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衝破迷霧,突破天際(上)

93.衝破迷霧,突破天際(上)

一頓從各種意義上來說極為豐盛的晚餐,或者也可以稱為夜宵過後,原本應該由李書實主持召開三路軍團的首腦會議,以確定接下來的行動方針。

隻是因為宴會的時候沮授多次以目視李書實,似乎有很重要的話要說,所以會議不得不被推遲,原本應該用來開會的時間也變成大家對白天戰鬥的心得體會交流會。

李書實的臨時帥帳中,除了李書實之外便隻有沮授和被沮授拉過來的程昱和賈詡共四個人。

“公與搞得如此神神秘秘,到底是什麽事情非要在這裏討論呢?”

雖然李書實看起來是在抱怨,可她臉上的表情卻完全是一副“趕快說啊,趕快說啊,我超感興趣”的模樣,這種毫不遮掩的態度令三位並州軍的謀主都忍不住想要再一次捂臉,不過李書實的這種風格也不是一天兩天,而且這種私底下的場合也的確不需要太過拿捏,所以說李書實這樣的態度反而讓沮授有點小激動,因為這更證明他在並州軍的地位達到怎樣的程度。

當然,李書實可以在談話尚未開始的時候稍稍開些玩笑,不過當沮授一聲輕咳,準備說正事的時候,李書實也立刻收斂嬉笑之態,轉而用一種比較正式的態度做聆聽狀。

“主公,半個月之前,授夜觀天象,但見太白逆行,侵犯箕、尾。後又有熒惑守心見諸天頂,此皆大凶之兆。臣恐大禍將至,旋即從東傳來主公即將凱旋而歸,故以為此兆當映袁紹。隻是今日忽心生警兆,雖然無法得見星辰,但暗自推算,卻發現此地或許將發生極為恐怖之事,雖然臣才疏學淺便妄談天象,但土偶本非人類,恐其心思之狠辣不亞鮮卑。”

又是一個跟他說天象的。

這是李書實的第一反應。

隻是比起對死螞蟻的沉默否定。李書實這一次雖然同樣陷入到沉默之中,但是卻並沒有立刻流露出不感興趣的表情。

沮授與死螞蟻之間不同的地位固然是其中的原因之一,不過卻並非主要。畢竟對於一個有著發展眼光的李書實而言,在他明知道某隻死螞蟻未來的發展卻依然對他不理不睬不重視那實在是太打穿越者的臉,就算以死螞蟻如今的身份地位已經無法威脅到李書實,甚至如果他真的想要做什麽威脅到李書實的事情,那麽賈詡和郭嘉一定會讓他和他的家族知道知道隱藏在並州軍陽光背後的陰暗中的力量。絕對不是光花錢不幹活滴。

事實上真正讓李書實開始認真考慮沮授所說這番話的,卻更多源於三人成虎的緣故。

怎麽說沮授和司馬懿都是這個時代頂尖的智者。他們固然有著屬於這個時代的局限性,但如果他們兩個在沒有私人因素的前提下對同樣一件事表達出相似的態度,那麽就的確很值得李書實去重視,去深入研究。

而這也本就是李書實一直以來所堅持的方針,反正他很清楚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所以在自己不擅長的領域,果斷還是聽專家的意見好了,尤其是當專家的意見比較趨於統一的時候。

話說如果所有專家能夠聯起手來蒙騙他,那麽他也還是不要繼續坐在那個危險的位置上比較好。自己自動麻溜滾蛋能夠得到的待遇想來怎麽也要好過被人攆下去吧。

而且更為重要的是,李書實依稀記起在另一個位麵的曆史上,沮授似乎同樣是一個喜歡看星星的“天文學家”,也曾經對天人感性這一課題做過很深入的研究,隻不過因為袁紹那個時候誌得意滿,另外手下的謀士們也已經亂作一團,戰個不停。這才讓沮授的一係列研究成果明珠蒙塵,最後與田豐一個死在外麵,一個死在境內,空留對燕趙慷慨男兒的悲歎。

