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編 情深與恩重_哲學與生活——記郭湛教授

哲學與生活——記郭湛教授

崔麗娜

郭湛先生的學生很多。對我而言,能成為他的弟子,是此生的榮幸。人生也許有太多的偶然與機緣。2010年,我從鄭州踏上了北上京城的考博之路,第一次鬥膽給先生寫信,表達自己的求學欲望,先生很快回信,給我很大鼓勵。但由於本人生性駑鈍,天資不敏,2011年因英語3分之差,不達錄取線,未能如願。分數公布後,我再次拜訪先生,表達來年繼續報考先生博士生的願望,但先生告知2012年即將退休,不再招收學生,並送我一本他的著作《主體性哲學——人的存在及其意義》,當時我心裏有著說不出的滋味。幸運的是,先生第二年並未退休,仍招收博士生。最終在2012年,承蒙先生不棄與厚愛,忝列郭門,終於有幸成為郭先生的一名學生,了卻我多年的夙願。因為本人專業上的先天不足(本科學的會計,碩士學的科技哲學),剛入學時,郭先生就讓我仔細研讀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並囑咐我在讀原著時要做好筆記,深入思考。

郭先生認為“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是人生的一大樂事”。他待學生很謙和,絕無嗬斥之語,偶有批評也是非常委婉,學生卻很敬畏,這就是不言而威的師道尊嚴吧。在學期間,郭先生很少對我們傳授什麽治學之道,也從不叮囑我們要用功,但大家不敢偷懶。他和他的論著本身就是榜樣的力量和無言的鞭策。

蘇軾詩說:“人言非妙處,妙處在於是。”郭先生的治學方法其實很簡單,就是實事求是,他不求新,不求奇,唯求其是;不媚俗,不趨時,隻重事實。其文章平和卻別有一種特殊的魅力,非常耐讀,經得起時間的淘洗,就像一塊寶玉,越磨越有光澤。初讀郭先生的文章,你可能會覺得過於平淡無奇。若幹年後再讀,你會發現,有些人的觀點當時看似奇特,後來卻站不住腳,而郭先生的觀點卻顯得準確而精當,永遠經得起推敲。這種學術生命力令人稱奇。

作為弟子,我總以為先生在學術上的天分與成就,是我們不可企及的,而郭先生那種君子人格與學人風度,我們也隻有仰望的資格。郭先生的為人和為文高度一致,總是那麽從容、淡定、平和、溫厚。他看起來文弱,其實意誌非常剛強,有超出常人的忍耐力。看起來隨和,其實原則性很強,很有定力主見。吉人寡辭,但言必有中。

他極有修養,我未見過他疾言厲色,未見過他發怒、生氣,甚至未見過他情緒激動。他高興也就是微微一笑,連嗬嗬的笑聲都幾乎沒有聽過。他的性情溫靜如水,與人為善,寬厚待人。對一些人、一些事,也有看法,有意見,但絕沒有怨恨。有些我們認為是不公正的對待,先生也泰然處之。他曾經說過:我從來不和別人爭,但該得到的我都得到了。去年12月3日下午郭先生為中共中央政治局集體學習講解曆史唯物主義基本原理和方法論。作為老師的學生,我們為老師感到驕傲!

孟子曾經說過:“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矣。”郭先生告訴我做學問的道理,他說學術研究不能浮躁,必須放下心來,深入思想的海洋,才能得其奧秘而非泡沫。令弟子感佩的是,先生雖已屬國內馬克思主義哲學界著名學者,著作等身,但每天仍筆耕不輟,日均閱讀、思考、寫作八九個小時。郭先生家居世紀城,師母說數年如一日,郭先生每天都是迎著朝陽,坐最早一班車到人大,開始一天的工作,披著晚霞歸,回味著一天的收獲和喜悅。郭先生最大的愛好就是讀書。先生時常告誡弟子,讀書要雜一點,涉獵廣博,文史哲是一家,中西馬屬貫通的一體,一定要把讀書和現實重大問題結合起來予以全方位思考,做研究,光讀書不思考是不行的;做學問,光憑聰明是不夠的,更需要勤奮的堅持。他認為哲學是一門學術,從事學術工作應當有一個好的學風,這樣才會做好學問,反映、引導現實生活。唯有科學的、實事求是的學風,才能使我們較好地解決哲學和現實生活的關係問題,真正有益

於我們的國家和民族。先生不僅這樣教育弟子,他自己也率先垂範,並確立了其在中國馬克思主義哲學領域的地位。先生對我們的言傳身教,體現出一種深厚的理論功底、寬廣的學術視野、嚴謹的治學態度、敏銳的現代思維和溫文爾雅的學術氣質。有一回,我寫了篇文章拿去給先生看,他從文章的選題、研究視角以及內容和架構,仔細幫我修改,就連文獻注釋和標點符號都不放過。可見先生之“嚴楔其學,精益求精”的治學態度,是我終生受用不盡的財富!

讀博期間在老師的指導下,自己的研究特別是寫作能力有了比較明顯的提高。同時也感謝王曉東師母。師母平時很關心我們的學習和生活,無愧於我們的“副導師”和“生活導師”。每次與老師和師母聚餐,師母都會與我們分享她與老師旅遊的見聞。在求職等事情上,師母總能給我們一些及時的建議和啟示,並在力所能及範圍內給予幫助。無論在課堂、辦公室、春遊的郊外、聚餐的餐桌,在每一個與老師接觸過的地方,我們都感受著老師的睿智與儒雅,體會著思想在時間的積澱中釀造出的平易和深遠。

有人說,郭先生專心學術研究而甘於寂寞和清貧。其實人生有不同境界,有些人不甘寂寞,有些人甘於寂寞,而有些則是不知寂寞為何物。郭先生對物質生活要求很低,生活方式非常簡單,對他而言,學術就是樂地,沉浸其中就是最大的快樂,所以從不感到什麽寂寞和清貧。他並非刻意追求清高,而是本性喜歡寧靜簡樸的生活方式,他活得自然,所以也活得自在。

宋代大理學家程頤曾說孟子和孔子略有差距,孟子就像有奪目光彩的水晶,孔子則像美玉,“有溫潤含蓄氣象,無許多光耀”。郭先生的為人為文亦如美玉,不會閃耀出炫目的光芒,卻靜靜地散發出溫潤的光輝。在當今大學和學術界中,這種溫潤的君子人格,這樣純粹良善的學者,顯得越發彌足珍貴。

(作者係郭湛教授2012級在讀博士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