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皇朝落日 97.這是一場沒有失敗者的戰爭(下)

第五卷 皇朝落日 97.這是一場沒有失敗者的戰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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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強光大約持續了幾分鍾的樣子。

當然,以上隻不過是李書實自己憑感覺估算出來的,做不得準。畢竟不論是那突如其來被改變的環境,還是耳邊的噪聲都著實讓人有種度日如年的感覺,所以因此對時間長短的判斷上出了問題也是可以理解的。

反正這並不是什麽緊要的問題。

真正讓人在意的,顯然是這強光背後所隱藏的東西,也便是那些土偶們發狂的原因。

黑夜雖然暫時被光明所統治,但白晝與黑夜交替而行的自然規律卻不可能打破,當占領黑夜的光漸漸散去,黑夜又再一次回到了他本來的麵目。

隻是這個時候,烏雲已經消散,雖然土偶們依舊渾身濕漉漉的,但是經過光的洗禮,那些原本附著在他們身上閃爍著雷電光澤的水珠,卻已經重新變回水本來的麵目,與土偶身上的土混在一起變成了彼此之間似乎很難再分開的泥。

優勢又回到了土偶這邊,而且還因為人類晶狀體的結構缺陷,讓土偶擁有一段雖然不算長,但絕對夠他們做很多事情的附贈時間。

可以說除了被尼祿醬牢牢保護住的李書實之外,其餘的並州軍無論士兵還是將領,他們都隻能靠自己的本能和運氣保護自己不會被*?可能的攻擊一波帶走。

哦對了,似乎小強還陷入某個算術教室裏不可自拔,看起來他是很難靠自己的力量走出那對於他而言實在是太過於困難的地獄了。

這還真是一個更加悲傷的故事。

隻不過,結果卻有些出乎李書實的意料之外。

沒有喊殺聲傳來,戰場似乎依然被剛才那如同奇跡一般的景象所統治著,平靜得仿佛從未發生過慘烈的戰鬥一般。

不,似乎並不能將眼前的戰場稱之為平靜。李書實可以清楚聽到土偶們那熟悉的腳步聲。

整齊劃一,穩重有序。

沒有選擇廝殺,也沒有選擇繼續進攻,但同樣也沒有選擇撤退。就好像得到了來自遠方的命令一般,土偶們開始重整隊形,看起來就好像是準備迎接檢閱的部隊。

迎接檢閱的部隊?

李書實覺得自己好像把握住了什麽。卻又因為腦海中那不斷作響的警鈴而有些摸不著頭腦,但就算如此,他的命令卻仿佛不需要經過大腦一樣直接下達出來:

“傳令前線各部,退回重整。傳令東路軍第二梯隊在一箭之地外列隊整軍,其餘各部按兵不動!傳令鼓樂隊,走迎賓曲,鳴號炮二十一響。”

如果說前兩條命令還屬於比較正常的範圍,那麽李書實的第三條將令就實在是讓很多人感覺摸不著頭腦,先不說並州軍的鼓樂隊除了擊鼓鳴金之外也就隻會一些如《破陣樂》之類帶有殺伐之氣的戰舞配樂。根本不知道所謂“迎賓曲”為何物,單說號炮為什麽要放二十一響,這二十一響又有什麽樣的意義完全無法理解啊。

隻不過一來李書實乃是全軍統帥,他的命令無疑是最高指令,二來所有人都被那突如其來的變故驚駭的有些驚魂未定,如今有個命令可以執行反而讓大家不太平靜的內心有了一份安定的感覺,所以比起去想命令到底有多麽的不合理,倒不如直接照做。

而且那些跟隨在李書實身邊的將軍和謀士都沒有提出什麽異議。下麵的普通士兵又哪敢真的抗命不尊呢,頂多在執行的時候腹誹兩句。李書實聽不到自然也不會在意。

兩軍就好像互有默契似的互相脫離,看起來就好像曾在東線戰場發生過的那一幕很是相似,唯獨不太一樣的,或許就是並州軍收斂己方遺體的難度要更加困難,不論是數量還是環境,對於一群已經激戰許久的部隊而言。都實在是有些太過困難。