有著這樣的因素所左右,由不得李書實不對沮授的說法予以不同於司馬懿提及時的重視。

當然,這份信任同樣源自於程昱和賈詡聽到消息後所流露出的凝重神色。

顯然。這兩位李書實最信任的謀士同樣對沮授的話很是認可,那麽李書實也就沒有必要再去宣揚賽先生的理論,畢竟在這個位麵,那位先生已經不知道多少次哭暈在廁所裏。

而正因為有了沮授這枚重重的砝碼,接下來的軍事會議對於李書實而言就顯得簡單了不少。

他定下進軍的目標,剩下的則交給部下們討論就好。

唯一需要李書實過問操心的,便隻有徐榮被刺殺後西路軍主帥到底交給誰這一問題。

不過就算是這個問題。對於李書實而言也並沒有什麽困難的地方——哪怕他最初屬意的人選是太史慈或者趙雲,但大家在李書實表達自己想法之前便紛紛推舉張遼作為代理統帥。

這種情況出現倒也並不會太讓人意外,畢竟張遼作為涼州將軍不但同樣戰功赫赫,而且對西路軍的兵將也更加熟悉,不必像太史慈或者趙雲那樣完全就是空投幹部,到地方還需要花費時間熟悉情況,憑空多出許多磨合的問題。

既然屬下已經為他做出合適的選擇,李書實自然是從善如流,反正隨著三軍合圍成型,另外兩路軍的統帥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緊要,李書實這邊的參謀團體已經有足夠的能力協調整個戰場的局勢,認真說起來其實沮授和法正反而更適合作為兩路軍團的統帥執行這一階段的任務,隻不過那樣一來不論是高順,還是暫時隻不過是代理的張遼麵子上絕對會很難看就是了。

不過或許也並不一定,想一想在白天戰鬥中北路軍那讓土偶們直接迷糊掉的“雙頭龍”模式,或許也並不難兼容嘛,隻不過這種事情的發生顯然不能以李書實的意誌為轉移。

總而言之,在一陣輕鬆地討論聲中,大家的任務便已確定,甚至不需要李書實多說些什麽。

隻不過,與大家帶著興奮和激動,但略有幾分放鬆的心情不同的是,李書實注意到沮授的臉色卻異常難看,而程昱的表情也絕對和輕鬆聯係不起來。至於另外的一位知情者,話說如果不是什麽超級大的變故發生在那隻老狐狸麵前,李書實還真的很少看到賈詡會有焦急的時候,或者說比起那種慌亂的表情,李書實對賈詡印象最深刻的,反而是他在向李書實求閱覽那本被他自己腦補杜撰出來的“無字天書”時那略有些無節操的笑容。

當然,讀書人的事情。怎麽能叫做無節操呢。

咳咳,既然幾位謀士似乎都很擔心。那麽李書實覺得自己似乎有必要現在就開始做些準備。

夜晚當真不屬於人類。

這是李書實對於戰事進展最為直觀的評價。

綿綿的細雨讓光源能夠延伸的範圍被壓製到最低的程度,甚至一個不小心便會熄滅,而沒有了光的幫助,人類隻能憑借自己最原始的本能去判斷敵人的位置和意圖,也隻有少數擁有野獸一樣直覺甚至身體的人才能在這樣的環境中有如魚得水的感覺。

對,沒說別人,不用轉頭,就是你這隻小強。

可是反觀土偶們呢?

固然連綿的陰雨讓水滴從他們的頭和身體上滑下的過程中便從還算純潔的水,變成了汙濁不堪的泥水。一層又一層,隨著時間的推移,甚至會讓你產生一種“土偶在減肥”的感覺。

這當然並不是錯覺,可就算土偶真的在大雨的衝刷下使得他們的身體已經不再如之前那麽堅硬,砍起來甚至能夠聽到金石之聲,可是當黑夜降臨,他們依舊能夠成為戰場的主宰。

身體不夠堅固?

