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風清雲淡 正氣飛揚

東方不敗行了個晚輩禮,手一翻右手食指夾了一支繡花針,說道:“風老先生,晚輩非隻帶了一針,您老千萬小心。”風清揚不言語點點頭,亮了一招華山開手式“蒼鬆迎客”。江湖中兩大最頂尖高手一觸即戰,兩人戰意彌漫,旁觀之人均覺有點喘不過氣來。嶽破悄聲問道:“儀琳師妹,你很緊張?”儀琳有點興奮說:“我師傅在世時候常說……”嶽破打斷道:“常說?常說緊張時候要抓男人的手?”儀琳點頭“恩”馬上醒悟過來,放開嶽破的手,大是窘迫。嶽破見儀琳小臉如同火燒雲一般漂亮,說道:“沒關係!要不你再抓會?反正我不吃虧的。”

儀琳更是害羞,身後恒山派弟子,有一半人想把這未來掌門踹飛。儀琳鼓起勇氣問:“掌門師兄,你怎麽一點都不緊張?”嶽破“哈”的一聲道:“也不看看我是誰,泰山壓頂不變色,經曆大小打鬥上百起,豈能如你們女子一般。”恒山弟子們心中大是佩服,當然也有人暗罵嶽破沒心沒肺,師長安全全然不放心上。

場中,東方不敗戰意已經到達極點,雙眼一緊,正要殺出,卻聽風清揚喝道:“且慢!”東方不敗一愣問道:“風老先生什麽意思?”風清揚輕輕一笑,轉身對嶽破問道:“這把劍有沒做手腳?”嶽破嗬嗬一笑:“您老怎麽能這麽懷疑我呢?怎麽說我也將是恒山派地掌門。你在我未來弟子麵前這般……”風清揚追問道:“有還是沒有?”嶽破垂頭喪氣道:“有。”風清揚搖頭道:“你豈不知,我就是勝了這陣,一世英名全毀你手。”

嶽破道:“這您老放心,我用的是高級貨,無色無味,先是讓人手腳很快無力。就象突然失血過多那樣,再是侵蝕內髒,前後大概半盞茶,這段時間夠您把他幹掉的。”風清揚奇怪問道:“你哪來的毒藥?”嶽破無奈道:“我那婆娘有個朋友,非要先送點賀禮給我,我很不好意思,想為難她提出點要求,沒想還真有。放著也是浪費,所以……”

風清揚把劍入鞘,扔給嶽破瞪他眼道:“衝兒,把你的劍給我。”令狐衝冷汗直下道:“昨天平之找我借劍,我估計……”風清揚看向林平之,林平之哭喪臉道:“師傅我也是被逼的,你是知道地。我是打不過他,又說不過他。”風清揚歎了聲,看向莫大先生。莫大先生無奈道:“昨天林平之也找我借劍,說是要打佩劍,拿去觀摩。”還沒等風清揚看向恒山弟子,儀和說道:“昨天晚上掌門把我們配劍都拿了去,說是要防止生鏽,要上點高級油。”嶽破嗬嗬一笑道:“反正我名聲本來就不好,了不起大家都看不起成不?我又不在乎!”

東方不敗聽了冷汗直下,幸虧沒有混戰,幾十把見血包死的劍真是討不了好去。再看身後魔教弟子,明顯是比較光明,都開始惴惴不安。大家交頭接耳問有沒類似的解藥。仗未打,先失了三分士氣,東方不敗活剝了嶽破的心都有。

風清揚歎口氣道:“昨天平之和我說了你們下山後的經曆,我就知道你非常地不可靠,早知如此,我應該讓衝兒陪平之去,免得被你毒害。”林平之眼淚衝眶欲出,抽噎道:“師傅!您真是我好師傅。”嶽破奇怪道:“是您老說的,什麽狗屁江湖規矩沒放眼中,你再看我大師哥,我曾經問他會不會有機會就下毒害東方不敗,他很堅決說會,怎麽這會兒全是我的錯?”

