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你們到底喜歡我哪?我改還不成麽!

64. 你們到底喜歡我哪?我改還不成麽!

晨曦初露,春日的陽光格外的明媚。溫暖的陽光照射在庭院裏麵,將庭院染上了一層暖洋洋的金黃色。

輕輕推開窗戶,便能感覺到浸潤著迷蒙水汽的空氣撲麵而來,攜帶著青草的芳香,讓人感覺心曠神怡。

南憶夕立在窗前,望著庭院裏麵的樹木漸漸抽出了綠芽,唇角勾起淺淺的笑容,笑著對小雪說道,“聽說城西的白鵑梅開的很好,正巧今日天氣不錯,我們去看看吧。”

“好啊。”小雪的性子本就比較好動,加之她對於南憶夕的話一向言聽計從,自然不會有什麽意見。

都說天氣宜人,這天氣若是好的話,心情自然也會好。南憶夕帶著好心情,勾著淺笑出門,卻在踏出門的一刹那,心情不好了。

眸中帶著一絲不耐看向麵前立著的兩名男子,兩人俱都是龍章鳳姿的姿容,放在哪裏都是一道賞心悅目的風景,可是看在南憶夕的眼裏麵,卻是礙眼的很。

看了一眼一臉冷峻的耶律翎,又看了一眼笑得花枝亂顫的賀文舉,南憶夕蹙了蹙眉,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賀太子和翎王爺真是好興致,這樣早就候在尹府門前?”

“若是不早些候著,豈不是要和瓊珞錯過了?”賀文舉魅惑人心的桃花眼中流過一絲笑意,甩了甩**的桃紅色袖袍,款款走到南憶夕麵前,勾著風流無比的笑容,悠悠說道。

耶律翎站在賀文舉的身邊,雖是什麽也沒有說,但是那望著南憶夕的灼灼目光分明表達了他堅定的立場,那就是他今天一定會寸步不移的跟在南憶夕的身邊。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要去賞花,沒空陪你們!”南憶夕雙瞳冷然,麵上不帶絲毫表情,帶著小雪就直直的向前走,似乎連賀文舉和耶律翎的回答都不想聽。

本以為以他們養尊處優的性子,必然受不了這樣的冷漠和蔑視,誰知道他們卻是絲毫不在乎的跟了上來,如同狗皮膏藥一般,怎麽也甩不了。

停下步子,冷冷的看了一眼一直跟著她的兩人,南憶夕蹙眉問道,“你們到底想怎麽樣?”

“我們也去賞花啊,和瓊珞順路!”賀文舉仿佛絲毫沒有察覺到南憶夕的不耐煩,繼續發揮著厚臉皮的精神,笑眯眯的說道。

若是換了旁人敢這樣對他說話,他早就把她大卸八塊扔去喂魚了,但是若是是南憶夕這樣,他反倒覺得沒什麽,反正他已經習慣了在她那裏吃閉門羹了。

“我突然感覺有些乏了,這花還是改日再賞吧。二位請便!”南憶夕聽到賀文舉的話,翻了一記白眼,直截了當的轉過身去,冷冷說道。

但真是應了那句話,“水至清則無魚,人至賤則無敵。”當一個不把自己的臉麵當一回事的時候,你再怎麽對他冷漠,也沒有辦法把他趕走。

果不其然,賀文舉立馬轉了一個身,緊緊跟上了南憶夕的步子,唇角還勾著玩世不恭的笑容,悠悠笑道,“瓊珞,你說我們這是不是心有靈犀呢?我突然也感覺有些累了,我還是同你一道回去,聊會天解解悶吧。”

耶律翎雖然不曾開口說話,但是卻一直寸步不離的跟在南憶夕的身後,他的眸中帶著一絲複雜的情緒,一直望著南憶夕的背影,攏在袖子裏麵的手緊緊的攥著。

她就真的這樣不喜歡他麽?

