫君，但無論如何，擁有了呆在女子身邊的機會，便已經是極大的進步！
“看諸位這高興的樣子，看來，是通過了花神侍從的選拔？”
有人看著麵露狂喜的青年，忍不住調侃道，語氣裏帶著一絲酸意。
這名男子理了理袖子，即便竭力裝作漫不經心，唇角卻已經無法遮掩地上揚起來。
“這沒什麽。”
男子淡淡道，目光裏有著一絲野心，
“畢竟，我還沒有被花神選中呢。”
圍觀者紛紛咂舌。
“還沒被花神選中”？
這話怎麽這麽欠呢？
但他們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名男子的確條件極好，不光相貌出色，衣著不凡，就在剛才，他寫的詩作也展露了不凡的才華。
想到這裏，有人試探道，
“馬兄，你可真是寫得一手錦繡文章啊！我聽說，你在在江南書院的學子也排的上數一數二？”
聽到這，馬兄唇角的笑意卻緩緩消失，他歎息一聲，語氣裏帶著追憶，
“那倒不是。就做文章而言，我還自愧不如。”
“三年前，我曾經去北境書院遊學過，在那裏，我遇見了我這輩子最佩服的一個人。”
“誰啊？”
圍觀群眾們都被這追憶的口吻勾起了好奇心。
“一個10歲的孩子。”
馬兄淡淡道。
“僅僅10歲，他寫出的治國論，讓我自歎弗如。”
“會不會是看錯了？”
有人難以置信，就算是神童，但再怎麽天賦出眾，也不至於10歲就能了解治國之道了吧？
“不。北境書院的所有夫子都知道，這個孩子不是池中之物。”
“他的名字麽，你們或許也聽過。”
“慕元帥的養子，鎮國公的養孫，蘇墨墨。”
“嘶。”
聽見這個前綴，大家都倒抽了一口冷氣。
慕元帥啊，那可真是整個燁國都耳熟能詳的人物。
畢竟身居高位，不是鰥居，卻能31歲仍舊保持單身，也是極其稀少的。
在燁國，哪個男兒不想結婚？偏偏慕元帥不，不僅如此，人家還靠自己，成為了最年輕的元帥。
有人聽說，皇城還有貴女不嫌棄慕元帥年紀大，想嫁給他呢。
就在五年前，全燁國都知道，慕寒卿不光堅定不婚，甚至還領養了一個孩子。
他說，自己有了孩子，有了繼承人，又何須結婚？
皇城中的其他男子原本還擔心慕寒卿奪走女子芳心，現在見他主動退出，具是心滿意足。
但對於普通群眾而言，慕寒卿收養的這個孩子，卻是天選之子。
從一屆難民，一躍成為鎮國公府的孫子，擁有無數資源。
慕元帥膝下無子，以後的人脈，資源，那不都是讓他繼承？
嘖嘖，這怎麽能不讓人羨慕？
馬兄掃視一圈人群，知道他們現在隻是為蘇墨墨的身份震驚。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夏蟲不可語冰，他說什麽他們都不會信。
他隻能淡淡地說出自己的結語。
“算算時間，蘇墨墨今年也快15歲了。”
“若他在此，我沒有把握能被選中。”
酒店的角落，坐著一名錦衣男子。
他慢悠悠地品著茶，聽見人群的討論，以及馬兄臉上認真的神色後，漫不經心地挑了挑眉。
蘇墨墨麽？
嗬，他小叔的養子。
某種程度上，這可是他的弟弟啊。
…
就在眾人期待著夜晚降臨，花神日開始之時，突然，西街外傳來一陣嘈雜聲。
“怎麽了怎麽了，這是要開始了嗎？”
有外地遊客好奇地湊到木窗邊，向下看去。
“不，華燈初上，河裏布滿花燈後，花神日才會開始。”
江南的本地人十分疑惑，也湊上前去查看。
誰知還沒等他們看出什麽，突然，一大群小廝跑了上來。
他們穿著體麵，衣服上有特殊標記，一看便不是普通家庭的小廝。
不過這也很正常，畢竟，整個江南的權貴都集中在二樓了。
但離譜的是，這些權貴的小廝，怎麽都這個時候趕過來了。
在嘈雜聲中，有跑在後麵的小廝直接吼了一嗓子，
“少爺！老爺讓我轉告您，東街有陌生的貌美女子出現！您趕緊過去！”
小廝嗓門很大，這句話說完，二樓一片嘩然。
女子？貌美女子？陌生的貌美女子？
這幾個字象征著什麽，沒人不知道。
震驚之後，人群開始議論紛紛。
“東街怎麽會有陌生的女子？”
“我觀這是織造家的小廝，應當不會說謊。那麽這件事便是真的了？”
看著這一大群小廝，所有人知道，這消息八成是真的。
這也就能夠解釋得通了，畢竟出現陌生的貌美女子，還真的值得家裏的長輩多去關注。
人脈強大的長輩們發現蘇墨墨後，便連忙傳話給自家孩子。