風清揚一噎說道:“高手對陣,豈能如同平時那般,不尊重對手,就是不尊重自己。”嶽破嗬嗬一笑,就要反駁,風清揚喝道:“閉嘴!東方教主,能否送把劍用下。”東方不敗搖頭,這叫什麽事。轉身道:“土豆!把你佩劍呈給風老先生。”旁邊一個中年漢子應了一聲,雙手捧劍,恭身上前。

風清揚拔劍出鞘,朝東方不敗點點頭,戰意又開始彌漫,東方不敗突然收手問:“嶽破你還有沒花招?”嶽破給他個中指,東方不敗大怒,令狐衝等人整齊拔劍出鞘,魔教那邊卻是有快有慢,顯然對上幾十把毒劍有一定的心理負擔。你總不能讓人不使劍吧?難道還過去說,我們是魔教都沒上毒,你們是正道更不應該。人家是被逼得,怪隻能怪嶽破,但嶽破渾然不在乎什麽名聲,黑鍋背著也無所謂。

風清揚也轉身問道:“破兒,還有沒有其他花樣?有可要先說出來,否則……否則嘛……”風清揚愣是沒想到如何才能威脅到嶽破。嶽破笑嘻嘻道:“沒了!沒了!您老放心!”風清揚點點頭轉身,眼睛稍微一閉,再覆張開,恢複了一代高手風範。東方不敗也是抱元守一,眼中隻有風清揚,但那眼角老是瞄到嶽破的笑,心中還是有幾分不安。林平之湊到令狐衝耳邊道:“是真沒了,要不那小子現在應該是可憐兮兮地,現在那樣子完全是讓東方不敗不安罷了,不過我也拿不準就是。”

東方不敗咬牙,收斂心神清嘯一聲,電般閃到風清揚麵前,風清揚劍攔來路,東方不敗也不收招,閃到左側,風清揚手腕一振,橫削東方不敗手腕。來劍並不快,但東方不敗將針刺入風清揚肋骨同時,手腕也將掉落。東方不敗大怒:金老就讓我用針來著,小蝦米又不敢改,老子要是拿把斧頭還能這麽吃虧?

儀琳看嶽破仍舊壞壞地笑,問道:“掌門師兄,你很緊張嗎?”嶽破牙疼般哼道:“不看看我是誰……”儀琳任他胡說,輕輕一笑不再說話,小臉紅撲撲的。

場上情況,已經不是大家能看清楚。東方不敗身圍風清揚轉動,一圈下來也不知道出了多少招。那轉一圈太快,大家眼一花,東方不敗已經回到風清揚正麵。風清揚雙腳始終沒動,右手手腕完全看不見,周身劍光閃動。

嶽破看不明白,忙道:“儀琳師妹,你去叫那兩個人過來。”儀琳小聲應了下卻沒動,嶽破奇怪一看,愣是他臉皮厚也紅了一下。自己正抓儀琳小手,忙放開。恒山弟子一陣輕笑,嶽破暗呼,臉丟大了。丟到家了。

令狐衝和林平之早談論上了,到了嶽**邊,令狐衝道:“風太師叔用地是獨孤九劍七劍‘破箭式’專破天下暗器,任憑敵人千箭萬弩射將過來,或是數十人以各種各樣暗器同時攢射,隻須使出這一招,便能將千百件暗器同時擊落。太師叔是把快速移動的東方不敗要穴、要害當成暗器來襲,先發製敵,攻而不守。這路劍招須得每刺皆中,隻稍疏漏了一刺,敵人的暗器便射中了自己,你看風太師叔把手攻背,前手攻敵,瞬間可出百劍。”