為了大部隊的安全著想,將軍們最後隻能忍痛讓士兵暫時放棄將袍澤帶回的舉動,可是他們自己,在後撤的時候依舊忍不住望向那片剛剛還是戰場,還發生過激烈廝殺的地方。

這一夜。發生了太多太多,並州軍與一個值得他們尊重的對手發生了一場激烈的戰鬥,戰鬥的結果看起來是兩敗俱傷。

並州軍撤回的時候李書實目測了一下,各部的戰損基本都達到了五成,剩下的將士也是個個傷痕累累,很多將士都必須靠著彼此之間互相攙扶才能保證自己不會跌倒在冰冷的,又或者有些溫熱的戰場上。他們在戰鬥的時候不曾倒下,可是當戰鬥中斷,失去原本在戰鬥中支撐他們前行的信念,他們才注意到自己的身體已經遠遠超過其所能承載的負荷。

可以想見,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些士兵中的不少人,這場戰爭結束之後都不得不複員返鄉,因為他們就算沒有肢體傷殘,可是那些積累下來的傷害也嚴重損傷了他們的元氣。

作為曾經為童老頭、子龍醬他們醫治過類似傷病的李書實,對於這些傷可以算得上是極為的了解,可也正因為了解這些,才讓他對於這些奮戰到現在的戰士們忍不住肅然起敬。

他們之中固然出現了很多意誌不堅定的人,可是更多的人卻依然堅持了下來,他們心中或許沒有主義,也沒有什麽高大上的信仰,支持他們奮戰的原因或許也不過是為了家人的明天會更好,可就為了這樸素的願望,他們卻付出了可能必須用餘下的生命來償還的代價。

“戰後對於有功人員和傷退人員的獎賞和撫恤一定要到位,如果有人敢往這裏伸手,立斬不赦!無論是什麽人都不能輕饒,無論貴賤!”

程昱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經記下李書實的吩咐,而李書實相信隻要有自己的這句話,程昱的手段絕對會比他所能想到的更加有效,而且別忘了還有賈詡和郭嘉這兩位密探頭子在。

嗚……

低沉且淒涼的牛角號聲緩緩響起。吹奏出蒼涼卻雄壯的音符。

李書實忽然有些好奇,那些鼓樂隊的成員到底會選擇怎樣的曲子來完成他的命令。

剛才也說過,他下達命令的時候基本上沒經過大腦,完全就是憑著自己的感覺走,所以等到他將所有的話說完,傳令也消失在夜幕之中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到底說了什麽。

隻可惜就算有天大的羞恥感,他此時此刻也必須維持一個統帥所應有的威嚴和鎮定,不過他也在同時暗下決定,就算那些鼓樂隊的成員真的拿不出合適的作品,他也不會責怪他們,畢竟用這種沒經過大腦的命令卻責罰一群正常人,這怎麽看都完全是暴君的行為。

雖然戰場上講求令行禁止,但在他的命令本身有問題的情況下,下屬執行不好自然不算犯錯。

可是看起來鼓樂隊的士兵對於李書實的命令似乎有著屬於他們自己的想法。

漸漸的。原本僅僅隻是毫無意義的音符開始被歸攏,那單調的音色也漸漸變得豐富。

哦!

李書實恍然大悟,這曲調是他熟悉的音色,甚至可以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隻不過這一次當他再聽到這熟悉的旋律時,他卻沒有了往日的急躁,取而代之的卻是一份從容和豪情。

那是低音慢節奏的國際歌,當然在這個位麵這首曲子已經曆經了太多的變化。從兒戲一般的《地×咆哮的挽歌》,到黃巾軍的起義曲。再到並州軍的軍歌,幫助並州軍剿滅了那些不願意沉睡的亡靈,似乎與李書實那波瀾起伏的經曆似有幾分暗合。

慢節奏的曲調少了幾分狂野,低沉的音色多了幾分厚重,原本根據命令進行換防的士兵聽到這熟悉的曲調便忍不住停下腳步,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催促他們。所有人都在輕聲低吟這熟悉的歌曲,唱著對李書實而言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歌詞。

