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柔驚駭的望著梁,被封住的嘴裏發出恐懼的嗚嗚聲。

“不要殺她!”我狂喝一聲,猛的向梁衝去。

“砰”的一聲響過,一切都靜了下來。

我仿佛突然掉進了漆黑的冰窟中,全身一陣冰涼。

我呆呆的望著正將槍放入衣內的梁,嘴裏喃喃的念道:“為什麽?為什麽……”

他望著我,淺笑道:“不能留下一個活口。”

“她隻不過是個女人……”我感到心裏有股怒火在慢慢地燃燒。

“但她有可能成為警方的證人……”梁的嘴角仍然掛著笑容。

“但你也沒有必要殺她,我們還有很多辦法讓她什麽也不會說!”這句話我吼出來的,我感到自己心裏的火山馬上要爆發了。

他直直的看了我一會,突然笑了起來。

然後他走了過來,拍了拍我的肩,道:“兄弟,你還是不夠心狠。剛才我是試你的。我的子彈並沒有射中她,她是嚇暈了。”

說著,他的聲音突然轉小:“她就交給你了,記住,一定要封住她的嘴。”

然後他大笑著向出口走去,我則傻傻的愣在了那裏。

當我將嚇暈的柔抱進車裏的時候,梁從車的後麵拿出了一個油壺,然後重新走回了屋裏。

當他再次出來的時候,我看見他的臉上掛著一絲淺淺的笑容。

接著他身後的房子內部出現了一道紅光,紅光越來越亮,越來越大,火,原來是大火,房子在火中熊熊的燃燒了起來。

我從車中走了出來,望著燃燒中的房子,心裏默默念道:安息吧,豐潔,無論殺你的人是誰,我想我已經幫你報了仇……晚上,梁望著我一直不懷好意的笑著,他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還沒有醒來的柔,輕聲道:“晚上聲音小一點,不要讓她叫得太大,不然我也會受不了的。”

說完,他哈哈大笑著走回了自己的臥室。

去死,老色狼!我心裏暗罵了一句,我怎麽會做出那種事呢?

我拿了條毯子和一條被子,望了一眼床上的柔,悄悄的走進了客廳……“兄弟,我死的好冤啊……”

迷迷糊糊中,我感到有人在輕輕的摸我的頭。我慢慢的睜開雙眼,隻見豐潔滿臉是血的蹲在我的頭旁。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我猛的跳了起來,顫聲道:“你,你不要找我。我,我已經幫你報過仇了……”

他的眼裏開始向外冒血,啞著嗓子不斷叫道:“我死的好冤啊,我死的好冤啊……”

他的臉開始慢慢裂開……“啊”我實在受不了眼前的恐怖畫麵,狂叫了起來。

“兄弟,醒醒!”

我猛的睜開眼,隻見梁一臉焦急的望著我。

原來是做了一個惡夢。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過了好一會心裏才慢慢平靜下來。

“做惡夢了?”

梁關切的望著我問道。

我默默的點了點頭,發現自己的額頭上全是汗水。然後我嘶啞著嗓子道:“我夢見了豐潔,他要我幫他報仇,他的臉上全是血……”

聽了我的話,梁的臉上閃過一道異色,隨即笑道:“一個夢而已,不要太放在心上。快去洗洗臉,等會一起出去吃早餐。”

我聞言望了望窗外,外麵已經大亮了。

洗完臉後,我想起了床上的柔。我輕輕的推開門,慢慢的走進臥室裏。隻見柔已經醒了,雙眼瞪得很大,呆呆的望著天花板。

我進來了,她也沒有什麽反應。

我走到她床前,輕聲問道:“你現在感覺怎樣?沒事了吧?”

