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 別了,我的愛人

第048章別了,我的愛人

彪子配合著我,如法炮製的嚇唬了不少於五家人,不少村民都出屋看熱鬧。

我見差不多了,領著彪子迅速鑽進山林,摸著黑往山頂上走,不到五更就來到了南門山墳場。

這個地方,承載我了很多記憶,我在哪兒捅過張芳的屁股,聞過陳慧的臭腳,撿到了發丘之印。

再次路過,心裏五味俱全,時光荏苒,已經物是人非了。

“彪子,歇會兒,往後咱們住在前麵的墓道裏,不能再去廟裏了!”

彪子點頭,將戲服脫下來,摸出洋火點上,瞅著我說。

“山哥,燒了吧,別叫人抓著把柄,你去墓道歇著,我去找些吃的!”

前頭是戰國墓道,我在那兒弄到了編磬,靈官廟也是從那兒搬出來的,平日裏無人敢靠近,住在裏頭休養生息很是不錯。

喘了幾口氣兒,我獨自一人前行,下了墓道以後就睡了過去。

次日清晨,一陣鑼鼓敲得震天響,將我從睡夢中吵醒,才探出頭一瞧。

好家夥!

蜿蜒的山路全是人,他們敲鑼打鼓,有的提著菜籃子,有的抗著蛇皮袋,有的甩著臘魚臘肉……浩浩****的往山頂上去。

我樂得嗬嗬發笑,殊不知兩個小屁孩子卻突然向我這邊跑過來,驚得我急忙縮回腦殼,蹭蹭的往墓道深處跑。

“二毛,幹啥,那地方不幹淨,快回來!”

有人喊了一聲,接著就聽到吧嗒吧嗒的拍打,估摸著是倆小子被打了屁股,哇哇的哭聲不絕於耳。

等他們走遠了,我這才敢從墓道裏鑽出來,彪子卻神出鬼沒的站我身後,提著一隻色彩絢麗的野雞說。

“山哥,真有的你,這下好了,嫂子估計要成神婆啦,咱們可以大大方方的進城報仇雪恨!”

“彪子,你不能去,如果我死了,你嫂子,還有遠在異鄉的孩子,全都拜托你了!”

我蹲下來,伸手想摸跟煙來抽抽,可口袋裏空空如也,彪子見狀,急忙湊過來,將煙遞給我。

“山哥,我……”

“別廢話,聽我的,咱倆吃完野雞就分道揚鑣,往後你也再闖江湖了,做個安分守己的人吧!”

不等他接著我,我立馬打斷他,翻手摸出打火機,吧嗒一聲將煙點上。

他感激的看我了一眼,掏出彈簧刀,噗呲一聲將野雞頭削飛,而後手一鬆,野雞落地,合掌舉著彈簧刀,低著頭,畢恭畢敬的遞給我說道。

“山哥,這把刀跟了我十幾年,殺人無數,你拿著防身!”

古往今來,寶刀贈英雄,我又何德何能呢,可見他如此坦誠,不收的話又怕他心中不悅。

嗬嗬一笑,伸手接過來,伸出拇指,將刀刃上的野雞血舔幹淨,吧嗒一聲收好,蹲下來就搗鼓野雞。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一定會將彪子當做親兄弟,可惜沒機會了。

“山哥,劉大頭被我刺了膝蓋,雖說是瘸子,但戰鬥力依然很彪悍,我教你一套擒拿功吧!”

不等我答應,彪子豁然氣勢一變,哢擦一聲蹲下馬步,兩手於胸前一拍,噠一聲脆響就耍了起來。

可能是腿腳受過傷,他的動作並不是很順暢,但雙拳依然是呼呼生風,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強勁的氣流帶著身邊的雜草都晃動起來。

“山哥,這套擒拿功,講究貼身纏鬥,劉大腦殼身法大開大合,你纏著他就行!”

彪子一邊演練,說到最後一句,一雙鐵拳驟然擊在碗口粗的小樹上,咚的一聲,那小樹應聲折斷。

“好!”

我豎起拇指大讚,強行記住了幾個動作,伸手拉著他說。

“別練了,傻子才跟他們硬碰硬,能治他們的辦法多得很,你來烤肉吧,我去拉尿!”

翻身走到墓道前,低頭鑽進去,往牆角找了一遝尚未燒完的黃紙,咬破手指,借著微弱的光亮寫下一封遺書。

而後拉下褲子,尿了一泡,這才鑽了出去,握著彪子的手,將遺書塞給他說道。

“沒有紙筆,倉促了些,找個機會給張芳,讓他謄寫下來,往後交給孩子吧,如果我僥幸能活著,你們也別下山去找我,就當我死了吧!”

“山哥,你這是何苦呢?”

彪子收過去遺書,鐵打的臉上滲出了淚水。

我撿起一根棍子,撥弄了幾下柴火。

“彪子,咱們這種人,傷天害理的事情幹多了,很容易禍及旁人,從踏上這條路開始,我就知道不會有好下場,但老子這一生活得夠滋潤,非要找出點遺憾,隻怕隻有你嫂子張芳了!”

彪子點頭,認同了我的觀點,見野雞肉烤得差不多了,他伸手扯了兩根雞腿遞給我。

“小心,不到最後一刻,永不放棄!”

我接過其中一隻雞腿,和他手裏抓的砰了一下,笑著說道。

“幹杯,不到最後一刻,永不放棄,山哥走了,保重!”

起身,將雞腿塞進嘴裏,抱拳著作別,彪子卻突然跪下,從口袋裏摸出一個塑料袋子舉過頭頂。

“山哥,這是你的錢,下山需要用,拿著吧!”

那是玉瑩攢的私房錢,黑乎乎的一大包,我點頭接過來,抽了兩張,而後轉身離去。

“山哥……”

“彪子,天下無不散之宴席,抱著吧,哈哈哈……”

我大笑兩聲,光著膀子,飛速的在林間穿梭,大有種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氣概。

下午三點多,撿了快破布包在腦殼上,我小心翼翼的來到村口的小賣鋪裏,裏頭的牛犢子哞哞叫著歡迎了我。

沒有香紙,沒有祭品,我跪在後廚,對著東南方向磕了幾個響頭,算作是對玉瑩的祭奠。

小賣鋪!

它在我有限的生命中扮演著很重要的角色!

它承擔了我很大一部分的記憶,帶給我許多的快來和憂傷!

張芳,孫寧寧,陳慧,矮子,大頭……它裝載了所有人的影子,也裝著我難以言表的憤怒。

可現在,它卻成了玉瑩的埋骨之地,成了肮髒不堪的牛欄!

“嗬嗬!”笑了笑,我起身,掉頭走出去的時候摸出了彈簧刀,順著牛脖子猛的紮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