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回、趙金鳳夜半探監，心不寧噩夢連連
004回、趙金鳳夜半探監，心不寧噩夢連連(1/5)
也幸虧了栓柱送來的這兩個饅頭，因為自從大早晨的我被劉老二帶著那些治安小分隊員押到村部後院的牛棚裏，一直到三更半夜，除了栓柱之外再也沒人來過。我心裏一個勁的埋怨，就算劉福生家的羊真的是我偷的，我真的是個不要臉的小偷，也不至於不給飯吃吧。我名義上好歹也是個下鄉的知識青年，是來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的”，在鄉下勞動幾年，還是要回到城裏投身到“四化建設”的大潮中去的，要是我就這麽餓死了，他們誰都付不起這個責任。
不過想起趙村長說，過兩天要把我送到縣城到派出所裏去，我的心裏就一陣陣的慌亂。不管怎麽樣，我都不能讓他們送我回縣城，這裏麵的緣由，我還是不能輕易的告訴你們。
人要是倒黴了，喝涼水都塞牙縫，到了三更半夜的時候，那盞煤油燈的火苗也搖晃了兩下，噗的一下熄滅了，整個牛棚一下子黑暗了起來，我趴在牛棚的站在門口，向外麵使勁的呼喊了兩聲，想喊個小分隊員來幫我把這盞燈點著，這裏烏漆嘛黑的又有些陰冷，實在是有點嚇人，可是我喊了幾嗓子，並沒有人答應我，我氣得搖晃了兩下柵欄門，也隻好乖乖的坐回去，靠在牛棚的牆壁上，一個人生悶氣。
折騰了一整天，有些疲憊，我剛迷迷糊糊的要睡著，突然就聽見門外傳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我一驚，難道是有人來了，於是我趕緊坐了起來，手腳著地的爬到柵欄門口，探頭探腦的往外麵張望。
天上連一彎月亮都沒有，烏漆嘛黑的什麽都看不見，可就當我爬到站在門口的時候，那腳步聲卻停止了，到底是誰要來這後院牛棚呢。我沒有做聲，側著耳朵仔細聽去，果然不一會兒的功夫
，那腳步聲又響了起來，而且正在慢慢的靠近，我不由得警覺了起來，一股莫名的恐懼一下子襲上心頭，至於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我自己也說不清，總覺得有一股涼風嗖嗖的順著我的後脖頸鑽進我的身體中，我不禁渾身上下打了一個寒顫，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幾步。可那陣腳步聲又停止了。
“誰呀……”
突然我聽見有人大聲的問道，緊接著稀裏嘩啦的一陣響聲傳來，我分辨得出那是拉槍栓的聲音，想必這附近有小分隊員在看守。
“誰呀……”
那個小分隊員又喊了一句，但是仍舊沒有人應答。於是我又聽見了一陣騰騰的腳步聲，應該是那個治安小分隊隊員在來回的搜尋。
“哎喲，是金鳳啊，這三更半夜的你不老老實實的在家呆著，這是出來幹啥的呀……”
“啊，沒事，我睡不著覺，來看看那個知識青年……”
“那有啥好看的，那就是個小偷，人家劉福生剛死，他就欺負人的兒子，上人家偷了一隻羊，到現在羊還沒找到呢……”
那個小分隊員說到話語中透著不屑。
“羊沒找到，你咋說是人家偷的呢……”
金鳳說道，顯然他並不相信我就是小偷，這讓我的心裏不禁有了一絲絲暖意。我剛來劉家鎮沒幾天，和這個叫金鳳的姑娘隻見過一麵，他是趙村長的閨女，今年剛剛二十出頭的樣子，長得還算水靈，有幾分姿色，一點沒隨他爹的模樣。劉家鎮那些半大小子都把她掛在心裏，有事兒沒事兒的時候總想找機會接近她。可趙村長是劉家鎮的一村之長，他的閨女就好比是在劉家鎮的公主，那些小夥子心裏也都清楚，這是高攀不上的。
“羊是沒找到，但是在他家的後院裏找到羊毛也看見血了，肯定
是他把羊殺了，燉了吃肉了呀……”
那個小分隊員說道，他明顯是在試圖說服趙金鳳不要再到後院來接近這個知識青年，他的心裏我明白，即便我已經被冤枉成是個小偷被關進牛棚裏了，村子裏的這些半大小子也都對我心懷嫉妒，因為畢竟我是城裏來的，比他們有文化看起來也斯文。他們當然不希望他們最仰慕的趙金鳳接近我。
“那麽大一隻羊，他一個人燉了吃了？連骨頭都嚼了？我咋就不信呢，要不我讓我爹給你燉一隻羊，你也當麵給我吃光了？一塊肉都不能剩！你躲開，你躲開，我到後院去看看……”
趙金鳳的話語中明顯帶著慍怒，嗆的那個小分隊員一時半會兒說不出話來，拿她沒辦法，隻好囑咐他道：
“好吧好吧，那你去看看吧，不過你得加點小心，他可是個小偷，不是啥好人……”
