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意外泄密

雪還在不停地下,院裏的那棵石榴樹的枝椏已經快承受不了雪的重量,全數低垂下頭,勉強支撐著肢體。於蝶雙手托腮,坐在窗前,隔著窗玻璃望著飄飄灑灑的雪片發呆。

爸媽一早就去龍家商量結婚的事宜,好像日子就定在臘八後,具體哪天還在磋商。她就要結婚了,全家看起來都很興奮,可她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她擔心、害怕、惶恐,總覺得那個暗夜中的男人就躲在她四周,隨時可能走出來告訴所有人,她不是處女!那樣的話,她顏麵何存?爸媽的顏麵何存?今後她會麵臨什麽樣的生活?可是,她又不能認命!她不能讓那個男人控製她的人生,哪怕他是那個有著哀怨眼神的翁同旭,她也不允許!

“姐姐!”於霜不經允許地推開門,跑進來抱著於蝶,嘻嘻笑。

“傻妞,笑什麽呢?”於蝶強顏歡笑,嗔怪這個沒頭沒腦的妹妹。

“姐姐,結婚的心情是什麽樣的?告訴我嘛!”於霜撒嬌地樣子差點讓於蝶吐。

“你少惡心了!人小鬼大的於霜,初中時就知道戀愛的精髓,現在想變菜鳥了?”於蝶敲著於霜的頭,笑著罵。

“那些隻是書麵知識,人家想挖一下你現在的心情嗎?”

“沒有什麽好心情!”她脫口而出後又後悔地急忙改口:“就是有些浮想聯翩。”這是每個要結婚的男孩女孩的婚前綜合症,說說也沒什麽。

於霜偷偷竊笑。

“你呀,畢業了想去哪?”於蝶改變話題。

“我打算到東城中學去實習,可是我學的小教,又怕教不好中學,所以還是去養蜂鎮小學算了。”

於霜是三姐弟中唯一照自己意願選擇上大學的人。有時候,不被過分重視也沒什麽不好,至少對於霜來說,她就是在不被重視中收益的。

哥哥明明喜歡音樂被逼著上了醫學院,畢業後被老爸安排到了自己醫院,可是哥哥一點也不開心,整天渾渾噩噩的過日子,每天把診室的門關的嚴嚴實實的,幾乎一年還看不了幾個病人。

於蝶姐呢?明明喜歡繪畫,卻被逼著上了商學院,稀裏糊塗的混了四年,經濟學的精髓一點也沒學到。所以說,看似不被珍惜的東西,卻在漠視中頑強了自己,也實現了自己。前提是你必須不懈努力!

“怎麽?這麽自信滿滿的於霜也有難以抉擇的事情?”在於蝶看來,於霜做什麽都不會計較得失,這也是她為什麽會這麽開心的原因之一。

“姐,我又不是神,我是人!是人就有猶豫的事情,不過還好了,過了今天,明天就有答案了。”於霜吐著舌頭,做了個鬼臉。

“你這個精靈古怪的小丫頭!我知道,什麽事在你眼裏都不算事情!”

“哈哈……那是,我不會讓今天的煩惱糾纏我二十四個小時,過了今天夜裏十二點之後,它就不存在了。”於霜無憂無慮的像個剛出生的孩子。於蝶有時候很羨慕這個整天什麽事都順心的妹妹,她怎麽就能讓自己一直保持這種樂觀的心態呢?

“我去一下廁所。”於蝶站起身,出去了。於霜趴在窗前,笑看著雪花飄舞。順手拿起於蝶放在桌上的手機,想翻看一下姐在大學裏的照片。她剛拿起手機,手機裏就來了一條短息,是心嵐發的。

她無心地點擊收看。

“於蝶,什麽時候結婚告訴我一下,我會封個大紅包!還有,那個男人你知道是誰了嗎?你準備怎麽辦?一定不能讓龍家知道你失去了清白,不然你以後的日子可就難過了。我自撰了一套嫁入豪門三十六條,到時候給你看看!於蝶,希望你幸福!”

於霜急忙關信息,來不及了,於蝶已經推門進來,抬頭正好對上於霜驚訝的目光。

“姐,我不是故意要看你信息的。”於霜放下手機,懊惱地真想讓加菲貓把時間朝前移動。

於蝶衝上去一把抓起手機,

打開信息來看,臉色大變。

於霜慌張的急忙舉手發誓:“姐,我保證什麽都不說!”