從小到大,他的性子一貫冷峻。身邊的人從來不敢得罪他分毫,敢這樣同他說話的,南憶夕是第一個。可是偏偏她這樣對他,他也生不起她的氣來。甚至願意紆尊降貴的跟在她身後。

就算她覺得煩也好,不喜歡也好,若是這樣真的可以讓她有朝一日喜歡上他,那麽就算丟掉點臉麵又有什麽關係?或許這就是南憶夕的魅力吧,這世上能夠讓他和賀文舉這樣心甘情願紆尊降貴的跟著的女子,怕是也隻有她了!

“瓊珞,好巧。”正在南憶夕內心的怒火囤積到一定程度準備爆發的時候,一道溫潤的聲音傳入了她的耳畔。

抬眸,便瞧見一抹穿著青衫的清俊身影,溫柔端正的五官,一雙溫和的眸子正深情滿滿的望著她。

好巧?!巧什麽巧!

以為她會笨的相信六皇子南起會閑的沒事做,不去處理朝堂上那些紛爭,反而一個侍衛都不帶的跑到街上來逛街,還真的好巧不巧的遇見了她,並且準確無誤的一眼看到了她,和她打招呼?

“真是好巧啊。”南憶夕感覺自己笑得頗有點咬牙切齒的味道,看著身邊圍繞著的三個男子,南憶夕突然感覺自己陷入了狼群。

南憶夕這邊是有苦說不出,可是圍觀的百姓卻羨慕死了南憶夕。

賀文舉、耶律翎、南起,三個人每一個都是姿容出眾,並且都是皇親貴胄,一身的氣度自然是擺在那裏,這樣突兀的出現在街上,本就引人注目了,而三個人站在一起,那就是百分百的焦點了。

至於他們三個人還都團團圍著一個蒙著麵紗的女子,自然引起了無數少女的不滿,這蒙著麵紗的女子到底是誰,居然能夠得到三位如此出眾的公子的青睞?

“哎,你不知道了吧,那女的就是魔宮宮主瓊珞啊!你別看她看起來弱質芊芊的,她殺起人來,可是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街道上駐足圍觀的百姓在私底下議論道。

“那兩位公子莫不是就是北漠太子和西嶽翎王爺?果然是儀表不凡,氣度翩翩啊,怎麽就看上了魔宮宮主這個女魔頭呢?!”聽到人群中的議論,有些自恃年輕漂亮,妄圖攀上枝頭做鳳凰的女子不由嫉妒的議論道。

南憶夕自然聽到了身邊人的議論,但她隻是裝作沒有聽見,墨黑的眸子裏麵甚至連波瀾都未曾掀起一點,反倒是小雪聽到周圍人對南憶夕的非議,有些生氣的對那些人吼道,“你們胡說什麽呢!說誰是女魔頭!”

“魔宮宮主是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誰都知道啊!”其中一名女子左右看了看,看到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眼中滑過一絲精光,像是得到了底氣一般,看著小雪說道。

小雪聽到她說的話,不由更加氣憤,撩起袖子來就想和她理論,那女子看到小雪撩起袖子,立刻往人群裏麵躲了躲,眼神閃爍不定,扯開了嗓門喊道,“大夥看看,這魔宮宮主殺人不眨眼就算了,連她身邊的丫鬟都這麽沒有教養!這是要打人了啊!”

小雪因著習武多年,因此與人爭論起來總是習慣性的撩袖子,沒有想到卻被這個女子誣陷為要打她,不由又是委屈又是氣惱,眼睛一瞪,當真就想要去打那個女子。

一道火紅的袖袍在小雪麵前揮過,南憶夕攔住了小雪,以不可思議的身法輕輕巧巧的從人群將那名女子拉了出來,纖細如玉的手指緊緊的扣在那女子的命門上麵,勾唇淺笑,眸中透著十二分的妖嬈與狠辣,悠悠說道,“嗬,殺人不眨眼麽?那你說你這般冒犯於我,隻是打你,豈不是便宜了你?”