趙金鳳沒再搭理他，我聽著腳步聲像是直接奔牛棚走了過來。他的腳步聲也很輕盈，不過我總覺得跟剛才剛出現的那陣停停走走的腳步聲還是有些不同，我一時半會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牛棚的木柵欄門鎖著，所以趙金鳳沒辦法進來，她看見牛棚裏一片漆黑，便從懷裏掏出了火柴遞給了我，我轉過身把掛在牆上的煤油燈點著，借著昏黃的燈光，我是第二次看到趙金鳳。
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是來劉家鎮的那天，當時我拿著介紹信去見趙村長，趙金鳳就站在他的身後。長得好看的姑娘誰都願意多看兩眼，不過當時我還是忍住了，畢竟初來乍到的不能給人留下輕浮的印象。
“有人給你送飯沒……”
趙金鳳問道，她的聲音也如同她的腳步一樣輕盈，聽起來讓人感覺十分的舒服，我點了點頭，
“剛才栓柱來了，給
我送了兩個饅頭……”
“這一大天的你就吃了兩個饅頭？”
這顯然出乎趙金鳳的意料之外，於是他十分驚訝的問道，我隻好又點了點頭。
“哎……”
借著燈光，我清楚的看到趙金鳳微微的皺了皺眉頭，歎了一口氣，他又說道：
“劉福生家的羊不是你偷著殺的吧？”
我聽到了趙金鳳和剛才和那個小分隊員的談話，知道他還是相信我不是偷羊賊的，於是衝他搖了搖頭，顯出一副無奈的樣子。
“我聽我爹說明天他會跟我二哥一起去縣裏送那些銅錢，不會把你也帶去吧？”
聽他這麽一說，我有些慌了，現在已是三更半夜，離天亮沒有多長時間了，如果真的是那樣，恐怕連給我辯解洗刷冤情的機會都沒有了，我萬萬不能被他們送到縣城去。我的心裏十分的焦急，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猶豫了一陣子，我抬頭看著趙金鳳問他道：
“羊不是我偷的，你相信我不？”
“我當然相信你呀，你是有文化見過世麵的人，怎麽會為了一隻羊犯下這麽蠢的事兒呢……”
趙金鳳點了點頭，十分真誠的說道。看著她的表情，我不禁又有一絲感動，可我心裏已經下定主意，無論如何不能被他們送到縣城去，今晚一定要逃出這個牛棚，可牛棚上著鎖，唯一的希望就是眼前的趙金鳳了。
“我要是被他們送到縣城去，無論如何也說不清了，就會被扣上一個小偷的帽子，這輩子都翻不了身。我是冤枉的，所以我不能去縣城，你幫幫我吧……”
“啊？咋幫你？”
我說的這一番話，明顯出乎趙金鳳的意料之外，她顯得十分驚訝。
“想辦法弄到鑰匙把我放出去……”
我下定決心對趙
金鳳說到，其實我心裏明白這是在賭博，如果她轉身回去告訴他爹，恐怕我便罪上加罪，再也沒有翻身的希望了。
“那可不行，要是這麽放你走了，你不真的就成了偷羊的賊了？再也說不清了……”
趙金鳳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我的心刷的一下子涼了，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是不會放我走的，於是我的精神一下子頹廢下來。往後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過我這失望的表情還是讓趙金鳳看在眼裏，她不禁也著急了起來：
“你別著急，讓我想想辦法。我回去跟我爹說說讓他好好的查查，絕對不能冤枉好人，更何況……”
趙金鳳的話說了一半，臉卻騰的一下紅了，她又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
“我爹去六姑家了，這會兒應該還沒回來，你在這老老實實的等著，我這就去六姑家找我爹，當著六姑的麵講清楚，就算我爹糊塗了，六姑也是個明白人……”
說完趙金鳳站起身，轉身就往遠處走，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看我，從他的眼神中，我竟然看出了一絲絲的不舍，我的心裏不禁一動……
趙金鳳就這麽走了，一直到天亮的時候他也沒有回來，我的心裏忐忑不安，不知道會有怎樣的結果，於是這一晚上我根本沒有心思合眼，直到東南麵小陰坡的山頭露出了一絲淡藍色的晨光的時候，我才有一絲絲的困意，索性靠在牆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並且做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夢，這些夢都是零散的，以至於我在天亮醒過來之後把它們全都忘在腦後，一丁點兒都沒記得起來。但渾身上下的衣服已被汗水濕透，這讓我想起來了，那些夢都是噩夢。
不過我當然不知道，就在這一晚上，劉家鎮裏竟然發生了幾件我完全想不到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