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四十八章 司馬青白吉

哈努湖北部,有一條路,正通往哈努山之上。

平緩的山麓地帶,常年受陽光強烈照射,這裏草木稀少,山石**。但此處卻有多條清溪匯聚,匯聚成一條小河,蜿蜒曲折,最終灌入哈努湖之中。

溪水潺潺,予山麓增添了一份生機。

兩個身影正行進於山麓地帶,一位是白吉先生,另一位便是木拉提。

木拉提被白吉先生抓著手腕,白吉走一步,他便跟著走一步。原來白吉的手捏著他的脈門,他隻覺呼吸不暢,周身乏力,隻得跟著白吉走。

白吉用一隻手舀了兩口溪水喝,木拉提喘著粗氣,懇求道:“白吉先生,我渴壞啦,讓我也喝一口吧!”

白吉麵色陰寒,冷哼一聲,獰聲道:“你還想喝水?都是你壞了我的好事,現在留你一條命,那是對你的慈悲!木拉提,你聽好了,你的死活現在掌握在我的手裏,你給我老實點。待會,我還有話要問你,你給我老實回答,隻要回答的我滿意,我自會給你水喝。現在,快跟我走!”說罷白吉拽著木拉提,繼續朝山上行進。

白吉一麵走,一麵想:“沒想到,這場戰役我們竟會功敗垂成。我派去的人沒能解決沙瑪小兵這小子,若不是那支火鳥奇兵,我們早已將火鳥騎士一網打盡。還有那個北地來的霍真,他究竟是什麽人?他的武功實在是邪乎,竟能破掉聖王的秘法。”

他頓了頓,又忖道:“哼,玄火聖王蒙特巴,若不是你給我的人手太少太弱,又怎會出現這種情況。你平日裏狂妄自大,自詡天之驕子,不想今日也吃了敗仗!”想到這些,他不禁有些幸災樂禍。

白吉思量著下一步的計劃:“這次聖王不但消耗了那麽多法力,還損失了諸多銀狼,實力已大為削弱,隻怕他下一步就要親手對付這些火鳥騎士了。哼,不論玄火教與火鳥騎士怎麽打怎麽鬥,我隻需偽裝起來,躲在暗處,等到他們鬥得兩敗俱傷之時,我就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他看了木拉提一眼,又想道:“這木拉提,可是關鍵人物,他知道的秘密太多。等我找個安全的地方,把他所知聖王的秘密全部問出來,也好為以後做些打算。神梟霍真,玄火聖王,你們最終都要栽在我白吉的手上!”他洋洋得意,眼中亮出精光。

原來白吉與玄火聖王早已結為同盟,隻是他們這同盟似乎有些不大牢靠。白吉心有異誌,對聖王頗有微詞,而且也不受玄火控製。

木拉提口渴的要死,他想逃脫白吉的控製,可是對方的手掌就似一個鐵箍般,牢牢套在自己手腕上。木拉提實未能想到,這給人看病的醫師,竟然能有如此大的手勁。

白吉拉著木拉提走出幾步,突然站定。左手雙指突地夾出一根銀針,紮在木拉提脖頸後方,木拉提立感從舌根到腳掌都在發麻,雙腳不得移動,連話也說不出了。

白吉左手手指點在木拉提背心位置,厲聲道:“有人來了,你要是敢亂動,我立刻就要你的命!”

兩人麵朝山下,木拉提卻看不到任何人。過了一小會兒,果然傳來聲音,溫莎身騎火鳥越過兩條小溪,追尋他們而來。

木拉提不禁佩服白吉的耳力,看來平日裏他都是掩飾,裝作弱不禁風,實則身懷絕技。

“溫莎隊長,原來是你啊,我還以為……”白吉裝作鬆了口氣的樣子,他的右手,偷偷捏起一根細如牛毛的黑色長針,藏於袖中,木拉提將這一切看在眼裏。

“白吉先生,我特意來尋你們,你們怎會跑到這裏來啦,現在城內到處都不安全,莫要亂跑。”溫莎躍下火鳥,走近他們,關切地說道。

白吉點點頭,道:“溫隊長說的是,是我疏忽大意了。唉,方才木拉提大喊大叫,突然渾身顫抖,說不出話,還冷得要命,此乃是寒毒的餘孽作祟。於是,我便帶他來這山上采幾味火性藥草,一吃即可見效。一時情急,竟然忘了知會溫隊長一聲。”

他又說道:“溫隊長是否碰著那兩位護衛騎士了?我讓他們去給您捎信。”

溫莎歎口氣道:“碰到了,但……他們已經死了!”