“你…你想幹什麽?”那名女子被南憶夕扣住了命門,臉色一瞬間變得蒼白如紙,眼中是慢慢的驚懼,望著南憶夕,聲音都有些發顫。

南憶夕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望著那名女子,就隻有這點膽量麽?隻有這點膽量,也敢故意跑到這裏來毀她的名聲?她背後的主子選人也未免太沒有眼光了。

她本是不在乎名聲,也不在乎百姓如何議論她,不過要是有人故意來損壞她的名聲,想在暗地裏麵對付她,那可就不一樣了。

這名女子在小雪質問的時候眼神閃爍不定,故意等到人多的時候扯著嗓門喊,這一係列的反常舉動,都隻有一種解釋,那就是她的背後有人派她這樣做。

對此,耶律翎和賀文舉自然也看出了破綻,隻是他們知道以南憶夕的手段必然能夠解決的了,他們也就樂得靜觀其變。

“我想幹什麽?”南憶夕聽到那女子的話,故意慢慢的重複了一邊,聲音拖著長長的尾音,帶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陰沉,緩緩的,一字字的說道,“既然我殺人不眨眼,我自然是想殺了你了。”

聽到南憶夕的話,那女子全身劇烈的顫抖起來,瞳孔一瞬間放大,又驚又懼的看著南憶夕,結結巴巴的說道,“你…你不要。亂來…大家可都。看著呢…”

“大家都看著呢?”南憶夕唇角勾起一抹妖嬈無比的笑容,眼角眉梢之間浮現出一絲戲謔和慵懶,裝作不經意的掃視周圍,周圍圍觀的百姓聽到了南憶夕和那女子之間的對話,立刻紛紛退開,遠遠的看著這邊的情形,生怕靠的近了也會連帶著遭殃。

那女子看到眾人的反應,急得幾乎要哭了,她連忙衝著南憶夕跪了下去,一邊哭一邊說道,“宮主…求你放過我吧。剛才是我胡說八道的。”

“噢?你是胡說八道的麽?”南憶夕垂眸望著那名女子,眸中沒有半分憐惜,她故意做出一副疑惑的樣子,瞧著那女子,慢慢俯下身去,將眸子與那女子對視,悠悠笑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殺人的時候到底眨眼不眨眼呢,不如讓大家一起看看,而你,就做個犧牲如何?”

那女子被南憶夕如同鬼魅般的黑眸盯著,已經三魂去了兩魂半,再聽到南憶夕的話,更是嚇得渾身發抖,她驚慌失措的站了起來,退開了好幾步,驚叫道,“不。你不要殺我!”

“為什麽不要殺你呢?不是你說我殺人不眨眼的麽?”南憶夕一步步走近那女子,自始自終都勾著戲謔的笑意,一雙黑眸緊緊盯著那女子,不給她絲毫退路。

在南憶夕的注視和步步緊逼之下,那女子終於崩潰了,一邊哭一邊顫顫巍巍的說道,“是公主要我跟著你,趁人多的時候這樣說的!不關我的事,真的不關我的事!”

“噢?公主?哪個公主?”南憶夕聽到那女子的話,緩緩的頓住了腳步,挑了挑眉毛,語聲漫漫,漫不經心的問道。

那女子聽到南憶夕的話,眼神微微閃爍,看了南憶夕一眼,咬著嘴唇不說話,雙手不斷的絞著,一副掙紮的模樣。

南憶夕見狀,黑眸裏麵閃過一絲嘲諷。還不肯說麽?看來這個小丫頭對那位公主可是懼怕的很呢。隻是相比較於對公主的恐懼,麵前的死亡總是更加的可怕,這也就是為什麽在生命威脅的麵前,許多人都選擇背叛。

“怎麽不說呢?噢,我知道了,你是在說謊對不對?”南憶夕挑眉望著那名女子,慵懶而帶著絲絲冷意說道,“膽敢誣陷公主,不必我動手,朝廷都會抓你治罪呢。”

