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那你承認我是你的夫人了?

沈歸舟聽見房中的動靜,便也立奔了進來。鄭子菁幾近本能地保護沈歸毅,他用身體擋住沈歸毅,一把拉開秦韻,喚她道:“秦韻!你清醒一點!”

秦韻置若未聞,眼眸渾濁,依舊毫無反應,鄭子菁覺察出不對,立馬吩咐道:“五明,快去請沈夫人!”沈五明應聲去了。

“阿娘在,阿娘在這裏,你不要再哭了......”秦韻乍然發了瘋似的大聲哭喊起來,嘴角向下繃成難看的幅度,眼淚從猩紅的雙眼中奪眶而出,柔媚五官下的盛氣淩人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沈歸毅一把推開鄭子菁,鄭子菁被他的力氣推得直往後退了兩步,拇指的白玉扳指打了滑似的掉落在地,碰上那滿地的瓷片,竟霎時碎成數片。

鄭子菁下意識將扳指的碎片一一撿起,細小的瓷片刺入手掌,不知何時手中已是滿掌鮮血,他卻絲毫不覺得疼。扳指是兩人的定情信物,沈歸舟之前不小心弄碎過這白玉扳指,氣得沈歸毅追著他滿山跑,他自是明白此物對二人的意義。

沈歸舟皺著眉,實在看不下去,不忍道:“子菁哥,這扳指已徹底碎了,別撿了,勿要徒留這滿手的傷痕。”

鄭子菁垂首不語,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沈歸毅將秦韻打橫抱起,懷中人大哭不止,發瘋般地掙脫他,赤足朝院中跑去,適才她踩過的酒瓶碎片深深地卡在她腳底,她所經之處皆留下了蛛絲般的猩紅血跡,然而那血跡霎那間便被雨水衝刷得無形無蹤。

此時屋外早已是風雨大作,天邊不時傳來雷鳴,大風挾裹著雨點直向人砸來。沈歸舟和沈歸毅顧不得其他,隻得急忙追到院中,隻一霎那,沈歸舟周身便被夜雨浸透了。

秦韻跑到蓮花池旁才倏然停下,雨點早已澆透了她,黏濕的發絲緊緊貼在她的臉上,無法分辨她臉上究竟是雨水還是淚水。

沈歸舟瞥見有人從餘光中走來,頭頂的雨戛然而止,絲絲寒意褪去,清冽的鬆竹香氣撲入鼻腔。來人是葉星闌,他撐著一把淡綠色的油紙傘,想來是葉星闌以為自己還在雨中罰跪,便忙送了傘來。

四周狂風驟雨,森森寒氣入骨,沈歸舟心底卻莫名湧起一絲暖意。

秦韻跪在蓮花池旁念念有詞道:“兒啊,不要哭,你回到阿娘的肚子裏。”沈歸舟看向蓮花池,那裏分明什麽都沒有,他又看向葉星闌,葉星闌麵部繃緊,瞳孔不自覺放大,臉上的表情竟比上次在秦韻房中還更驚駭。

他分明是看到了什麽。

沈歸毅不忍再看秦韻發瘋,便沉著臉將她打暈了,他將她抱回鄭子菁的臥床,施法烘幹了兩人的衣物。

鄭子菁還蹲在那堆碎片麵前不知所措,沈歸毅終於到了爆發的臨界點,他依舊沉著臉,跨步邁向鄭子菁。

他用盡全身力氣掐緊鄭子菁的雙臂,麵上青筋暴露,厲聲質問道:“是不是你!你為何心狠手辣。”

鄭子菁終於抬眸望向沈歸毅,眸中沒有什麽情緒,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半晌,他才緩緩搖搖頭否認。

沈歸毅內心充滿了恐懼與擔憂,俱的是腹中之子真有三長兩短,憂的是秦韻患上這古怪的癔症。他似乎鐵了心想找個宣泄口,不分青紅皂白地責怪起鄭子菁來,“不是你還有誰,整個沈府除了你還有誰會陷害韻兒至此!”

沈歸毅氣極了,揚起手就要摑向鄭子菁,一霎那,他的手腕卻被身後人緊緊鉗製住了。葉星闌站在他身後微斂著鳳眼,臉上是少有的嚴肅,斬釘截鐵道:“不是他。”

沈歸毅氣得渾身發抖,他雙眼射出狠戾,失控道:“你是個什麽東西!一隻臭老鼠也管起我的家事來了?”

