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寧

送琴。

凡人無法使用靈力,自也不會留下痕跡。

眾所周知,而今的萬音宗,隻楚秋水一個凡人。

當是時,用不著狄副堂主吩咐,執法堂一行人即刻分出兩人看守萬音劍,餘下人馬直奔楚歌峰峰主洞府。

執法堂速度是真的快,僅數個呼吸,傳音鏡上就已顯出峰主洞府外的景象。

守門弟子還沒喝斥來者止步,執法堂眾人已大步上前,蠻橫闖入。

許是洛城大夫醫術高明,不久前怎樣都昏迷不醒的楚秋水,此刻正倚坐在亭子裏,麵龐微紅。

至於烏致,他坐在楚秋水對麵,手中拿著顆碧綠的珠子,緩緩摩挲著。

“烏致峰主,叨擾了。”

烏致聞言抬眸,未及開口,執法堂眾人已轉向受驚坐起的楚秋水,質問她道:“敢問楚姑娘,約半刻鍾前,你人在何處?”

大約是聽出什麽,烏致瞥了眼匆匆追進來的守門弟子。

守門弟子目光閃爍,頭顱低了低,竟是不敢與烏致對視。

楚秋水答:“半刻鍾前,我在……”

話剛出口,執法堂眾人毫無預兆地突然上前,將守門弟子死死按在地上。

守門弟子神色劇變。

他喊了聲峰主救命,瘋狂掙紮,卻怎樣都掙脫不得。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楚秋水嚇了一跳。她下意識去捉烏致袖口。

不妨烏致起身,走出亭子,正好錯開她的手。

烏致道:“執法堂此舉何意?”

執法堂人言簡意賅答:“萬音劍被盜。”

烏致道:“當真?”

執法堂人道:“斷不敢誆騙烏致峰主。”

言罷揮袖,化出麵水鏡,鏡中所見正是掛在牆上的萬音劍。

烏致皺眉不語。

楚秋水則好奇道:“這就是萬音劍?”然後問,“萬音劍是不是很厲害,否則盜劍之人怎會將它放入凝碧姐姐的住處?”

烏致眉皺得更深。

“楚姑娘慎言。”

接話的是狄副堂主。

執法堂人將傳音鏡放進亭子裏,好叫楚秋水聽清楚。

鏡中狄副堂主直視楚秋水,眸光銳利,咄咄逼人:“連烏致尊者都認不出來的住處,敢問楚姑娘又是如何憑借那一堵牆,就得知萬音劍現如今正在凝碧道君的住處?”

楚秋水攥著裙子的手一頓。

她紅唇微動,剛要說話,就被狄副堂主打斷:“況且若我沒看錯,我的人動手時,那弟子看了你一眼。”

仍在地上掙紮著的守門弟子忽的僵住。

很快,他重新掙紮起來,嘶喊道:“跟楚姑娘無關,是我,是我盜的萬音劍!我記恨凝碧道君在燕骨峰欺辱楚姑娘,便出此下策,想替楚姑娘出口氣。真的是我!”

然無人理會他。

楚秋水也沒看他。

她麵上的紅飛快消退,取而代之是一片淒婉的白。她惶然望向烏致,便見烏致摩挲著瓊珠,竟毫無開口之意。

狄副堂主再道:“半刻鍾前,楚姑娘應當與那弟子一同潛在燕骨峰的藏寶閣。

“憑楚姑娘的能力,自是無法盜得萬音劍,那弟子便協助於你,你二人得手後立即離開燕骨峰,回到楚歌峰。待你親手將萬音劍放入凝碧道君住處,那弟子又立即帶你回到此地。

“楚姑娘在萬音宗做客近兩月,不可能沒聽過萬音劍之名,更不可能不清楚偷盜萬音劍栽贓給凝碧道君的後果。你自以為栽贓成功,心情激**,才會麵色紅潤、額頭有汗、氣喘無力,聽到萬音劍被盜時,更是雙手緊握,眼神得意。”

