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乖乖女龍映晴
羅韻賢端著茶水，上了二樓，來到老太太門前，輕輕叩門。
正合福拉開門，衝韻賢點點頭，然後禮貌地退出來。
羅韻賢戰戰兢兢地走進屋，在這個威嚴的老太太麵前，早已為人母的羅韻賢仍然心生敬畏。老太太坐在書桌前，目光冰冷的直視著她進屋。
“媽，您要的參茶。”羅韻賢把茶杯端放在老太太麵前，恭恭敬敬地站在書桌一邊。
“知道我為什麽叫你來我書房嗎？”老太太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端起參茶，輕輕吹了吹，呷了一口。
“請媽明示。”羅韻賢洗耳恭聽。
“韻賢，你也嫁到咱們龍家二十多年了，這二十多年你一直照顧可昌的飲食起居，我很欣慰。隻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在雲要結婚了，你也要做婆婆了，這做了婆婆總不能還寸步不離可昌吧？這會讓兒媳笑話。
在雲一直都在我眼皮子下長大，你除了生了他，就沒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責任。難道你還要讓媳婦也享受不到婆婆的關愛？雖說現在婆媳關係不好處，可是在咱們龍家就沒有這規矩！
不是我老婆子倚老賣老，龍家的子孫長到什麽歲數都得尊重長輩，聽從父母。這是家規，也是祖訓。你得立起一個做婆婆的樣子！不要讓人家覺得，你這個婆婆沒有威嚴！那樣媳婦是很容易爬到你頭上去的。”老太太說累了，端起參茶，覺得涼了，又放下。
“媽說的在理，我記心裏了。這次我就不隨可昌走了，在家裏好好照顧兒子媳婦，還要好好孝敬您。茶涼了，我去熱熱。”羅韻賢敬小慎微地端起茶杯。
“這話就別跟可昌說了！”老太太蠻橫地交代。
“是，我知道。”羅韻賢退出書房，深深吐出一口氣，慢慢下樓來。
“太太，我來吧！”小貴急忙上前去接韻賢手裏的茶杯。
“不用了，我自己來。”不是她要做乖乖媳婦，是她二十多年來都未能讓老太太打心眼裏接受過自己，總愛挑自己的錯，找自己的麻煩。她不想和一位七十歲的老人再發生什麽衝突，畢竟自己也要做婆婆了。所謂家和萬事興，隻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她受點婆婆的氣又算什麽？
羅韻賢親自進廚房去煮參茶。小貴同情地歎口氣，李嬸走過來責問：“小貴，老太太讓你給少爺打電話，你打了嗎？”
“打了，我一連打了十幾個呢。可是少爺的手機關機。”小貴維諾著回答。
“我看是你偷懶！”李嬸仗著老資格，對小貴吹胡子瞪眼的辱罵。
“李嬸，我錯了。我這就去打！”小貴小跑到客廳電話機旁，剛拿起手機，龍在雲響亮的聲音已經到了屋裏。
“奶奶，我回來了！”
小貴眼含熱淚地放下電話，趕緊去收拾餐桌了。少爺再不回來，她就要被李嬸罵個狗血淋頭了。
“小少爺，你總算回來了！”李嬸滿臉堆笑地上前給少爺撲打身上的雪花。
“沒事，李嬸。我爸媽回來了嗎？”龍在雲可不喜歡這個老太太用她那雙布滿老繭的手在自己名貴的衣服上胡亂地拍打。
“回來了，回來了。”李嬸笑眯眯地看著少爺。
羅韻賢煮好參茶從廚房走出來，望見在雲吊兒郎當的模樣，有氣卻沒時間發。
“媽——”龍在雲孩子般跑
過去，要給媽一個擁抱，當他看見媽手裏熱氣騰騰的茶水時，臉色大變，回頭衝李嬸大發雷霆：“喂，你們吃幹飯的！為什麽要讓我媽去廚房煮茶？”
“在雲，你咋呼什麽呢？”老太太不知何時站在二樓樓梯口，威風凜凜地注視著樓下的人。
“奶奶，我在教訓這些不做事的閑人，她們居然要我媽媽去下廚煮茶。”在雲氣憤地說。
“在雲，是媽媽好久沒有給奶奶煮茶了，怕這點手藝會忘記，所以才親自下廚去煮了茶水給奶奶喝。”羅韻賢怕事情會惡化，急忙解釋。
“奧，媽媽對奶奶真是孝敬，以後我也會讓我媳婦好好孝敬您！”在雲除了愛玩，人還是比較董事理的。
“這就對了！在雲，你來我房裏一下！”老太太命令在雲。羅韻賢微笑著讓兒子快去。在雲抱歉的對媽媽說：“媽，等會兒我再去陪你聊天。”
在雲跑上樓，老太太親昵地攬著他的肩膀，一舉一動都充滿著慈愛。羅韻賢看在眼裏，疼在心上，可又為在雲感到高興。她除去眉頭上的憂愁，轉身去清洗茶杯，李嬸怕龍在雲看到又會責怪她們，心不甘情不願地搶過茶杯，埋頭清洗。羅韻賢擦幹手，回了房間。
晚飯後，羅韻賢又去給老太太奉了茶水，然後才敢回自己房裏睡覺。
洗過澡後，她想起看看映晴。映晴剛剛洗過澡，坐在鏡子前再用吹風機吹頭發。
