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皇帝這安排,有些出乎於景渡的意料。

他接到旨意時,怔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來福公公,父皇這是何意?”於景渡朝來福問道。

“宴王殿下。”來福道:“今日容小公子去禦前,頗得陛下喜愛。陛下念及小公子討要的這份賞賜,乃是能惠及百姓之舉,這才特意命殿下幫著容小公子去辦。”

於景渡聞言一笑,“多謝公公,本王明白了。”

“宴王殿下今日便可將容小公子傳來王府,陛下說了,此事該如何推進,全由殿下做主。”來福道。

“既然是父皇的賞賜,就不好叫人來回奔波了。”於景渡道:“容灼此前救了涔兒性命,本王也該好好謝謝他。此番本王親自登門吧,也省得辜負了父皇的心意。”

來福自然不會對此置喙,傳完旨便告退了。

“殿下,要不要屬下先去容府打個招呼?”黎鋒問道。

“打什麽招呼?既然是奉旨辦差,咱們便光明正大的去。”於景渡一笑,“你去讓管家備些禮,咱們今日便登門去容府拜會一番。”

黎鋒忙依言去辦了。

半個時辰後,於景渡便帶人去了容府。

容灼正在書房裏忙活呢,今日皇帝答應了他的要求,他得提前想好朝太醫院要什麽方子,也得琢磨一下怎麽跟太醫院提合作的事情。至於另外那件事,反正皇帝吩咐了於景渡幫忙,他倒是不怎麽著急。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當日於景渡就找上了門。

容灼聽到金豆子說宴王來了時,嚇了一跳,撒腿就往門外跑。

所幸他腳快,比容慶淮先到了一步。

“你……”容灼心虛地看了一眼一旁的金豆子和門房,忙依著規矩上前朝他行了個禮。

於景渡毫不避諱地伸手將他扶起來,一手攥在他手腕上,也沒及時放開。

容灼朝他眨了眨眼睛,那意思提醒他注意場合。

於景渡卻像看不懂似的,抬手在他眼尾抹了一下,還問道:“眼睛不舒服嗎?”

容灼簡直要被他急死了,扯了好幾下才將自己的手腕從他手裏扯出來,然後垂著腦袋後退了好幾步,像是生怕他再做出什麽逾矩的舉動來。

好在一旁的門房比較守規矩,一直垂首沒敢直視宴王,自然也沒看到兩人的互動。

至於金豆子,他很早以前在江府時就見過於景渡,後來知道了對方是宴王殿下。容灼雖然沒有朝他說太多,他卻也知道自家公子和宴王殿下關係匪淺,所以對今日的場麵並不覺得驚訝。

就在這時,容慶淮匆忙而來。

“不知宴王殿下駕到,有失遠迎。”他朝著於景渡行了個禮。

“容伯父客氣。”於景渡也朝他回了一禮,且將此前的稱呼也改了。

容灼聽到他這對容父這稱呼,總覺得哪裏有點不對勁,卻來不及多想。

容慶淮欲引著人去前廳,於景渡卻命人將帶來的東西給了容府的家仆,而後朝容慶淮說明了來意,直言自己是來找容灼的,不必麻煩容慶淮招待。

容慶淮一聽他有皇帝的旨意,也不好多說什麽。

倒是容灼心虛不已,主動朝於景渡客氣道:“殿下何須親自跑一趟,差人傳個話過來,我去王府便是。”他這話自然是說給容慶淮聽的,那意思自己和於景渡不熟。

沒想到於景渡並不配合他,不僅沒順著他的話說,反倒十分坦然地開口道:“無妨,本王原也該來你家裏多走動走動。”

容灼心頭猛地一跳,偷偷看了一眼容慶淮,見對方神色並無異樣,這才稍稍放心。

“爹,那我帶著殿下去書房了。”容灼小心翼翼地道。

容慶淮深吸了口氣,當著於景渡的麵沒駁了對方麵子,悶聲應了一句,便轉身走了。

隨後容灼便引著於景渡去了自己住著的小院,又叮囑了金豆子不必跟著。

兩人進了書房,容灼將書房的門一關,低聲道:“你怎麽直接就來了?”

“我有陛下的旨意。”於景渡道:“這麽好的機會還不光明正大地來見你?”

