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暗中已了然
董淩雲雖然無情但算得上是君子，他是直接走到她的麵前，不卑不亢地告訴了她他有了另外的女朋友，要和她分手，仿佛他這樣做天經地義理所當然不容置疑，還很大義凜然地說出對她沒有感情了，夏寧寧萬分難過但是在愕然之後也是很決絕地飄然而去。她知道自己是真正的飄然而去，她的心已碎裂，隻是不想被他看到才做出的輕鬆自在滿不在乎，既然走到了這種地步，沒有必要在他麵前流露絲毫軟弱。腳步邁出去後，夏寧寧才知道自己的腳下沒有絲毫重量，是……整個人在飄，名副其實的“飄然而去”。夏寧寧不知道她走後董淩雲是什麽心態，也許很滿意很得意。如果說董淩雲有一絲尷尬或者遺憾的話，那就是她沒有和他伸出來的手相握，夏寧寧一直不知道她飄然而去以後董淩雲伸出來的手是怎麽縮回去的。
即便如此，董淩雲也算得上是敢做敢當的君子。
程偉和董淩雲相比就有點不地道了，甚至有點卑鄙。聽他剛才所說的意思，夏寧寧明白程偉是想要和她分手了但卻自己不說，希望她提出來的，他要裝出一副無辜的受害者的樣子，這樣別人譴責鄙視的就是她而不是他了，他可以正大光明地說是她拋棄了他，他可以大搖大擺在別人麵前大言不慚地說他是個受害者，他可以堂而皇之地帶著他另外的女朋友逍遙自在地行走在光天化日之下。這種心態更讓人惡心，夏寧寧不知道自己怎麽就碰上了這樣一個人。
“程偉，你……你真的卑鄙……”
夏寧寧靠在牆壁上，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冷越來越重，不是天氣的冷，不是寒風掠過麵頰帶來的寒意，不是寒風穿透衣服帶來的寒意，而是心裏發出的寒意，她的心就是一個冰球，湧出來的血液就是一股股寒流，沿著血管到達全身的每一寸肌膚，這股寒流慢慢在她的身體裏麵結冰，她的整個人也就漸漸被凍結。殘留的意識告訴她還是離開這裏比較好，可是腳已經邁不動，就那樣，她麵無表情痛苦地靠在那兒喘息，整個人被凍住，悲憤和屈辱一點點吞噬她……
“帶這麽多東西真麻煩。”程虹一邊走出樓梯一邊哼哼唧唧十分不滿。
程偉嘴角掛上了譏諷的笑意：“這不是你買的嘛，不都是你喜歡的東西嗎？如果不是嫌棄帶的麻煩，這裏的宏光商場是不是已經在你的手裏了？”
“哥——”程虹十分不滿，“就知道說人家，這裏莫非沒有你買的東西嗎？”
“我買的和你買的不一樣啊，我要是不買不讓你滿意你不是不高興的嘛。”程偉身上掛滿了大大小小的包跟在程虹身後下樓。
一出樓門，程虹就看到了靠在牆上的夏寧寧，她暗中吃了一驚，不知道她為什麽會靠在這兒，急忙裝出十分興奮的樣子喊道：“寧寧姐，你什麽時候過來的，怎麽沒有上樓？”
“寧寧……”驟然看到夏寧寧卷縮在牆角一臉痛苦，程偉心中一痛，馬上就意識到夏寧寧是因為什麽事情成了這樣，心中掠過一絲不祥。
夏寧寧也是一驚，接著回過神來，她勉強恢複了平靜笑道：“小虹，我想過來送送你的，走的有點累了，就想靠在這兒休息
一下，沒想到你這麽快就出來了。”
“寧寧姐，你是……剛剛到的？”程虹心裏懷疑，目光驚恐不安地看了看夏寧寧，夏寧寧的臉色極差，她的心裏也是一涼。說著話，她有點悲哀地看了程偉一眼，程偉也是正好把目光從夏寧寧臉上移到她的臉上，兄妹兩個人對望一眼，又把目光移到了夏寧寧臉上。
夏寧寧說道：“是啊，我剛剛來，想要休息一下就上去的，正好你們都出來了，這樣省的我上去。”她看著程虹露出一個笑容。
程虹明顯看出她這個笑容的艱難，連忙說：“寧寧姐是想送送我的吧，那正好，我正說東西多的沒辦法帶呢，寧寧姐正好可以幫我拎包。”明明已經看到夏寧寧十分虛弱，但她還是把包送到夏寧寧的手邊，“寧寧姐趕快幫我拎一下，累死了。”
程偉的心裏波濤洶湧，緊張地看著夏寧寧，他突然感覺到害怕，怕什麽也說不清楚，隻是感覺到害怕漸漸控製著自己的心神，窒息的感覺扼住了他的咽喉。
夏寧寧本來不想接，她想說出個理由讓自己逃開的，但千萬條說謊的理由湧起時，她的心突然軟了下來，她知道程虹是無辜的，看著程虹有點發抖的手和漸漸冷卻的笑容，她遲疑一下終於伸手接過了程虹的包：“好吧，我幫你拎。我們走吧。”
程虹提到喉嚨口的心一下子放了下來，恨不得跳起來大呼“感謝天感謝地，一切的一切萬萬歲……”，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像倏然開放的盛夏花朵明媚而熱情：“我就知道寧寧姐是最好的，時時處處都想著我。”
