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掌教仙尊覺得自家師祖很離譜。
您就算要禍害小姑娘,那也不急著開壇講道前兩個時辰吧？
但如今不當人的那個是他嫡親的師祖，人家和小姑娘又是你情我願，他能怎麽樣呢？
掌教仙尊他隻能隱晦的提醒自己二徒弟,讓他看好了不許人去打擾了聖者和藍瀾。
蘇遠初時沒多想啥，慢慢的回過味兒來就發現不對勁。
啥,聖者和藍師妹都在左院？他們去靈池沐浴,不該是分別在左院和右院嗎？
這這這！
二師兄在距離左院百米外的路口親自守著，盼著聖者早點從左院出來，且不祥的預感隨著時間的過去快速增長。
一個多時辰兩刻鍾又半盞茶的功夫後,鳳蘭朝抱著藍瀾推開院門出來。
二師兄心裏不祥的預感也升到了頂峰。
孤男寡女一個多時辰的鴛鴦浴,他們會做些什麽？
藍瀾向來健康活潑,為何此時看上去這般嬌弱？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可他猶自心有不甘,到底鼓起勇氣上前,措辭小心的詢問藍瀾怎麽了。
“她累著了，身上疼。”鳳蘭朝隨口回答,抱著藍瀾走過蘇遠身邊。
藍瀾很勉強的抬頭看了看蘇遠，打著嗬欠打了聲招呼，又眼皮打架的閉了眼。
蘇遠瞧著師妹困倦虛弱的模樣,心疼得都揪緊了,卻還不得不鎮定下來，詢問是否要準備房間讓藍瀾休息。
鳳蘭朝想了想：“不必，我帶她去鳳影樓，你去找個信得過的女弟子來,瀾兒身上有些地方需得上藥。”
鳳影樓，是鳳蘭朝還是天鳳劍派掌教時,在這主峰上的居所。
後來他不做掌教了,後輩徒弟徒孫們也沒碰過這個樓,默認這始終是聖者的地方，誰也不敢褻瀆秋毫。
然而他就這麽輕而易舉的帶著小姑娘進去了，把她放下後還手賤揪了揪藍瀾的臉蛋兒：“小蝴蝶，你這般嬌弱可不行，日後要吃的苦頭還多著呢。”
這可不是他心不心疼她的問題，怕吃苦就別選劍道，選了劍道就注定要吃苦頭的。
藍瀾撇撇嘴：“我都讓您輕點了，誰讓你下手那麽重，您也說了第一次本來就會很疼啊！”
“就你話多！隻許睡半個時辰記住了？錯過了講道我可不負責給你補上的！”鳳蘭朝斜了藍瀾兩眼。
倒不是他縱容她，隻是才疏通經脈後她難免疲倦，這時候小憩片刻的恢複效果是最好的。
總不能讓她在講道的時候，當著三界道友的麵打瞌睡吧？
瞧見蘇遠找來的女弟子等候在門邊，鳳蘭朝又吩咐了句手腳輕些才離開。
女弟子呆了幾個呼吸，才忙躬身行禮應答。
劍聖自己認為不過是個休息的樓，門下弟子誰會這樣覺得？
遑論藍瀾而今已悟道境後期的修為，這來給她上藥的女弟子還得叫她聲師叔，自然越發的態度恭敬、溫柔細心。
藍瀾體驗感極好，沒等藥上完就睡著了。
所以也就不知道，女弟子出了鳳影樓後，生怕自己有哪裏做得不對，把事□□無巨細的稟告了蘇遠。
身上有許多青紫痕跡麽……
仿佛終於聽見了石頭落地的聲音，蘇遠強自鎮定著讓女弟子離開，才手腳有些發軟地露出苦笑來。
難怪師尊要他來善後此事，是要他親眼看見後死心吧。
天鳳劍派這位二師兄在路口站了許久，離開後又變得平靜起來，井井有條地安排後續事宜。
藍瀾睡醒的時候，香薰過的衣裳已放在床邊。
是套鮫紗質地的藍色衣裙，內裏用珍稀材料煉製的墨汁繪製了各種輔助類的微型陣法，外部如裙角領口等處則點綴著很合藍瀾心意的絨花與蝴蝶。
鮫紗是鮫人族在月光下以海水織成的布料，一隻成年的鮫人一年時間才能織出一尺。
加上做工裁剪和陣法繪製等，這套衣裳的昂貴程度可想而知。
得了係統的評估後，藍瀾就很好奇鳳蘭朝是什麽時候準備的這衣服。
因為鮫紗並非可以隨著身材變幻大小的布料，而這套衣裳完全貼合她的尺寸。
“……所以這不是買的成衣，是專門為我做的？”
“別自作多情啊，本座不過是先前下山的時候，傳訊給霓裳閣那邊吩咐了幾句罷了。”劍聖才不肯承認自己有多用心報了尺寸這種事，“你稍後是要跟在我身邊的，穿得太寒磣豈不是丟了我的人？”
大約是將鳳蘭朝這句話放在了心上，當他牽著她的手踩上空中盤桓而上的浮石時，藍瀾著實有些緊張與不自在。
