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依舊樓依舊
“寧寧姐，你真好。”馮佩蘭由衷地說。
夏寧寧就是這樣的人，明明是自己強忍著為別人做事，還害怕別人不安而說成是自己的責任。馮佩蘭在心裏對夏寧寧的敬意更深了一層。
夏寧寧剛剛和她說了要見一個很特別的她也不知道是誰的人，馮佩蘭心裏有一種隱隱的擔心，覺得這樣的事情很不一般，她覺得夏寧寧要見的這個人對夏寧寧的情況一清二楚，而夏寧寧是被蒙在鼓裏的，也就是說那個人在暗處夏寧寧在明處。是不是這個人對夏寧寧有什麽企圖？可看夏寧寧的神態好像很自然，還認為這個人對她構不成什麽危險。馮佩蘭還是有點擔心，可她不敢把這個說出來。畢竟夏寧寧是心裏有底的人，用不著她杞人憂天。
夏寧寧看到馮佩蘭有一點恍惚，說道：“是不是我剛剛教給你的畫畫的技巧覺得含糊？要是不明白的話，下次我講給你，今天我沒時間了。”夏寧寧對自己匆匆忙忙的沒有完成任務而覺得歉意。
“寧寧姐，不是這個……”馮佩蘭不知道怎麽表達自己的意思，好久才說下去：“寧寧姐，我希望你見到那個人的時候要小心應付。”
夏寧寧終於明白馮佩蘭是在為她的安全擔心，於是給了馮佩蘭一個釋然的笑容：“謝謝你對我關心。不過我覺得那個人沒有惡意。都這麽久了，他一如既往對那個我不知道的女人充滿熱情和關愛，從這點上我看那人不是壞人，可他弄錯了，我必須當麵讓他知道，也給他一個安慰和鼓勵，告訴他他能夠找到他需要的那個女孩的。”
“寧寧姐，你總是為別人著想，你……太善良了。”馮佩蘭說道。
夏寧寧笑笑：“人不能隻為自己而活，那樣的人生沒有意義。”眼來來往往的車輛和行人都急匆匆的，似乎都有重要的事情要辦，夏寧寧歎氣，“誰都不容易，我們要多為別人著想，這樣的我們無論什麽時候都心安理得。”
依舊樓。
董淩雲又用手機發了一份短信，告訴了夏寧寧他在第幾號包間，然後選擇了靠門的位置坐下。坐在這個位置上，背對著門，走進來的人一時不會知道他是誰，他明白，所以他這樣做，目的是要對方走到他的對麵，他怕那個進門的人在知道他是誰的瞬間轉身離去。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稍微等了一下，他伸手去端茶杯，手微微地抖，茶水晃了出來，又忙把茶杯放到了桌上。
時間還早，他知道。他想在夏寧寧到來的時候調整好情緒。
依舊樓！
夏寧寧抬頭看看那三個金色的大字，心跳在刹那間漏掉半拍，她覺得自己不該踏進這個地方，就為那兩個字——依舊。她說不出起這個店名的人什麽目的，意義何在，更不知道客人如何看待這個名字。她是第一次走進這個地方，心中卻湧起千萬思緒，依舊……依舊是什麽？人依舊？物依舊？她覺得這個地方不適合她。
思忖良久，還是一步步走了進去，大廳裏人很多，她張望了一下，看到了自己要進去的那個門牌號。
裏
麵會是一個什麽人？
她想不出，既然來了，就隻能走進去吧。
董淩雲的手還是抖，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控製。看著餐桌上的水痕，他心驚肉跳，連麵部的肌肉都不由自主地抖。夏寧寧是心思縝密的人，他不願意讓她看到他的忐忑不安，——假如她能來的話。可他就是無法穩定自己的心神。他希望時間過的快些，能夠趕快見到夏寧寧，同時又害怕夏寧寧不來，所以希望時間過的慢些，因為這樣他的希望會延續，他害怕希望的破滅失望的吞噬，也害怕無法麵對夏寧寧的坦蕩，他知道在她的麵前，他無法抬頭。
就這樣，他在期待中心神不寧，在糾結中忐忑不安。離約定的時間越來越近，他忙拿起一旁的餐巾紙把餐桌上的水痕擦去，又趕忙把餐巾紙扔到角落的垃圾桶。
他覺得夏寧寧一定會來，就憑著多年同學關係他對她的了解。時間緊迫，重新坐下去的他更緊張……
董淩雲沒有猜錯，夏寧寧果然準時到來。
夏寧寧是踩著時間走近包間，門虛掩著，她伸手敲門的時候，手指剛剛觸動門扇，門就自動打開，夏寧寧一眼看到了背對門而坐的那個背影，霎那間她有點眼暈，——就因為那個背影的熟悉。她怔了怔，希望那個背影能夠轉身麵對她，但沒有，那個背影沒有動，這讓她的思維出現了空白，下意識地她說了兩個字：“你好。”