羅韻賢拿過女兒手裏的吹風機，溫柔地為女兒吹風。映晴幸福地眯起眼，好像一下子回到了童年，每一次洗過頭發，媽媽都會努力幫她把頭發弄幹，怕她頭發不幹就睡覺會引起頭疼。
有幾次，她為了不讓媽媽太辛苦，居然跑去剪了短發，被奶奶狠狠揍了幾次。奶奶不喜歡男不男女不女的孩子在她麵前出現，嚴詞命令她不準留短發。從此，她就成了長發飄飄的女孩。還好她長大了，可以自己弄幹頭發，再也不用辛苦媽媽了。
“映晴越來越漂亮了！”媽望著鏡子裏的清純女孩，微笑著誇獎。
“媽都這麽漂亮，女兒怎麽好意思醜呢？”映晴隻有跟媽媽才會放肆地說些想說的話。都不知道，她都多憋屈，多想盡情地說上三天三夜，可是奶奶不喜歡話多的女孩。
“有男朋友了嗎？”羅韻賢問話間臉色慚愧。這麽多年，她真的忽略了對孩子的關愛。
“沒有。”奶奶沒發話，她哪敢自己隨意找。
“我暫時還不想結婚。”
“在雲都要結婚了，你這個做姐的可落後了。”這個亭亭玉立的孩子遺傳她的基因太多了，太不愛在乎自己。
“我不想奶奶安排。”映晴有自己的想法，如果讓奶奶做主，她寧願一輩子不嫁。這叫寧缺毋濫！
“奶奶眼光獨到，安排的也沒什麽不好。我聽說那個於蝶就很可人。”老太太看人的標準也很符合羅韻賢的眼光，她也不喜歡太招搖的女孩。
“於蝶是個好女孩，就是在雲不怎麽爭氣。”這個整天遊手好閑，無所事事的弟弟，畢業後一次公司都不去。
“在雲畢竟是蜜糖罐裏長大的，沒吃過什麽苦，你應該多教教他。我想，娶了媳婦，他會收斂的。”羅韻賢憂患地歎了口氣。
“媽媽，今晚睡在我這裏好嗎？”映晴回過頭，閃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哀求。羅韻
賢把女兒抱在懷裏，深情地吻著她的額頭。
“好，媽今晚陪你。”淚不經意落在映晴額頭。映晴抬起頭，望著滿含熱淚的媽媽，將頭深深埋在媽媽懷裏。
“映晴，我對不起你，媽這次回來就不走了，留下來陪你。”她摸挲著女兒玲瓏的臉頰，從容不迫地說。
“媽，你不跟爸去羅江了？”映晴又驚又喜地掙出頭來，又擔心地抓住媽的手，堅定地說：“媽，你跟爸走了！別待在家裏，奶奶會刁難你的。爸在，她還會給爸麵子，爸要是不在，她會……”
映晴不敢想象，她親眼看見過奶奶凶悍的對待媽媽，那張牙舞爪的樣子在映晴小小的心理上造成過很大的陰影。她害怕地躲在操場後麵的花叢裏哭了幾天，直到大家出動找她，她才惶恐地從花叢裏走出來。那段時間，她很想永遠待在學校裏，不回家。
“不會了。奶奶一把年紀了，媽也要做婆婆了，您奶奶總不能當著孫媳婦的麵還刁難媽媽吧！”這隻是羅韻賢的想當然，映晴可不這麽認為。
“媽，我還是希望你跟爸住在羅江，至少在爸身邊，奶奶不敢把你怎麽樣。”
“我的好孩子！”羅韻賢痛心地再次把女兒摟在懷裏，心疼地緊緊抱著這個瘦削的孩子。如果她再胖一些，就更美麗了。她太瘦的，瘦得有些營養不良。
“媽為了躲避你奶奶的刁難，把你們姐弟兩個留在奶奶身邊。你奶奶重男輕女，你一定吃了不少苦頭。媽想想就心痛，覺得對不起你們。媽太自私了！”羅韻賢說話間淚如雨下。
“媽，奶奶是很疼在雲，但我畢竟是她的孫女，她多少也會看在爸的份上對我好一些的。媽，您別自責，這不怪您，您也是想讓家庭和睦，不願意和奶奶待在一個屋簷下，彼此爭鬥，讓爸爸擔心。我理解你，更懂你！”映晴太乖巧，這乖巧隱藏著太多心酸。
“晴兒，我苦命的孩子！”羅韻賢更加堅定了自己留下來的決心，她不能再讓映晴承受太多她承受不了東西。這孩子太能容忍，一個太能容忍的孩子也是一個危險的孩子，以後結了婚，不是逆來順受，就是極端偏執。她欠女兒太多了，不管這個孩子身體裏流著誰的血，她都不應該過著這種不人道的壓抑生活。她得為孩子尋找一條光明之路！讓她能夠自由！青春的自由！
看著女兒熟睡時嘴角的微笑。羅韻賢更是悲痛交加，自己曾經也是一個敢愛敢恨的女孩，甚至為了愛的人不惜跟別人赤手空拳的戰鬥。
而自從跟了龍可昌，她變了，從一個潑辣的女人一下子變成了一個溫順的小媳婦，這種變化讓羅韻賢一點也不爽。然而，她寧願為了這份來之不易的愛情，甘願委曲求全。
這一忍就是二十六年！二十六年的時光，她全心全意奉獻給了龍可昌，那是因為龍可昌從來沒有背叛過她。一個女人，一輩子最大的幸福是找一個龍可昌這樣的男人，雖然秉性軟弱，但是重情重義。
他不會花天酒地，尋花問柳，更不會朝三暮四，包養了別的女人。他為自己守住了情意，她能不為了這份愛改變自己嗎？不管老太太多麽跋扈，多麽刻薄，她都要留下來。她要把虧欠女兒的補回來，給她真正的母愛。
“孩子，媽再也不讓你一個人在龍家受苦了！”她輕輕躺在女兒旁邊，輕撫著映晴的臉頰，熱淚盈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