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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青[罪案 強強] 分節 43

然了。

洛意用刀尖撬開了配發給他們的指南針,不出意外地在裏麵發現了一枚微型信號發射器。

“該死,他們就是用這玩意兒定位每個人,把坐標提供給獵手的!”夏尼爾立刻掏出自己的指南針,狠狠扔了出去。“可是沒有指南針,如果迷路了怎麽辦?”衝動過後,他又有點懊悔,為什麽忘記把信號發射器撬掉後繼續用呢?

“是連在一起的,撬掉它指南針也就不能用了。”洛意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解釋說,“放心,這座島不算太大,辨清方向就不會迷路。”

他們正在密林中艱難跋涉。

一路上洛意的許多舉動令人費解,但夏尼爾是聰明人,一看就大概明白了其中訣竅。譬如,把青竹子壓彎下來,削掉尖端,套上空的塑料水瓶,用攀援植物的外皮撚成的繩索把竹梢綁在低處,讓瓶口朝上,過幾個小時,瀝出的竹汁就會裝滿瓶子。譬如,用削尖的小竹管插入芭蕉樹幹,下方挖個淺坑,鋪上大芭蕉葉,竹管上再覆蓋一張葉子,過幾個小時,從樹心滴出的水就會攢在蕉葉上。

他們用諸如此類的方法找到了不少可以飲用的淡水——雖然大多有些怪味,但用來解渴是足夠了。

食物方麵,隻要動動腦筋也不難取得。叢林裏灌木眾多,有些結著漿果,洛意會仔細辨認,摘下無毒的果實食用。

“我想吃海鮮,吃肉。”夏尼爾齜牙咧嘴地咬著酸澀的漿果,“把這些酸果子留給鬆鼠吧!”

“我們往背風的海灘方向走,那裏可能有不少吃的。”洛意在前方開路,時不時提醒他注意腳下被攀援植物遮蔽的岩床裂縫——如果掉下去,就再也爬不上來了。

密林終於在一道斷崖邊沿展現出稀疏的跡象,但石壁很陡峭,直上直下,與下方地麵的落差大約有十四、五米。洛意前後觀察了一番,說:“兩邊沒路了,我們必須從這裏下去。”

夏尼爾臉色發白:“你是在開玩笑嗎?徒手攀爬這種90度的岩壁?一個失手就摔成肉餅了!”

洛意指著生長在斷崖邊沿的一棵好幾個人才能合抱的蒼勁大樹:“你看這棵大菩提樹,為了得到更多的養分,它發達的根須部分沿著岩壁一直往下生長,這些根蔓足夠堅韌,我們可以抓著它們爬下去。但要小心,因為這些根須,岩石變得很鬆脆,別踩滑了。”

說著,不等夏尼爾回應,他就彎腰抓住一根較粗的根蔓,謹慎地向下攀爬。

夏尼爾探出腦袋又看了一眼足有四層樓高的斷崖,覺得一陣陣頭暈,“……我不行,我有恐高症……”

“那你就留在上麵吧,”洛意邊爬邊說,“別忘了他們不僅有車,還有獵犬。”

夏尼爾思來想去,牙一咬心一橫,學著他的樣子抓住垂直的根蔓,慢慢往下蹭。

洛意在每個岩石鬆散的地方都出言提醒,並指點他如何運用腿部的力量,而不是隻靠臂力,那樣的話爬到一半就會因為筋疲力竭而掉下去。

花了近半個小時,他們終於安全降落地麵。夏尼爾累得趴在藤蔓網上喘氣,覺得四肢肌肉酸痛得像要炸裂開來。他轉頭望向洛意,見對方還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越發覺得這個亞裔男人深不可測。

休息了十分鍾,他們繼續上路。

叢林已經越來越稀疏,棕櫚、露兜樹和不時可見的龍舌蘭代替了原有的喬木,長滿荒草的緩坡讓他們走起來輕鬆了許多。風中傳來越發腥鹹的味道,從枝葉間隱約可見前方是一片潔白寬闊的沙灘……

“椰子!快看,椰子!”夏尼爾指著前方高聳的椰子樹快樂地叫起來。

“你知道土著人管椰汁叫什麽嗎——‘生命之水’。”洛意一邊說,一邊手腳並用地爬上高高的椰子樹,擰斷一顆顆青椰子扔下來,“躲開點,這玩意兒要是掉在腦袋上,你就可以直接海葬了。”

夏尼爾立刻退後好幾米,抬頭眯著眼看洛意抱著樹幹慢慢滑下來。落地後,他罕見地露出一抹痛苦的神情。

“怎麽了?”夏尼爾走上前問,“是不是哪裏受了傷?”

洛意蹲在沙地上,眼淚在眶裏打轉,“沒事……媽的,椰子樹真不是給大老爺們爬的。”

夏尼爾愣了半晌,方才領悟過來,同情地望向他的褲襠:“要不要我幫你揉一下?”

