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銀行
11月4日——晴。
車流像是往常一樣，一動不動，計程車的後座上似乎散發著隔夜嘔吐物的味道。
子良應該說過，他不喜歡這座城市……事實上在這幾個月裏，他已經說過不下40次了。永遠霧氣朦朧的夜空、怪異冰冷的哥特式建築，即使再耀眼的霓虹都無法掩蓋浮華下藏汙納垢的黑暗，哥譚的白天，人們就像是行屍走肉一般，努力的維持著這座城市表麵上的美好，待到夜晚，每一個人就像是等待著月圓之夜的狼人，紛紛露出他們的獠牙。
子良呆過很多的地方，不論是二戰重建拾起的斯大林格勒，還是明治維新時期的奈良城，總之沒有一個地方會像這裏一樣矛盾。它窮的富麗堂皇，又罪惡的閃閃發亮。絕望，歡脫，扭曲，支離破碎，感覺若是來了個其他地方的旅遊團，可能吸上兩口這裏的空氣就足夠嗝屁的了。
所以子良再次告訴自己，得趕緊幹完活，然後換一個地方，不然自己的失眠可能又得加重了。
……
兩個小時之後，計程車終於停在了都會區71號大街的正門前。
子良付了錢，推開了車門。
麵前的，就是這個街區最大的一間銀行，不過也並不是很大，應該隻有300平米左右，而且隻有一層。
正合適。
所以他很滿意的走了進去。此刻的他還是穿著那件皺皺巴巴的白大褂。
隻不過，手裏多了一個皮箱。
銀行的內部比從外麵看起來還要小一點。隻要一打眼，子良就能看個大概。——7個櫃台窗口，6名工作人員，22個正在排隊的人，和三名警衛，都佩戴著手槍。
“萬聖節快樂。”他衝著一名警衛走了過去，用一副燦爛的笑容對著那名警衛說道。
“哈哈，萬聖節已經過去三天了。”警衛笑著說，然後和子良擦肩而過。
可是下一秒。
他就感覺到一個槍口頂在了自己的後腦勺，接踵而來的，是一聲慵懶的：“不許動！”
……
……
“什麽啊？”那警衛簡直是原地愣了兩秒鍾，才猛然醒悟一樣的全身一個激靈。
“搶劫！”這兩個字後知後覺的在他的腦子裏炸響。
其實這也不怪他，因為這個轉變實在是來的太快，來的太突然了，就像是睡夢中的瀉肚一樣，沒有給他一丁點的準備時間。
當然了，當了這麽多年的保安，職業素養還是有的，這讓他很堅強的沒有立即舉起手……
因為他剛才看到了這名和自己擦肩而過的家夥，看得出來，那是個醫生，而且那張臉應該不是個經常作惡的人，所以此刻，他正琢磨著，自己有沒有機會製服對方。
然而，就在這半秒鍾不到的時間裏。
那把槍似乎是突然離開了自己的腦袋，繼而是頭頂上空“砰！”的一聲槍響……
所有人都驚愕的望了過來，人們立刻意識到了發生了什麽，屆時，所有的女人都無比配合氣氛的，原地抱頭蹲下，繼而發出一陣陣刺耳的尖叫。
混亂就在這一瞬間爆發了。
人們都意識到了自己正在經曆一場銀行的搶劫。
……
但是在這慌亂之中，也有一兩個人似乎發現了很莫名其妙的一個畫麵，他們眯著眼睛，仔細的瞧向那名正在劫持保安的罪犯，他手裏……似乎拿的不是搶，而是……一枚打火機？
這事什麽情況？
可雖然有人發現了，但是已經晚了，因為那個警衛看不到，他隻是感覺到自己的後腦勺被一把冰冷堅硬的東西頂住了，這種情況下，就算是能想到有人會用打火機頂在自己腦後，但是誰又敢真用自己的腦袋去試試。退一萬步講，就算是真的有這種為了工作以身殉職的膽量，那也肯定被剛剛那一聲近在咫尺的槍響嚇沒了。
其實說起這聲槍響，如果在安靜的情況下聽，應該是能夠分辨出來，和真正的槍響有些不同的，但是由於這實在是太突然，太過於應時應景了。所以那警衛幾乎是脫離思維一般的立刻舉起了雙手。
而就這一瞬間，他腰間的配槍也已經被身後的人掏了出來。
……
這時，離剛才的那句“萬聖節快樂”大概過去了兩到三秒鍾的時間，另外兩名警衛也已經掏出了自己的槍。
“不許動！”
“放下槍！”
他們瞄準了子良所在的位置，當然了，子良的麵前還有一名他們的同伴，即使是再專業的保安，也不可能像神槍手一樣的在這幾秒鍾之內迅速的反應過來，並且掏出槍，同時越過自己同伴的身體一槍擊中歹徒的腦袋。
這也就導致了他們隻能喊出類似於“放下槍”這樣的蠢話，就好像是再追趕時，後麵的人總喜歡花費力氣大喊“站住”一樣。
子良很無聊的“嘖”了一下，似乎是在嫌棄那兩名保鏢的無用行為，然後就頂開了槍旁的保險，一句廢話都沒說，直接衝著一名保安“砰！砰！砰！”就連開了數槍。
還好這幾槍全是瞄準的下三路，要不然，這兄弟估計是今年全哥譚城搶銀行事件中，死的最利索的警衛了，他甚至連劫匪的聲音都沒聽到……
可說實在的，從這幾槍中，其實能看得出，子良的槍法並不怎麽樣，連開了幾槍，卻隻有一槍擊中了那名警衛的小腿。
當然了，人身上被子彈擊中之後還能不疼的地方隻有一個，那就是腦袋，所以那人慘叫一聲，直接跌倒在地上，痛苦的捂住腿部，手中的槍也滑出了老遠。
與此同時，整個人群在這一瞬間再次爆發出一陣更加瘋狂的尖叫聲，人群沸騰了似的到處尋找躲避的地方。有的人更是被嚇得原地抱著頭，一邊喊一邊滿地的找著什麽，子良想，他們可能是在找一個能夠鑽進去的洞吧。
而至於另一名持槍的保安……他怎麽說也是接受過一點訓練的，所以他拚命的壓製著內心的惶恐，快速的躲到了一塊服務台的後麵。
這是搶劫，再明顯不過了，隻不過他怎麽也想不通……哪有這麽搶銀行的，大大方方，連個絲襪都不套。
而且一般的搶銀行最少也需要三個人，一個守在車裏望風的，一個裝錢的，還有一個拿著槍威脅人質的，而單憑自己一個人就來搶銀行，這成功幾率根本就是零，再說了，搶銀行最重要的就是不要殺人，速戰速決，可是這個人上來就胡亂開槍，這不是直接把自己逼上了絕路麽。
就當他躲在服務台後琢磨這些的時候。
“砰！砰！砰！”
又是一連串的槍響。也不知道是在射擊什麽，反正本來就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再一次拔高了一個K度。人群全都已經擠到了牆壁的最邊緣，似乎能離這位搶劫犯遠一點，自己就能安全一些。
而此刻，距離子良走進銀行已經過了大約10秒鍾的時間，在這一片混亂中，不知道是哪個勇敢的職員已經按下了警鈴，頓時，整個銀行內警鈴聲，喊聲，哭聲，慘叫聲，響成了一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