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清洗泉眼，還像個正經活計，不過是把泉眼周圍的茂盛的雜草樹枝砍掉，長了青苔或落了塵土的泉眼周圍清理清理，再把泉眼裏的落葉雜物清走……
可清洗瀑布……藍瀾真的找不到什麽參考。
係統努力發揮自己的作用，多番數據分析後得到方案。
【第一步，清理各處滯留的樹枝等雜物，使得水麵幹淨不堵塞；
第二步，清理能看到的所有地方的青苔、塵土等；
第三步，把通往瀑布的道路整理好。
根據近日得到的性格數據分析，劍聖嘴上不饒人，心卻不太狠，宿主態度認真的把這些做完，雖然80％還是會挨罵，但過關應當是沒問題的。】
藍瀾沉思半晌：“……行叭。”
這方案聊勝於無，但她也沒有別的法子。
好在以藍瀾如今的修為，哪怕不用法力，也算不得多麽辛苦，隻是比較費時和繁瑣。
而且她本體雖然是蝴蝶，可她卻是水係的天靈根，長期泡在水裏非但不覺得難受，反而越發精神。
時間不知不覺到了傍晚。
暮色降臨，藍瀾還在瀑布邊忙碌。
然後她停住了動作。
在瀑布水流遮掩的後方，她發現了個溶洞入口。
怎麽形容呢，就像花果山水簾洞的入口那般。
藍瀾有著正常人的好奇心，下意識的往裏麵瞧，入眼隻見得漆黑，洞內深處卻有什麽東西在閃爍著紅色的光芒。
然後小蝴蝶挪開了頭，退後兩步坐在瀑布邊，手指揪著自己的臉蛋糾結。
“這莫不是個陷阱吧，我若進去了，他就說我窺探山上隱私，借機罰我不許吃飯；我若不進去，他就說溶洞也是瀑布的部分，沒清理幹淨就是沒完成任務，借機再懲罰我不許吃飯，這大前輩小氣吧啦的……”
殊不知高處的雲層中，劍宗掌教楚君臨聽見“小氣吧啦”的評價，險些笑出聲來：“這小姑娘，還……怪可愛的。”
這時鳳蘭朝的目光幽幽地挪過去：“君臨，我看你挺閑的，正好丹鳥族剛死了族長群龍無首，不如將它們的事務也都送來你打理吧。”
楚君臨眼裏的笑意瞬間僵住，爾後非常自然而然的轉移話題：“這小妖，師祖以為如何？”
鳳蘭朝默了片刻：“……好蠢。若不是裝的，派這樣的小家夥來臥底，三大魔教怕是命數將盡。”
“那……”
“再試試。”
鳳蘭朝話音落，有道流光從他袖中飛出，悄無聲息進入瀑布後的溶洞深處。
此時藍瀾剛打定了主意，收拾著起身準備回正殿——當然是直接詢問劍聖大人，瀑布後麵的溶洞要不要清理了。
熟料她才從背對著岩石站起來，身後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危機襲上心頭，藍瀾隻覺得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穿越到這個世界的幾個月，藍瀾遇到過的偷襲危機不在少數，求生的本能讓她不需要多做思考，當即飛身遠離瀑布才轉身回望。
卻見得兩顆水桶粗的蛇頭從溶洞裏探出，帶著拋飛的水浪朝她襲擊而來。
【是玄水雙頭蛇！】
不用係統多說，藍瀾已看清了襲擊者的全貌。
兩對蝶翼從身後出現，讓她在空中穩住身形，藍瀾隨即掐訣凝聚水龍要與雙頭蛇對抗。
這是她戰鬥時慣用的伎倆，既能抵消敵人的攻擊，又能試探敵人的攻擊強大，她還能趁著雙方法術對抗期間抽身。
但這次她失誤了。
體內的法力分明能自如調動，卻根本沒有辦法凝聚成法術！
眼看玄水雙頭蛇越來越近，千鈞一發之際，藍瀾隻能召喚了昨日才認主的長劍出來。