“我快被你嚇死了!”容灼道:“你怎麽不讓人提前告訴我一聲?”

於景渡一手攬住他,將人往身前一帶,湊到他唇邊想要親他。

“不行!”容灼推開於景渡,“在我家不能這樣。”

“門關著呢。”於景渡道。

“那也不行。”容灼從他懷裏掙脫出來,繞到了書案後頭,“一會出去能看出來。”

於景渡每次親他都不怎麽克製,萬一親得他嘴巴紅腫,出去讓人看到就麻煩了。

“那換個看不出來的地方親吧。”於景渡忍著笑,繼續逗他。

“你!”容灼臉頰一紅,“你別鬧了,萬一我爹突然過來怎麽辦?”

“那咱們把門鎖上。”於景渡道:“不讓他進來。”

於景渡作勢就要回身鎖門,容灼見狀隻得從書案後又繞回來,拉住他的手,主動湊到他唇邊親了親,“這樣可以了吧?別鎖門。”容灼還不知道他的?一旦鎖上了門,這人肯定要胡鬧!

“你是怕我鎖了門……”

不等於景渡開口,容灼又湊上去親了他一下。

少年麵頰泛著紅意,雙目因為緊張而泛著點薄薄的水霧,看上去特別乖,特別好欺負。

於景渡被他哄得心中一軟,總算是打住了繼續逗他的念頭,點了點頭道:“好吧。”

容灼聞言忙拉著他去了書案邊坐下,取了自己正在整理的東西給他看。

“陛下讓我找吳太醫要方子,還說可以讓他指點一下我們。”容灼道:“我列出來的這幾種,都是宋掌櫃他們不大擅長的,你幫我看看。”

於景渡收斂了心思,低頭認真看了看容灼遞來的東西。雖然早就知道容灼對這件事情很上心,但親眼看到對方這一點一滴的努力和認真,他還是忍不住心中一熱。

“我覺得很好。”於景渡將那頁紙放下,“還有樣東西,我上次忘了朝你提。”

“什麽?”容灼忙問。

“凍瘡膏。”於景渡道:“北江天氣寒冷,有時候九十月份就會開始下雪,到了冬天更是滴水成冰,哪怕是當地長大的人,也經常有不小心凍傷的時候,更別說戍北軍的兒郎了。”

容灼聞言一笑,有些得意地道:“這個我早就想到了。”

“啊?”於景渡一怔,有些驚訝。

在他的印象裏,容灼應該是沒去過北江的,他沒想到對方竟然會連這種細節都想到。

“我想過,京城畢竟沒有北江那麽冷,雖然也有治凍瘡的藥,但肯定不如北江的種類多。”容灼道:“所以我特意叮囑了這次去探路的商隊,讓他們沿途去留意一下,尤其是在北江,若是能找到好的凍瘡膏,就讓他們提前在那邊下訂單,反正現在距離冬天還有小半年呢,也來得及。”

說罷容灼跑到抽屜邊取出一個瓷罐,遞給於景渡,“你還記得這個嗎?”

於景渡打開瓷罐的蓋子,聞到了一陣淡淡的香氣,“這是……”

“上次咱們在去豫州的路上,途徑一個地方的時候歇了一天,在一家澡堂裏洗過澡你還記得吧?”容灼道:“這東西是潤膚的香膏,抹上以後可以防止皮膚皴裂。”

他說罷伸手抹了一點出來,塗在了於景渡的手背上。

“不過這個已經放了太久,估計不大好了。”容灼道:“我前些日子讓我表哥在京城的香粉鋪子裏也問過,京城也有賣這東西的,不過他們大都是賣給名門小姐,所以製作得比較精細,價錢也貴。”

於景渡看著手裏的瓷罐,也不知在想什麽,目光有些飄忽。

“我在想,要是能找到用料不那麽講究的商家,或許也能多搞一些這個。”容灼道:“這東西雖然不能防凍瘡,但是對那些皮膚很容易幹的人,還是很有用的。”

雖說軍中兒郎們大部分都沒那麽細皮嫩肉,但邊關苦寒,難免就有手腳開裂的情況。這種小毛病,有時候連看大夫都不方便,大部分人估計也隻能忍著。但實際上,越是這種小毛病,越折磨人,想想冬天若是手腳被凍得開裂,那滋味簡直太要命了!

