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琴與吉他

林宛高燒,因為照顧她,沒能參加王老板邀請的球賽。她狀態比前幾天好,出院那天,到銀行取錢,用她給的存折,餘額:5210。

辦公室,光輝使用電腦:“請蔣隊長調監控應該可以。”一旁的秦萌開口:“水哥需要的不是車。”我無奈,秦萌笑,“好吧,你都倒黴成這樣就不打擊了。喂,你的車不是有保險嗎?這麽大方送小偷啊?”沒有汽車,再加上莊園偏僻,出行很不方便。秦萌送來她媽媽的大眾,我沒打算再買,於是將就著用,給了車錢,秦萌也去莊園了,又挑刺:“你情商倒數?親自給人家的莊園,連名字都沒有,真寒酸。”林宛微笑:“叫清宛莊園吧。”秦萌回頭撇嘴:“肉麻!”

隔天開往濟南。要上高速時,路邊有很多賣石榴的,見到熟人,是姥爺以前的朋友,爺爺有些耳聾,跟他問了好,他忙裝了兩箱軟籽石榴塞車裏,我拿了錢給他。嶽父和嶽母在後座睡得正香,林宛問:“那位爺爺姓福?”我點頭:“嗯,滿清後代。”林宛嘟嘴:“會不會是福爾康?”我呲牙笑:“你瓊瑤劇看多了。吃石榴吧,吃完扔袋子裏,現在石榴真貴。”林宛笑:“原來你也不喜歡欠別人的。”

後媽見到林宛,很親切友好,連連誇讚她,說清禕有福氣。大別墅的設計和清宛莊園的設計不同,大別墅是歐式風格的建築。他們可能頭一次見到這種建築,目不暇接。帶來的特產石榴,後媽很喜歡吃,幾天裏,熱情地帶嶽父嶽母遊覽名勝古跡,品嚐美食,大人們相處愉快。快返程時,爸爸才出現,那天剛好是中秋節。

天台涼風習習,月光皎潔,果然十五的月亮像圓盤。爸爸坐上竹椅吃月餅,見林宛拘謹,僵硬的臉舒展,遞給她一塊月餅:“吃吧。坐這兒,我給你交代幾句。你和白清禕認識時間不短了,他從小沒人管,性子野,你該知道。我年輕時像他一樣不懂擔當,生他時,我和他媽根本沒結婚。他出生時,我興衝衝拿著結婚證去醫院,結果他媽媽沒了。”林宛有些訝異。爸爸繼續說:“我以前是真不喜歡他!幹不好還偏偏逞強,畢竟是劉家唯一的男丁,想再要兒子,老天怎麽也不願給。我和他母親沒緣分,你們有月老給的紅線,扯不開斬不斷。他走以後,他媽在房間發現個記事本,寫了一張,寫滿你的名字。你要相信白清禕對你的心。你不完美,家境不算門當戶對,無論以前如何,既然心甘情願結了婚,現在是我兒子的人是我兒媳,好好相夫教子。”林宛點頭。爸爸笑:“給你留句話,愛,沒有回歸線。”林宛說:“我不明白。”爸爸笑:“你明白。”林宛盯緊爸爸的眼睛,默默無言了。

回到包間,爸爸進門便見我與妹妹追逐打鬧,拉下臉:“跑!”妹妹忙躲在後媽身後。爸爸劈頭蓋臉訓斥我:“當著嶽父母的麵,妹妹胡鬧你還胡鬧?別以為這幾天我沒在家就不知道,你天天窩在房間打遊戲讓你媽陪親家,那是你父母!你盡你該盡的職責了嗎?成家立業的人,什麽都不管,別像個孩子似的,能不能有點擔當!”一時間,鴉雀無聲。

嶽父忙圓場:“沒事沒事,清禕,請你爸上座,給你爸敬酒。”爸爸坐下來,自己舉杯:“親家,教子無方,給你們添麻煩了。”嶽父說:“清禕很懂事,這個女婿我和林宛的媽媽非常滿意。今天中秋,人月團圓,大哥,幹了?”爸爸說:“來到濟南我是東道主,客隨主便,您先請!”兩位爸爸幹杯。

