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如果不是顧熙槐和文酌煜,你們兩家又怎麽會淪落到今時今日的下場?”

“……你是說, 洛岫他為了逃避炒股虧損欠下的幾千萬外債,居然謊稱是你父子的私生子,還想用一個所謂的綁架線索換取你母親的認可, 作為他回到顧家的……投名狀?”

文酌煜的措辭非常謹慎, 帶著一股子並不知情的外人從隻言片語中推敲事實真相的好奇和片麵。如果單從文酌煜的神情和口吻來看,誰都猜不到文酌煜重生過一次, 對於這些細枝末節甚至比身在其中的顧熙槐更清楚。

“並不算是謊稱, ”顧熙槐想到了親子鑒定的結果,嗤笑一聲:“至少從鑒定報告的結果上看,洛岫確實是我爸爸的兒子。”

文酌煜微微挑眉,他留意到了顧熙槐言語中非常微妙的情緒。

文酌煜想了想,用一種雖然探究,但是非常照顧顧熙槐情緒的口吻說道:“你似乎……並不在意洛岫的身份?”

“有什麽好在意的。”顧熙槐停頓了一下, 他抬眼看向文酌煜。

餐桌對麵, 文酌煜雙手交叉放在桌麵上, 一雙含情脈脈的桃花眼正專注的看過來。瞳孔中滿是顧熙槐的倒影。

那讓顧熙槐產生一種錯覺,仿佛文酌煜很關心他的感受似的。顧熙槐到了嘴邊的話鬼使神差的就變了, 他很平靜的說道:“從小到大, 我身邊好多朋友的家裏都出現過類似的狀況。隻不過這一次運氣不好, 輪到我了。”

聯想到顧董事長和顧夫人在外麵伉儷情深的傳聞,文酌煜直覺這其中似乎有什麽古怪。不過顧熙槐不想多說,他也不好多問。

事實上, 比起顧家的陳年舊事,文酌煜對洛岫本人的反應更感興趣。

文酌煜剛剛重生的時候, 就從洛岫對待他的態度中察覺到不對, 當時他推測洛岫也許可能也是重生的。可是經過這一段時間的觀察, 他又覺得洛岫這個人在麵對危機時的反應有點奇怪——

僅僅為了幾千萬外債, 以及部分人的閑言碎語就惱羞成怒自亂陣腳到如此程度,恕文酌煜直言,這種心理素質,臨陣反應能力和心理抗壓能力可一點都不像是重生者應該具備的。

至少現在的洛岫跟文酌煜印象中那個心機深沉,不動聲色的洛岫比起來,青澀拙劣的不止一星半點。

那麽問題就變得有趣了。如果洛岫並不是重生的,他又是怎麽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事呢?

聯想到上輩子,洛岫似乎就對很多事,包括很多秘密都了如指掌——比如星桉影視的秘密,比如顧熙槐被綁架撕票這件事。

事實上,這些機密事情如果不是親身經曆的話,即便像文酌煜這樣重生過一回,也很難知曉其中的細節——比如文酌煜就不太清楚顧熙槐上輩子被綁架的具體細節。他隻是在後來的新聞報道中得知這起綁架案的幕後策劃者是顧熙槐的一個堂兄,似乎是為了爭奪繼承權才想到綁架顧熙槐。可是對方究竟是怎麽籌劃的綁架案,雇了什麽人……文酌煜完全不清楚。

但是洛岫就對這些機密了解的十分清楚。不僅當著顧夫人的麵兒指認了顧熙槐的那位堂兄,還言之鑿鑿的說出了對方是如何聯係綁匪,給了多少報酬,約定了在哪天動手,派哪位心腹籌集了多少不連號的現金鈔票,用什麽方式把定金支付給對方,又是怎麽約定事成之後再給剩下的報酬的……

詳細程度,簡直像是趴在顧熙槐他堂兄的辦公桌底下親耳聽到對方是怎麽打電話的。

因為事發突然,洛岫又說的言之鑿鑿,即便顧董事長和顧夫人將信將疑,還是按照洛岫交代的部分信息進行了多方麵的查證——至於查證結果,文酌煜隻看著顧熙槐故作不在意卻不停閃躲的眼眸,就差不多清楚了。