長劍砍下，在玄水雙頭蛇的身上濺起火花，雖暫阻了它的攻勢，卻更加激怒了對方。
藍瀾的處境眼看越發艱難，可她根本沒有好好學過劍法，不成形的胡亂劍招連傷害玄水雙頭蛇都費勁。
若非她本體是蝴蝶，有著天然的飛行優勢，隻怕幾個呼吸就要喪命在蛇口下。
吃痛的玄水雙頭蛇在瀑布下翻湧，怒吼著吸入大量的水流，再對著藍瀾吐出鋪天蓋地的水箭。
初時藍瀾還能半閃避半對抗。
水箭的攻勢越發密集和強大，用劍擋掉險些刺入麵門的水箭後，藍瀾果斷選擇了逃離。
這玄水雙頭蛇的實力本就比她強太多，在不能自如施展水係法術、失去了在水域附近唯一的優勢後，正麵對敵絕不是什麽好選擇！
卻就在她拚盡全力飛速後退時，有股力量控製了她的行動，帶著她飛速靠近玄水雙頭蛇。
水箭每每將要及身時，她的身體隻是輕微的移動便避開，劍勢仍一往無前朝玄水雙頭蛇而去。
“嗤！”劍刃劃破血肉的聲音響起。
這聲音微弱異常，落在藍瀾心頭卻如石破天驚。
幾個呼吸前還耀武揚威的妖獸，頃刻之間轟然倒入在瀑布下的水潭中。
雖未死亡，然劍氣破壞了它右邊頭顱的生機，此刻吃痛翻湧根本沒有功夫應對旁的。
藍瀾若是想的話，趁此時機完全可以將其斃命。
但她沒有這麽做，而是轉頭看向旁邊緩緩落地的鳳蘭朝。
方才控製她身體的力量從何而來很明顯。
“前輩！”
“為何不召喚淵佑？”鳳蘭朝問道。
“我、我喚了，淵佑劍沒反應……”藍瀾看著水潭裏還在翻滾的玄水雙頭蛇心情複雜。
“身法極差，把劍當成砍刀用，你是怎麽修煉到如今修為的？”
藍瀾聽出了他的嫌棄，但回答時仍有些心不在焉：“我化蝶修成人形時就有築基境中期的修為，熟悉了記憶裏傳承的法術就晉升到築基境巔峰了……”
簡而言之，沒專門修煉過。
鳳蘭朝皺眉打量了藍瀾片刻，施法將玄水雙頭蛇封印，隨手丟進了溶洞深處，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
他隻是屏蔽了淵佑對她的感知，但她若正經溝通靈劍，根據她溝通法門的等級也會得到不同的回應。
但她完全沒有。
如果不是裝傻，那她就真的完全沒有修過劍道，也沒有別的暗藏手段……
藍瀾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滿腦子來來回回都是剛才她重傷了玄水雙頭蛇的那一劍。
嚴格來說，是鳳蘭朝控製著她使出的那一劍。
方才鳳蘭朝雖控製了她的身體，使用的卻都是她自身的力量，竟輕而易舉將她完全無法對付的妖獸重傷。
劍法到高深處，不需要憑借法力也有這樣的威力……那若是再有法力的加持，又能造成怎樣的傷害？！
這就是劍聖的本事麽？
這就是劍法修到高深後的本事嗎？
少女魂兒都被那招劍法吸走了，直到鳳蘭朝轉身時的衣角晃影，才讓她勉強回過神來跟上鳳蘭朝的步子。
“前輩！”
鳳蘭朝沒回她。
藍瀾也不介意他的冷淡，大著膽子拽住了他的袖子：“前輩，方才那招劍法可以教我嗎？”
聽聞她的話，鳳蘭朝忽然停了腳步，低頭看著她時露出個惡劣的笑容：“玄水雙頭蛇，是本座放出來的。”
藍瀾微怔。
還不等她說什麽。
他又笑著繼續道：“你突然無法施展法術，是我截斷了你與天地靈氣的感應。”
是的，他故意的，故意讓她陷入危機，故意讓她無法施展平日熟悉的法術，就為了看看她在生死來臨的瞬間，會不會本能的用出什麽東西來。
空氣寂靜了瞬間。
鳳蘭朝盯著小姑娘的表情。