沒問題。隻要你的攻擊打不到土偶們的身體上,那麽再如何犀利的攻擊也隻能收獲一個Miss的結果,然後還會被躲過攻擊的土偶打出更加犀利的反擊,甚至一套連招無損直接帶走。

土偶們在黑夜中就好像暗夜的精靈一般,你根本不知道他們會在什麽時間,什麽地點。以怎樣的角度刺出手中的青銅長劍,而那長劍的劍尖又會從你身體的什麽部位穿過。

原本是以齊整的方陣和嚴明的組織紀律取勝的土偶兵團,卻在黑夜降臨,麵對一群沒有防禦設施可以依仗,甚至不得不主動進攻土偶們布置的防禦陣地的敵人時,徹底放棄原本的作戰方式,就好像漫天遍野的麻雀一樣。是聚是散,任由自己的部下早混亂中找尋敵人的空隙。

反觀並州軍,在土偶們的這種進攻下顯得狼狽不堪,他們隻能徒勞地揮動手中的兵器,卻一次又一次讓拚盡全力的揮擊落到空處,而那原本引以為傲的小隊作戰模式,也在這種敵我不明的情況下變得有力無處使,隻能借助留存下來的光亮,勉強抵擋著偶爾犯傻的土偶。

漸漸的,原本還在一小隊為核心各自為戰的並州軍將士,開始聚攏,逐漸變為一個巨大的軍陣,依靠著彼此身體傳來的熱度,感受著一種渺小的安全和依靠感,同時憑此探查著可能混入其中的敵人。

在付出巨大的戰損後,原本應該是處於攻勢的並州軍,隻能將自己化為一隻又一隻的大刺蝟,在土偶們如同洶湧怒濤一樣的一**攻勢中苦苦掙紮。

戰鬥似乎又回到了當初進行“塹壕戰”之前的狀態,隻是這一次並州軍就連那簡陋的木牆,高高豎起的檣櫓也不再擁有,他們隻能用血肉之軀,來苦苦抵擋著神出鬼沒的敵人。

可是這又能支撐多久呢,他們體力的消耗速度可是比任何艱苦慘烈的戰鬥還快上三成,不過給他們的感覺卻仿佛三倍那麽多,巨大的精神壓力依舊讓某些士兵產生了虛脫的幻覺。

而且這一次土偶們顯然有著更充分的準備,也意識到已經到了拚命的時候,所以不但出動的士兵中夾雜著大量的精銳土偶士兵(用就是有的士兵明顯砍得更費勁),而且還準備了數量不少的文官部隊,他們所掌握的覺醒策略大大壓製了李書實的大型幻術策略。

雖然原本沒有扔下來的那隻靴子已經落下,可是新的疑問又隨之而來。

那些文官部隊之前都在幹什麽?

如果說那些精銳的土偶士兵需要拱衛土偶兵團的那位疑似帝王的話,那麽文官部隊呢,就算同樣需要保護重要人物,可是也不可能全都窩在中軍不出門吧,這樣當宅男真的合適麽?

畢竟就算是李書實將文官部隊寶貝的不得了,該用的時候也絕對不會吝惜,甚至李書實可以毫不客氣的說。如果當初土偶們進攻長安城的時候能夠有文官部隊的配合,恐怕就算並州軍最後能夠守下來,所要付出的代價也會成幾何級數上升。

可是明明土偶兵團對長安是那麽的重視,卻依舊沒有派出那些文官部隊,再聯想到敵人中軍那令人費解的“靈異”現象,李書實忽然有些理解沮授和司馬懿的擔憂。

所以雖然戰鬥顯得極為艱難,可是李書實卻並沒有放棄的意思。

當然這同樣是因為如果這個時候李書實選擇後撤。那麽原本的僵局恐怕會直接演化為大崩潰,李書實可不認為士氣已經有些低落的並州軍能夠像土偶那樣哪怕身處混亂之中。也能夠做到對上一個傳達到自己這裏的命令無條件的貫徹。

求生的**固然會讓人類獲得更大的力量,但也會因為利己的思想而使得局麵變得混亂。

那樣的結果便是李書實將一盤色香味俱全的大菜親手端到土偶們的麵前。

恐怕對方可不會為李書實的行為點讚,趁機將他大卸八塊一十七切割才是他們唯一的目標。

既然不能後退,那麽隻能全力思考改變的方法。

隻要能夠扭轉現在的情況,,隻要能夠稍稍壓製住土偶們的攻勢,隻要……

李書實在冥思苦想,謀士們同樣在冥思苦想,大家都在焦急地尋找著答案。

“主公。樊將軍說他有一個法子或許可以試一試。”