“不是的,奴婢沒有說謊,是芸涵公主要我這麽做的。芸涵公主一直喜歡賀太子,可是賀太子卻對她不聞不問,她嫉妒瓊珞姑娘,才特地派奴婢來毀姑娘的名聲。”那名女子聽到南憶夕的話,嚇得魂飛魄散,立刻老老實實的說道。

南憶夕聽到那女子的回答,也並不見什麽驚訝,隻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抬眸看了那女子一眼,悠悠說道,“本座的名聲向來不好,不必芸涵公主費心思來毀了。回去告訴她,有時間想這些辦法對付本座,不如想辦法叫賀文舉喜歡她!”

說完,南憶夕也不再看那女子,就帶著小雪施施然的離開了,火紅的衣袂在空氣中滑開妖嬈的弧度,圍觀的百姓望著南憶夕的背影,眼中都滑過一絲驚豔。

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是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但是她身上的氣質仿佛帶著魔力一般,叫人忍不住驚歎。難怪能夠引得北漠太子和翎王爺的喜歡。

倒是這芸涵公主,身為皇室公主,心思竟然如此歹毒,還派丫鬟來毀壞魔宮宮主的名聲,真是有損皇室聲名啊。

“宮主為何不給那丫鬟一點教訓?”小雪跟在南憶夕的身後,有些憤憤不平的說道,居然這樣毀壞宮主的名聲,真是太過分了。

南憶夕聽到小雪的話,臉上掛著無所謂的笑容,眸中含著意味深長的目光,悠悠笑道,“陰謀敗露,損及南芸涵的聲譽,你以為南芸涵會輕易放過她?再說,那丫頭也未曾說錯,我本就是殺人不眨眼,不是麽?”

“才不是!宮主是有苦衷的。”小雪聽到南憶夕略帶自嘲的後半句,不由急急的說道,小臉漲得紅彤彤的,滿眼都是對南憶夕的崇敬。

南憶夕隻是淺淺一笑,不置可否。有苦衷不是借口。不管什麽原因,她的雙手的確沾滿了鮮血,她不需要找什麽借口去掩飾,做了就是做了,她有承擔一切的勇氣。

“還跟著我做什麽?還嫌你給我惹得麻煩不夠多?!”走到尹府門口,看了一眼還跟著她的三個人,南憶夕瞟了一眼賀文舉,冷聲說道。

賀文舉被南憶夕這麽一說,隻是摸了摸鼻子,他也很莫名其妙,誰知道這個芸涵公主心思會這樣歹毒?

“瓊珞,這也不能怪我啊,又不是我叫她喜歡我的。這隻能證明我的魅力大,瓊珞你應該發現一下我的好才對。”賀文舉摸著鼻子,理直氣壯的說道。

南憶夕頓時無語。

尹府雖然靠近街道,但是卻在一條極為僻靜的小巷子裏麵,因此這裏來往的人並不多,南憶夕有足夠的耐心和他們耗在這裏。

“瓊珞,不請我們進去坐坐麽?”南起見南憶夕停在尹府門口,一副一定要把他們趕走的架勢,不由溫和的問道。

他來,並不是要和賀文舉以及耶律翎爭什麽,隻是不放心南憶夕,害怕她因此得罪了賀文舉和耶律翎,不過依這一路走來的樣子看,南憶夕不管做什麽,賀文舉和耶律翎怕是都可以包容的。

像她這樣的女子,隻要懂得欣賞的人,都會不可救藥的愛上她。不僅僅是他,就連賀文舉和耶律翎也這樣陷了進去,可是她卻依舊是一副遠在千裏的樣子,明明就在眼前,卻讓人覺得她的心仿佛有千裏之遙。

“我已經在尹流光府上白吃白住了,實在不好意思再帶幾個吃白飯的進去坐!”南憶夕聞言,毫不留情的說道,本來她對南起還存著幾分歉疚之心,但今日實在是被賀文舉以及耶律翎纏得頭疼了,因此對南起也一並沒有了好態度。

“沒關係!我們可以給錢的!”賀文舉永遠都是最不要臉的一個,連這樣的話都說得出口,南憶夕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麽辦法來打擊他了。

正在南憶夕無可奈何的時候,一直沉默著不說話的耶律翎終於開口說話了,他望著南憶夕,認真的問道,“你不是說要考慮七日麽?若是一直拒我們於千裏之外,又如何好好的考慮?難道從一開始,你就隻是想搪塞我們麽?”