文酌煜微微一笑,雖然不知道洛岫的腦子是怎麽長的。為什麽上輩子跟這輩子的做法南轅北轍,但是洛岫這麽一折騰,倒是方便文酌煜勸顧熙槐了。

“既然確有其事,顧先生以後出門還是多帶幾個保鏢。以防萬一嘛。”

“叫我熙槐,”顧熙槐道:“家人朋友都是這麽叫我的。”

不等文酌煜開口,顧熙槐道:“我也不想一直稱呼你文先生或者文同學。大家認識這麽久,不用這麽生疏了吧?”

文酌煜從善如流:“好。”

顧熙槐深吸了一口氣,忽然說道:“我那個堂兄,比我大十五歲。我父母晚婚晚育,年輕的時候忙事業,過了30歲才生的我。就因為這個原因,家裏的堂兄堂姐表兄表姐都比我大了至少一輪。年齡差的這麽大,他們平時都不愛跟我玩。不過他們都對我挺好的。逢年過節來我家串門,都會給我帶各種禮物。那時候我喜歡看電影,我堂兄去國外出差,就會帶各種電影錄像帶回來給我……後來我想去拍電影,還是堂兄幫我介紹的劇組。”

文酌煜不動聲色地喝了一口茶。把人家正經的繼承人勾搭去拍電影,自己留在顧氏集團做牛做馬。這堂兄挺會玩呀。

這種計謀大概也隻有眼前這傻子看不出來。還能擺出一副悵然回憶的豬頭樣。

文酌煜搖了搖頭,打斷顧熙槐的唏噓回憶:“所以你那個堂兄,現在怎麽樣了?”

顧熙槐回過神來,沉默片刻,有些疲憊的搓了搓臉頰。

東窗事發,顧夫人當然不會容忍這樣一個心懷不軌的人繼續留在顧氏集團總部,留在顧熙槐的身邊。本來是打算報警的,不過顧熙槐堂兄的父母,還有顧熙槐的爺爺奶奶接到消息後立刻趕了過來,一家四口跪在了顧夫人的麵前請求顧夫人千萬不要報警,再給孩子一個機會——

文酌煜聽到這裏,忍不住譏誚道:“……四十歲的孩子?”

即便顧熙槐感懷神傷,聽到文酌煜這句話,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總之,我媽答應不報警。但是我那位堂兄卻不能留在國內了,被派到非洲去出差。大概這輩子都回不來了。”

所以顧熙槐就是在顧家發生了這麽多事情的情況下,竟然還有心情做了一下午的造型,孔雀開屏似的過來赴宴?

那一瞬間,文酌煜的心中閃過一絲古怪。總覺得顧熙槐的身上似乎有很多違和的地方讓他說不上來。

文酌煜若有所思的打量著顧熙槐。察覺到文酌煜的視線,顧熙槐笑著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文酌煜若無其事的試探道:“就是覺得你父母挺寵你的。一般情況下,像你這樣家庭出來的孩子,尤其還是長子,不應該是從一出生就做好了當繼承人的準備麽?你父母居然同意你去當演員,實現你自己的夢想。還挺開明的。”

“是吧。”顧熙槐笑了笑:“我也覺得他們很好。”

“對了,你最近過的怎麽樣?”顧熙槐笑著調侃道:“是不是特別忙?忙的都沒有時間給我打電話。”

……這個話題轉移的還真是一點都不生硬呀!

文酌煜會心一笑,再次確認了顧熙槐是真的不願意提起他家裏的事。

“我挺好的。”文酌煜簡單說了下他這兩個月的成績,甚至連做空應家家具這樣的機密大事都沒有隱瞞:“下周就能清倉了。”

“厲害呀!”顧熙槐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震驚:“讓我算算,短短兩個月時間,你就在應家身上賺了大概有4億美金,應家都快被你折騰破產了吧?怪不得你之前一點都不擔心應家會有後手,原來你是選擇先下手為強了。”

文酌煜的語氣波瀾不驚,既沒有自滿也沒有故作謙虛:“我也是被逼無奈。你也說了那位應董事長人品實在不怎麽樣。與其等著他來害我,不如想辦法讓他對我沒有威脅。”

“在商言商。”顧熙槐不以為意的說道:“他技不如人,應該也沒什麽好說的。”

文酌煜靜靜看著顧熙槐。顧熙槐又笑道:“你是被我英俊的麵容迷住了嗎?怎麽總是看著我發呆?”