她慢慢將目光移向了我,淚水突然從眼角冒了出來。

“你怎麽了?”望著她那半死不活的樣子,我的心有些急了。

“我沒事,謝謝你救了我。隻不過我現在心裏好難受。”

她紅著眼睛望著我,聲音哽咽著道。

我靜靜的望著她,久久無語。

待她心情平靜了以後,我才輕聲道:“豐潔不是我殺的。那天晚上我走進房裏的時候豐潔就已經死了。”

她淡淡望著我,慘然一笑,道:“今天我醒後什麽都想明白了。你怎麽會殺豐呢?你是個好人,我第一眼看見你時就有這種感覺。都怪我太笨了。”

望著她那淒涼的笑容,我心裏有些痛,不過也感到很欣慰,她終於恢複過來了。不過她心裏的創傷何時才能恢複呢?

“等會我們要出去吃早餐,你也快起來吧。大家一起去。”

我盡量讓自己臉上的笑容看起來自然一點,輕聲道。

她望著我默默的點了點頭……

今天我才發現陽光也是那麽的可愛。

梁在前麵帶路,我和柔跟在後麵。柔的臉色看起來雖然還有些蒼白,不過氣色和精神已經好了很多。

我眯著眼感覺著陽光的溫柔,時時看一下柔,發現她還比較正常,稍微安心了些。

柔是豐潔的愛人,我決不會再讓她受到一點點傷害。

我要變強。我決不會再讓別人牽著鼻子走。望著前麵高深莫測的梁的背影,我心裏默默的想著。

吃完飯以後,梁打了個電話,不一會就有一輛小轎車開了過來。

“現在我帶你去見見施哥。”梁望著我笑道。

我點了點頭,然後和柔一起坐到了車的後排。

路上我一直故作歡笑,講笑話想逗柔開心,可是柔臉上笑容非常僵硬,到了最後,我也沉默了下去。

車在一幢有十幾層高的大樓前停了下來。

梁下了車,臉色變的謹慎起來。我好奇的看了看梁,然後隨他一起走進一樓大廳,柔緊緊的跟在我的旁邊。

大廳裏的人不多,梁找了個角落撥了個電話,過了一會,梁關了手機對我笑道:“施哥現在正在辦公室。等會上去後你們先在外麵等一會。”

我默默的點了點頭,然後和梁一起走進了電梯內,梁按了一下按鈕,電梯緩緩上升。

出電梯後,迎麵走過來了一個人,來人首先警戒的望了望我和柔,然後轉頭對梁道:“請隨我來。”

梁向我使了個眼色。我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和柔站在走道的旁邊沒有動。

來人又警戒的望了我一眼,然後轉頭徑直向前走去,梁緊緊的跟在他的後麵。

周圍的氣氛非常詭異。走道裏靜的可怕,空中飄蕩著“嗒嗒”的皮鞋與地麵相撞的聲音。柔不自覺的向我靠攏了些。

時間一分一分的過去了,就在我等的快要抓狂時,從前麵拐角處又傳來了“嗒,嗒”的腳步聲。

我凝神望去,梁那獨特的笑容出現在了我的視線中。

“過來吧,施哥要見見你。”梁向我揮了揮手,叫道。

我望了一眼柔,輕聲道:“走吧。”

柔點了點頭,然後隨我向梁走去。

當我們走到梁的身邊時,梁觸到我耳邊小聲道:“等會見到施哥時,千萬不要緊張,一定要自然一點。”

我奇怪的望了梁一眼,難道施利是什麽怪物嗎?就算他長得再恐怖,我的心跳也絕不會加速的。

不過為了少說廢話,我還是默默的點了點頭。

梁拍了拍我的肩,笑道:“那走吧。”

我們轉過拐角後,我看見剛才來接梁的那人正筆直的站在一張門的旁邊。聽見我們的腳步聲,那人隻是稍微將頭向我們這邊傾斜了一些,然後又恢複原樣。

我們走到了那人的身邊,梁對那人笑道:“這就是施哥要見的人。”

那人麵無表情的看了看我,生硬的道:“進去吧,女的留下。”

梁點了點頭,然後轉向柔道:“你先在外麵等著吧。”

柔沒有說話,慢慢將目光移向了我,我握了握她的手,輕聲道:“不要怕。我馬上就出來。”