不過這種小毛病,實際上要應付起來也並不難。

隻要有這種潤膚的藥膏抹一抹,就能改善不少。

“就是戍北軍的人太多了,估計不少人需要這個。”容灼道:“我想依著香粉鋪子裏做得那麽精細,既貴又沒必要,軍中都是一幫兒郎,沒必要搞得那麽香噴噴的,要是能想法子將這東西弄得簡單一點,把成本降下來就好了。”

換句話說,這潤膚的香膏可以拿來類比現代社會的乳液。

人家講究的人可以用幾千塊一瓶的大牌子,但是糙老爺們用個大寶就不錯了。

“我或許知道哪裏能找到你說的這種東西。”於景渡道:“不就是比香粉鋪子裏的香膏更便宜一些嗎?”

“對。”容灼道:“香不香都不打緊,主要是能防止皮膚幹裂。”

“嗯。”於景渡點了點頭,看起來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容灼原本還想問他去哪裏找這種東西,但於景渡及時岔開了話題,“吳太醫是自己人,你回頭想朝他提什麽盡管提,不用顧忌。回頭有什麽問題,讓他來找我便是。”

“行。”容灼忙痛快地點了點頭。

此事說定之後,容灼便擺開了紙,開始朝他說另外一件事。

關於此前救了八皇子的急救科普,容灼早已計劃好了,整理一份圖文畫冊,將急救的要領和辦法解釋清楚。屆時讓於景渡想法子將畫冊分發到各州府,要求他們盡力推廣,至於能推廣到什麽程度,容灼並不強求。

這種事情,隻能是盡力而為。

“你會畫畫嗎?”容灼問於景渡。

“你想要哪種畫?”於景渡問他。

容灼想了想,描述道:“就是簡筆的小人就行,畫兩個人,一個施救的,一個被救的,主要是把兩個人的動作畫清楚,別的細節無所謂。”

於景渡在他描述時便提著筆在紙上勾勾畫畫,待容灼說完之後,他將自己畫的東西往容灼眼前一推,“能把動作看清楚的簡筆小人,是不是這樣的?”

容灼低頭一看,臉騰得一下紅了。

於景渡畫的是那日他們在書房時的場景,紙上寥寥幾筆,將一跪一站兩個小人的動作勾畫得惟妙惟肖。

“這樣動作夠清楚嗎?”於景渡認真問道。

“還……還行吧。”容灼紅著臉,將他畫的那頁紙收了起來。

於景渡忍著笑看他,“你如果覺得不夠清楚,我還可以再……”

“夠清楚了。”容灼忙道,“我去找金豆子來跟我演示,你來畫。”

“不必找他,你跟我演示就成了。”於景渡道。

“可是……”容灼原本想說他在旁邊看著應該會清楚,但轉念一想這急救法的演示,會有很多肢體上的接觸,讓自己當著他的麵和金豆子掩飾,他多半又要吃味。

想到此處,容灼便打消了叫金豆子過來的念頭。

不過容灼顯然高估了於景渡的專業性。

正如他所料,這急救法的掩飾會有很多身體上的接觸。

而於景渡跟他演示到一半,注意力就跑偏了。

一開始容灼還能勉強將他往回拽一拽,到了後來便也顧不上了。

最後,容灼無奈隻能讓於景渡去鎖了書房的門。

一直到黃昏時金豆子來喊兩人用晚飯,書房的門都沒打開。

不等容灼開口,於景渡直接吩咐了金豆子將兩人的飯菜送到書房。

容灼原本想說還是出去吃吧,免得容慶淮起疑,但他想到自己如今這副樣子,確實不大適合出去用飯,隻得作罷。

不多時,金豆子便將兩人的飯菜送了過來。

於景渡親自走到門口將飯接了,並沒讓金豆子進門。

“你這樣他會多想的。”容灼朝於景渡道。

“這裏是書房,他能想什麽?”

容灼無奈,心道上回你在書房裏也是這麽說的,結果……

結果就是上回在書房的經曆,給於景渡今日畫的那副小人圖提供了不少靈感。

“明日我再過來找你吧。”於景渡一邊給他夾菜一邊道。

容灼抬眼看向他,“你老往我家跑,不怕人看出什麽來?”

