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當日事故

謝祁年忽然毫無征兆地犯了頭疼,大家都嚇了一跳。

“會不會最近夜戲太多了?”孟輝緊皺眉頭,催攝製組調整拍攝方案。

謝祁年原本想在現場緩一會,後來實在不行了,被孟輝催回了家裏:“你別忍著,該看醫生看醫生,該休息也要休息,片場這麽多人,後麵那麽多戲份,怎麽安排都來得及,不缺你一個人。”

然後又對簡遙說:“小簡,你和謝老師現在住一起,幫忙多照顧一點。”

簡遙抿緊了唇,垂頭看向躺椅上的謝祁年,沒人看到他的神情,孟輝給他們放了一下午的假:“等醫生診出了結果,你告訴我一聲。”

“好。”簡遙應了一聲,快步趕上去,謝祁年助理顏熏開車,他和謝祁年坐在後麵。

謝祁年緊閉著眼睛,顏熏從後視鏡看了一眼,跟簡遙說:“後座儲物箱有藥你找找。”

簡遙摸索了一陣,打開蓋子,確實有幾個藥瓶,各種顏色整齊排列,他看到角落那瓶藍色的,拿起來確認:“是這瓶嗎?”

顏熏從車位開出去,間隙瞥了一眼,麵上閃過一刹那驚訝神色:“對,是這瓶,疼得這麽厲害,吃兩顆吧。”

簡遙將藥倒出來,喂到謝祁年嘴邊上,謝祁年似乎滯住了,簡遙說:“老師把藥當成糖就好了,實在不行,我這裏還有話梅。”

顏熏抬眼,透過鏡片看向兩人,方向盤打了個轉,思緒也在腦海裏轉了一圈,看來同住有好處,簡遙對謝祁年的習慣了如指掌,倒是方便互相照顧了。

糖衣一般是甜的,但有些藥外麵是苦的,謝祁年每次吃之前都緊皺眉頭,顏熏有幾次經過他的辦公室,發現他對這類藥有抗拒性,習慣性拖延,倒在瓶蓋上,中午的藥能拖到晚上再吃。

簡遙這樣哄小孩子的話,顏熏一邊好奇,一邊又覺得好笑,謝祁年還真聽進去了,一口吞下去,沒帶含糊。

顏熏挑了下眉,故意打趣:“老板,你這是雙標啊。”

後麵兩人都愣了一下,簡遙耳朵尖有點燙,他重新坐好,問道:“我們要去公立醫院?”

顏熏說:“不去,老板有常去的私人診所。”

簡遙點了點頭,繼續將視線放回謝祁年身上,謝祁年已經把眼鏡摘了,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簡遙拿了個靠枕放在自己腿上,跟謝祁年說:“謝老師,要不要躺一下?”

按照謝老板的脾氣,衣冠不整、橫七豎八歪倒這類選項應該不存在,何況顏熏不確定兩人的朋友關係到了哪一步,她職業素養極強,一秒想出台階,淺遞了一下做試探:“車程很近,不堵車半個多小時就到……”

話音未落,謝祁年悶聲說了句「多謝」,已經歪倒在簡遙腿上了,顏熏:“……”好的吧,大體知道兩人的關係度了,以後她會注意。

靠枕的高度正合適,謝祁年瘋狂鼓動的太陽穴終於有了平靜的趨勢,這麽躺著,簡遙一隻手垂在他胸口,另一隻手摸了摸他的頭發。

兩個人都很自然,從外人角度來看,就像做了千百遍、本來如此一般自然,以至於當事人根本沒意識。

顏熏不是個CP腦,隻是偶爾會被CP粉帶跑,她食指在方向盤上敲了敲,琢磨著需要重新評估一下這對搭檔,雙男主劇果然挺可怕的……

“謝老師,你好點了嗎?”簡遙低頭問。

謝祁年閉著眼幾分憊懶地答:“比剛才好點。”止痛藥逐漸見效,但作用也不太大。

額頭上傳來冰涼的溫度,謝祁年睜眼,看見簡遙細白的手腕橫在自己眼前,下一秒手指帶著冰涼的溫度,點在自己眉心,輕緩地揉著,他有刹那怔忡,從手腕一直望到簡遙下頜。

“這樣會舒服點嗎?”簡遙眉眼低垂,注視著他問道。

謝祁年凝視他很久,「嗯」了一聲,重新閉上了眼睛,他歪了下頭,躲在所有人都察覺不到的陰影裏,彎了下嘴角。

顏熏從鏡片裏觀望片刻,在一個紅綠燈前探手把音響打開,沒放歌,選了個白噪音,森林鳥鳴聲聲,溪水潺潺,很適合休憩。

或許也是看到兩個人相處,產生了這樣的畫麵罷。

車程確實很短,顏熏在私人診所前停好車,門口已經有護士等著了。

謝祁年在座位上睡得很熟,他覺得平生似乎從來沒有那麽快入睡過,明明頭很疼,卻依然能睡得安穩,醒來才發現簡遙一直在給他按摩。

“累嗎?”謝祁年說了聲「抱歉」。

簡遙搖了搖頭,笑著說:“我也沒係統學過,謝老師覺得有用就好。”

當然有用,而且還是奇效,謝祁年麵上笑容很淡,心底卻輕柔下來,泛著粼粼波光。

接待他們的醫生過去半年都在給謝祁年看診,對他的病情非常熟悉,不多時就開了張單子出來:“西藥見效快,但不能全靠西藥,我的建議是吃點中藥調理一下,傷筋動骨一百天,腦部更金貴,且養著呢,你後續多檢查。”

謝祁年說:“現在沒什麽事了,就是偶爾頭疼,沒什麽大問題。”

老大夫笑了:“還是年輕啊,不當回事。”

他們說話時,簡遙站在旁邊,腦部的CT圖他看不懂,聽著老大夫的話,他心口一抽一抽地,比如「傷筋動骨」「腦部要養」,傷了哪裏又動了哪裏,他一概不知。

看診時間也很短,前後不過半個小時,三人中間分開了一段時間,顏熏去打電話了,謝祁年在做全身檢查,簡遙瞅準空隙,敲開老大夫的門。

“怎麽啦?”老大夫推了一下眼鏡。

簡遙努力組織語言,想問得太多,反而不知道從何問起。

“我聽說……謝老師去年因為車禍受傷,後續治療了很長時間。”

老大夫答道:“唔,是啊,我有參與一部分治療方案的製定,那個時候病人肋骨和腿都折了,所幸沒傷到內髒,頭部受到撞擊,睡了一個月。”

簡遙怔然望著他,每個字都讓人心髒緊縮,眼底有什麽東西湧出來,又被他逼回去:“那現在呢,他的身體狀況……”

老大夫說:“現在當然好了,筋骨可以再接上,以他這個年紀,養三個月就痊愈了,不過腦袋裏的淤血比較難處理,我當時判斷他會缺失一部分記憶,這個因人而異了。”

“記憶?”

“嗯,對,不過看他醒過來的反應,還有他家裏人的反饋,應該沒忘什麽重要的事,頂多撞擊事故忘得差不多了。”

簡遙呼吸有點急,眼睛裏有微弱的光芒,追問了一句:“那假如,他真的忘了一些事情,有沒有可能想起來?”

老大夫沉吟片刻,說:“不一定,有些人間歇性失憶最後想起來了,有些人一輩子都想不起來,以病人現在的狀況來說,如果真的記憶缺損,後者可能性偏大一些,”

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除非受到刻意刺激,這個在醫學角度不提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