南憶夕心中默念,對啊,我就是從一開始就想搪塞你們。拖延這七日,不過是為了想辦法不嫁給你們而已,難道真的以為我在思考麽?

不過她自然不能真的這麽說,她隻是挑了挑眉,頗為無奈的問道,“你們到底喜歡我什麽?我改還不成麽!”

聽到南憶夕的話,南起和耶律翎臉上都閃過一抹受傷的神情。縱然他們喜歡南憶夕,可是也沒有喜歡到不要尊嚴的地步。

他們實在不能忍受他們的愛成為了她的負擔,竟然要她厭煩到這個地步?難道她就真的這樣討厭他們,討厭到如此避如蛇蠍麽?

可是就算她說出了這樣傷人的話,他們的腳卻還是不聽使喚的牢牢立著,不願意移動分毫。他們到底喜歡她什麽?其實連他們自己也說不上來,明明有那麽多千嬌百媚的女子想著辦法來討好他們,他們卻為何偏偏喜歡這樣一個不給他們好臉色看的女子呢?

而相對於南起和耶律翎的失落,賀文舉卻好像一點事都沒有一般,繼續悠悠笑道,“這可是瓊珞你說的哦,不能反悔哦!”

南憶夕看賀文舉笑得一臉狡猾,不由蹙了蹙眉頭,這家夥又要耍什麽花招?她話都已經說到如此傷人的地步了,他居然還笑得出來?莫不是腦子被門擠了,變傻了不成?

“我喜歡你不肯陪我喝酒。我喜歡你對我愛理不理。我喜歡你不喜歡我。瓊珞,這些你都可以改麽?”賀文舉不顧南憶夕狐疑的目光,盯著南憶夕的眸子,半是認真,半是開玩笑的說道。

聽到賀文舉的話,南憶夕微微怔住。她實在沒有想到賀文舉會這樣說。

“前兩個我可以改,最後一個,這輩子,怕是改不了了。”南憶夕怔怔的看了賀文舉一眼,其實開始的時候她是極不喜歡賀文舉的,但是人心畢竟是肉做的,賀文舉對她的用心,她都看得到,自然也不可能再不停的傷害他。

她知道,她今日說這些話,做這些事,賀文舉和耶律翎並不是真的像表麵上那樣一點也不在乎的,他們身份尊貴,從小就活在高高在上的世界裏麵,受到這樣的冷遇,心裏麵定然是不開心的,可是因著喜歡她,他們都忍了下來,這份情,她雖不想接受,卻也不得不麵對。

“沒關係。我可以等。”賀文舉聽到南憶夕的話,玩世不恭的眼眸裏麵滑過一絲失落,卻是努力的揚起笑容,悠悠笑道,“既然前兩個可以改,不如請我們進去喝一杯,權當是朋友之誼,如何?”

南憶夕看了一眼三人,他們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若是她再拒人於千裏之外,怕是也說不過去了,隻得點了點頭,請他們進了尹府。

拿了尹流光府內上好的酒,四人坐在庭院裏麵喝酒,而小雪則是先回了房間。幾人零零碎碎的也喝了好幾壇子的烈酒,眼中都迷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酒醉之氣,話也漸漸多了起來。

“翎叔叔,其實打小我就特別喜歡你,我總想著再過幾年,等我和你一般大的時候,我也要幹出一番事業來,可沒有想到,等到長大了,我就再不能那樣單純的崇敬著你了。”賀文舉伸手搭在耶律翎的肩膀上,有些含糊不清的說道。