“那明日你去王府找我吧。”於景渡又道。

容灼原想拒絕,又覺得兩人難得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也不想浪費了這個機會。

於是次日晌午,待和段崢商議完商隊的事情之後,容灼便去了王府。

原以為今日兩人能好好將那畫冊弄出來,但沒想到於景渡比昨日還放肆。

自容灼進了王府之後,於景渡就沒讓他好好待過片刻,一直糾纏著人欺負起來沒完。

“你不能再這樣了。”容灼道:“明日我就要去找吳太醫,今日必須將這畫冊弄出來。”

於景渡迷戀地在他唇畔蹭了蹭,這才起身從書案邊的抽屜裏取出了幾頁紙拿給他。

容灼接過紙一看,發覺上頭正是他讓於景渡畫的小人圖。

於景渡不僅將圖畫完了,還將文字解釋也標注地清清楚楚。

“你什麽時候弄的?”容灼驚訝道。

“昨日你朝我說第一遍的時候,我就聽明白了,昨晚回來連夜畫的。”於景渡道:“沒告訴你,怕你知道我畫完了就不理我了。”

“怎麽會?”容灼將手裏的畫翻看了一遍,發覺於景渡對這個急救法理解地特別透徹,畫得也很標準。他心道於景渡若是不當王爺,將來去畫小人書估計也能掙不少銀子。

不過他很快想到,若是讓於景渡去畫小人書,對方肯定要拿自己比劃,試各種姿勢。

這麽一想,容灼又覺得有些難為情。

“還有樣東西要給你看。”於景渡說罷又從抽屜裏拿了一個瓷罐出來,放到了容灼手裏。

容灼打開那瓷罐看了看,見裏頭也是一種香膏,不過聞起來的味道比先前他們買的那個香膏淡了很多。他伸手在裏頭挖了點膏體出來,塗到了自己手背上。

於景渡看著他的動作,忍不住喉結微滾,忙輕咳了一聲掩飾自己的情緒。

“好像還行。”容灼道:“這個製作起來的成本肯定比香膏要低吧?”

“嗯。”於景渡道:“你那一罐香膏的價錢,差不多能買十罐這個吧。”

“可以可以,這個價錢可以。”容灼抬眼看向他問道:“你從哪裏找到的?”

於景渡摸了摸鼻子,“尋歡樓,找花姐拿的。”

容灼一怔,心道尋歡樓那些姑娘小倌的平日裏花用都挺足的,怎麽會有這麽便宜的香膏?但是很快他就明白過來了,這東西隻怕並不是香膏,或者說是另一種用途的香膏!

念及此,容灼耳尖不由慢慢泛上了紅意。

他垂著腦袋將那瓷罐的蓋子蓋上,有些不敢抬頭看於景渡了。

“我問過她,這裏頭的用的東西對皮膚沒有什麽傷害,用了也確實可以防止……皮膚幹裂什麽的。”於景渡道:“若是想做你說的那種用途,可以讓人在這個基礎上,做一下改良。”

“嗯。”容灼紅著臉道:“可以。”

於景渡從他手裏接過那個瓷罐,放到了書案上。

容灼的視線快速瞥了一眼那瓷罐,一顆心忍不住跳得極快。

他想,於景渡選了這個時機將這東西拿給他看,是不是在暗示什麽啊?

萬一一會兒於景渡要求和他用這個東西,怎麽辦?

容灼這麽一琢磨,臉頰比方才更紅了幾分。

他有點不好意思,卻也並不是很抗拒。

他想,如果於景渡非要的話……就答應了吧。

兩人已經到了這一步,再多往前跨一步,好像也不算過分。

這麽一想,容灼非但不再抗拒,甚至隱約有些期待。

不過奇怪的是,於景渡那日再也沒提起過那瓷罐的事情,甚至連一點暗示都沒有。哪怕後來他抱著容灼親了又親,容灼幾乎以為他要開口提了,但最後他依舊什麽都沒說。

那日離開宴王府之後,容灼稍稍有點失落。

他忍不住想,於景渡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事情都水到渠成到這個地步了,於景渡怎麽就是不開口呢?

他不提,難道是讓自己主動?

想到此處,容灼便忍不住有些氣悶。

偏偏此事他又不好意思太主動,否則顯得他多急切似的!

回家之後,容灼還忍不住胡思亂想了好一陣子。

他一會兒想著,於景渡難道不想和他更進一步?