董淩雲的手緊緊攥著，夏寧寧到了門口時，他就聽見了她的腳步聲，他的心髒在**，他想站起來迎接她，卻不敢站起來也不知道怎麽就無法站起來，仿佛身體成了損壞了的無法被超控的機器，夏寧寧禮貌的兩個字清晰地傳到他耳朵裏時，他才慢慢回複正常。
是的，夏寧寧來了。他記得她的聲音，一直就記得，是她的聲音一直就存活在他的心裏，那聲溫柔的呼喚讓他完全恢複了知覺。
他慢慢站起來，然後，轉身。
夏寧寧在詫異中，驚駭的目光迎向了轉過來的那張臉，那張臉是緊張的，慌亂的，不知所措的。夏寧寧在瞬間也不知所措，她有過千萬設想，想過那個人的年齡也想過那個人的相貌，但沒想到那個人是他……
董淩雲知道是夏寧寧，所以他沒有驚愕，他是慌亂，不知所措的慌亂，他不知道夏寧寧對他所用的方式會是什麽態度，他怕……
“寧寧，是……我……”他的話膽怯，他的人同樣膽怯，就好像自己是一隻被人關在籠子裏的小獸，等待著任意的處置，同時希望獲得救贖，他用目光哀求，隻是董淩雲不知道自己在哀求什麽，所以他更加猶豫不決，更加慌亂……
夏寧寧的思維出現了空白，她不知道就身在何處，也說不清自己遭遇了什麽，更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很久，她才反應過來，是他……為什麽是他？為什麽會這樣？他為什麽要這樣？她記得他說過的，他說他有女朋友了，他們要分手。既然分手，何必在多年之後用這種方式和她聯絡？有必要嗎？
夏寧寧突然覺得可笑，不知道是自己
可笑還是董淩雲可笑，荒唐的可笑，幼稚的可笑，可笑的幼稚……
隻是，事情太突然，超出了她的想象，她真的回不過味來。
……董淩雲。
她靜靜地看著他，張口結舌。她忘了痛忘了恨忘了難過忘了感覺。董淩雲……
既然已經分手，既然各自有了另外的選擇，何必用這種無法擺在桌麵的陰暗手段見麵？
不必……
夏寧寧無言，她已經麻木，但她知道這不是她想要的。於是，轉身……
董淩雲預料到會是這種結果，所以他迅速奔來夏寧寧的麵前：“寧寧，請你……我有話說……”他語無倫次。
夏寧寧被他擋住，隻得收住腳步：“我覺得……我們的話已經說完。”此時，她隻想離開，一陣陣酸澀的楚痛在胸中湧起，水浪一樣，一波又一波，堵得她氣息困難。
她的麵前出現了程偉的麵容，她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兒。他的父親已經給他們定了來婚期，他卻不置可否的搪塞。她處在十字路口，現在突然又殺出董淩雲，她的心徹底亂了。
“程偉，你知道嗎？如果是你，該有多好？”夏寧寧在心裏說。她算不上浪漫的女孩，但她有過這樣的想法，那就是這是程偉故意做的，為了在關鍵的時候給她一個驚喜，用她想不到的方式給她一個驚喜，他……要讓她知道她在他心目中的與眾不同。其實，她知道程偉沒有這樣浪漫也不會想起用這樣的心思，可她真的希望這個人是程偉，就因為……她愛他。到目前為止，她的全部心思都在他身上。
她想，如果這個人是程偉，她會用什麽樣的態度？
“寧寧，請你聽我解釋……哦，請你先看兩樣東西。”董淩雲徹底慌亂，他不知道該怎麽處理，但他明白如果想留住夏寧寧，就必須拿出讓她留下來的證據，他要趕快切入核心，忙跑到窗口從窗台上拿起拿兩幅畫，迅速把畫打開，“寧寧，……你的畫在，你永遠都……在，我一刻都沒有離開過你，你始終都在我身邊，也是因為你的畫，我一直支撐到現在，我，我覺得我們永遠沒有結束，我說過，我會一生一世記得你的，寧寧，你看……”
他是真的急了，紅絲絨綁著的畫在他的手忙腳亂中有一點被他扯破，他的心痛了一下然後迅速把畫展開，他顧不上平時看得比自己生命都重要的畫被扯破一點，他明白比這更更重要的超過這幅畫的人就在麵前。
“寧寧，我錯在那兒我自己明白，所以，沒有你的日子，是它陪我度過，它上麵有你的笑容，你的喜悅，你的味道，你的氣息，屬於你的一切都在這兒，這是你的所有，所以看著它我就看到你的一切，你的所有……都在我這兒。寧寧，我要你留在這兒，就因為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寧寧，還有……”他說著同樣手忙腳亂地解開另一幅畫，那幅程偉交給他的畫，沒有完成的畫，“寧寧，這是你的，我知道你想要複製這張在我手裏的畫，我知道你的意思，所以，我都帶來，我讓你看，我希望你能夠完成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