“滾開。”洛意噙著淚光罵道。

夏尼爾一屁股坐在他身邊,摟著他的肩膀忍笑安慰道:“別難過,那裏是全天下男人的死穴,連超人也不例外——要不然你以為他為什麽要拿條紅內褲天天罩著?”

洛意嗤之以鼻地踹了他一腳,“去剖椰子!”

兩人飽餐了一頓椰肉和椰汁,還搗騰出一些椰子油,塗在**的皮膚上避免曬傷和炎症。

“我還是想吃海鮮和肉。”躺在樹冠陰影下乘涼的夏尼爾說。

接著他挨了毫不留情的幾腳,“趁天還沒黑,起來幫我搭住處,不然晚上你跟蛇蟲鼠蟻一起睡在地麵上。”

夏尼爾不得不爬起來,跟他一起砍竹子、剔棕櫚葉。他們在海灘邊上離地一米左右的粗壯枝杈間架起床板,編織藤蔓固定,再鋪上光滑的芭蕉葉,又搭了個“人”字形的棕櫚葉屋頂避免淋雨,一直忙活到夜幕降臨,才堪堪完成。

洛意還有餘力,想去弄點吃的,夏尼爾已經累癱了,死活不肯動彈。

變幻莫測的海洋天氣,將一大片積雨雲送到島嶼上空,雨水幾乎是立刻傾瀉下來。洛意隻好放棄了生火以及覓食的打算,用芭蕉葉迅速做了個雨水收集器,然後縮進了小樹屋裏。

棕櫚葉的擋雨功能並不完美,仍有不少雨水滲透縫隙滴落下來,打濕的衣服粘在皮膚上,一陣陣發冷。

“把濕衣服脫了吧,不然更冷。”夏尼爾說著脫掉了長袖長褲,黑暗中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幾分興奮的輕顫。

洛意猶豫一下,也脫掉了外套,卷成一團墊在頭下。

兩人在窄小的空間內不可避免地肌膚相觸。夏尼爾側身躺著,將胳膊挪過來,狀似不經意地擱在另一個男人的腰間。在他企圖更進一步接觸對方時,耳畔傳來充滿警告意味的低沉聲音:“管好你的齷齪念頭,否則我就把你丟進海裏喂鯊魚!”

夏尼爾抖了一下,縮回胳膊,隨即又不死心地伸過去,“我知道你跟我是同類。”他一語雙關地說,“像我們這樣的人,整天跟死神過不去,說難聽點,有今天沒明天的,有什麽比及時享樂更重要?別這麽拘謹,寶貝兒,”他用整個手掌隔著內褲覆蓋住對方**柔軟飽滿的一團,很有技巧地撫摩著,感覺它開始有了抬頭的跡象。他心中暗喜,繼續甜言蜜語地引誘:“我保證會讓你爽到……不想我插進去也沒關係,我可以先幫你舔……”

在他準備探進那片輕薄的布料時,一隻手緊緊攥住蠢蠢欲動的手腕,將它反折向他身後,力道大得驚人。腕關節在握力下咯咯作響、劇痛欲碎,夏尼爾聲音變調地怪叫起來:“——放、放手!我知道了,知道了,快放手!”

洛意放開手,另一個男人立刻抱著手腕往外縮了縮,憤憤然咕噥:“至於嗎,多大點事兒……媽的可真疼……”

“你要是敢再碰我,我就把你手腳關節都拗斷,然後丟下海。”亞裔青年說,翻個身把後背對著他。

夏尼爾毫不懷疑藏在他輕描淡寫的語氣中的堅決意味——如果自己繼續不知死活地撩撥他,今晚鯊魚的食譜上將會多一道美味宵夜。

這個認識令他終於在某個方麵死了心:對方不是那種可以任人擺布的弱者。

其實他早就已經意識到這一點,但總是忍不住被這個男人身上散發出的某種氣息吸引。

他說不清“某種氣息”究竟是什麽,隻好放任大腦天馬行空地胡亂聯想,少年時期偶然讀過的一首詩歌突然躍出記憶,是關於熱愛開著紅花的荊棘,寧願萬刺穿身,也要流著血淚放聲歌唱的鳥兒的故事……

有夠蠢的。夏尼爾在黑暗中無聲地冷笑,如果真喜歡那朵花,為什麽不摘走它,然後燒光所有的荊棘。

第二天一早,他們就鑽出樹屋,吃掉兩個椰子,又用小刀劈開樹枝頂端後削尖,做了個有四個尖刺的簡易魚叉,然後花了半小多時,在沙灘附近岸礁的海水坑洞裏叉了兩條臉龐大的花斑擬鱗魨。