那是屬於並州軍的軍歌,那是他們在反抗各種入侵者時內心的寫照。

從朝廷的棄兒,豪強的農奴。逐漸通過努力來到窮鄉僻壤,去建設屬於他們自己的樂園。可是那裏有他們的希望,也有凶惡的豺狼,於是他們與天鬥,與地鬥,與無數的窺視者戰鬥,一直到現在,戰爭仍沒有止息,可是並州人已經站起來了,那些曾經的侵略者都已經倒下,哪怕他們曾經是那麽的強大。如今依舊對他們虎視眈眈的敵人或許更加強大,但是並州軍的士兵們願意用自己的犧牲去換取家人和族人更加幸福的生活。

一如他們每每在休假時行走在繁華的城市裏所看到的那一番番場景。

“作亂的死者,必將被消滅。”

雖然過程艱難困苦,但戰士們永遠都不會忘記曾經袍澤那成為敵人後痛苦的表情。

“願大漢榮光,遍傳宇宙洪荒。”

其實就某個詞作者的私心來說,是打算將大漢這個詞換成一個立場更加中性的詞匯,隻不過李書實考慮了許久後還是否定了對方的想法,就好像某位乞兒皇帝一樣,就算真的有什麽想法,也不需要在那種微妙的情況下提出,畢竟未來如何恐怕誰都無法完全看得清楚吧。

要麽是這個偉大的國,要麽是自己渺小的身。

似乎受到並州軍這邊傳來的歌聲影響,原本正在列隊的土偶們也少有的沒有繼續將命令執行下去的意思,紛紛停下腳步,靜靜聆聽著來自他們所尊敬的敵人的歌聲。

一遍,兩遍,三遍……那舒緩的歌聲從蒼涼到堅定,又從堅定變得充滿希望和力量,雖然廝殺過後難覓歡快的氣氛,可是此時的並州軍與剛才的並州軍已經給人完全不同的兩種感覺。

也不知感受到發生在他們敵人身上變化的土偶們心中作何感想,是驚訝,是佩服,還是別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不知道是誰起的頭,那些土偶們也出聲,唱起了他們故鄉的歌曲。

“豈曰無衣……”

“竟然真的是這首曲子。”

那歌聲同樣蒼涼,同樣充滿了戰場歸來的殺氣,但最令人震撼的,卻是那份豪邁的。或許也隻有身臨此境。才能真正感受到那就連“大江東去”也無法媲美的威勢。

當然,真正令李書實感到震驚的,卻是那歌聲的音色是那樣的雄渾,搜索了一下自己的記憶,似乎這是他從未聽過的聲音,這其中的差距或許比李書實和小強在武力上的差距還要大。或許僅僅次於小強與賈詡在智力上的差距。

“沒有想到我們竟然能夠與這樣的一支兵團糾纏到現在還未分勝負,有點小自豪啊。”

“主公有些妄自菲薄了,如今彼等不過垂死掙紮罷了,縱然曾經威震諸國,可現在已經是我們的時代,他們就算再如何努力掀起風暴,可終究不可能再有動搖我們的機會。”

“這話說的不錯,可是彼等不過是曆史的殘渣,便已經將我們逼到如此地步。若是當初那支被淹沒在曆史中的無敵雄師,又該會是怎樣一番場景呢,想來應該會很有趣吧。”

“如果有機會的話,主公可以考慮試上一試。”

“哈哈,到時候仲德願不願意也過來參上一腳。”

“如果主公您願意多給立放幾天假的話。”

歌聲似乎緩和了兩軍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或者說為兩軍對抗的情緒找到了一個新的載體,從原本刀光劍影的殊死相搏,變成了想要用己方的歌聲壓倒。甚至征服對方。

你方唱罷我登場,可惜到了最後卻好像大學軍訓時的拉歌一樣。除了氣勢和吼叫聲之外早已經不知道旋律為何物,甚至就連旋律和複雜的歌詞都被舍棄,一邊大吼著“風,風,風”,而另一邊則高聲吼叫著“有我無敵”的口號。

