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淩晨三點半, 簫路昏昏沉沉地躺在**，半闔著眼看著身旁的喬清楓。這個時間點，他早已經犯困, 可腦子一時之間接受了太多信息，又讓他不得已清醒過來。
他這時並不想入睡，去做一個美夢，而是想要盡快弄清真相。
“清楓。”昏暗的房間裏, 簫路的聲音嘶啞，他的指尖觸碰著喬清楓的臉龐，“曾經我們也有像現在這麽親密嗎？擁抱接吻了嗎？”
喬清楓奪過臉上的手, 隨後親吻簫路的手指，暗聲回答：“沒有, 簫路。我們都是隻能在最後時刻，才好不容易簡單地牽手擁抱。”
簫路往旁邊挪了挪, 緊貼著對方, 他側身攬著喬清楓的腰，眨了下發疼的眼睛。他嗅著喬清楓身上好聞的氣息, 半晌開口道：“你為何每次都要選擇和我一起死？那些死亡方式，很疼的。”
你每個任務的結局也是如此嗎？這句話簫路不能問出來, 隻在心裏默默發問。
喬清楓溫熱的氣息打在簫路的鼻尖上，他說：“這是我與你能進一步接觸的唯一機會，在死亡中擁抱你, 是我求之不得的。”
“我認為的死亡並不可怕, 它不是結束, 反而是新的開始。我可以看見新的簫路, 又可以再次有擁抱你的機會。”
這話有點奇怪。
簫路啞聲道：“我好像很少變過外貌, 你很容易認出我。為什麽你認出了我, 選擇像個陌生人一樣看著我。”
喬清楓目光溫和，“那是因為簫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插手進去會打亂你的步驟。不過有一點倒是很奇怪呢。”
“是什麽？”
“你本不可能和我麵對麵相遇的，可每次你都能在千萬人中和我擦肩而過。”
喬清楓有一次化作一個蓬頭垢麵，衣衫襤褸的小乞丐。在那個貧民區裏有上萬個和他一樣孤苦伶仃的乞丐，有一百多條的小路，有上百座破爛的房子。
喬清楓就縮在其中一條路，其中一個爛房子裏，可就是這樣，簫路還是剛好來到此處，剛好停在他的麵前。
簫路蹲下身，將一塊珍貴的肉放到他的麵前，眯眼笑著說：“小乞丐，天氣冷，多吃點，才能扛下這嚴寒的冬天。”
喬清楓當時震驚了，他手指輕顫，強製壓抑住略微激動的心情，抬頭問：“你為什麽要給我這麽寶貴的東西？”
簫路說：“不知道，就是轉到這裏，看到你了，就想給你，你就收下吧。”
在喬清楓一開始的設想中，他與簫路本就沒有觸碰的機會，可簫路次次好似陰差陽錯地看見他，將他納入自己的勢力下，變法地保護他。
“這樣啊。”簫路低眉，“那一定是有什麽在指引著我，朝你的方向前進吧。”
“我們能在這裏遇見，實在太好了。你現在有權有勢，沒人敢欺負你了，這真是太好了。”簫路眼睛微微發熱。
喬清楓抹掉簫路眼角的淚，“這一世我總算能很好地保護你。簫路，你知道我的名字有什麽寓意嗎？”
“什麽寓意？”
“「楓」字有很多含義，但我最喜歡成就之意。”
“嗯，從無到有，日積月累，最後果實累累。”
“是啊。”喬清楓又道，“它的其它含義我也挺喜歡的。”
“比如，象征著永恒的愛情，又或者是歲月的輪回，又或者是堅定且熱情的愛。”
簫路凝望著喬清楓，懵懵懂懂，好似知道了這段話並不是隨意說的。
“我很喜歡這個名字，清楓。”
喬清楓勾起嘴角，“這是簫路，你幫我取的。我醒來時，看到的是滿天黃昏，簫路抱著我，對著我說「就叫喬清楓吧」。”
盡管下一秒，他又沉睡了下去，可在沉睡期間，喬清楓再不會感到空虛和恐懼。
無名無姓無相貌的死物，終究由他的心上人，賦予了他好看的外貌，賜給了他具有不少象征意義的名字。他終於從空空如也的死物，真正地成為一個有生命的生物。
“是我麽？”簫路顫聲問，喬清楓這個名字居然是他親口起的。
“嗯，簫路，你給了我太多太多。”喬清楓說，“所以，這次你就安心地接受我給你的所有東西。無論是錢，名，地位，這都是你應得的，但我也相信簫路的實力，隻要給你機會，你也不需要靠我，就能攀上頂峰。”
