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回、十歲娃懸梁自盡,白勝利心懷城府

007回、十歲娃懸梁自盡,白勝利心懷城府(1/5)

我正在村部的屋子裏和趙村長以及劉老二說話,就聽見院子外麵有一個婦女哭哭咧咧的跑了進來,一邊跑一邊喊叫著,

“趙村長,不好啦,不好啦,栓柱他出事兒了……”

這一聲喊叫,把屋子裏的人都嚇了一跳,紛紛抬起頭朝院子裏看去,原來跟頭把式跑進來的是電工劉耀宗的媳婦劉玉梅。

其實劉福生在劉家鎮裏無親無故,電工劉耀宗兩口子和他走得卻十分的近,聽人說,在兩年以前,縣城裏來了施工隊,給劉家鎮埋電線杆拉電,因為劉耀宗當年的時候曾在縣城裏工作過一段時間,電路上的事略懂一二,所以自然而然的他就成了劉家鎮的電工。

可俗話說的好淹死會水的,打死強嘴的,常在井邊繞的人,哪有不濕鞋的。埋好了電線杆子,劉家鎮通了電之後的第二天,劉耀宗一個人去小陰坡的山上檢修電路的時候,竟然意外的觸電了。

小陰坡上拉過來的,是通往劉家鎮的線路,電纜線粗電壓又高,要不是被正在山上放羊的劉福生撞見,拾起了一根大木棍子,用力的把劉耀忠從電線上撥開,並背著他跑到山下來就醫,恐怕現在這劉耀宗都已經過完兩周年忌日了。

劉玉梅自從嫁給了劉耀忠,十來年了沒生下個一兒半女,因此兩口子沒少生氣拌嘴,而正好劉福生那個孩子栓柱沒娘照顧,邋遢的不成個樣子,索性劉玉梅便認了這栓柱當了幹兒子。於是兩家就此認了幹親。

劉福生就這麽死了,死的不明不白,隻留下了他那個可憐的孩子,這兩天家裏辦喪事,都是劉耀宗兩口子忙前忙後的給張羅著,可這劉福生剛剛下葬沒兩天,他的孩子栓柱卻出了

事兒。

我的心頭也不禁為之一震,晚上的時候還是栓柱這孩子拿了兩個饅頭給關在牛棚裏的我吃,也幸虧是這兩個饅頭,要不然這一晚上過去不餓死我也能給我餓的扒了一層皮。

來不及耽擱,我便和趙村長以及劉老二一起騰騰的跑出了院子,直奔劉福生的家。

到了劉福生的家,發現左鄰右舍的鄰居都聚在他們家的院子裏,有的站在門口往裏麵張望,有的趴在窗子上三三兩兩的竊竊私語。我們幾個人分開人群,推門進屋,看到栓柱那孩子正躺在炕上,身上蓋著一條單薄的被子,朝他的臉上看去,他的臉色蒼白,兩隻眼睛緊緊的閉著,牙關緊咬,嘴唇青紫,並且已經泛起了一層幹燥的白皮。

看到眼前的情景,趙村長急得一跺腳,趕緊回頭衝跟在身後仍舊哭哭咧咧的劉玉梅喊:

“別哭了,趕緊去請白大夫……”

劉玉梅這才緩過神來,又跟頭把式的跑了出去,順著村子裏的小路一直向西,去下隊請那個赤腳醫生白勝利了……

我湊到炕邊上,低頭仔細的看去,又伸出兩隻手指頭,摸了摸栓柱脖子上的動脈,

“不好,這孩子沒氣兒了……”

我驚呼了一聲,來不及解釋,連鞋都沒顧得上脫,翻身上炕,掀開蓋在了栓柱身上的被子,解開了他的褲帶,然後雙掌重疊,在他的胸口上用力的按了起來,我心裏默默的數著,一、二、三、四……

數到十五的時候,又伏下身子,用手捏住他的鼻子,嘴對嘴地朝他的口中吹氣。幸虧我之前在城裏的時候多少了解過急救的辦法,雖然從來沒用過,但現在事出緊急,也隻好照葫蘆畫瓢。

屋裏外的人都安靜了下來,人們從來沒見過這

樣的救人的方法,也不知道我這個從城裏來的青瓜蛋子到底有幾把刷子。我就這樣一直的按著,額頭上的汗水刷刷的滲了出來,滴滴答答順著我的臉往下淌,滴落在了栓柱的身上。

按了好一陣子,栓柱的臉色仍舊鐵青,沒有絲毫的反應。這時候院子裏有噔噔的腳步聲響,吱呀的一聲門被撞開,赤腳醫生白勝利背著藥箱闖了進來。還沒等他說話的功夫,隻見栓柱突然的咳嗽了兩聲,終於恢複了呼吸……