林平之接口道:“東方不敗吃虧在武器太短,需要近身搏殺,不是殺中要害、死穴不起作用。但強在身法奇速,師傅他劍出時,看雖是險,但仍舊輕鬆避過。”嶽破問道:“那你們有結論嗎?”令狐衝皺眉道:“如今隻能看體力,太師叔年紀雖大,但出劍全靠手腕之力。身不移,體不動,東方不敗雖然體力較好但全身皆動,不可久!但……但居我所知,這破箭式最耗心神,始終全神貫注,不可有一絲鬆懈,怕他老人家支撐不住,有個閃失……”

嶽破歎口氣道:“就你這個死腦筋,要按我原先那般,群毆不見得就不能勝,如今佛祖可千萬保佑。”嶽破突然換上笑容說道:“我一向對佛祖沒信心,我這邊有兩個手弩,你們誰和我一起幹?”林平之馬上舉手,令狐衝忙道:“萬一傷到風太師叔怎麽辦?”嶽破笑道:“我們以老爺子為中心就好了,你放心,破箭式呢,就算不小心射到也被他順手彈開,東方不敗隻要身形一頓,嘿嘿……”

令狐衝正色道:“這點我得和你們說清楚,你們要是如此幫忙的話,太師叔會當場自刎而死。別以為誰都和你們一般,風太師叔是不重俗禮,但現在不純是他們之間的對陣。太師叔不僅代表是華山,也代表正道。就算是輸了,也能留下個清名轟轟烈烈,如果勝了也是堂堂正正。若這般暗處,就算是勝了,恐怕天下之人皆口誅筆伐,太師叔被人看低不說,正道特別是華山沒麵目生存。”

嶽破輕摸沒胡子的下巴,很是同意道:“大師哥說地非常有道理,你先過去,我介紹幾個姐妹給林師弟認識……我靠!令狐衝!點我穴道……快解開!”令狐衝不理會說道:“各位恒山師妹,萬請看在正道兩字份上,現在暫時莫要幫他解穴。事情有變再說,林師弟我們過去說話。”臨走,順手把嶽破的啞穴也給點上。

恒山弟子們都臉上帶笑,完全不理會嶽破,要依嶽破不是她們掌門,那麽多陰謀壞水,早被掀翻踩死。眾人都專心觀戰,不理會嶽破可憐地眼神,生怕被其眼神所感化。

儀琳是一幹人中,隻注意嶽破不注意高手過招之人。站在嶽**邊開解道:“掌門師兄,你別惱他們,我也覺得他們有道理,我師傅常說,為人在世當需光明磊落,舉案三尺……渡善經也說……”嶽破由原來可憐地眼神變憤怒,再變哀求。已經不是哀求儀琳放了自己,而是求她不要再解說下去。儀琳冰雪聰明,馬上理解嶽破的意思,住口後看著場內激烈的戰鬥,但大部分眼光還是落在嶽**上。

嶽破也無奈認命,專心看起兩人過招。東方不敗身如脫兔,風清揚靜如處子。東方不敗如今的速度比原先又快上三分,更令人佩服原本**轉圈,上下齊攻,但卻能一折身,倒轉起來。嶽破才知道前天三人是如何僥幸,要不是三人同心,舍卻性命,連攻不停,恐怕絕非東方不敗的對手。

風清揚麵對如此,一口劍閃起,仍舊隻攻不守,比原先也是快了三分。旁人看去,隻是見了一道劍光繚繞全身,生生不息。一劍殘影未消失,已經有另一道補上。東方不敗也是欲罷不能,自己有心倒飛出去。那雙足肯定被斬斷。也就是說,他隻有不停地攻,讓風清揚一直變招反先攻出,才能保持不敗。兩人招式沒有一招用老,關鍵是誰先露出破綻。

嶽破在眾人中,內力算是最高,可惜卻不通劍術。隻模糊明白大概。令狐衝隻看明白風清揚地運劍精髓,但看不明白東方不敗身法,所以不明白為何某招要如此運用,林平之則相反,至於其他人都是看得頭昏腦漲,不明所以。