不應該啊,對方先前都說了,要讓他做府裏的人,這不都等於變相求婚了嗎?

而且他看對方可勁兒欺負他的那副樣子,看起來也不像是不想啊。

如果不是不想,那是因為什麽呢?

是不是有所顧忌?

難道是古代人保守,非要等到成親才能那樣?

容灼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隻能先將這念頭放下了。

後頭這兩日,容灼沒再去王府,而是忙著和吳太醫探討方子的事情。

於景渡則將那本圖文並茂的科普畫冊,送進宮給皇帝過了目。

皇帝沒想到他效率這麽高,還忍不住誇了他幾句。

“你可有想過怎麽將這東西在各州府推廣?”皇帝問他。

於景渡道:“找人刻印了之後,各州府送去幾份,同時給他們下一道文書,就說明年開春京城要派人到各州府巡訪,屆時巡訪的結果會直接與他們的政績掛鉤。”

“哈哈哈哈。”皇帝忍不住大笑,“我兒這雷厲風行的性子,倒是像極了朕。”

於景渡一笑,沒接茬,也沒反駁。

“不錯,就依著你說的辦吧。”皇帝道:“這東西若是真能救幾個人的性命,也就不枉費你這一番心思了。”

“這是容灼的主意,兒臣不敢居功。”於景渡道。

“容家這小子朕是越看越喜歡。”皇帝道:“當初朕讓你招攬段家,這步棋可是走對了。容段兩家如今就是一體的,將來容家這小子,說不定能替你辦不少差事呢。”

於景渡聞言勉強一笑,依舊沒說什麽。

就在這時,外頭突然來報,說邊關有急報。

皇帝麵色一變,忙將人宣了進來。

於景渡麵上略顯驚訝,心中卻沒什麽波瀾。

算著日子,邊關這急報也該來了……

邊關的急報入城時,傳信之人會騎著快馬穿城而過,路上還會有禁軍的人開路。所以每有急報送進京城時,許多百姓都會跟著議論。

今日也不例外。

傳令兵入城時,段崢正在街邊買果子,他一聽到是邊關的急報,丟下銀子抱著果子便匆匆去了容府。

“不好了!”段崢一進門便大聲嚷嚷得恨不得全府上下都聽到。

容灼正坐在院中給自己的袖箭擦油,先前他不懂保養之術,還是容慶淮告訴他,這種靠機關之術發動的袖箭,隔一段日子就要保養一二,否則容易壞。

“怎麽了?”容灼抬眼看向他,“不會是你又闖了什麽禍吧?”

“不是我!”段崢開口道:“我方才在街上給你買果子的時候……”

他說著將懷裏抱著的果子放到容灼身邊的椅子上,這才繼續道:“你猜怎麽著?”

“你說書呢?還得有人給你接茬?”容灼失笑道。

“邊關有急報!”段崢道:“是不是打起來了?”

容灼聞言一驚,手裏的袖箭險些沒拿住。

廊下正在搖著蒲扇納涼的容慶淮,聞言也慢慢放下了手裏的蒲扇。

“小灼?”段崢想問他,又覺得他八成不懂,便朝容慶淮問道:“姑父,你說這邊關的急報是什麽意思?是不是又打起來了?”

容慶淮擰了擰眉,開口道:“該來的總會來。”

容灼將手裏的袖箭放下,開口道:“我想……”

“這個時候他定然有很多事情要辦,你不該去見他。”容慶淮道。

容灼稍稍冷靜了些,但他很快反應過來了什麽,驟然看向了容慶淮。

他還什麽都沒說呢,對方怎麽會知道他要去見於景渡?

“爹……你是不是……”

“哼。”容慶淮冷哼了一聲,“真把你爹當傻子?這麽明顯的事情能看不出來?”

容灼:!!!

自家老爹竟然一直都知道自己和於景渡的事情!

“什麽明顯的事情?”段崢不解道:“你們在說什麽啊?”

容慶淮看了段崢一眼,開口道:“看住他,別讓他亂跑,我出去一趟。”

容慶淮說罷便去換了身衣裳,而後出了容府。

容灼重新將袖箭拿起來,卻沒什麽心思再擺弄了。

邊關戰事一起,於景渡就要離開京城了。

他現在哪有心思再做別的事情?

他隻想去見於景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