“啪——!”刺耳的掌摑聲回**在寂靜的廂房,葉星闌右臉霎時紅腫起來,嘴角滲出些暗紅的血絲。

一時間,屋內落針可聞。

倏然,一股巨大的靈力將沈歸毅卷至空中,隨即又將他狠狠甩向牆壁,沈歸毅的後背毫無防備地猛撞上牆,口中不住湧出一口鮮血。

沈歸舟攥緊雙拳,脖頸上青筋畢露,衣角被靈力卷起,周身氣場凝滯,厲聲道:“這是我八抬大轎、三書六聘從百靈城娶回來的夫人,你又算個什麽東西!敢對他動手?”

沈歸舟現出玄靈鞭欲再次出手,卻見一把飛刀快速向自己襲來,那是沈歸毅的武器。

“歸舟小心!”葉星闌以紙扇承住飛刀之力,飛刀盤桓住紙扇不下,葉星闌乍然打開折扇,用自身的靈力將飛刀送回給沈歸毅,沈歸毅拍掌借力離開地麵,躲過了飛刀。

“夠了!”一旁的鄭子菁終於受不了這出鬧劇,出手製止。

一時間,三人誰也不能移動半分,隻得站在原地束手無策。鄭子菁走向床邊,伸手探向秦韻的額頭,又拿出藥箱耐心地為她清理腳底的傷口。

葉星闌小聲向沈歸舟道:“子菁哥法力竟如此強?”

“也許這就是神獸的種族優勢吧。”

屋外的雷雨還未停歇,沈夫人終於風風火火地趕來,釵裙均被大雨濡濕了。屋內一地狼藉,秦韻的腳已被包紮好,鄭子菁雙手微微發顫,仍在不停滴血,而其餘三人則被定在原地,姿勢各異。

沈夫人顧不及思索眼前這雜亂詭異的一幕,隻忙上前探秦韻的脈象,又吩咐身後的沈五明道:“你幫子菁療治一下手上的傷。”

沈五明忙畢恭畢敬地將鄭子菁請到一旁的座凳上,又將食中二指並攏,指向鄭子菁手上的傷口。一股碧綠色光芒驀然從兩指間奔湧而出,片刻,鄭子菁手上的傷便愈合如初了。沈五明修行的天資實在不算聰慧,沈夫人便另辟蹊徑將自己的一番本事傳給了他。

“子菁,將他們的定身術解了。”沈夫人頭也不回地吩咐著。

隻一霎,三人的定身術便解開了。沈歸毅冠斜發散,嘴角還殘留著幾絲血紅,卻也無暇顧及,隻一個箭步行至沈夫人身側,“沈夫人,韻兒她怎麽了?”

“適才發生什麽了?”沈夫人沒有直接回答他。

想到適才那番鬧劇,沈歸毅意識到自己的失控,麵上露了赧色,一時竟無言以答。

沈歸舟接過話頭:“她哭喊著什麽讓孩子回到她的腹中......”

“回到她腹中?”沈夫人蹙眉片刻,疑惑不解,隻又重新去探秦韻的脈象。屋內眾人皆麵麵相覷,猜不透沈夫人的意思。沈歸毅急不可耐,又問道:“沈夫人,韻兒她如何了?”

過了半晌,沈夫人才像是確認了什麽,她將手輕撫上秦韻的頭,為她注入一股安神的靈力,才轉身對眾人道:“腹中胎兒分明安然無恙,脈象平和穩定,並無半點參差。”

沈歸舟驚詫道:“可她卻為何哭得那般傷心?是......是有癔症嗎?”

“這得等她醒來之後才可判別,歸毅你把她抱回廂房讓她好生休息。”沈夫人站起身來,又指著沈歸舟和葉星闌道:“還有你們兩個打架的,把房間收拾幹淨才準走。”

“無妨的,我自己清理便好。”鄭子菁從適才的低落中走出來,又恢複了一如既往的從容大度。

“也罷,那我就罰他倆再跪上一個小時。”沈夫人似乎早料到鄭子菁會如此推辭,又對沈歸毅道:“等秦韻醒了,你第一時間過來找我。”

鄭子菁忙改口求情道:“娘親,便罰他們打掃我的房間吧,外頭風雨大作,如何能再跪上一個時辰。”

“阿娘不分青紅皂白!分明是沈歸毅先動的手,憑什麽隻罰我們?”沈歸舟忍不住向前跨了幾步,語氣中參雜著委屈和不滿。

“秦韻現今這樣不就是他的懲罰嗎?”沈夫人話裏有話,帶著沈五明先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