於蝶緩和了一下情緒,穩穩心神,回過頭,看了一眼滿臉自責的於霜,她突然羞慚地抱著頭蹲坐在地上。

“姐,我真的不會說。”如果挖心不會死,她肯定把心挖出來明誌。這種事,她絕對不會說的。

“於霜,我該怎麽辦?”於蝶沒有責怪於霜,很無助地失聲痛哭。

“姐,你別怕!我們想辦法,對了,找哥去!哥在醫院裏,他懂這些,他會幫你!”於霜勸解、開導、猛然出了這麽一個不算高明的主意。

“你是說去醫院做手術?”於蝶停止哭泣,抬頭看著於霜,心思在活動,腦海在衡量事情的輕重。去做處女膜修複手術?!這個能行嗎?

“是呀,我在一些宣傳雜誌上看過,好像微創手術很好,沒有後遺症,也不會對身體造成損害。姐,要不給哥說說,他一定會幫你的!”除此之外,她們沒有別的辦法。

“可是……”這種事情,她怎麽好意思去跟哥開口呢?

於霜猜出了姐的顧慮,自告奮勇:“我去跟哥說,你放心吧!哥這個人你最清楚,他不善言詞,更不會隨便把這事傳揚出去。”

於霜的話,於蝶絕對相信,於紀楓不是一個三八男,隻是,她還是有些猶豫。

最後在於霜的鼓勵下,還是親自去找於紀楓,說出了自己失身的事情。

聽她說完,於紀楓也頗為吃驚,看似溫存的於蝶居然也會做這種錯事,不認識的男人,這謊話編的一點也不高明。不過,他不想揭穿她,也不想責怪她。誰說年少不會犯錯呢?他坐在自己的躺椅上沉思,一言不發。

“哥,你倒是說話呀!”這真是急心瘋遇到個慢郎中,於霜最討厭磨磨蹭蹭的人,痛快些行嗎?哥。

“你們再有一個星期就結婚了,做處女膜修複有些晚。”於紀楓慎重地說了一句。

於蝶捂住臉坐在椅子上,黯然神傷。

“那總不能讓姐這麽嫁過去,要是讓龍家知道了,姐該怎麽辦?”於霜憂心重重。

“其實……”於紀楓瞥了於蝶一眼,他多麽希望她能改變主意,打消嫁給龍家的想法,然後選擇和他在一起,那樣他不會介意她是否不再清白。

“其實什麽?”於蝶和於霜異口同聲地追問。

“於蝶,嫁給龍家對你真的很重要嗎?”一朝入豪門,百事不自由呀!

於蝶緩緩抬起頭,一時失神,腦海裏翻江倒海的融進一些最近發生的事情,莫名失身,翁同旭來信,哥的勸告,這一切聯係起來有些不可言說的詭異。

如果這件事是翁同旭做的,那麽翁同旭怎麽可以在那麽高檔的酒店來去自如?如果不是他,又有誰會希望她不嫁入龍家。顯而易見,這個人是無疑是於紀楓,他不善言詞,不代表他不會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但是,這一切都沒有什麽證據證明於蝶的推測。況且,哥壓根就不喜歡戴墨鏡。亂了亂了,她拚命搖搖頭,讓自己清醒。

“對,我要嫁入龍家。”她迎著於紀楓的目光,意誌堅定地說。越是阻止,她越要做給他們看看,不管他是翁同旭還是這個暗戀自己的哥哥。

“於蝶,我不是不幫你,是沒有辦法幫你弄虛作假。如果龍家知道了,你可能連最起碼的尊嚴都失去了。你可以選擇直接告訴龍在雲,也可以選擇不嫁龍家,要麽你就選擇欺騙。總之,這種事情,我不會做。”

於紀楓突然很耿直地說出自己的決定。他很清楚,假的就是假的,無論多麽天衣無縫,那依然是假的!何況,這根本不是一個絕命題,是一個多項選擇題,是於蝶要讓自己沒有退路,他不想推她走向絕路。

照於蝶所說,那個男人不可能就這樣輕易消失,他一定會出現,一旦他出現後果不堪設想。他

要是幫她弄虛作假,以後於家的臉麵何存?