“什麽!他們死了!”白吉故作驚訝狀。

“是的,他們被人殺了。”溫莎點頭道。

木拉提想大喊“那兩人就是白吉殺的”,可是他根本說不出話,隻能幹著急,額頭的汗涔涔而下。

“沒想到是我害了他們!”白吉歎著氣傷心道。

溫莎道:“山上不安全,我們回營地去。木拉提怎麽了?那麽多汗,他似乎不舒服。”

白吉瞥了木拉提一眼,對溫莎道:“這是寒症,他汗流的越多,就越覺得寒冷。現在木拉提隻怕連路都走不動了。”

溫莎道:“無妨,我用火鳥載著他,把他交給我吧。”

白吉道:“好,勞煩溫隊長,幫我把他抬到火鳥之上。”

溫莎點點頭,走向木拉提。

白吉的手已在袍袖中微微移動,隻待出擊。

木拉提心中大叫著:“溫隊長,別過來,別過來,他會殺死你的!”可是溫莎根本聽不到,她仍在緩緩靠近木拉提。

白吉眼中閃出凶光,就在他要動手發針的刹那間,溫莎驟然反手拔刀,刀光電閃,疾削白吉左肩!

白吉萬沒料到溫莎會搶先發起攻擊,但他反應神速,扯著木拉提身形急退,刀光倏沒,他避開溫莎這一刀。

霎時間,從一旁搶出一個黑影,身形欺近,黑影長臂一伸,木拉提不知怎的,便已落入他的手中。

身形站定,黑影正是霍真。

白吉失了木拉提,卻並未倉惶逃走,而是立在當場,他難道已經束手待擒了嗎?

霍真救下木拉提,與溫莎兩人從兩個方位,包夾住白吉。

白吉絲毫沒有要逃的意思,他看著二人,冷笑兩聲,陰惻惻地道:“想不到,你們早已看穿我的身份!”

溫莎猶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受人敬仰的白吉先生,竟會是內奸。她搖著頭道:“為什麽?為什麽會是你?你為何要背叛我們?自你來到我國後,國王待你不薄,火鳥國也從未虧待過你,你為何還要顛覆它?”

白吉冷冷道:“溫莎,別用你那豬一樣的腦子來判斷我。我一向獨來獨往,何談背叛二字。你不是我,你又怎知火鳥國沒有虧待我。這七年多時間,我在火鳥國治病救人,為你們醫治了多少病人,遇到窮人診金分文不收,為尋藥草甘冒生命危險,可是到頭來,我得到了什麽?我還是窮光蛋一個。靠著一點微薄的收入,勉強撐著日子。那些王公貴族,卻可以花天酒地,過著揮金如土的生活,為什麽我就不可以?難道我對這個國家所做的貢獻還比不上他們嗎?這種生活我早已受夠啦,我現在隻要財富,數不盡花不完的財富。”

溫莎道:“你已是皇室首席禦醫,備受尊敬;火鳥國的百姓對你更是讚譽有加,難道這些還比不上金錢嗎?”

白吉哈哈大笑,說道:“首席禦醫?哼,虛名而已。讚譽,讚譽能當飯吃嗎?我要的是實實在在的東西,我要錢,我要財富!”

溫莎道:“僅僅是為了錢,你就出賣我們,跟玄火聖王狼狽為奸?”

白吉道:“你可以不相信,但事實卻是如此。我與聖王不過是利益同盟,各取所需而已。這世界上根本沒有真正的朋友,隻有永恒的利益。我給他他想要的,他則給予我享用不盡的財富,我們利益交換,何樂而不為?”

溫莎氣衝衝問道:“顛覆我國之後,他能給你多少錢?”

白吉道:“他不需給我錢,他隻需將我封為火鳥國關稅總司,我會對過往的商旅征收高額關稅,大部分錢會落入我的口袋,這樣的話,隻要我還活著,我便有源源不斷,永花不完的財富。”

溫莎勃然大怒道:“火鳥國上千年來,從未對過往商旅征收過關稅!我們隻保護商路,鼓勵貿易,這是祖宗定下的規矩。”

白吉恨恨道:“那是你們這些人太迂腐,太無能!火鳥國地處要道,扼東西之咽喉,天時地利,你們本可以得到無與倫比的

財富,卻偏偏放棄這種機會,你們簡直愚蠢透頂!”他眼中現出一絲狡黠,反問道:“溫莎,你又為誰而戰?這國家有什麽值得你去為它拚命?”