“清楓。”簫路聽完，淚水又下來了，他胡亂擦著淚，“我知道了，你看我原來也都沒有拒絕，全都接受下來了。遇見事情也有和你說，沒有隱瞞。”
“對，簫路還直接斬斷了不少的關係，沒有曖昧，給了我很強的安全感。”喬清楓吻著他的臉，“我能被你堅定的選擇，很幸運。”
簫路點點頭，“這不是戀人之間很正常做的事情嗎？”
喬清楓笑了幾聲，“怕是隻有簫路會這樣。如果換作其他人，或者憋在心裏不說生悶氣，又或者曖昧不清，猶猶豫豫，又或者生氣於另一人格，想要借機報複。”
“但簫路，這些你都沒有去做。”
簫路說：“因為我很想和清楓走很遠，所以要盡力去克服很多常人會犯的毛病。”
“嗯。”喬清楓說，“你活得太通透了。”
簫路嘴角扯開一抹笑，“時間太長了，看透了很多事情。”但他和喬清楓相處時，總是會回到十九歲時候的模樣，真摯又純情。
談完這些，簫路總算問起了另外一些事情，他今晚就必須搞清楚一些事情。
“清楓，是你弄出那些劇本和童話書麽？”
這些所展示和內容和他闖過的劇本情節撞得太多，能知道這點的隻有和他一起闖關的喬清楓。
簫路猜想，喬清楓或許早知道自己忘記了很多事情，為了讓他能回憶起來，所以讓編劇、出版人添加這些情節。
“什麽劇本和童話書？”喬清楓不解地問，他的食指卷著簫路的金色發絲。
簫路眨眨眼，聲音有了一絲不確定，“就是我之前拍攝的幾部電視劇，裏麵有很多情節和先前的撞上了，並且我家裏有一本童話書，講的是黑暗騎士和光明國王的故事。”
“黑暗騎士和光明國王在地獄相遇，騎士給了國王四肢和心髒，國王給了騎士一雙眼睛。後來騎士背叛黑暗，投向光明。”
喬清楓的手指一頓，聽了簫路的話後，目露凶光，臉色猙獰。他冷眼靜看上方，不久之後說了話。
“簫路，這本童話書是什麽？”
這話一出，簫路愣了愣，他從對方的言語和微動作感受到了，喬清楓似乎並不知道此事。
那麽，為何會如此巧合？
難道是各個主係統在創造劇本時，借用某些情節？可這揉雜在一個劇本裏，未免會太多了。
簫路沉思一會，驟然間抬眼。不，還有一個人，另一人格還沒有排除掉這個可能性。
他與喬清楓對視，問：“他，知道嗎？”
喬清楓抿緊唇，眼底再次被黑暗侵襲。次人格和他到了這個世界，一開始就是失去了所有的記憶，對方到現在都還沒能蘇醒。
況且次人格是從上個世界才產生的，他是不知道先前世界的事情。
喬清楓捏著簫路的耳朵，鐵定道：“他不知道。”
簫路眉頭不展，這次總算是把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你為何會有雙重人格？”
喬清楓抱著簫路，頭微微低下，抵在簫路的脖頸，虎視鷹瞵地盯著這塊白皙的皮膚。然後他張開唇，重重地吮吸一口，肌膚上就留下一抹紅色。
這仿佛是在簫路的身體刻上隻屬於自己的標記，喬清楓的眼神才緩了下來。他不喜歡次人格，更不想談到對方具體的事情，可既然簫路問了，喬清楓隻能按捺下厭惡感。
“我曾經有一段時間身體過於虛弱，要瀕臨死亡。如果這樣倒下去，一切都化為零了。次人格就是在這個時間點所產生的，他接替了我的身體，讓我調養生息，得已有恢複的時間。”
可當喬清楓恢複完，想把次人格毀滅時，卻發現對方已經有了如人類般的思想和情感。
他一個死物，為了感受到人類的所有情感，花了將近一萬年的時間去學習和感悟，才最終體會到了這些。
而身為同樣死物的次人格，僅僅用了一個世界，用了十五年，就和人類相差無異。
“所以，次人格更不會知道這事情。”簫路陷入了糾結。他想到喬清楓的問題，趕緊拿出手機，翻出了那家書店，並買了這本電子版的童話書，遞給了喬清楓。
喬清楓接過手機，一目十行，很快把四十頁的故事看完了。他的表情越發濃重，眼神的溫度直降到冰點，尤其在看見最後幾段話。
【黑暗騎士死後，光明之國的國王守著他的骨灰，死在了一片黃色花海。在臨終前，國王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上，帶著笑意為騎士寫下了一封離別信。這封信最後塞進了騎士的骨灰瓶中。】