“哥,你怎麽能這樣!”於霜沒想到,一向溫順、和氣的哥哥今天居然會如此絕情?

“於蝶姐是龍家指定的兒媳婦,能是她說不嫁就不嫁的嗎?就算龍家這邊答應了,爸媽呢?你能說服爸媽答應嗎?對,我們這樣做是欺騙,可是這是善意的謊言,我們也是為了爸媽的麵子,為了龍家的麵子。哥,你打小就最疼於蝶姐,現在她有困難了,你能袖手旁觀嗎?”於霜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一通臭罵。

“你們知道嗎?處女膜修複要半個月之後才能痊愈,她再有一個星期就要結婚了……”於紀楓剩下的話生生地咽在了嘴裏,他隻能借此推脫幫忙。

“你們說什麽呢?”於媽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樓上,剛好聽到於紀楓說的話,十分震驚地問大家。

於蝶難為情地垂下頭,於霜驚慌地看著於媽。於紀楓慚愧地不知道怎麽解釋。

“你們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於媽嚴厲地詢問三兄妹,目光掃向於蝶,悲憤地問:“於蝶,你哥剛才說的是真的?”

“媽,我……”於蝶慚愧地無地自容。

客廳裏,於媽臉色黑沉,於億陽冷眼坐著,默不作聲。於霜陪著於蝶坐在對麵沙發上,於紀楓站在兩人身後,表情淡漠。

於蝶吞吞吐吐將那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給爸媽聽,說完後已經泣不成聲。

“你真的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於億陽良久才抬眼望著哭成淚人的於蝶。

於蝶點點頭。

“在學校有沒有人追求你?”於億陽沉思著問。

於蝶搖搖頭,肯定地回答:“因為媽一再告訴我不能在學校談戀愛,我很矜持,班裏同學也都知道我要嫁給龍家就沒有人追我。”

“那就怪了?”於億陽老辣地目光裏布滿了疑慮,他隱隱有種不詳的感覺。

“我……”於蝶欲言又止。

“說!”於億陽嚴肅地盯著於蝶。

“我懷疑是翁同旭。”她也隻是懷疑。

“翁同旭。”於億陽皺著眉,反複讀著這個名字。腦海裏突然就有了十年前的回憶……

那天,他去龍家給老太太檢查身體,客廳裏李嬸正在用剛扯的荊條苦打一個十來歲的孩子,李嬸一遍打一遍問:“翁同旭你姓翁還是姓龍?”

那孩子咬著牙,忍著疼痛,嘴裏蹦出一個字:“翁!”

“是他?”於億陽的神經突然繃緊般差點跳起來。耳邊還在回蕩著孩子堅定而又哀求的聲音:“叔叔,你救救我弟弟!你救救我弟弟!我給你磕頭!”

於億陽猛然抓起麵前桌上的茶水,慌亂地喝了一口,努力讓回憶的聲音在記憶裏消失,額頭上冒出的汗水,昭示著他的內疚。

“我可憐他,就從高中時打零工寄錢給他。”於蝶小心翼翼地吐露自己的秘密。

“你寄錢給他?你為什麽要寄錢給他?你覺得是咱們於家對不起他翁同旭嗎?於蝶,你錯了!對不起他的是龍家!”

於億陽感覺自己失態了,狠狠抓起茶杯摔在地上。嚴厲要求:“你給我記住!這件事到此為止,你以後是龍家的媳婦,離那個翁同旭遠一些!還有,這件事你們都給我守口如瓶,誰敢透漏一個字,我把他趕出於家!”說完,怒氣難消地回房去了。於媽急忙尾隨著去安慰老公。

於蝶神情沮喪,傻傻地坐著。於紀楓卻對爸剛才的表情產生了疑問,爸為什麽對‘翁同旭’這個名字這麽敏感?於蝶又為什麽要寄錢給那個男孩?她不是喜歡他而是可憐他?

老爸又為什麽要說對不起他的不是於家是龍家?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這些疑惑像條藤蔓在於紀楓的心裏快速成長,幾乎長遍了他周身。他一定要把這些事情弄個水落石水,他也更想知道,那個晚上的男人是不是他?如果是他,他為什麽要恩將仇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