溫莎道:“如果你非要個答案的話,我想是一份信念。我生於斯長於斯,我熱愛這片土地,熱愛這裏的人民,更熱愛這條商路,終我一生,要保衛祖國,保護人民,維護商路暢通,這便是我的信念。任何人,不論他是誰,想要破壞它,我絕不會同意!”

“信念?”白吉不屑道:“如此虛幻的情感,竟然值得你去拚命,你實在是愚蠢!”

溫莎道:“你沒有家,更沒有信念,你不會明白的。”

白吉道:“要家和信念有何用,隻要有錢,哪裏不是我的家,隻要擁有財富,我甚至可以成為別人的信念!哈哈哈……”

一旁的霍真開口道:“信念是心靈的良知,正因為她有信念,所以才活的有價值。而一個人放棄信念,無異於死亡。像你這種人,即使擁有了無盡的財富,也隻能感到空虛。”

溫莎美目看看霍真,眼中充滿了讚許。

白吉怒道:“不需你來教訓我!哼,我還沒問你呢,你一個遙遠的北地來客,為何要來管這火鳥國的閑事?”

霍真淡淡道:“也許我天性就是一個愛管閑事的人。”

白吉冷笑道:“隻怕你此次閑事管不好,反而會丟掉性命!”

霍真哈哈一笑,一展黑翼袍道:“獵人從不怕豺狼,再凶悍的毒蛇,也敵不過蒼鷹的利爪!”

白吉獰聲道:“隻怕今日你這隻蒼鷹,要折斷羽翼了。” 溫莎咬著牙道:“今日我所見之白吉,恐怕才是真正的你,白吉一定不是你的真名字,你到底是誰?”

白吉怒道:“你無須知道我是誰,你隻要知道,我是你的敵人。”

霍真道:“他的真名字,恐怕連他自己都已不願提起。”霍真端詳一下木拉提脖頸上取下的銀針,徐徐道:“十年前,在大炎國地區,有一位聲名狼藉,人人畏懼的獨行殺手,據說他極為冷血,貪財如命,為了金錢可以任意殺人。無論對方是老人兒童,還是婦女殘障,隻要你出得起價錢,他就會幫你殺人。此人殺人無聲無息,無痕無跡,這源於他的一項絕技—“截脈術”,以奇巧詭異的手法截斷人之心脈,使人斷脈而死。是以當年大炎國人人自危,為除此害,各國曾多次邀請武道名俠圍捕此人,卻最終無果。可是三年後,此人竟在大炎國神秘消失,再未出現過,有人說,他是得了一種怪病,去他處尋藥,有人則說,他惹了一個很厲害的仇家,出外避仇去了,總之眾說紛紜。他雖失蹤,但他的名號卻在大炎國流傳下來,這個人,便是“截脈鬼手”司馬青。”

“司馬青,司馬青……”白吉喃喃地念叨了幾遍這名字,他又是一陣冷笑,“沒想到,還有人記得這個名字,霍真,你果然不簡單!”

霍真道:“我各處流浪,四海為家,知道的事情總比別人多一些。”

白吉又道:“這種傳說中的人物,你又怎能斷定跟我有關係?”

霍真目光如炬,正色道:“因為你右手的那根針!”

白吉緩緩地抬起右手,兩指間夾著一根黑色長針。

溫莎道:“就憑這個?”

霍真道:“世人隻知道司馬青的“截脈術”,卻不曉得他還有一項看家絕技,便是‘無常鬼針’。”他將銀針遞給溫莎看,繼續道:“銀針封穴截脈,喚作‘白無常針’;黑針劇毒無比,見血封喉,喚作‘黑無常針’。其實,最可怕的並非這針,而是他施針的手法,傳說他的無常鬼針從未失過手。據說當年大炎國名俠神手金鶴將他逼上伏牛山,兩人山頂劇鬥,最終功力卓絕的神手金鶴也命喪在這無常鬼針之下。這也是他‘鬼手’稱號的來源。”

溫莎道:“他真的沒有失過手?”

霍真點點頭,肅然道:“傳說從來沒有。”

溫莎倒抽一口涼氣,若白吉真是司馬青,那她和霍真還有勝算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