“就是覺得這次見麵,跟上幾次見你的感覺不太一樣。”文酌煜若有所思的說道。

顧熙槐放在桌子下麵的手微不可查的虛握了一下,旋即笑道:“可能是因為我接下來要拍的電影,男主角是個活潑跳脫的大男孩兒吧。”

不等文酌煜繼續發問,顧熙槐忽然說道:“對了,你接下來是不是沒那麽忙了?要不要來我的電影客串一把?跟我演對手戲,角色你隨便挑。”

頓了頓,顧熙槐又揶揄道:“這部電影是我自己投資的,絕對不會發生讓你試鏡又不用你的情況。”

文酌煜想了想,他接下來的工作隻有清盤套現了,確實沒有那麽忙。隻是顧熙槐自己投資的電影……

文酌煜仔細回憶了一下上輩子的記憶,因為顧熙槐拍完之前那部電影就被綁架撕票了。上輩子所有媒體都把那部電影當成顧熙槐的遺作,文酌煜還真的不知道他新拍的電影是什麽。

“是個懸疑類的喜劇片。”顧熙槐說道:“我最近對這方麵挺感興趣的。不過這種題材比較少見,市場也不太明確,拉不到什麽投資。我就自己投資了。”

顧熙槐看著文酌煜:“我把劇本發給你,如果感興趣的話,要不要跟投一下?你賺了那麽多錢,不花多可惜。”

文酌煜莞爾一笑:“我會考慮的。”

這一頓飯吃的很盡興。不得不說,雖然這次見麵後顧熙槐的性格大變,可是文酌煜跟他相處的還是非常愉快。以至於最後告別時,文酌煜竟然還帶著一絲意猶未盡。

黑色的布加迪威龍停在A大校門口,文酌煜下車前,就聽到顧熙槐笑著說道:“期待我們的下一次見麵。”

文酌煜接道:“那我就隻能期待我們的下一次合作了。”言下之意,似乎是決定了要接那個劇本了。

顧熙槐輕笑,目送文酌煜的背影走進校門,這才驅車離開。並沒有注意到學校對麵,兩個年輕人正坐在車裏一臉複雜的看著揚長而去的布加迪威龍。

“那不是顧熙槐的車嗎?”應天明忍不住說道:“他跟文酌煜不是兩個多月都沒有聯係了嗎?什麽時候又湊到一起了?”

“別管他們了。”林威安一臉煩躁:“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八卦。你們家的情況怎麽樣了?”

聽到這句問話,應天明的臉瞬間鐵青。原本就很憔悴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自從M國調研機構公布了應家家具的調研報告,應家家具的股價就呈斷崖式暴跌,再加上幾大做空機構的蜂擁入場,現在市場情緒已經全麵崩盤,他們想救都救不回來了。

跟應家家具合作的其他銀行見狀,生怕應家家具撐不下去,不僅暫停了對應家家具的貸款發放,還催著應家家具盡快還貸。可是這種時候,應家又怎麽可能拿出那麽多錢來還貸款?其他債權人和下遊的供應商聽到了消息,也天天堵在應家和公司總部討債。應天明現在連家都不敢回,看到那些討債的頭都大了。

“都他媽的是一群落井下石的王八蛋!”應天明破口大罵:“別讓我們應家緩過這口氣,否則——”

應天明說到這裏悻悻而止。否則又能怎麽樣呢?應天明心知肚明,這一次他們應家大概是撐不過去了。

“怎麽會變成這樣?”應天明一臉頹唐的搓了搓臉頰。就在半個月前,他們應家還風風光光的享受著融資成功的喜悅,他爸還興高采烈地展望未來,打算進軍娛樂產業,打算把應家家具賣到M國去。