夏寧寧的臉蒼白了一下笑著說：“是因為你太可愛了呀，本來說好了我上班不來送你了，可想想還是想看看你，所以就請了一下假，沒想到今天的主管還十分的通情達理，就這樣我來了。”
她的心十分悲涼，真恨往日那個不苟言笑的主管不講道理，為什麽給她準假？為什麽要讓她聽到不該聽到的話？如果他不準假的話，自己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實際上是一種幸福。很多時候人們都希望明白一切，實際上什麽都不明白才是對自己的愛。尤其是不該知道的事情知道了對自己是一種心靈的懲罰，無法解決又受著熬煎，真的很痛苦……很痛苦……
“謝謝寧寧姐，寧寧姐真好。那我們就出去坐車嘍。”程虹高興地說。
程偉跟在兩個女孩的身後，看著她們兩個嘻嘻哈哈，心卻越揪越緊，他知道夏寧寧是裝作高興，是很勉強地裝作高興，她怎麽了，是不是……不會吧。他暗暗祈禱夏寧寧不會是因為自己而不高興。他心裏很亂，也不敢說話，隻是默默地跟著她們往外邊走。
“寧寧姐，這個城市比我們那兒大多了，也好玩的很，這麽多的名勝古跡，我真的還沒有看夠，下次再來的時候，我一定多住些日子，讓寧寧姐陪我一起玩。”程虹的口氣裏是依依不舍。
程虹看到夏寧寧臉色不好，哥哥也一臉茫然，隻好裝作非常高興的樣子。她知道隻能是她打破僵局。
夏寧寧卻暗自感歎，下次……，你下次來的時候，你還不一定能夠找得到我了，但她不願意拂逆程虹
的意思，十分高興地說：“下次來的時候我一定會陪你玩個夠的，這次天氣太冷，委屈你了，下次來的時候要找暖和的天氣，我帶你把你沒有去過的地方都走走。”夏寧寧覺得自己也很虛偽圓滑世故了，能夠把言不由衷的話說的這麽認真誠懇還煞有介事，簡直達到了演員的水平。
程虹偷眼看了看身後臉色陰沉的哥哥，心裏極其不是滋味，但她卻興奮地拍手：“好呀好呀，我爭取明年的夏天還來，那個時候……我們好好玩玩。”
“好的。”夏寧寧溫柔地回答。
“我來了寧寧姐一定要陪我玩，不能說話不算數的，我們一言為定哦。”程虹眨著眼睛，認真地看著夏寧寧說。
夏寧寧一怔，爽快地回答：“一言為定。”
候車室裏麵的人熙熙攘攘，程虹坐的車還需要十分鍾才開，夏寧寧思來想去，不知道自己費心買的那條水晶項鏈是不是還有必要送給程虹。最開始買的時候，本著她是她未來小姑子的意思買的，現在看來不可能了，那麽送給她算什麽？她的眉頭緊緊地挽起來，心中亂成一團，可是不送給她的話，對她來說是一個小小的遺憾，因為她很喜歡。想著，夏寧寧又覺得自己十分自私狹隘，不就是一條項鏈嗎？就算沒有她的哥哥，自己把她當朋友當妹妹都可以的，朋友加妹妹的關係了，她喜歡的東西自己買來送給她也說的過去啊。夏寧寧暗暗難過，想到這些當然不是因為錢，而是感情，她怕自己送出去的東西多餘。
思慮很久，夏寧寧終於做了決定，就算以後不會見麵了，送給她這條項鏈做個留念也是可以的。自己去她家的時候她對自己那麽好，來這兒幾天自己和她又相處的很好，就算一個留念……也沒什麽的吧。她從包裏把那個紅絲絨的盒子拿出來，說道：“小虹，你要走了，寧寧送你一個禮物作為紀念。嗯——”她拿著盒子的手伸到程虹麵前。她說的是“寧寧”而不是“姐姐”。
程虹沒有想到，愣了一下，隨即高興地接過來：“送給我的呀，謝謝寧寧姐。”她打開盒子，看到是自己喜歡的那條項鏈，眼睛一下子放亮，嘴巴張成了“O”型，迅速地看了一眼夏寧寧，又把目光投遞到哥哥的身上，轉瞬又放到了盒子裏的項鏈上，另一隻手輕輕地撫摸，“太漂亮了，謝謝你，寧寧姐。我真的很喜歡很高興，真的謝謝你。”
程偉的目中露出一絲痛苦之色，但一閃也就不見了，他笑著對夏寧寧說：“寧寧，你真是把她給慣壞了，她喜歡什麽你就給她買什麽呀？”
夏寧寧看了他一眼，寓意雙關地說：“她能夠來幾次，我們能夠見多少次麵呀？我隻是想送她一個禮物作為留念，沒有別的意思。”說著又笑了一下，“你覺得不可以或者沒必要的話，那我就收回來。”
程偉暗暗一驚，慌忙笑道：“我是說你會寵壞她的，你看看把她給高興的，她要買我不讓，結果你給她買了，還不是隨了她的心願了嘛——被慣的不像樣子了呢。”夏寧寧心底寬厚也心思縝密，一般的時候不會說那些別有用意的話的，今天她說的最後那句話明顯是包含了他意，程偉怎麽會聽不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