柔遲疑了一會,然後點了點頭,道:“好,我在外麵等你。”然後柔向旁邊移動了一下。

這時站在門旁的人小心的在門旁按了幾下按鈕,門慢慢打開了,梁在我的手上緊緊的握了握,他看起來似乎比我還要緊張。我心裏暗笑了一聲,然後和他一起走了進去。

盡管我已經做好了充足的心裏準備,但當我見到施利時還是呆住了。

他沒有三頭六臂,長的也不可怕,不僅不可怕,他甚至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男人。雖然漂亮用來形容男人不太合適,但他給我的第一感覺就是漂亮。

我們進去時,施利正坐在一張可以轉動的椅子上看文件,他看起來還很年輕,麵容清秀得讓人憐惜,他的雙眼深邃的讓人心寒,目光透露出哲人的智慧。他的額頭上有幾根和他相貌非常不相襯的白發。他隻是隨意的坐在那裏,甚至沒有將目光移向我,我就感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壓力。

他的頭慢慢的抬了起來,望著我微笑道:“你就是小金吧?”

我恍若未聞,呆呆的望著他,他笑起來竟然那麽好看,那麽慈祥,令我不禁想起了自己的老爸。對,他的笑和我老爸的笑太像了。如果說剛才他看書時是一個哲人,那麽現在就變成了一位慈父,我無法想象一個人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氣質竟然會變化的那麽大,更無法想象一個看起來如此慈祥的人竟然會是深圳黑道的老大,竟然會是一個雙手沾滿血腥的黑道梟雄。

突然,我感到自己的臀部被梁擰了一下。我猛的清醒了過來,啊,我怎麽失態了。

我想起了剛才施利好象問過我話,連忙慌忙回答道:“我,我就是金,金洋。”

我說話也有些結巴了。自己今天怎麽了,怎麽變的這麽沒用?我小心的望了望施利,隻見他的臉上仍然掛著那股溫暖的笑容,才放下心來。

“果然不錯,難怪小梁會看上你。”

他的目光慢慢發生了變化,變的深不可測,猶如一潭深不見底的黑幽幽的水。我感到自己仿佛裸的站在他的麵前,連藏在自己心裏的一些小秘密也被他看穿了。

我傻傻的愣在那裏,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不錯!以後你就跟著小梁吧。好好幹。”他的目光又變的慈祥起來,我感到周圍的壓力驟然消失,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小梁,你們可以走了。”他說完這句話後,目光又移向了桌麵上的文件。

我看見梁也鬆了口氣,他向我使了個眼色,然後我們悄悄向門外走去……

一走到門外,我不禁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發現自己的額頭上竟然全是汗水。現在我終於知道了施利為什麽能夠穩穩的坐著黑道第一把交椅坐了十幾年,僅憑他那氣勢就可以讓一般人對他低首叩拜。

柔一看見我走出來,就迎了上來,輕聲問道:“洋,怎麽了?”

我擦去額頭上的汗,從臉上擠出幾絲笑容,道:“沒事,裏麵太悶了。”

※※※

來到一樓後,我才完全恢複過來。

我使勁吸了一口空氣,然後對著梁苦笑了一下:“剛才我給你丟臉了。”

他將手搭在了我的肩上,笑道:“不,你剛才的表現已經很好了。我第一次看見施哥時,表現的比你剛才還差。”

說著,他的目光變的癡迷起來,緩緩道:“他是我見過的最有魅力的人。也隻有他,才配做我的大哥。”

望著梁那癡迷的樣子,我心情變的沉重起來,施利在黑道中人,特別是在他的手下心裏,已經完全被神化了……

“洋,我們走吧。”

柔突然說話了,將我從沉思中喚醒了過來。梁也清醒了過來。他幹咳了一聲,道:“走吧。”

※※※

當我們走出廳門時,一輛小轎車在門口停了下來,接著從車中走下來了三個人,其中一人很恭敬的將車的後門打開了,然後一個長得和施利有些像,但是看起來很輕浮的年輕人從車中走了出來。

梁一看見那年輕人,臉色變了一下,但隨即又堆上了他那招牌似的的笑容。那年輕人的目光隻是在了梁的身上稍稍停留了一下,便轉到了柔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