說起樊稠這個人,在大家的印象裏從來都是個無論在什麽地方都是個純粹的武將,打起仗來喜歡一往無前向前衝,在生活中除了打熬身體與喝酒吃肉之外便是積極造人。可以說讀書啊,風雅啊什麽的那都絕對與他絕緣。思考啊,斟酌啊,研究啊什麽的他基本上很少會去涉及。

可是眼下情況緊急。卻也顧不得這些,更不要說古人尚且還有句俗語叫做“愚者千慮或有一得”來著,反正在並州軍這一票精英想到解決的辦法之前,倒還不如聽一聽樊稠的意見。

更別說看著眼前站在自己麵前一臉嚴肅的這位西涼軍宿將,李書實心中還微微增加了幾分信心,畢竟能夠讓樊稠違反軍紀在戰鬥正激烈的時候親自跑到李書實麵前。僅僅因為擔心傳令無法完全表達清楚他的意思,這份心意就足以讓李書實對樊稠的提議再多生出幾分期待來。

可惜結果卻讓李書實不知道應該如何評價。

樊稠的確是想出了一個辦法,或者說不是辦法的辦法,因為這所謂的“辦法”與其說是樊稠想出來的,倒不如說是他曾經的親身經曆,而且那番經曆還恰巧與今日的局麵頗有幾分相似之處,所以才會讓哪怕是樊稠這樣並不太喜歡動腦子的人。也能聯想起來。

隻是……

李書實搖頭苦笑,他還真是不知道應該如何去評價樊稠的這個提議。

樊稠的辦法是來源於當年董卓與聯軍在虎牢發生的那場大戰。

那一天因為聯軍的手段,導致狂風大作電閃雷鳴,黑壓壓的烏雲和隨後的瓢潑大雨令天地都喪失原本所應有的顏色,整個天地之間都隻剩下一片漆黑。

聯軍部隊的戰鬥力普遍不如董卓軍,所以聯軍用這種改變天氣的戰略型策略改變了戰場環境,從而使得董卓軍不得不進入到他們所不擅長的環境中,固然聯軍也好不到哪裏,可是這樣一番交換卻讓兩者原本比較大的差距頃刻間縮小到相當接近的程度。

更不要說聯軍還召喚出聖獸青龍的本體,不但讓聯軍擁有更加持久的戰鬥力,而且還有陣陣天雷作為輔助攻擊。

而那個時候的董卓軍,則以召喚聖獸白虎作為應對,並最終憑借更加強橫的實力在這場戰爭中略勝一籌。

是的,樊稠的提議就是希望李書實能夠召喚聖獸白虎來扭轉戰局——那個時候同樣真身降臨的聖獸白虎,不但賜予董卓軍強悍的恢複力,而且讓他們手中的兵器變得更加鋒銳。

不過能夠讓樊稠想起白虎喵當年所作所為的卻不失這些力量有多麽強大,而是因為被附加了大概是群體銳金神術的那些兵刃,有一把算一把,都變成了比火把還要明亮的東西。

嗯,就好像星×大戰裏的那些熒光棒,啊不,是酷炫激光劍一樣,照明效果一級棒。

“雖然的確不是什麽好辦法,但在如今的情況下,也隻能勉力一試。”

看出李書實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程昱看起來有些心急,畢竟戰況的確非常的不樂觀,如果再無法拜托這樣的窘境,恐怕用不著李書實親自端菜,想要讓並州軍崩潰也隻需要再增加一根稻草就夠了。

看了看程昱,又看了看身邊的其他幾位謀士,李書實又躊躇了好一陣子,才在這些人有些無奈的眼神下緩緩開口。

“仲德啊,不是我不想采納樊玄邃的提議,可是……”

“可是?!”程昱覺得李書實好像從來沒有這麽拖泥帶水的猶豫過,這讓經過這些年已經將養氣的功夫修煉到一定境界的他也忍不住使勁跺了跺腳。

看出程昱似乎有些誤會了自己的想法,李書實立刻出言解釋道:

“可是我們當中並沒有人能夠支撐得起那麽一個龐大策略的消耗。更不要說想要達到那種程度的效果,還需要聖獸真身降臨,但我們又要去哪裏才能找到那隻白虎的真身呢。”

這,的確都是很棘手卻不得不解決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