鳳蘭朝瞧出了她的緊張，忽而捏了捏她的手指，笑著低聲道：“怎麽，若覺得不自在的話，我放開讓你自己走上去？”
“不要！”藍瀾下意識的就拒絕。
頓了頓覺得自己反應過激，又忙給自己找補：“我才不要自己走，這些前輩的眼神都好嚇人。”
廣場上滿是修士，大家或站或坐，把足以容納數萬人的演武場占得滿滿當當，更有甚者來晚了找不到位置，連演武場周圍的樹上也坐滿了人，更別提天空中禦劍懸浮的、更遠處懸崖上的……
剛才她和鳳蘭朝來到演武場時，她作為唯一跟隨在劍聖身側的人，理所當然被眾多修士關注，這其中平日難見的地仙數不勝數，甚至還有身為頂尖仙門老祖的天仙。
雖說這些修士都有意收斂，並未肆無忌憚放出威壓，可人數實在太過眾多，光是他們打量時泄露出的些許詫異聚集起來就足夠駭人。
若非鳳蘭朝及時牽住她的手，隻怕藍瀾當時就跪下去了。
所以她是絕不會讓鳳蘭朝放開她的手的，她才不想當著三界道友的麵五體投地。
鳳蘭朝輕笑了聲沒有繼續逗弄小姑娘，然而眼底的笑意卻越發的深了。
今日之後他倒要看看，滿三界還有哪個不長眼的敢和他搶人！
無數的浮石組成盤桓的階梯，盡頭是高入雲端的浮空島，燃燒著火焰的金仙諭令懸在浮空島的右上方。
島上有花有草有樹，還有條兩米寬的溪流涓涓流淌，溪流盤繞的草地上放著兩個精心準備的蒲團。
鳳蘭朝放開她的手時，藍瀾心裏還有些忐忑，待得發現自己完全無礙後，頓時活潑了不少。
也不需要鳳蘭朝吩咐，自己就去那個略小些的蒲團上端端正正的盤膝坐好。
劍聖眼裏藏著他自己也未曾意識到的笑意，收回落在藍瀾身上的目光後，金仙之威從身上**開，所過之處的各種修士氣勢盡數被壓製，使得此間頓時清明。
便是那些站在邊緣處的低階修士，也不再受周圍威壓的侵擾，隻覺得心境驟然清明下來。
鴉雀無聲之中，鳳蘭朝聲音不疾不徐的傳出浮空島：“今日所講，乃本座一家之言，非似我者即可飛升，亦菲不似我者即不可飛升，各家道法本有不同，諸位道友姑且聽之化用，勿要強學……”
從她的悟道境到鳳蘭朝的金仙境，中間隔了神魂、劫仙、地仙、天仙四個大境界，藍瀾早已做好了完全聽不懂鳳蘭朝講些什麽，大不了蹭多少功德算多少的準備。
卻不想他開口所講竟全都淺顯易懂，或從小處分析、或旁征博引、或以常見之物諭之，常常令人有茅塞頓開的感覺。
偶有超過她認知的內容，所用語句也清晰簡略，完全可暫且記下日後細細琢磨。
她漸漸聽得入了迷，連帶著金光的功德之力從四方而來，攜著靈氣沒入體內也未曾察覺。
回過神來時天色已從朝陽晨起到紅霞漫天，修為也不知不覺間跨過神魂境的關卡，到了神魂境初期的巔峰方才穩住。
幸而有係統幫忙，方才晉升修為的時間裏，鳳蘭朝所講的內容，都被係統全數記錄下來。
如今係統有了充足的能量供應，隻要不是被鳳蘭朝這種前輩大能當麵你盯著，已然不會再害怕暴露。
小姑娘這時才發現身在高處的好處。
她看下方時纖毫畢現，然她的存在卻被雲霧花草遮擋，想來不會有人發現她偷偷晉級。
事實上卻是她想多了，講道持續了整個白日，有不少在關隘處許久的修士，早已得了感悟盤膝閉目準備當場晉升。
她離得劍聖最近，又得四麵八方而來的功德之力洗禮，若毫無動靜才會讓人奇怪。
鳳蘭朝明知如此，卻就不挑明說出來，講道不曾停下，眼角餘光卻落在藍瀾身上。
瞧著小姑娘不好意思地把自己往樹後藏，劍聖傳至四方的聲音裏也添了些許藏得極深的愉悅。
他家的小姑娘著實可愛。
待勸著她放下那些情情愛愛的浮躁心思，將她一直帶在身邊也很不錯。
她有資質有悟性又肯努力，再有他親自教導，有所成就不過是時間問題。
金仙講道持續了五日。
藍瀾的修為始終在緩慢增長，直到神魂境頂峰方才停滯。
她覺得自己距離突破隻差臨門一腳，可這一線之隔怎麽也跨不過去，漸漸的難免生出些許煩躁。
“越是急躁越是失了分寸，不如看看風景平複心境。”鳳蘭朝抽空渡了縷清氣到她體內，又傳音給她。
藍瀾這時正是對鳳蘭朝極端信任的狀態，遂聽他所言四處望去，才意識到眼前場景比此前更加魔幻。
上方天音渺渺，下方地湧金蓮，無形卻可感知的道韻隨處可見。