看周圍士兵們的表情。似乎都覺得這種方式很是有趣,就好像“李氏重裝橄欖球”剛出現的時候,雖然本意是靠著這種方式對士兵們進行各種訓練,可是所有人很快便發現,比起訓練什麽的。果然還是遊戲最為重要,就算因此需要付出比訓練中更多的體力也在所不惜。

軍營之中各種紀律的約束下,條條框框的限製下,本就是一個枯燥的地方,任何能夠讓他們感到快樂的事情這些年輕人想來都不會拒絕吧,尤其是又有勝負在刺激著他們依舊亢奮的神經,這些剛剛輪換上來的士兵有足夠的體力為他們的袍澤“複仇”。

隻不過和軍訓拉歌結果相同的是,這一次雙方之間的交戰既沒有出現“東風壓倒西風”,也沒有出現“西風壓倒東風”,反正土偶們不管吼成什麽樣子都沒感覺,他們聲音的破壞力更是突破天際,而並州軍的士兵們雖然做不到這一點,不過他們顯然認為自己的聲音更加完美,至少不會讓人有種將聲音當做抽象派藝術來欣賞的感覺。

嗯,相比較一下,自然還是生者在“信達雅”上更勝一籌。

你當然可以將李書實這個結論當做是一個笑話聽。

“來了?”

“呼呼~這麽有趣的事情怎麽能少的了妾身呢~”

不知道什麽時候,那個李書實所熟悉的小巧可愛的小親兵如同泥鰍一般從人縫裏鑽到李書實身旁,這樣的舉動雖然讓一直牢牢守住李書實身邊的尼祿醬大為不爽,畢竟她可是在這裏保護李書實整整一天的時間,可這難得的時光卻這樣被輕易奪走。

對於臉鼓成包子一樣尼祿醬,李書實好笑的抹了抹對方那小巧秀氣的腦袋,於是原本鼓起包子臉的少女立刻變成了溫順的貓咪,讓人一點都無法想象剛剛的她還對敵人冷眼橫眉,那英姿颯爽的模樣就好像戰場上高踞於戰車上的統帥一般。

不過這位看起來相當滿足的少女並沒有注意到,李書實一邊對她實施“摸頭殺”的同時,另外一隻手也沒有閑下來,不斷在另一邊的小蘿莉的臉上磨來蹭去。

小心柴刀你喲~

某隻蘿莉眯起的雙眼中投射出略有點危險的光芒。

不過和身後不遠處那透射著一股難掩情緒的那位大小姐比起來,蘇小蘿莉這點威脅的目光實在是算不得什麽,李書實雖然不太理解蘇小蘿莉和羅荷大小姐之間又出現什麽新的爭鬥,不過考慮到這兩位之間過往的“曆史”,李書實決定自己還是明智的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為好。

反正現在經過一場激烈的戰鬥,左擁右抱地犒賞一下自己似乎也挺不錯。

至於黃龍少女和白虎喵什麽的,因為完全感覺不出這兩尊大神在哪裏,李書實覺得自己還是無視掉這兩位吧,反正今夜的一切都是凡人努力的結果,就算要慶賀也是凡人自己的盛會,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什麽的,今夜還是通通忘記比較合適。

喲,你說蘇小蘿莉不算凡人?

難道你不知道有句話叫做“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麽,所以說作為李書實的伴侶,蘇小蘿莉什麽的自然也是凡人中的一員嘛。

“玉子醬。”

“嗯,夫君大人有什麽事麽~”

“你說這一次的幕後黑手到底會是誰呢。”

“撒~誰知道呢,不過應該馬上就會見到了。”

“是啊,”土偶軍似乎已經完成了重整,可以明顯看得出隊伍正中組成了一條長長的甬道,似乎正在等待什麽重要人物的出現。“說起來我還真的想要感謝那個家夥一下。”

“感謝什麽呢?”

“謝謝他讓我見識到了真正的天下強軍。和這些土偶比起來,不論是袁紹也好,曹操也罷,似乎都變得沒有之前所想的那麽可怕了。”

“那是自然,因為我的夫君大人變強了,眼界自然也就更高了喲~”

此時,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在一群土偶的簇擁下,從那漆黑的甬道中展露出模糊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