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片嘩然
胡楊沒有理會攤主的自吹自擂，玩這一行的，千萬不能相信賣家的話，多數都是編的，心裏要有數，一旦沉溺在賣家的故事裏麵，十有八九會掉坑裏。
手上的這枚印章，質材是雞血石。
他不動聲色，看了一會，詢問道：“什麽價？”
聽到問價，攤主大喜，不怕你嫌貴，就怕你連價格都不問。隻要是問了價錢的，基本上有購買的意向。
直播間的觀眾們也微微一驚，提起精神來，知道肉戲來了。
在這之前，主播都沒有問價錢，現在看來，那枚印章估計是被看上了吧？大家都等著看主播撿漏發財。
雖然發財的不是自己，但看這個過程也是挺刺激的。
“不多，這個數！”攤主伸出兩根手指。
“二十？”胡楊斜了一眼攤主。
直播間的觀眾們瞬間笑噴，不管是攤主，還是主播，都是人精呀！一個隻伸出兩根手指，無非就是試探買家的心裏底價。畢竟那可以是二十、可以是二百，也可以是兩千等，就看你怎麽回話。
誰知道主播直接喊個二十，攤主臉色頓時垮下來。
“靚仔開玩笑了，二十元現在買條底褲都不夠啦！兩千。”
胡楊沒有猶豫，立即放下印章，將手伸向其他的物品。
這回，輪到攤主著急：“靚仔，多少還個價呀！二十肯定是不行的，給你打個五折，一千怎麽樣？”
“不怎麽樣，超過一千，我沒有必要來這種地方尋寶。”
胡楊說的是實話，這種舊貨市場，絕大部分都是坑，大家都心知肚明，太貴的話，何必來這種地方碰運氣？
“那九百？這可是雞血石呀！”攤主又降了一百。
“一百！不能再多了。這雞血石先不說真不真，這印章就有大問題。雞血石開采於明初，但這印章雕著米芾，要知道，米芾是宋朝人。”胡楊將破綻說出來。
直播間的觀眾一聽，馬上也清醒過來，但又疑惑了。既然有破綻，還要買嗎？明知道是坑，還要跳下去？
攤主訕訕一笑，其實他也不是很懂，壓根也看不出雞血石的真偽。
這一枚印章，還是他撿來的，根本沒有成本這個說法。不過，今天還沒開張，想著怎麽也得賺個一千幾百才行。
他的底氣，無非就是剛才那老家夥看了很久，給人感覺這枚印章肯定有可取之處，即便是贗品，應該也是很高明的贗品吧？
“一百肯定是不行的，五百吧！不能再少了。”
“那你留著，五百我可以弄一塊質量不太好的真品雞血石。”
聽到這話，攤主也算是清楚，這年輕人是有點見識的，起碼知道行情。他咬了咬牙，又降了一百。
“這樣吧！兩百，虧了我就當買個教訓。”
看著主播一步步殺價，從兩千殺到三兩百，直播間不少觀眾開了眼界。要是他們，頂多就砍一半，那會像主播這麽狠？
“三百，低於三百我留著。”
胡楊認真看了眼攤主，見他那神情，知道這是他的底線，才露出笑容：“行，那就三百吧！”
說完，從錢包抽出三百遞過去。
看到年輕人錢寶那一大疊現鈔，攤主心裏懊悔不已，應該咬死一點的。
直播間的觀眾們自然也看到這一幕，紛紛笑出來。也有人質疑，還以為主播出手大方，人家擺個攤也不容易，這麽殺價不好吧？白白送女主播好幾千塊倒是痛快。
總會有杠精的人，胡楊開口道：“大家別小看這些擺攤的大爺、大叔，人家的收入分分鍾秒殺坐辦公室的白領。以後大家注意了，來這種地方掏寶，一定要砍價，喊多少萬的，直接忽視。”
看到直播間的觀眾詢問那枚印章的情況，胡楊稍作解釋，剛才不好當著攤主的麵說清楚，否則想要撿漏就難了。
“雕刻應該是後來的人雕刻上去的，不過這塊雞血石是真品，值這個價。”胡楊說道。
他跟大家科普知識，雞血石與田黃石、青田燈光凍石被譽為印石三寶。
“大家看到的‘雞血’，其實是朱砂成分。按產地劃分可分為昌化雞血石、巴林雞血石和其他產地雞血石三大類。這一塊，應該是昌化產的。”
“嗯！我看到有朋友說桂林也有雞血石。沒錯，桂林雞血石顏色豐富，以紅色為主，兼備了和田玉的白、翡翠的綠，另一方麵雞血石以紅為上，紅色越鮮明越有收藏價值，所以這幾年，桂林雞血石很受一些高端人士的收藏。”
“評價它的品質，主要看雞血的多少。少於百分之十的為一般，百分之十到三十之間的是中檔，多於百分之三十的就是高檔貨，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很罕見。”
胡楊一邊說，一邊展示他拿到手的那塊雞血石。
直播間的觀眾們才發現，那塊雞血石印章的“雞血”絕對占了百分之三十以上。