西嶽和北漠一直都是邦交之國,耶律翎也經常出使北漠。他雖是賀文舉的長輩,可是大不了賀文舉幾歲,加之他那時候已經封了王爺,功勳卓越,因此賀文舉打小就對耶律翎很是崇敬。

隻是隨著賀文舉漸漸長大,深諳權謀之道的他,如何還能那樣單純的崇敬這耶律翎?真心實意的喚著的翎叔叔,也最終隻能變成冠冕堂皇的互相稱呼罷了。

耶律翎聽到賀文舉的話,倒是微微愣了一愣,他彼時代表西嶽出使北漠的時候,賀文舉總是喜歡纏著他問這問那,而他的性子一向沉默寡言,不喜歡與人交往過密,但因著賀文舉身份特殊,他少不得要應付一下,漸漸的也就和賀文舉成了朋友。

雖然賀文舉要比他小上好幾歲,但是賀文舉自小就聰慧的很,他早就知道,賀文舉不會是池中之物,隻是沒有想到天下的局勢變化的如此之快,而人的成長也是如此的快,轉眼之間,一直纏著他的小弟弟,已經成長為他強大的對手了。

“文舉,你其實已經做的比我好了。”耶律翎也伸手拍了拍賀文舉的肩膀,冷靜沉穩的說道。

他雖然看起來冷峻而沉穩,可是若是仔細去看,也能夠看到他眸中的些許酒醉之態。

南起也趴在桌子邊上,有些醉眼迷離的感歎道,“幾國之人如此暢快的同桌飲酒,怕是這輩子再難有第二次機會了吧!”

南憶夕手執酒杯,眸色清冽的望著眼前的三人。喝了十幾壇的烈酒,他們都已經醉的不輕,唯有她依舊清醒如初。

不是她酒量比他們好,而是她不允許她在任何時候喝醉,即便是在尹府,她也不敢全身心的放鬆下來,因此在察覺有些酒醉的時候,她便以內力逼出了一部分的酒。

這麽多年來,唯一一次全身心的放鬆,就是在小山坡上,靠著納蘭辰逸睡著。也是從那個時候,她才發現,她對納蘭辰逸的信任已經到了那般的地步,她似乎已經不知不覺的愛上了他。所以她才會那樣驚慌失措的逃避。

“瓊珞啊,你可知道,我第一次在天香樓瞧見你的時候,就已經被你深深的打動了。在宴會上你那麽耀眼,更是叫我移不開視線。我和父皇吵了好多天,他才同意我娶你為正妃,可是…你卻不稀罕…”賀文舉和耶律翎互相拍著肩膀說了一會,賀文舉又抬起醉眼惺忪的眼眸,望著南憶夕說道。

本是有些抱怨的話語,在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竟然隱隱有了幾分落寞。

堂堂北漠太子,太子妃的人選必然是極為重要的,北漠皇帝竟然同意賀文舉娶她這樣一個聲名狼藉的江湖女子做太子正妃,其中賀文舉必然用了不少辦法。

他這樣的努力讓北漠皇帝同意她成為他的正妃,隻是因為不想要委屈了她,可是她卻一點也不稀罕,也難怪他開始的語氣有些抱怨了。

“我又何嚐不是呢?皇兄聽說我要娶你,也是百般的不同意。這是我生平第一次違背皇兄的意願。”耶律翎此刻的眼神也有些不清明了,賀文舉早在高喊完那句不稀罕的時候就已經趴在桌上睡了過去,而耶律翎也說完這句話,也倒在了賀文舉的身上。

南憶夕聽著賀文舉和耶律翎的酒醉之話,神色變得極為複雜。都說酒後吐真言,這便是他們的肺腑之言麽?她南憶夕何德何能,得到他們如此真心相待?