夏尼爾用隨身帶的打火機點了一堆幹枯枝葉,把魚烤熟,邊吃邊說:“我認得這種魚,以前我把它們當熱帶觀賞魚養在大魚缸裏時,從沒想過要這樣吃掉它。”

“再漂亮的魚,隻要沒毒,就是拿來吃的。”洛意不以為然地說。

他們填飽了肚子,估摸時間已過七點,便將積滿雨水的塑料瓶帶在身上,重新爬上斷崖,沿著原路返回叢林。昨天一路上設置的取水點,足夠他們解渴。

洛意有個計劃,他對夏尼爾說:“估計經過昨天的慘烈教訓,已經沒有幾個人敢走大路了,為了獵殺人獸,那些獵手勢必要離開車輛,進入荒野地帶。我要你穿著這套騷包的工作服,到道路附近去晃悠,幫我吸引一個獵手過來,然後立刻逃進叢林。按我標示的路線逃離,把他們引到我設好的陷阱裏。”

“——為什麽是我當誘餌?”夏尼爾立刻抗議道。

“因為你的戰鬥力不如我。”另一個男人冷酷地說。

夏尼爾悲憤地閉上了嘴。

他們找了個合適的地點製作陷阱——其實也不需要賣力挖坑什麽的,隻要善加利用那些樹木就行了。沿著設計好的逃亡路線,洛意做了幾個側麵打擊陷阱:把削尖的樹枝用藤皮繩索綁成網格狀,隱蔽平放著兩角固定好,做上偽裝;藤繩從網格中間穿過,一頭固定死,另一頭隱蔽地繞在大樹樹幹上,係上重物;然後在藤繩固定點與網格間係一個活的藤扣。一旦有大型獵物誤踩,牽動藤繩,網格上兩排尖銳樹枝從兩側猛地叉出,足可以在人身上紮出幾個小臂粗的血洞。為了保險起見,他又用同樣方法做了兩個從上方與下方打擊的,確保捕獵的成功率。

這時大約是上午十點多,夏尼爾從路邊的樹叢裏探出頭,戰戰兢兢地走了十幾分鍾,聽到汽車引擎聲在飛速靠近。

操,鼻子跟狗一樣靈!他擔心自己暴露在步槍射程內,立刻鑽進了林子。

越野車停在路邊,跳下兩個持槍的男人,一邊尾隨追逐他,一邊射擊。

夏尼爾在茂盛植被間拐來拐去,糟糕的地形嚴重拖累了他的速度,好幾次險些摔跤,他甚至可以聞到擦過頭皮的火藥味。

他一邊朝陷阱區奔逃,一邊咒罵著身後兩個槍手,以及逼他參與實施這個餿主意的洛意。要是老子中了彈,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他惡狠狠地發著誓,終於看見了那棵作為標誌的銀毛樹,便裝作不慎摔倒,踉蹌著跳過那道隱藏的陷阱,滾到另一棵大樹後麵。

緊追不放的獵手果然跟了上去。跑在前方的是穿迷彩服的保鏢,大概是從未想到過,居然會被手無寸鐵、累餓交加的人獸反擊,他毫無戒心地踩中了藤繩,兩排尖銳樹枝從左右兩方呼的一聲砸過來。

千鈞一發之刻,這名保鏢發揮了過硬的戰鬥能力,抱槍矮身一個前滾翻,驚險地避了過去。慣性帶動他向前翻滾了幾米,然後正正壓在了緊隨其後的第二道陷阱上。

致命尖刺從天而降,洞穿了血肉之軀,將他牢牢紮在地麵上。

這一切發生在三秒鍾之內,後麵那名穿獵裝的獵手仍瞠目結舌地呆立著,似乎完全還沒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一柄水果刀從他頸後探出,輕輕鬆鬆地割斷了他的頸動脈和氣管。他捂著不斷噴出血沫的、咯咯作響的咽喉,不可置信的表情凝固在臉上。沉重地向後倒在地麵上時,他眼中隻剩下穿透樹冠的模糊光斑,驚獸似的不停跳躍,他甚至連襲擊者都沒有看清,就停止了呼吸。

“一個。”洛意在衣袖上抹去刀刃上的鮮血,淡淡地說。

夏尼爾從樹後走出來,神色複雜地看著洛意,“你是……職業殺手嗎?”他問。

洛意想了想,搖頭道:“我不靠這個賺錢。”他將抹幹淨的水果刀丟給對方,“用完了,還你。”然後他彎腰扒下死去的獵手的裝備和衣服,脫掉自己身上的橘紅色工作服,跟對方做了交換。

現在他有了一支帶瞄準鏡的溫切斯特狩獵步槍、一支柯爾特半自動手槍,一把德國開山刀和一把匕首。摘下屍體頭上的牛仔帽給自己戴上,他輕巧地吹了聲口哨,“走吧,我們去找第二個。”

夏尼爾拔掉釘死保鏢的尖木棍,看著幾個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