卻見她秀氣的眉微蹙，爾後輕輕的“哦”了聲，竟是像什麽都沒發生過那般，仍舊仰頭看著他：“所以，剛才這招劍法，前輩能教我嗎？就……就當做補償好不好？”
本來是他欺負人，這時被氣著了的反而是他，劍聖氣極反笑：“你不知道生氣的嗎？”
藍瀾不懂他為什麽生氣。
但覺得他的目光有些嚇人。
她稍微挪開眼神，避開這種壓迫感，才回答道：“如果是前輩故意的，那您肯定不會讓我有危險，或者您肯定我能對付，或者您定會出手，既然如此，我為什麽要生氣？”
是的，藍瀾的確覺得劍聖不是個好脾氣的人，雖然她打斷他療傷有錯，可她賠了螭龍赤火丹，不僅讓他醒過來，還進一步治療了他的傷勢，怎麽算她都不欠他了。
她覺得他很小氣、報複心也很強。
但她相信，一個願意拿自己性命去拯救天下蒼生的人，絕不會壞到哪裏去。
他和她在《暗黑紀元》這本小說裏都隻是背景般的角色，但短短千字的描寫卻可知道，即便是書裏巔峰時期的無極魔尊，借著九幽之力的狂化，也隻是比劍聖鳳蘭朝略強而已。
劍聖若不管天下蒼生，無極魔尊絕對拿他沒辦法，可他為了那許多他都不認識的普通人，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拿性命與魔頭同歸於盡。
這樣的人，她相信他不會傷害無辜。
不過拿些小事折騰她罷了，想要學他的劍法，這點考驗又算得了什麽。
鳳蘭朝看著藍瀾，忽而冷哼了聲轉身離開。
他最討厭懂事的小孩了。
藍瀾察覺到劍聖似乎不太高興。
但他沒有如往常般直接消失，對她來說就是好機會，所以忙小跑著追上去。
他走得分明不快，可不知道是否腿長的緣故，藍瀾總是要加快步子才能麵前跟上。
夜色濃鬱，鳥獸不知為何也不叫了，林間隻聽得見兩人的腳步聲。
藍瀾覺得有點太安靜了，想找點什麽話題打破寂靜。
但學習劍法的事情剛提過，反複提會也許讓他覺得煩，她想了想問道：“前輩，那玄水雙頭蛇既然是您的妖獸，不給它治療嗎？”
林中仍舊隻有腳步聲。
過了好幾個呼吸，藍瀾都以為他不會回答了，卻聽鳳蘭朝雲淡風輕的開口。
“作奸犯科的惡獸罷了，若非鎮守陣眼需要，它早八百年就死透了。今日我隻給它解了封印，是它自己選擇逃出來，選擇逃出來後不走卻想吃人的，死了傷了也是它活該。”
“可它死了的話，陣眼怎麽辦？”
“死了那就是它的命數，再抓一隻就是了，又不是什麽難事。”
鳳蘭朝隨口回答，目光卻不經意的注意著身邊的小蝴蝶。
藍瀾完全沒有被觀察的意識，隻苦惱這話題又到了盡頭，於是拐著彎的引到劍法上去：“前輩，如果我學了劍法，也能這樣輕易重傷那玄水雙頭蛇嗎？”
“區區悟道境的妖獸，也值得你放在眼裏，能不能有點兒出息？”
“您若教我這招劍法，那我就可以不將它放在眼裏了。”
小姑娘聲音軟糯，滿眼的期待。
鳳蘭朝本來是不打算答應的，話到嘴邊卻又改了口：“待你當真知道什麽是君子之道的時候，再說吧。”
他沒有答應，但也沒有完全拒絕。
藍瀾失望中又帶著幾分希望。
可他口中的“君子之道”，指的又是什麽呢？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5-03 12:30:44~2022-05-06 22:43:1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是蘇格呀2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