她真恨不得她此刻也已經喝醉了,這樣便不會聽的這樣清楚,便不會如此清晰的知道他們的心意。

“哈哈哈。你們都醉了。還是我最。最清醒…”南起看到賀文舉和耶律翎都趴在桌上睡了過去,不由笑了笑,也搖搖晃晃的倒了過去,幸虧南憶夕眼明手快的扶住了他,他才不至於摔倒在地上。

南憶夕看著酒醉之後伏在桌上睡著了的三人,眉頭深深的蹙著,眼中再不是不耐煩,而是帶著幾分歉意。

他們待她都是一片真心,隻是她卻終究不能真心。人心隻有一顆,已經給了納蘭辰逸,便再給不了他們。非但給不了他們真心,日後還可能要刀劍相向,她既然答應了陪他征戰天下,日後,怕是真的再沒有這樣同桌共飲的機會了。

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卻聽聞身後傳來了腳步聲,南憶夕眼中滑過一絲警惕,卻聽到尹流光溫潤如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來人,替三位安排房間,伺候他們休息。準備好醒酒茶,等他們醒了便給他們喝下。”

回眸看向尹流光,隻見他一襲淺藍色的長袍,越發將他襯得眉目如畫,在陽關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的溫暖。一雙溫和的眸子望著她,神情複雜,似乎帶著隱忍。

“你都聽到了?”南憶夕挑眉,淡淡的問道。

尹流光微微頷首,不置可否。他聽說南憶夕和賀文舉、耶律翎以及南起在庭院裏麵喝酒,便想過來看看,恰好聽到了賀文舉和耶律翎酒後吐真言。

其實他倒也希望可以像他們這樣喝醉了便可以肆無忌憚的說出心裏麵想說的話,可惜他和南憶夕是一樣的人,容不得自己喝醉,容不得自己有片刻的放鬆。而且他太過驕傲,驕傲到即便他再喜歡南憶夕,也不願意他的愛成為她的負擔。

他對她的感情,不會比賀文舉和耶律翎少,但是他卻不願意說。除了那次提出讓南憶夕假裝嫁給他來避開紛爭之外,他從未對南憶夕提及半個字。既然知道她心裏麵喜歡的不是他,又何必說出來自取其辱?

“嗯,他們對你都是一片真心呢。”尹流光抬眸望著南憶夕,他知道南憶夕不喜歡自己被擺布,但是耶律翎和賀文舉對她都是一片真心,她為何如此堅決,甚至連考慮都不肯考慮一下,她的心裏,是不是已經有了人?所以不管是他們還是他,都沒有辦法走進去?

看著尹流光眸中複雜的目光,南憶夕微微垂落眼瞼,似是漫不經心的應道,“真情假意,我都承受不起。”

“瓊珞,你心裏,是不是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話到嘴邊,沉默許久,終究還是問了出來。

黑眸裏麵滑過一絲甜蜜與深情,很快又恢複波瀾不驚的深邃,南憶夕抬眸望著尹流光,唇角揚起笑,一字字說道,“的確有了。所以,不管是誰,都再進不來了。”

“那麽,他真是個幸福的人。”尹流光的瞳孔微微一縮,明顯的閃過一絲痛楚,他扯開一抹笑,澀聲說道。

南憶夕別開了視線,怕再看著他的眼神,她會說不出接下來的話,但是她還是一字字的說的清晰無比,“遇見他,才是我的幸福。”

說完之後,南憶夕便衝著尹流光微微頷首,施施然的離開了他的視線。尹流光站在充斥著酒氣的桌子旁邊,望著南憶夕火紅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唇角的笑容越發的苦澀。

遇見他,才是你的幸福麽?

瓊珞,我並不在乎你是否愛我,因為我愛你,我便可以包容你。可是你能不能不要這樣殘忍?能不能不要為了你愛的人,而親手毀了我拚命去守護的一切?

發現南憶夕和納蘭辰逸的事情,也是在最近。

當然,尹流光並不清楚納蘭辰逸的真正身份,隻當他是洛玄淩。但是這也足夠令他覺得心痛的了。

洛玄淩代表的是什麽,是東臨。而南憶夕和他在一起,代表的又是什麽?

