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後來藍瀾恨極了當時不肯白嫖的自己。
煙寒很認真的報了個數。
當時藍瀾的神色就僵硬了。
然後她把儲物袋裏所有的靈石都倒出來，數完了也沒達到煙寒說的數的兩成。
她顫抖著心靈還想去數第二次，煙寒卻揮手將靈石都收了起來。
“哎呀，我也懶得數，瞧著應當差不多，就這麽得了吧！”
“哎，可——”
半晌，藍瀾把停留在半空的手收回來，忽然覺得懷裏的書重若千鈞。
她一度生出退貨的心思，可她心裏對煙寒喜歡得緊，又是初相識臉皮薄，到底沒法拉下臉做反複無常的事。
隻能扯了扯嘴角露出個盡量自然的笑容來：“聖女姐姐，我得去聖者那邊了。”
此地不宜久留。
美人雖好，奈何她窮。
短時間內她不該再見煙寒，免得為自己傾家**產之事而痛心疾首。
熟料煙寒卻拉著她往水鏡前去：“你晨起就練劍，現在一身兒的汗，且發髻未梳、昨日的衣裳也未換，這時候就去見聖者，多不禮貌！”
“可是，我覺得，我這身挺好的啊！”藍瀾不解，“我以前也這樣跟在聖者身邊，他也沒說什麽……”
藍瀾話還沒說完呢，就發現煙寒正對她歎氣，痛心疾首的模樣讓人倍感慌張。
“當真……如此嗎？”煙寒輕聲道。
這在藍瀾看來該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合歡宗聖女的神色太過認真，她不由自主的多想了些，不免聯想到就在昨日發生的、和衣服有關的兩件事。
蘇遠師兄送她衣服，鳳蘭朝沒收了那兩套衣服，嫌棄花裏胡哨。
來合歡宗的路上，他又取了新衣服讓她換上，當時還脾氣很壞說——“若非怕你丟了本座的臉，才懶得給你這樣的好東西。”
果然，煙寒說得對，劍聖前輩是嫌棄她儀容的，不然也不會趕路途中逼她換衣服。
在她發呆的時候，煙寒已經按著藍瀾坐下：“你呀，剛成年的小姑娘，怎麽就不愛打扮呢！”
藍瀾無意識的揪了揪自己的臉蛋，糾結過後隻小聲說道：“聖者他不喜歡花裏胡哨的。”
說完她又從儲物袋裏扒拉半晌，把自己僅有的七八件首飾都拿了出來。
煙寒翻撿了片刻，狀似隨意的道：“瞧你這些首飾，應當是配藍色衣裙才對，怎得穿這麽身招搖的紅衣，還是男子的款式？”
藍瀾無知無覺的被套了話。
身為一隻蝴蝶，一隻藍色的蝴蝶，原主留下的衣裳首飾都是藍色係的，她自己也瞧著藍色更加親切。
但妖在別人屋簷下混日子嘛，劍聖肯給她那麽好的新衣服就不錯了，還要求什麽顏色？
合歡宗聖女聽小蝴蝶嘀咕過後但笑不語，隻貼在她耳邊說了聲：“放心，交給我。”
小半個時辰後，正在院中練劍的鳳蘭朝感應到了藍瀾的氣息，使出最後兩式後緩緩落地站穩，卻並不轉身去看正小跑過來的她。
讓她在合歡宗等他回來，她倒好，像放出籠子的貓，撒歡到別人聖女殿大半日不肯回來。
真是反了她了。
“你今日……”
“前輩，昨日情形如何，營救可還順利嗎？”
兩人差不多同時開口的，鳳蘭朝聽見藍瀾說昨日的事，壓下了本來要出口的話。
“你既來了，我正好……”鳳蘭朝才轉身，目光落在藍瀾身上時，聲音卻漸漸停下。
少女小跑著過來，火紅的衣角翩翩起舞，腰間綴著藍寶石的銀鏈叮當作響，發間的步搖晃個不停。
她這著急忙慌的模樣，若評端莊嫻雅自是個大大的丁等，偏偏並不讓人覺得討厭。
因提起昨日事情的緣故，很有大局觀的劍聖頓時忘了方才那些許不快，挽了個劍花把手中長劍收起來。
就這片刻間，藍瀾已經到了近前，目光卻在他手上停留了好片刻。
“看什麽？”鳳蘭朝不解。
“前輩，不知是否你剛才那招劍法的原因，我覺得你這隻手格外的好看。”
鳳蘭朝眉梢微挑，有些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回了個疑問的聲調。
現在小姑娘的想法真奇怪，他竟有些聽不懂了。
藍瀾笑了起來，補充道：“……我的意思是，前輩你方才那招劍法，翩若驚鴻、婉若遊龍，當真是漂亮極了！”
老實說，鳳蘭朝覺得她這個笑有幾分傻氣，卻或許是昨日之事太過沉鬱的緣故，她身上毫不作偽的生機活潑教人瞧著心裏舒暢。
卻又不肯表現出來，於是劍聖頓了頓，嚴肅道：“劍法漂亮有什麽用，要實用！”
他的劍法漂亮是毋庸置疑的事實，用得著她來誇？
“當然實用了，您當初救我時，就是用了這招劍法吧，呼吸間就把那些魔修全殺了，我當時都看呆了！”
藍瀾繞到鳳蘭朝麵前去，大著膽子捉住他的袖子：“前輩，我沒有認錯吧！就是這招對不對？”
他本是垂眸看她，她這突然抬頭，兩人不期然的四目相對。
“前輩……是不是嘛！我肯定不會看錯的，咋看雖然不同，但分明都是同個劍勢中變幻出來的！”