可是短短半個月後,應家家具的股價就跌到穀底,銀行斷貸,資金鏈斷裂,債主天天上門討債,公司麵臨破產,重重重壓壓的應天明幾乎喘不過氣來。

林威安的處境也沒好到哪裏去。應家僅僅是資金周轉不開公司麵臨破產,可是他爸爸要麵對的卻是牢獄之災。挪用公款建老鼠倉的指控讓林不凡身敗名裂的同時,還背負上數千萬的虧空。如果林家還不上這筆錢,他爸爸恐怕要坐牢坐到死了。

“都怪那些做空機構!”林威安咬牙切齒的說道:“如果不是他們狙擊應家家具,我們又怎麽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他們本該拿著錢風風光光的繼續當他們的人上人。要不是那些做空機構從中作梗,應家家具的股價怎麽可能會突然下跌?他們怎麽就這麽倒黴,居然被那些鬣狗鯊魚盯上了。

然而讓應天明和林威安覺得更加倒黴吐血的事情還在後麵——

幾天後,隨著文酌煜做空應家家具的所有合約全部到期,文酌煜正式完成了交割清倉的最後清算,最終套現4.5億美金的消息幾乎是在一夜之間傳遍了整個A市金融圈。

所有熟悉文酌煜跟應家之間那點恩恩怨怨的知情者們全都震住了。沒人能夠想象這一切究竟是怎麽發生的——就在三個月以前,文酌煜還是一個任人欺淩,被所有人瞧不起的窮學生,而應家則是在納斯達克上市的龐然大物。應天明雇凶傷人的事情鬧的那麽大,應家也隻是開了一張五百萬的支票給文酌煜,像打發乞丐一樣就把文酌煜給打發了。事後還能顛倒黑白,讓所有人覺得文酌煜是一個見錢眼開的庸俗小人。

應天明想要教訓文酌煜,隨手就能拿出八千萬投資一部電影,就是為了讓劇組開除已經簽約的文酌煜——彼時的文酌煜連屁都不敢放一句。應天明跟林威安還在外麵放話要讓文酌煜不能在A市立足。

可是現在呢?當初被人打壓的如同一隻落水狗一樣的文酌煜搖身一變,成了身價數十億的少年股神。曾經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應家卻陷入破產倒閉的危機中,天天被人堵在家門口要債。

更加戲劇性的是文酌煜炒股的本錢還是應家給他的那五百萬賠償金,一夜暴富的方法居然是跟那些做空機構一起做空應家家具的股票?

還真應了林少當時的那句戲言——合著文酌煜還真就可著應家這一隻羊薅羊毛,發家致富全靠應家。

“這個文酌煜可真夠狠的。哥幾個沒得罪過他吧?”

“要不怎麽說會咬人的狗不叫呢!上次應天明和林少為了給文酌煜添堵,專程砸了八千萬投資電影,唯一的要求就是劇組不許用文酌煜拍戲。聽說文酌煜都簽完合同了,硬生生被他們踢出劇組了。應少和林少還滿世界放話,要讓文酌煜在A市混不下去。當時文酌煜連句話都沒說,我還以為他認慫了。誰能想到……這位狠人是想轍讓應家和林家混不下去了呢。”

“你可別提那部電影了。我聽說應家鬧著要撤資呢!劇組拍不下去,已經停工了。”

“也是,就應家現在那副光景,債主天天堵門要債呢!他要是有錢,也是拿來維持公司運轉,還拍什麽電影呀!”

“應家也是倒黴,天災人禍都讓他們家趕上了。偏偏還遇到林行長挪用公款建老鼠倉的事情被人揭發——如果林不凡還在墨林銀行當行長的話,應家的資金也不會斷成這樣。”

“哎,你們說林少他爸的那封檢舉信,會不會是文酌煜寄出去的?”

“不能吧?這麽機密的事情,我們都沒聽說過一點風聲,他又是怎麽知道的?”

“就算是他做的也不奇怪。林威安和應天明欺人太甚,換成我是文酌煜,有機**他一把,我也不會放過呀!”

“如果是真的,那就好玩了……這現世報未免來的也太快了點吧?”