南憶夕手裏麵明明沒有寶藏,卻故意放出風聲,進入南海朝堂,一向囂張無比的她卻提出願意在登基之時交出寶藏,明明不存在的寶藏,如何交的出?她這麽做,無非是想要離間南胤與南起之間的關係罷了。

他請她來南海朝廷的時候,她說要住在他的府上,可是他看她吃穿用度,也並不算挑剔,何來住不慣別的地方一說?住在他府上的真正目的,怕就是為了那十八卷卷宗吧。

一直以來,他都知道,她來南海朝廷的目的並不單純。但是不管她要什麽,隻要她不會傷及南海的根本,他都可以容忍。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她竟要毀了南海!

尹流光並不清楚南憶夕的真實身份,他以為她這麽做,都是為了洛玄淩而已,因此他的心中才格外的酸楚。

攏在袖子裏麵的手一點一點的握緊,望著南憶夕背影消失的方向,尹流光眸中閃過一絲決絕。南海是尹家世世代代守護的國家,絕對不能在他手裏麵毀滅,不管是誰,想要傷害南海,他都不會同意。就算是他最愛的女人,也一樣不行!

南憶夕並不知道尹流光心中所想,隻是回了自己的庭院,一進庭院,便瞧見一抹雪白的身影悠然自得的坐在庭院裏麵。

銀線勾勒的牡丹花大朵的盛開,卻也及不上他的風華絕代,他挑著眉,勾著笑,一雙墨玉般的眸子溫潤如水的望著她,一瞬間,仿佛所有動人的氣韻都聚集在他的身上,仿佛天地都染上了溫暖的色彩。

“來了多久了?”南憶夕走近納蘭辰逸,唇角勾著溫柔的笑容,很是隨意的問道。

納蘭辰逸站了起來,作出一副委屈的樣子,望著南憶夕說道,“從你和他們喝酒的時候就來了。”

南憶夕瞧著納蘭辰逸故作委屈的樣子,不由有些好笑,她伸手點了點納蘭辰逸的額頭,似是無奈似是寵溺,輕輕笑道,“然後某人就這麽悶悶的等在這裏?”

“不然呢,難道某人覺得我應該跑過去和我情敵們比比酒量?”納蘭辰逸聽到南憶夕的話,也是勾唇一笑,眉間流露出幾分笑意,悠悠說道。

“比酒量倒是不必了。你應該去聽聽他們的酒後真言,這樣才有危機感,更知道要珍惜我。”南憶夕聽著納蘭辰逸戲謔的話,也勾起了一抹輕鬆的笑容,帶著幾分戲弄之意笑道。

納蘭辰逸聞言,唇角微微勾起,溫柔無比的說道,“我的憶夕這樣好,我一直都很有危機感的。所以才要留在南海,時時刻刻盯著,以免我未來的娘子跑了。”

“我要是真和人跑了怎麽辦?”南憶夕聽到納蘭辰逸的話,不由來了興致,勾起一抹笑容,饒有興致的望著納蘭辰逸問道。

納蘭辰逸作深思狀,摸著下巴,笑得清雅無雙,悠悠應道,“跑了自然要追回來了。至於拐帶我娘子的人麽,那就殺無赦!”

南憶夕聽著納蘭辰逸的話,不由撲哧的笑了出來,納蘭辰逸輕輕攬過南憶夕的腰,讓南憶夕將頭靠在他的胸前,聽著他有力的心跳。

小雪站在屋子裏麵看到這一幕,也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納蘭辰逸的身份以及他和南憶夕之間的過往,南憶夕已經全部都告訴了小雪,因此小雪是真心為南憶夕感到高興,她相信納蘭辰逸一定會給宮主幸福的。

------題外話------

╭(╯3╰)╮又要滾回學校去了。

謝謝247141171的鑽石和沫沫蘇的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