鳳蘭朝微怔。
小姑娘眼裏似乎有星星，水汪汪眼睛撲閃撲閃的看著他，微紅的眼尾略有幾分勾人心弦。
他總覺得藍瀾今日有哪裏不同，整個人格外的精致漂亮。
可仔細打量打量，與昨日也沒什麽不同，穿的還是他昨日給的紅衣，束的還是馬尾高髻。
……分明沒什麽區別。
怎麽就感覺分外養眼呢。
見鬼，肯定是她穿了他的衣服，所以沾了幾分他的俊秀。
又剛好她在昨日事情上立了功，所以他才會覺得她格外順眼些。
想通了這“前因後果”，小姑娘夜不歸宿的事兒也被劍聖拋之腦後。
“是又如何，又沒說要教你，高興成這樣做什麽。”他把自己的袖口從小蝴蝶的魔爪下拽出來，“這拉扯人衣服的毛病也不知哪兒來的……隨我進屋來！”
藍瀾沒有立即跟上他的腳步，而是站在原地歪歪頭做思考狀，等他人進了屋，小聲在心裏道：“係統，前輩他剛才笑了是不是！他真的笑了是不是！”
係統覺得這距離太近，害怕自己出現會被發現，勉強給藍瀾遞了個肯定的訊息。
小蝴蝶頓時腳步輕快的往屋裏去。
因為時間緊張，她隻在來的路上匆匆瞄了眼那本書的前兩頁。
拋卻那些類似前言、序言、綱要的內容，書的正文內容隻閱讀了個開頭——
【《論如何與劍修做朋友》第一篇：劍是劍修的命，劍法是劍修的魂，所以想要和劍修打好關係，你可以不誇他本人，但一定要經常誇獎他的劍和劍法（如果你不懂劍法怎麽辦？誇他劍法厲害就行！把你能想到的美好詞匯都堆上去！）】
往後的內容她隻隨便瞄了瞄，是更加具體分析說明、實例講訴、假設舉例等。
來不及去看後麵更加詳細的，但誇他劍和劍法嘛……藍瀾覺得這事兒根本不用學！
她輕車熟路，而且真心實意。
劍聖前輩既不德高望重，也不心善大度，但他劍法是無可爭議的好！
沒想到真這麽有用，他不但對她笑了，還笑得那麽好看。
這不就說明他對她的態度大有緩和麽！
她對那本秘籍忽然有了信心。
藍瀾進了屋，鳳蘭朝指了指旁邊的位置讓她坐下，倒也沒有隱瞞的把昨日事情告訴了她。
此前幾回仙門弟子失蹤後再無後續，說到底還是因為找不到歹徒的蹤跡。
然孽妖使用上古秘術逃遁，能堅持的時間也是有限的，過了那段施展秘術的距離後，他們留下的蹤跡也變得明顯起來——隻是若不知曉秘術途徑的區域和方向，誰也無法聯想到萬米外看似尋常的修士出沒蹤跡。
故而有了藍瀾提供的地圖進行銜接，鳳蘭朝很順利找到了目的地，不止救出了前日夜間失蹤的那些仙門弟子，還解救了不少此前幾次失蹤的修士。
“……此番失蹤的弟子救得及時全無性命之礙，但知曉的消息也最少。此前幾次失蹤的弟子不幸遇害許多，活著的也大多重傷或昏迷不醒。我們或得在此停留兩日，待每次失蹤的弟子都有人醒來後，盡可能多的詢問可用的消息。”
“好啊，那我住哪裏呢？”藍瀾全無意見，認真的詢問道。
鳳蘭朝卻看著她忽然道：“你少去與那合歡宗聖女廝混，若是學壞了，我就把你留在合歡宗修道，再也別想進我劍宗！”
藍瀾疑惑的歪頭，眼睛撲閃撲閃：“我也沒說要去啊。”
聖女姐姐人很好，但學劍法對她更有吸引力。
而且能從無極魔尊手裏保住她性命的隻有劍聖前輩啊！
劍聖莫名的撇開目光：“院中那麽多房間，你自己尋個收拾了住下即可。”
頓了頓，他又道：“此番孽妖的事情暫放，倒是可以先處理你的事情，你需保證昨日午時對我交代的東西絕無虛假。”
“晚輩可以起誓！”藍瀾立即嚴肅起來，“我若是撒謊的話，就讓淵佑劍把我斬了！”
一個劍修，起誓讓自己的劍斬了自己，這是相當狠毒的誓言了。
小蝴蝶如此毫不猶豫的許下，鳳蘭朝對她的信任又深了幾分。
隻是妖族素有血脈越高級、資質越好，化形後容貌越好的慣例。
她生了這副出挑的容貌，怎麽看都不該是隻青鳳蝶。
且他活了幾千年，頭一回見到青鳳蝶能有天靈根資質的。
所以她雖然沒有撒謊，卻必然有所隱瞞——至少在血脈出身這方麵。
鳳蘭朝打量她許久，忽然伸出手：“你的玉佩與我瞧瞧。”
藍瀾聞言微怔，很快意識到他說的是那枚她本來佩戴在腰間的蝴蝶玉佩。
她在儲物袋裏翻了片刻，取出蝴蝶玉佩小心的放到鳳蘭朝掌心裏：“這玉佩我自小就戴著，最近我怕它再突然帶著我去劍塚，所以才給收起來了。”
鳳蘭朝頷首表示知曉，隨後把玉佩拿到眼前細細端詳，爾後又將神識探入其中。
藍瀾正眼巴巴的等著結果，就瞧見鳳蘭朝霍然起身，抬手抓住了她的肩頭：“你老實說，這玉佩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作者有話說：
如果小蝴蝶是合歡宗妖女：唔，聖者，你弄疼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