“你們說夠了沒有——”

“哐”的一聲,酒瓶重重砸在厚厚的玻璃麵上,喝的醉醺醺的林威安不顧身邊人的阻攔,從不遠處的卡座裏踉蹌著站起身來:“背後說人家的八卦,很有意思嗎?”

湊在一起聊天的富二代們沒有想到林威安和應天明也在這邊喝酒,還全程聽到了他們的話,頓時有些訕訕的。

有人臉上掛不住,忍不住嘟囔道:“衝我們發火有什麽用?又不是我們做空應家,把你們兩家坑成這樣的。你有本事找正主去呀!”

林威安勃然大怒,竄上前去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領:“你說什麽?”

“你想幹什麽?”那人也不是好惹的,一把握住林威安的手腕重重的甩開,神色譏諷道:“都什麽時候了,還想跟誰發你的大少爺脾氣?林威安,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不會以為你爸還是墨林銀行的行長,我們大家都要敬你三分吧?”

林威安臉色鐵青,一旁的應天明拍了拍林威安的肩膀,低聲勸道:“算了。別跟他們計較。”

話音未落,隻聽那夥富二代中間又有人嗤笑一聲,揚聲說道:“是我們不跟你們計較才對。既然都成了喪家犬,就夾著尾巴好好做人。你們也不看看你們兩家都淪落到什麽境地了,惹得起我們嗎?”

正說話間,隻見一夥清爽幹淨的年輕人穿過擁擠的舞池走了過來,為首一人麵容俊美氣質卓然——正是文酌煜。

一群富二代們麵麵相覷,忍不住賠笑道:“原來是文少,跟同學一起出來玩呀?”

文酌煜皺了皺眉。他記性好,認出眼前這幫人,竟然有一大半都是那天晚上在那個私人會所裏見過的。

“難得碰到,要不要一起,人多也熱鬧。”富二代們拿眼睛掃了一遍文酌煜身後的同學,隻見其中幾個女生或容貌俏麗或英姿颯爽,男生們也都長得眉清目秀的,不覺眼前一亮,笑著邀請道。

“不必了。”文酌煜淡淡拒絕:“我的同學都是第一次過來玩,人多放不開。”

應天明不敢置信的看著人群中的梁顏:“你不是很清高嗎?居然也會跟男人出來這種地方?”

應天明想到什麽,隨即冷笑道:“看來是我出的錢不夠。文酌煜又給了你多少?”

梁顏氣的臉都白了:“無賴!”

邵英姿一把把梁顏拉到自己身後,怒懟道:“放什麽狗臭屁呢?早就知道你這王八蛋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可你自己吃了屎也別到處亂吠呀?”

應天明認出了邵英姿。一想到當初如果不是這個女人多管閑事,他派過去的人也不會當場被抓,應家用不著賠文酌煜五百萬,文酌煜也就不會有錢做空應家家具的股票。現在那些人也不會拿文酌煜奚落他。

應天明一時間隻覺得仇人見麵分外眼紅,脫口罵道:“閉嘴吧臭三八,用得著你多管閑事?”

話音未落,隻覺得一股勁風衝著他下三路襲來。應天明險而又險的避開邵英姿的掃堂腿,看著卡座旁邊應聲斷裂的實木小圓幾,驚出了一身白毛汗。

周圍看熱鬧的富二代和酒吧客人們也都齊刷刷的往後退了一大步。

邵英姿活動著腿腳連連冷笑:“有種你再不幹不淨的罵呀?我可不是文酌煜那個軟腳蝦,敢跟我不幹不淨玩陰的?老娘給你臉了是吧?”

應天明看著滿臉戾氣捏得指節哢嚓作響的邵英姿,憋了好幾分鍾愣是沒敢說話。

應天明退縮了,被酒精麻痹了大腦的林威安卻是酒勁上衝,直接攔在了文酌煜麵前。

“帶著這麽一幫人出來見世麵擺闊氣,你最近發財了?”林威安一雙眼睛紅彤彤的遍布紅血絲。此時直勾勾的盯著文酌煜,目光帶著非常明顯的鄙夷和惡意:“拿著應家的錢做空應家,你很會做事嘛!”