趕緊去追媳婦啊！再不追就晚了！
二樓的所有人都明白了這個意思。
隻是他們開始猶豫，是放棄好不容易占下的最好的位置，去追一個陌生的女子，還是繼續留在這裏等待花神日的來臨呢？
一時間，所有人都猶豫不決。
畢竟他們都知道，花神日上出現的花神，必然品貌極其出色，而這個陌生的女子，會不會隻是長輩誇大？
有人提出一個猜測。
“會不會，這名女子，也是來參加花神日的？”
…
蘇墨墨確實是來參加花神日的。
眼看就要天黑，街上的人不減反增，她也有些不耐。
於是隨意選了一個人後，蘇墨墨就登上他的馬車。
“去總督府。”
少女唇角含著笑意，提起裙擺輕輕坐下，看著手足無措的某家公子，語氣溫柔道。
“好…”
公子被蘇墨墨露在外麵的眸子注視著，瞬間被迷得找不著北，隻能呆呆應好。
他還沒有從這個驚喜中回神。
在一群人中，自己居然被眼前的少女選中！
可惜他今天出門沒看老黃曆，不然絕對換一身更俊美的衣服！
公子腦子裏漫無邊際地想著，但是麵上，他隻是呆呆應好。
隻是將蘇墨墨的話從腦海中過了一遍後，他猛然發覺：
——總督府？？
那不是自己家嗎？？？
…
下了馬車後，蘇墨墨便準備走進總督府，報名參加花神日。
而總督家公子至今都未曾回神，被蘇墨墨所懾，隻能呆呆地跟在她的身後。
於是落到門口的守衛眼中，便是自家少爺陪著一名姑娘，一起回家了。
守衛們：！！！
少爺出息了啊！還能主動把小白菜帶回家！！
他們都默認自家少爺要麽是在追求這名姑娘，需要老爺助攻，要麽是已經俘獲芳心，帶回來見家長。
不論哪種，老爺都不可缺席！！
於是，正為了花神日忙得焦頭爛額的總督，便收到了一條消息。
——老爺！您兒子帶兒媳回來看您了！
看著喜極而泣的老管家，總督大人十分鎮定。
他極其了解自己兒子，雖然品行不錯，但是為人過於木訥，怎麽看都不是能俘獲女子芳心的那種人。
這其中一定有誤會。
但再怎麽說，總督大人的心裏都抱著一分期待。
萬一呢？
萬一祖宗保佑呢？
…
但是看見蘇墨墨的第一眼，總督大人就確信，沒有萬一。
眼前這姑娘絕對不可能看上他的兒子。
總督負責了多屆花神日，他見過的女子，比其他人多太多太多了。
可以非常虛偽地說一句，他已經有點審美疲勞了。
但是看見蘇墨墨的那一刻，他還是眼前一亮。
即便眼前的女子戴著麵紗，容貌遮得嚴嚴實實，但是總督堅信，在幾十年的花神日中，就憑這雙眼睛，眼前的少女都可以排上前三。
這還是考慮到少女麵紗下的五官極有可能擁有重大缺陷。
但凡這名女子的五官端正一點，總督可以打包票，她絕對是他見過最美的女子。
這樣的女子，若年輕時遇見，總督也不敢說自己不會心動。
看著少女身邊呆呆的傻兒子，總督歎息一聲，語氣溫和地詢問道：
“姑娘，你是來參加花神日的嗎？”
…
確定蘇墨墨是來參加花神日後，總督便開始走流程。
“花神日十分鼓勵女子主動參與，但全江南有數百名女子，每次參加的女子屈指可數，就是因為花神日的高標準。”
“不僅需要適齡，還需要上佳的才貌，但除此以外，家世等都不做要求。”
看著麵前白裙飄飄，仿若神女的少女，總督也知道，她肯定能過關，便補充道，
“但參加了花神日的花神們，也能夠平分整個江南當天稅收的五成。”
五成！
這個數字不可謂不高。
江南本就富庶，花神日身為標誌性節日，聲名遠揚，更是吸引了無數遊客。
單單這五成稅收，蘇墨墨可以直接在皇城買下一座大宅子，然後舒舒服服過一輩子。
不得不說，這個條件真的很吸引人。
尤其蘇墨墨還需要足夠的銀子來建立自己的勢力。
她想，這個世界雖然是古代，但是卻與藍星的古代截然不同。
這裏的女子身份很高，雖然和話本上的女尊世界不同，但卻也鼓勵女子擁有自己的事業。
蘇墨墨原本想著，她的任務目標未知，那麽自然是廣撒網，多撈魚，攻略越來越多的人最好。
而人流量巨大的花神日，便是她攻略的好時候。
結果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
蘇墨墨很滿意。
因此，在總督委婉地表示，能否露出真容時，蘇墨墨很爽快地摘下了麵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