至於那弟子,則是自知犯下錯事,破綻不能更明顯。

要說楚秋水的計策不算多高明,純粹是為了惡心凝碧道君,他之所以這麽快就看出楚秋水是幕後主使,歸根結底還是那句話,她是凡人。

修士在凡間雖不罕見,但仙凡有別,又有修士在凡人麵前不可妄動靈力的鐵律,因而楚秋水在凡間接觸的修士再多,她也不會知道修士到底有多敏銳,更不會知道像追靈術那等能探查蛛絲馬跡的術法有多少。

她露出的破綻太多了。

狄副堂主問出最後一句:“楚姑娘,我說的可對?”

楚秋水答不上話。

她就那麽僵硬地坐著,眼都不會眨了。

她整個人如墮冰窖,手足冰冷,渾身血液全部凍結。她沒想到她的計策如此輕易地被看穿。

守門弟子也再喊不出半個字。

這時烏致來到守門弟子前,道:“你入門時當知,對萬音劍不敬,乃大罪。”

守門弟子頭顱埋得更低。

下一瞬抬頭,拚命從縫隙中伸出手,想要抓烏致衣擺:“峰主,弟子知錯,弟子知錯!弟子隻是誤信楚姑娘一席之言,一時鬼迷心竅,求峰主看在萬音劍還好好的份上,饒了……”

話未說完,他發出一聲慘叫,竟是被烏致親手廢了丹田。

丹田被廢者,除非付出足夠大的代價修複丹田,否則將終生飽受煎熬,生不如死。

慘叫聲太過淒厲,守門弟子被執法堂人死死壓著都還不停打滾,顯然是痛苦到極點。楚秋水聽著看著,不自覺哆嗦了下。

她眨眼,不知何時蓄了滿眶的淚水簌簌掉落。

烏致收手,喚了句素和。

素和問柳應聲現身。

圍觀了全程的素和問柳先向狄副堂主見禮,接著向壓製守門弟子的執法堂人示意了下,將猶在嚎叫的弟子帶出洞府。

烏致則回到亭中淨手。

他動作細致且緩慢,口中道:“待去執法堂受完懲處,便將那弟子逐出萬音宗。”

狄副堂主頷首,算是同意這種結果。

然後問:“楚姑娘呢?烏致峰主又打算如何懲處?”

被提及的楚秋水眼淚掉得更凶。

裙子幾乎被抓破,她一瞬不瞬地看著烏致,滿目的乞求與希冀。

烏致默了默。

直等楚秋水眼淚都快流幹了,他才道:“就如方才所言,萬音劍已及時找到,並未釀出大禍。不若狄副堂主給我楚歌峰個麵子,此事到此為止。”

這話對楚秋水而言,不啻於救命藥。

她急促呼吸幾下,眼一閉,就昏了過去。

烏致頭也不回地揮袖,靈力托著,沒讓楚秋水倒地。

他道:“狄副堂主,如何?”

豈料狄副堂主沒接話,同樣問了句:“凝碧道君,您待如何?”

烏致方知凝碧一直在關注此事。

他抬首看向傳音鏡。

一月未見,即使隔著傳音鏡,也能看出凝碧變化不小,清冷如崖邊月。她沒與他對視,語氣平靜道:“烏致峰主有心袒護,旁人再插手不得,此事的確隻能到此為止。”

烏致再度皺眉。

他道:“凝碧……”

卻見鏡麵水波般輕輕一晃,又換回了狄副堂主。

狄副堂主道:“既然凝碧道君不欲追究,那此事暫且到此為止。不過,烏致峰主。”

烏致道:“狄副堂主有話請講。”

也不知這短短時間內,狄副堂主考慮了多少,他冷冷道:“還請烏致峰主知曉,今日是凝碧道君給執法堂麵子,而非執法堂給楚歌峰麵子。萬音劍被盜一事,我執法堂絕不會善罷甘休。告辭。”