如此，那就是一塊高檔貨，才三百元就拿到手，主播應該是賺了不少吧？有人在直播間公屏詢問，能值多少錢。
這個問題，也是很多觀眾最為關心的。看你直播，除了學一點知識，看你撿漏，最關注的還是看你賺了多少。
“這麽一塊呀！”
胡楊還在尋思著怎麽估價，畢竟除了材料本身，還有雕刻的藝術成分，一時間說不出個準確的價格來。
這時候，之前的那位老人家走回來，看到胡楊手上的印章，臉上流露後悔之色。
“小兄弟，這塊印章我前麵就看上，能否割愛？你多少錢買來的，我雙倍如何？不讓你吃虧。”他開口道。
胡楊還沒走遠，那攤主自然也聽見，臉上的悔色更濃了。
他忍不住提醒老人：“他是三百元從我這買去的。”
老人微笑點頭致謝，轉眼看向胡楊：“我給一千吧！湊個整。”
直播間不少人吃驚，都說古玩暴利，今天算是見識到了。這一轉眼就翻了三倍，難怪主播敢說日入過萬，簡直不要太容易。
誰知道胡楊搖頭：“單單是這塊材料，一萬元就拿不到。”
此話一出，攤主腸子都青了。
直播間的觀眾更是嘩然，三百元買來的呀！就在他們眼皮底下弄到手的，竟然價值萬元以上，這種直觀上的衝擊，讓很多人都有出門淘寶的衝動。
“奶奶的！主播這就要賺萬元以上呀！”
“可怕！”
“想想也合理，古玩本身就是奢侈品，現在女人的一個名牌包都要多少萬。”
“我家不遠也有一條古玩街，一會也出去碰碰運氣。”
……
老人聽胡楊這麽說，神情苦澀，還想著回頭撿漏呢！可人家年輕人也是個行家。
原本，胡楊還不是太確定這枚印章的真假，畢竟是業餘的，水平有限，一開始有碰運氣的心思。可是，交易完成之後，係統顯示任務完成，他就肯定那塊印章是真貨，又怎麽可能會賤賣？
除此之外，他也順利得到任務獎勵，是一雙初級尋寶眼，能斷定物品的年代。
盡管這作用很單一，可是對胡楊來說，能斷定一件物品的年代，已經挺厲害的了。古玩的價值，很多時候就跟年代的長遠掛鉤。
當你能看出那件物品有幾百年曆史，你最起碼知道那是一件古董，值不值錢就要從多方麵評估。
胡楊沒有遲疑，立即領取獎勵。
他微微閉眼，感受到一陣清涼從雙眼傳來。睜開眼之後，再次盯著手中的印章，腦海就傳來三百年的數據。
由此可見，這枚印章是清朝雕刻的，屬於清代的物件。
老人是真心喜歡那枚印章，否則之前不會看那麽久。
因此，他還沒放棄，追問：“那你要多少才能割愛？”
不管是攤主、老人，還是直播間的觀眾，都屏住呼吸，等待胡楊的下文。
胡楊對估價還不是太在行，沉吟了一會，才開口：“五萬能接受嗎？”
攤主瞪大眼睛，感覺這小夥子真是獅子大開口，吃相比他難看太多了。三百弄到手，你要五萬？
直播間的觀眾們同樣一片嘩然，這是要翻一百多倍呀！五萬誰會要？就算值這個價，別人也沒有利潤空間了吧？
然而，老人的反應讓他們直接爆粗口。
老人聽了，立即笑著點頭：“五萬可以。”
看老人爽快的表情，誰都知道，那枚印章的價值還在五萬之上。
這回輪到胡楊有點傻眼，愣了一會，也不好改口，畢竟大家都看著呢！這個虧是吃定了。
“我的天！受不了，這哪是日入過萬？”
“媽呀！賺得也太狠了。”
“不行，一會就出門。”
“666，有錢人的世界！”
“貧窮限製了我的認知。”
……
“五萬就五萬吧！不過老人家能跟我說說這枚印章嗎？”胡楊說道。
老人還是個跟上潮流的人，直接手機支付胡楊五萬元，順利拿到那枚印章，才跟胡楊解釋：“小兄弟你看中這枚印章的質材，我看重的是它的雕刻，之前還不是很肯定，否則不用花這冤枉錢。”
“哦？怎麽說，雕琢師大有來頭？”
老人頜首道：“我沒看錯的話，應該是清代雕琢大家朱永泰的作品。就憑這一點，印章的價值就不低於五萬。”
胡楊忍不住翻了下白眼，引得直播間的觀眾們一陣哄笑，見主播轉眼賺那麽多，大家心情複雜，此時見他吃虧，不少人心裏暗爽。
“朱永泰嗎？難怪。”胡楊說道。
他給直播間的朋友解釋，朱永泰是乾隆時期的宮廷玉雕名家，蘇州人。
“我國的雕琢藝術，還是蘇州、揚州那一帶牛逼，很多玉雕名家都出自那兩個地方。廢話不多說，我們繼續。”
剛剛一幕，落入舊貨市場不少人眼中，很多攤主算是初步了解那年輕人的實力，眼力應該是有的，但經驗不足，否則也不會被老人占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