文酌煜皺了皺眉,兩名身材高大的保鏢立刻從人群中擠了過來,擋在文酌煜的前麵。

應天明也踉踉蹌蹌的走了過來,瞧見文酌煜被保鏢嚴嚴實實的護在身後,不屑的冷哼一聲:“果然是有錢了。連闊少的架子都擺起來了。這兩個保鏢從哪兒雇來的呀?”

文酌煜微微一笑:“平時走路遇見的瘋狗多了,多請兩個人保護我自己。”

文酌煜說到這裏忽然一頓,目光看向應天明和林威安,一語雙關:“這不就派上用場了?”

“你說誰是瘋狗?”林威安聞言大怒,伸手就要揪住文酌煜的衣領,被身前的保鏢攔住了。

“放開我!”林威安被保鏢架著胳膊,不斷掙紮道:“都給我放開。你們算是什麽東西,也敢碰我?文酌煜,你不就是被我隨意踩在腳底下的一條狗,我捏死你比捏死一隻螞蟻還簡單。就憑你也敢帶著這麽多不入流的玩意兒跑到我麵前耀武揚威?你以為你拿著應家的錢做空應家,賺了幾個臭錢就能跟我們平起平坐了?我呸!窮逼就是窮逼,要不是應家,你能有今天?”

文酌煜聽著林威安的汙言穢語,也不動怒,甚至還饒有興趣的笑了笑,附和林威安的話:“你說得對。如果不是應家,確實也沒有我的今天。”

應天明:“……”

“話說回來,如果沒有應家,又何嚐有你的今天呢!”文酌煜揮揮手,示意保鏢放開林威安:“我聽說令尊因為挪用公款馬上就要坐牢了。雖然不知道令尊究竟會坐幾年牢,想必林少將來也沒什麽啃老的機會了。這都是應家的功勞。”

林威安:“……”

應天明吞了吞口水,怒罵道:“文酌煜你少胡說八道,你以為這麽說就能挑撥我跟林少的關係?”

文酌煜看向應天明,又道:“聽說應家陷入資金危機,馬上就要破產倒閉了。我這個人最喜歡助人為樂,最近恰好又賺了一筆錢。如果你們應家真的撐不下去了,我可以考慮一下接手應家家具,免得應家的員工們因為破產倒閉失去工作。”

“你說什麽——”應天明怒不可遏,下意識就揚起拳頭照著文酌煜的太陽穴砸下去,卻被保鏢眼明手快的攔住了。

身材魁梧的保鏢反手一擰,應天明痛苦的慘嚎一聲,捂著脫臼的胳膊踉踉蹌蹌的退了兩大步。

文酌煜嘖嘖搖頭,唏噓說道:“太暴力了。這樣不好。”

保鏢低下頭,邊活動手腕邊沉聲說道:“知道了。下次我會注意。”

文酌煜的目光再次轉向應天明,好心的說道:“用不用幫你叫救護車?我這個人很遵紀守法的,該我負的責任,我是不會逃避的。”

林威安聽到“遵紀守法”這四個字,眼皮就是一跳,當下沉聲說道:“落井下石很有趣是吧?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揚眉吐氣,可以騎在我們頭上耀武揚威了?”

文酌煜輕笑:“林少真是誤會我了。仗勢欺人那都是像你這些沒本事的富二代喜歡玩的把戲,請不要以己度人。”

不等林威安開口,文酌煜又說道:“不過我是真沒想到,令尊被應家坑成這樣,林少居然還能跟應天明形影不離,同氣連枝。你還真是心寬。”

林威安眼睛微眯:“你什麽意思?”

“字麵意思。”文酌煜看了應天明一眼,當著酒吧所有人的麵,光明正大的挑撥道:“同樣都是建老鼠倉,你父親因為挪用公款被墨林銀行總部調回去問責,應家卻能安然脫身。我記得林行長事發之前,還惦記著要給應家家具批貸款是吧?還真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仁至義盡呀!”