兩人對陣千招,日已西斜。一些功力低的恒山女弟子已經有嘔吐之意。不敢再看。儀琳一雙妙目始終大部落在嶽**上,嶽破驚她也驚,嶽破喜她也喜。突然見嶽破眼神迷茫,順眼看去,卻聽風清揚清嘯一聲,一次開始挪動腳步,所謂靜到極至為動,動到極致為靜。風清揚瞬間與東方不敗交集一起,一聲悶哼,兩人終於分開。

儀琳順手解開嶽破穴道,嶽破卻是不覺,眼睛睜得巨大,先仔細掃了風清揚上下,沒發現一個洞洞和絲絲血跡,放了一半心。

風清揚一句話不說,淡漠一笑,劍尖朝地,頭舟仰。似乎變成了昔年的獨孤求敗。東方不敗一條右胳膊被齊肩切下,也不管血流如注,麵色死灰呆在當場。

嶽破最先醒悟過來,又叫又跳喊道:“老頭你真了不起,竟然打贏了!”眾人醒悟,正道中人齊聲呼好。土豆忙上前點了東方不敗穴道,止血後,與旁邊過來叫番茄地中年漢子,把東方不敗扶回轎內。東方不敗猶自不信自己打輸,沒半分抗拒地被放回轎子中。土豆掃了一眼風清揚,仍舊擺著臭屁地姿勢,深深鞠了一躬喝聲:“走!”

嶽破等人高興歡呼,嶽破與衝過來地令狐衝對了一拳,順手拉倒在地踩上幾腳。抱起身邊的儀琳扔上半空,儀琳落在嶽破懷中,卻是倍加溫暖,感覺極為舒適,除了衣服有點味道外……

其他各人也是滿臉喜色互相招呼,往大了說是正道壓倒了魔教,往小地說,保住一條小命。

風清揚依舊是淡漠看著西方即將落下的夕陽,似乎回憶起讓他愛又讓他悔恨終身地妓女。也許是想起往日地同門手足,也許是現今的華山。夕陽照射在他本是金身的臉龐,投射出一道長長地身影。嘴角輕輕翹起,似乎帶有無限的自信。如同武林至尊般地高大,讓人不敢仰望。

現場中唯一冷靜的儀琳輕聲在嶽破耳邊說道:“風爺爺好象西去了。”嶽破一怔喝道:“胡說!”忙跑上前去,風清揚仍舊那般屹立在夕陽中,嶽破不敢去動風清揚,手在其眼前掃上幾下,知道儀琳產地是真,一個失神,雙膝跪倒在其麵前,令狐衝手腳並用來到風清揚身邊……林平之也過來,三人跪地。

一場激鬥,耗盡榨幹了老人最後地生命。但那殘留在世間地眼神卻告訴大家:他很欣慰,他很驕傲。一聲佛號響起,眾僧在方生引領下,盤地而坐,念誦經文。

梵音繚繞,直衝九天,少林沉寂在莊嚴地佛號聲中。當最後一抹夕陽隱去,風清揚滿足般地閉上雙眼,向後仰倒。

何為英雄?能挺身而出之人。何為留名之英雄?死去挺身而出之人。一個活著的人,人們也許會敬畏,但絕沒有人去歌頌。一個人隻有死去時候才是他價值的最高體現。有個老外說過:一名將軍最大的幸福,是在戰爭即將勝利那時,被敵人最後一顆子彈擊中。無獨有偶,中國的古將軍們向往馬革裹屍,戰死沙場。隱者有顆淡泊之心,士者有顆熱血之心,隱者默默終老,士者血濺五步。曆史長河中能留下名字的,始終不是那些默默無聞,暗地指點江山地隱者。

江湖悲歌,由多少英雄血淚所造就。正氣長存,由多少英雄生命所延續。也許江湖上始終有許許多多偽君子,陰謀家,也許江湖人心皆是自私。但有一個傳說,一個讓大家記住的英雄傳說,始終能讓江湖中人保持自己的道德底線,也始終能繼續有英雄出現。

嶽破運指在青石刻下:風清揚勝東方不敗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