喬清楓捏著手指，麵色難看。
他在交換之地看到的黃色花海，從裏麵掏出的玻璃瓶，難不成就是簫路留給他的離別信？
那個世界的迎春花，玻璃瓶和信怎麽會跑到這裏，並且還出現在比較虛幻的場景中。
喬清楓關掉屏幕，雙目注視著簫路。曾經的世界那麽險惡可怕，簫路好不容易來到這麽和平美好的世界，難道又是更深的深淵？
他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再次發生。
喬清楓直起身，拿出手機，給一個人發了信息，過了十分鍾，曾經遞給簫路所有的劇本都發了過來。
簫路和喬清楓把這些劇本都再仔細看了一遍。簫路選上的劇本的的確確是撞上了很多情節，而那些落選的竟沒有一處是相似的。
“這些劇本都是我自己選的，從眾多劇本裏選的。”簫路垂眸道，“我之前想快點走紅。所以隻看劇本的精彩度和其表達的意義，以及角色鮮明度。角色越鮮活越引人注目，我就會選擇它。”
“嗯。”喬清楓側頭親了親簫路，隨後給手下的人發了一條指令，讓他們調查童話書和這些劇本的創作來源。
“我會很快調查清楚，簫路。”喬清楓瞄了眼時間，已經是五點了。他抱著簫路躺下，輕聲道：“不用擔心，我的權勢大，沒人能傷害到你。”
簫路笑道：“你可是這裏的第一財閥，有權有勢有錢。”
喬清楓微笑說：“我的家族在政軍商都有不可撼動的地位。”
“嗯。”簫路握緊喬清楓的手，“你是怎麽頂住家裏人的壓力，和我結婚的？”
喬清楓說：“他們並沒有什麽意見。”
“嗯？”
“當一個人過於瘋狂和病態時，他們隻想讓這人正常點，能活成和普通人一樣就足夠。所以，簫路不用擔心我家族的問題，隻要解決我們之間的問題後，一切都會好的。”
“好。”
“簫路，你以後也不必糾結記憶的缺失，有的記憶忘了就忘了。”喬清楓眯眼道。
“好。”簫路點頭。
“六點了，快睡吧，簫路。”
“好。”
喬清楓起身，給了簫路一個吻，看著他漸漸入睡，才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站在玻璃前，眺望暗色的遠方，笑出了聲，“有關你的記憶，希望永遠被簫路壓在箱底，別放出來了。”
而後喬清楓像是想起什麽，一拳又打在牆上，眼神恐怖，“可要是被簫路想起來了怎麽辦，這可就糟了。”
他在七歲時，無意間看到了次人格的日記本。這本子裏在寫著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好像是次人格做夢夢醒後，趁著還有印象的時候，寫下來的。
後來喬清楓覺得礙眼，直接將日記本毀屍滅跡。不久之後，次人格好像也沒在做夢，記錄這些東西了。
在前不久，喬清楓想起這件事情，將記憶裏日記本記錄的東西翻閱一遍後，才恍然察覺這是關於一個鄰居家弟弟的事情。
而鄰居家弟弟的名字叫小路。
【七月一日，我夢見自己很久沒看見鄰居家的小弟弟出門了。他長得可漂亮了，金色頭發，碧綠色的眼睛，我好喜歡他。】
【我等了四五天都沒看見他，也問了他的父母，他的父母說小弟弟去外婆家啦。可我不相信，因為他的父母經常打小弟弟。】
【於是，我下定決心打了110，跟警察說，小弟弟被他父母快打死了。警察很快趕來，我終於看到了小弟弟。他全身淤青，雙腿骨折，好像快死了。】
【我跑了過去，小弟弟居然還能睜開眼。他對著我說，哥哥，我的腿好痛。】
【我說，小路，別怕，哥哥會永遠在你身邊保護你。】
【小路說，你不會的，他們都在罵我狗雜種，是野種。】
【我說，我發誓，我永遠不會像他們罵你，不會背叛你，會一直待在你的身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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