音落,執法堂人上前欲收回傳音鏡,不料烏致先他們拿起。

執法堂人敢闖峰主洞府,卻不敢從尊者手裏搶東西,隻得在一旁等。

烏致垂眸看著鏡麵。

他目光有些晦暗:“凝碧,你來,我有話同你說。”

傳音鏡久久沒有動靜。

他道:“凝碧,秋水又昏倒了。”

這次終於有了動靜。

他聽見她說:“哦。可是跟我有什麽關係?”

大約是覺得烏致的話很好笑,拂珠說完沒忍住,笑了聲。

這就是烏致啊。拂珠想。

他對同謀的門下弟子鐵麵無私,對主謀的楚秋水卻輕拿輕放,然後轉過頭來還得叫她知道,栽贓她的楚秋水昏倒了。

她是修士、她不會哭、她最好用、她屬於他。

——多麽完美無缺的一件工具。

又想多虧楚秋水的提醒,讓她記起她與烏致還有個婚約亟待解決。那趁此機會見麵也好,徹底把話說開,她真的不想再被當作工具。

她是人、她有眼淚、她不好用、她屬於她自己。

“勞煩你等一等,”拂珠對傳音鏡道,“我晚點過去。”

烏致說好。

拂珠不像烏致,她說晚點是真的晚點。

她先與狄副堂主一同將萬音劍迎回藏寶閣,接著跑了趟執法堂。末了得知應無麵修煉結束,她又去峰主洞府拜見應無麵,與應無麵手談兩局,喝了兩盞茶。

等終於離開燕骨峰,弦月已高掛。夜風寒涼,拂珠問白近流:“你說烏致他還在等嗎?”

白近流搖頭,白白不知道。

拂珠到底沒失約,禦劍去了楚歌峰。

正是深夜,楚歌峰上寂靜不已,唯烏致洞府中有琴音斷斷續續地傳出。

他竟還在等。

拂珠抱著白近流走進去。

便見烏致如白日那般坐在亭子裏,朦朧月光下好似天上仙。料想是心緒不寧,拂珠方到,他就停了奏琴,睜開眼道:“我等了你很久。”

拂珠無所謂地一點頭:“你要和我說什麽?”

烏致氣息微滯。

下一刻,他垂眸,指了指旁邊的七弦琴:“秋水醒了。你把這琴給她送過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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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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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癡迷玉晚,又唾棄玉晚的天之驕子們也爭先恐後地開啟火葬場,為玉晚要死要活,恨不能命都給她,隻盼她能回頭。

玉晚無動於衷。

直到有天,她遇見了個和尚。

和尚慈眉善目,雙手合十:“施主,不過他人幾句胡言亂語,何至著相於此?”

玉晚仔細瞧了瞧。

這和尚長得好生俊俏,連那光溜溜的腦袋都顯得格外圓潤漂亮,合該是她心上人的模樣。

她便捏住和尚指尖,柔聲道:“那就要看大師願不願……舍身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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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穿成一本男頻文裏男主的正宮。

而除了她這個絕美大老婆外,男主唐久還另有姿色各異的七個小老婆,以及青梅、幹妹妹、紅顏知己,老師、白月光、天命夙敵……

長安:就離譜。

她對唐久的能力表示懷疑。

於是長安看唐久的眼神極其複雜,無數次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唐久見此默默地想,她莫非是傾慕於我?

直至遇到第二位、第三位、第四位等後宮妹子,見長安目光總要停駐在她們身上,唐久終於忍不住了。

“你不是喜歡我嗎,你老看她們幹什麽?”

“我在想該怎麽給她們送溫暖。”

唐久心中醋意飛快平息。

下一瞬,他低聲下氣:“隻送給我行不行?”

*女主是男主的靈魂伴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