噴泉邊,向水中扔魚食。林宛靠近:“白清禕,生氣了?”我說:“沒。”林宛扔魚食:“你頭上寫的‘我很生氣’。你爸對你們都很凶嗎?”我說:“嗯。”林宛說:“你後媽和梓童看見你爸都害怕,他跟我說話一直在笑。”我說:“他沒吼你?”林宛嘟嘴:“感覺他很好。”我說:“切,千萬別信他那披著羊皮的狼。”故意一頓。林宛不解,我笑:“他兒子比他帥!”一下子被花盆絆倒。林宛無語:“笨蛋。”

超市,李雲麗在水果區挑選水果,孫家旺在酒櫃前轉悠,摸摸這瓶,動動那瓶,舉止猥瑣。營業員笑問:“先生您好,請問有什麽需要幫助?”孫家旺指著一瓶酒:“酒好不好?”營業員耐心:“這是九六年的封藏老窖,度數……”孫家旺打斷她:“好喝不好?”營業員笑:“您可以買了回家嚐嚐。”孫家旺說:“我在這兒嚐嚐。”營業員忙說:“先生,您沒有買在這裏不能嚐的。”孫家旺說:“你不讓我嚐我咋知道這酒好喝不好,我不知道這酒好喝不好咋買?”營業員張口結舌,孫家旺揚長而去。

李雲麗問:“你在幹啥?”孫家旺說:“服務員不讓我嚐酒。”胡韻說:“廢話,超市沒賣的酒怎麽會讓你嚐。”孫家旺說:“不讓我嚐咋買?”李雲麗笑:“你咋這麽逗啊?走,結賬。”孫家旺跟在她後麵走。

收銀台,收銀員微笑:“還差四元錢。”李雲麗命令:“孫家旺,給錢!”孫家旺兩手進口袋,各抓出一把一毛錢硬幣,硬幣呼呼啦啦撒了一桌麵。收銀員再禁不住爆粗口:“KAO!”李雲麗笑噴,傳遞眼神:“你來搞笑的嗎?”收銀員表情痛苦一枚一枚數著硬幣,孫家旺回遞眼神:“老婆英明,這都被您發現了。”

電梯擁擠。孫家旺拎包獻媚:“娘子,快麵朝我,讓我保護你和兒子。”李雲麗果真麵朝他:“不離婚了?”孫家旺說:“呸!誰再提誰豬!爹媽給咱一條命,專門讓咱用這條命保護你,青梅竹馬白頭到老這詞就是專門給咱造的,從小到大容易不容易,都怪我不識好歹。老婆大人又年輕又漂亮,我一死胖子娶到你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老婆大人最棒,頭一次就生了個兒子讓爹娘高興,第二胎絕不低於孫哲!名字都起了,叫孫傑!”李雲麗笑著,突然被旁邊的女生踩了腳。

孫家旺衝那對小年輕的男生吼:“愣啥愣,沒瞅見孕婦啊!道歉!”男生推女生:“是她踩的又不是我踩的。”孫家旺見女孩楚楚動人,叫:“你特麽是不是男人?你女朋友踩我老婆一下你就不能替她道個歉?”男生說:“小聲點,她是我表姐!”周圍人看熱鬧起勁,孫家旺叫:“都瞅啥瞅?”女孩忙向李雲麗道歉:“對不起。”李雲麗得意:“算你們有禮貌,沒事了,以後注意。”孫家旺與她相視而笑。

“身體需要休息時,一般有六種狀況發生:午睡一會兒都做夢,記憶變差,運動後更難受,喝提神的飲品也會困,吃溫和的食物會加重泛酸,頭皮變敏感。”從濟南回來,林宛就惡補醫學資料。書房,給她剝石榴,她微笑:“好多知識忘了。”手機來電。

接聽電話,秦萌凶:“白清禕!你要我們等你等到什麽時候!你到底有沒有時間觀念?”我把手機拿遠,揉揉耳朵:“洗澡呢,給你切視頻?”秦萌說:“少耍流氓!有本事你磨蹭到明年別來了!”直接掛掉電話。

因為和朋友約好去燒烤,抵達時已炊煙嫋嫋,光輝自己坐在河邊釣魚,秦萌、李雲麗、孫家旺三個閑得談天闊地,一個陌生麵孔在管著燒烤。景色優美,桂花飄香,結果,大家見到我們先是一頓火。