林威安神色一變。文酌煜繼續說道:“我聽說應家從《謀殺》劇組撤資了?這八千萬的資金,對於應家家具的現狀來說隻不過是杯水車薪,無論放到哪兒都是拆東牆補西牆的結果。可要是拿來替林行長填補虧空……”

文酌煜說到這裏,刻意的停頓了幾秒鍾,足夠林威安轉過彎來,這才悠悠說道:“我是學金融的,對法律這一塊不太了解。即便不了解,我也能夠猜到,被指控挪用公款的人,如果在判決下來之前能夠把這部分虧空補上,情況會很不一樣。”

文酌煜這句話一說完,所有人都能看到林威安的神色發生了非常明顯的變化。應天明的神色也是一變,脫口罵道:“文酌煜,你到底想說什麽?”

“沒想說什麽呀!就是今天早上接到《謀殺》導演的電話,支支吾吾的詢問我有沒有投資拍攝電影的意向。我還當是怎麽了,原來是你們應家撤資了。”文酌煜微笑道:“怪不得劇組又想起我來,原來是想讓我接盤。你說這事兒鬧得,多巧。”

應天明的臉色已經徹底不能看了。

文酌煜悠然說道:“說起來,我真的挺喜歡這部電影的。雖然沒能出演我心儀的角色有點遺憾,不過有機會能投資這部電影,也算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還要感謝你們應家的謙讓退出。”

文酌煜說到這裏,還不忘強調一遍:“林少說的沒錯,沒有你們應家,確實沒有我的今天。”

周圍一片寂靜,連喧鬧的DJ舞曲都無法驅散這一片的尷尬氣氛。看熱鬧的富二代和酒吧客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折服在文酌煜的毒舌之下。

殺人誅心,莫過於此。

“時候不早了。大家都是出來玩的,就不多聊了。”文酌煜彬彬有禮又極度虛偽的衝著大家一頷首,帶著自己的同學上了二樓包廂。

直到文酌煜一行人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了,一樓舞池這邊才重新恢複喧鬧。

應天明和林威安自覺沒了麵子,不等其他人開口嘲笑,也灰頭土臉的離開了。直到酒吧外麵被人叫住——

“你是誰?”應天明皺著眉,有些狐疑的看著麵前這位有點臉熟的男人。

那人聞言笑道:“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兩家被人耍了都不知道。”

“應家家具的股價之所以會暴跌,自然是因為有人故意做空。不過真正想要做空應家家具的卻不是那些國外的做空機構,就是文酌煜本人。”

“整件事其實都是文酌煜跟顧熙槐裏應外合。文酌煜想辦法找到應家家具的紕漏,搜集資料和證據發給調研機構,讓他們發布調研報告製造利空消息。等到應家家具的股價暴跌之後,顧熙槐就吩咐顧氏集團旗下的公司不許拆借資金給應家家具。”

“顧氏集團的影響力你們應該清楚,如今又是顧熙槐本人發話,別說是顧氏集團旗下的子公司,就是跟顧氏集團有合作的其他公司,都不會拆借資金給應家家具。”

“他們就是想要應家死。”

應天明聽著男人的話,眉頭緊皺:“你到底是誰?為什麽要跟我說這些話?你有什麽證據?”

顧熙槐是誰?那可是顧氏集團的大公子,即便應家處於鼎盛時期應天明都不敢招惹的存在。如今應家敗落了,這個人卻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他的麵前,還說這一切都是顧熙槐和文酌煜策劃的。

別說應天明信不信文酌煜一個窮學生有這份能耐,就說那人口口聲聲的把顧熙槐扯進來,一看就是不安好心:“我憑什麽相信你的話?顧熙槐又憑什麽跟文酌煜一起算計應家?”

一隻大象犯得著抬腳去踩一隻螞蟻嗎?

林威安微眯著眼睛打量那人半天,忽然說道:“我認得你,你是顧氏集團執行總裁顧熙桓的助理?”

“現在已經不是了。”那人淡淡說道:“你們別擔心,我告訴你們這些事情並沒有惡意。反正以你們兩家現在的狀況,就算真想報仇,也沒辦法對顧熙槐和文酌煜做什麽。”

“我隻是不忍心看到你們兩家被耍的團團轉罷了。”

“就算注定要死,也該做個明白鬼不是?”

“如果不是顧熙槐和文酌煜,你們兩家又怎麽會淪落到今時今日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