仙修身邊坐著魔修，有宿怨的妖修與魔修和平共處……劍聖講道令人收獲良多，三界修士在這幾日內眾生百態也讓人若有所悟。
記憶中被忽略的情景也慢慢翻了出來。
五日期間三界修士往來。
有人就地突破匆忙離開去渡劫。
有人從各個窮鄉僻壤終於得了消息姍姍來遲。
少有人能從頭到尾聽講道。
或者說，從頭到尾都在清醒著聽道，隻怕才是收獲最少的。——因為有所悟者，必得閉目冥想。
藍瀾隱約意識到鳳蘭朝希望她懂得的意思了。
每個人的道都有所不同，悟透了的才是自己的，強行的死記硬背並非上策。
懸浮周圍的功德與靈氣總算尋到歸處，乳燕歸巢般沒入藍瀾的丹田，而她也靜心閉目、將神識投入自己的丹田內。
她再睜開眼時，講道結束已有九日。
但相比起自己的收獲，藍瀾又覺得這區區九日實在太短了些。
她成功晉升到劫仙境界了。
劫仙境，修士距離成仙僅有一步之遙的境界，在天鳳劍派這樣的超品仙門也能做個普通長老的修為。
隻用了九日，且沒有遇到太明顯的阻礙，實在是順利得令人不可思議。
這就是頓悟的好處嗎？
鳳蘭朝斜靠在躺椅上，聽見小蝴蝶這般嘀咕，笑著揪了個果子丟她。
“想什麽呢，講道時有功德入體，又有金仙諭令近距離護著，開悟比尋常容易百倍不止，這樣的機會豈是隨時都有的！”
藍瀾自然知曉這個道理，也不生氣劍聖拿果子砸她，反而把果子撿起來，指尖聚集水流洗幹淨了，邊吃著果子邊求對鳳蘭朝提問。
講道五日，晉升九日，她自然有滿肚子的疑惑需要解答。
劍聖也不耐其煩的給她解惑，直到天色開始暗下來時，他才忽而冷不丁的道：“二長老閉關去了。”
藍瀾意識到他所言的內容，有些怔住。
“他這番閉關是要突破天仙境的，少則二三十年，多則百八十年，才可能結束閉關。”鳳蘭朝目光始終落在小姑娘身上，“事出突然他等不及你醒來，隻能托我對你說聲抱歉。”
抱歉什麽？
當然是抱歉收徒的事隻能不了了之。
藍瀾覺得這沒什麽好抱歉的，二長老人那麽好，又不是故意要丟下她，他要晉升突破這樣的大事，她怎麽也不可能因為一己之私去怨怪地方。
所以她怔了片刻，又勉強露出笑容來：“這是好事，我很為二長老高興。”
分明是他親手促成的結果，然此刻瞧著小蝴蝶失落的模樣，鳳蘭朝又覺得心裏很不得勁兒。
是以也沒有心情賣關子逗弄她，起身走到她身旁蹲下來，垂眸瞧著她直截了當的開口：“瀾兒，你若不介意的話，就繼續留在劍聖山，我雖給不了你親傳弟子的名分，但教導你劍法卻也不會藏私。”
“前輩，您不用安慰我的，我自己想得開……哎？您的意思，是允許我留在山上，而且親自教我劍法？！”
藍瀾愣愣的看著鳳蘭朝，那模樣好似隻抱著榛子發呆的小鬆鼠。
好可愛。
鳳蘭朝沒忍住，揪了揪小姑娘的臉蛋：“本座又不是什麽不講情麵的虎狼之輩，還能瞧著你無家可歸不成？”
這本是她盼了許久的事情，如今真擺在眼前了，藍瀾反而有些反應不過來。
“可是我到底不是您的弟子，雖然您說那日我助了你，可我所得早已足夠，我……”
“誰說我們毫無關係？！瀾兒，你若願意跟隨在我身側，我自用心教導你劍法，護著你平安……就像……像……”
劍聖其實想說她就像他親侄女兒般，但話到嘴邊又覺得不對味兒。
把前未婚妻的女兒當親侄女兒，怎麽聽都好生奇怪。
仿佛他是個被拋棄了還要給對方養孩子的冤大頭。
“像什麽？”藍瀾還在疑惑的看著他。
鳳蘭朝心一橫，瞎話張口就來：“就像親妹妹般！”
藍瀾萬萬沒想到他會這樣說，驚詫地看著他:“妹妹？！”
劍聖堅定的點頭：“妹妹。”
但隨後想到彼此身世，她又恍然大悟:“前輩是因為風師叔嗎？”
前輩幼時曾有玄鳥照顧長大。
而她更是玄鳥親自養大的。
所以在前輩看來，她就像是妹妹……或者是師妹這樣的存在吧。
作者有話說：
逗比男主，在線認妹。有他後悔的時候——
感謝在2022-06-06 11:10:38~2022-06-07 17:54:3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死也不看耽美的腐女3瓶；擇日瘋2瓶；婋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