看到他緩了過來,這才覺得渾身上下一陣陣的酸軟,癱坐在了一旁的炕上,沒了一丁點兒的力氣。

白勝利大夫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也趕緊過來打開了藥箱,拿出了聽診器掛在脖子上,把聽診器塞到栓柱的胸前,前前後後的聽了一陣。這個時候我才發現栓柱的脖子上竟然有一道紫紅色的勒痕,不禁抬頭朝屋梁上看去,果然在房梁上掛著一根繩子。不用多說,眼前的一切足以表明,栓柱這孩子是上了吊……

白勝利收起了聽診器,裝回到藥箱裏,這才緩緩的對大家夥說:

“沒事兒了,沒事兒了,就是憋了一口氣,這口氣緩過來也就好了……讓他好好的睡一覺。這孩子歲數小,火力旺,一覺醒來就又活蹦亂跳了……”

聽白勝利這麽一說,屋裏屋外的人終於鬆了一口氣,劉玉梅來到了炕邊上,雙手捧著栓柱的腦袋,哇哇的又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叨咕著……

“我這苦命的幹兒啊,你說他這麽點的年紀咋就這麽有情有義,他爹劉福生前腳剛死,他就打算跟著去陰間盡孝……我這有情有義的孩子呀,你得想開點,你爹沒了不還是有幹糧的嗎?從今兒個起呀我就是你的親娘,你耀宗叔,就是你的親爹,我這

苦命的娃呀,嗚嗚……”

看到眼前的情景,人們都覺得心裏一陣陣的酸楚,有些眼淚窩子淺的也婦女,也忍不住跟著抹起了眼淚蒿子。

白勝利裝好了藥箱,來到我的身旁,上下又重新打量了我一番,笑著對我說道:

“你就是縣裏來的知識青年小葉吧,你說你來了這好幾天的功夫,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說過一兩句話,今天這孩子能活過來,可多虧了你呀,要沒有你給他做人工呼吸,恐怕這孩子早已經過去了……”

聽白大夫這麽一說,人們紛紛投來讚許的目光,雖然我並不在乎他們對我的讚揚,但心裏多少還是有些成就感的,心裏琢磨著之前接觸過的這個急救的知識,沒想到竟然派上了用場,救了這個可憐孩子一命。

趙村長看看屋裏屋外的人,猶豫了一下,索性趁熱打鐵,大聲的衝著大家夥說道:

“既然這孩子沒事了,就都散了吧,散了吧,我順便說一句,劉福生家丟羊的事已經查清楚了,是進村的野狼給叼走了,咱們都冤枉了小葉了,回去之後都互相轉告一聲,別再把他當成小偷了,都散了吧,散了吧……”

聽趙村長這麽一說,人們再一次紛紛的議論了起來。

“你看你看我就說嘛,這小夥子長得眉清目秀的怎麽看怎麽都不像個小偷……”

“是啊是啊,那天大家夥把他按住的時候,我就知道是冤枉人了……”

“可不是嗎,你看見劉玉梅風風火火的暴脾氣,還打了人家一個耳刮子,你看小葉的臉上現在還發紅呢……”

“這也是緣分呀,劉玉梅冤枉了人家,回頭人家救了劉玉梅的幹兒子,玉梅呀,你還不趕緊謝謝人家小豔……”

大家夥七嘴八舌,人

們總是這樣都喜歡在事情發生之後來一個馬後炮,仿佛這事情在發生之前,他們個個都耳清目明的預料到了結果,我心裏十分的不屑,但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來。

劉玉梅聽了慌慌張張的從炕上跳了下來,彎腰就要給我鞠躬,被我伸手攔住。

既然這孩子沒事兒了,大家夥便紛紛的散去了,臨走的時候,我看了看房梁上的那根繩子,又看了看他脖子上那紫紅色的勒痕,心裏總感覺有些不踏實。

昨天被冤枉了,關進了牛棚,折騰了一天一夜,我現在最想幹的就是回到青年點去,躺在炕上好好的睡上一覺。這一覺就睡到了下午,做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夢,剛醒過來就聽見院子外麵有腳步聲響,緊接著傳來咚咚的敲門聲:

“小葉呀,葉老弟,你在家沒啊……”

話音一落,門吱呀的一聲被推開了,走進來一個人,我慌忙從炕上爬起來,抬頭一看原來是白勝利。

“哎喲老弟呀,這是睡覺呢吧……”

白勝利滿麵帶笑的跟我打招呼,

“老弟呀,今天和你見了第一麵,我就覺得咱哥倆特別的投脾氣,想好好跟你交往交往,這不,昨天晚上的時候我打了一隻野兔,早上剛在家裏燉好,現在還熱乎著呢……我尋思著老弟賞個臉,跟我到下隊的家裏去,咱倆吃肉喝酒,好好的聊聊天……”

我本想拒絕,畢竟和白勝利隻見過一兩麵,這就到人家去吃飯總是不太合適的,可怎奈白勝利盛情難卻,非得拉著我,無奈之下我隻好披了一件衣服,出門順著村子裏的小路一直向西,來到了下隊他的家裏。

還沒等進屋子,就聞到了一陣陣燉肉的香味,我的肚子立刻就不爭氣的嘰裏咕嚕的叫喚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