李雲麗拉陌生人:“白清禕,你猜他是男的女的?”陌生人和

林宛一般高,短發,打扮中性,引人注目的是手上的柯南手表,她本插兜,又馬上幹練地伸手:“我也姓白,叫白尚君,是宛宛和雲麗的朋友。”李雲麗說:“白清禕你兩員大將都以為她是男的。她旅遊局的,超牛B。”我與白尚君握手。白尚君說:“土豆泥等素食烤成十三分二十七秒,肉串烤成四十六分三十四秒,都可以吃了。”呃???計算得真精細,這家夥對時間過敏?望向秦萌和光輝,一個聳肩,一個傻笑。

白尚君走到燒烤架前烤肉。大家紛紛去吃,林宛坐在河邊沒動,我剛要給她拿,結果發現白尚君已經拿了,而且根據林宛的口味給的幾串都沒放辣椒。林宛喂白尚君吃了口,白尚君給她餐巾紙:“你的腸胃最好少吃肉。”林宛禮貌地微笑回應。

野餐完,大家躺在草地上休息。李雲麗挺著肚子平躺在草地:“現在老總是不是都年輕霸道,然後還一群小職員喜歡。白清禕,你跟許總在公司受歡迎不?許總一點都不霸道。”秦萌笑接:“光輝倒很多女孩喜歡。白清禕嘛,也沒數總共去過幾次公司,天天見不到人,誰認識他!”李雲麗笑:“省得沒事沾花惹草。哎,國慶都去哪兒玩?咱去雲台山吧?”秦萌說:“到那兒是看人不是看景。去長壽山,十一紅葉開得正旺。”李雲麗說:“白尚君,你旅遊局的,你肯定知道哪兒好。”白尚君說:“國慶節大多數景點的遊客都多。”李雲麗撇嘴:“那哪兒也不用去了。”

秦萌拍拍光輝,惡作劇般地遞吉他。口琴、吉他猛一響起,孫家旺叫:“嚇死人啊!”秦萌笑:“玩保衛小鬼吧。”孫家旺的興趣來了:“保衛小鬼?”秦萌從背包拿出一副撲克牌:“分成兩隊,每隊一人拿鬼牌,剩下的人拿普通牌,保衛鬼牌的同時尋找寶藏,鬼牌在,找到寶藏並送往指定地點就贏。如果對手相遇,可以互搶對方手裏的牌。哪個隊的牌被搶光算輸,如果鬼牌直接被搶隊伍就直接淘汰。怎樣?水哥?”我雙手插兜:“幼稚。”秦萌毫不客氣:“是不合群假清高吧?”

孫家旺興致勃勃:“聽著好玩!秦副總還知道這遊戲。”秦萌說:“工頭舉報你我本不信,今天總算知道你請假的原因。出勤率比水哥都低,扣你工資。”孫家旺笑:“別信他,秦副總,老婆懷孕需要照顧哪有假。”李雲麗說:“秦副總,你這樣開玩笑就沒意思了。”秦萌笑:“好,那你們玩,我走。”我清咳,伸腳攔她一下。秦萌說:“沒地位指揮有什麽用。白水哥,還是你幸運,哪像我光杆司令。”我說:“你才假清高。喂,認真的?”秦萌笑:“傻瓜,認真就輸了。好吧好吧,開始發牌。”孫家旺笑:“秦老大,給我老婆直接鬼牌行不。”秦萌投去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將其中一張鬼牌給了李雲麗。

猜拳和林宛成了對手,有些鄙視自己的運氣。李雲麗帶領林宛、孫家旺組成長江隊。秦萌帶領黃河隊,隊員是我和光輝。白尚君不玩,自願當裁判。秦萌打趣:“別故意讓著自己的心肝寶貝,首先我不會手下留情。咱們隊如果輸了就怨你。”孫家旺他們倒躍躍欲試。林宛隻顧聽隊長安排,一直沒發現我在看她。

進了休閑區,秦萌果然闊綽包場。白尚君藏起自己的柯南手表當作寶物,在監控室廣播通知。孫家旺感歎:“乖乖,真拽啊!這跟《Runningman》太像了。中國弄個這綜藝節目我去演。”林宛問:“什麽《Runningman》?”孫家旺說:“韓國出的綜藝節目,特逗特好玩。”李雲麗笑:“林宛,交給你個任務:找到白清禕拖住他搗亂。”林宛笑:“為什麽?”李雲麗分析:“他們有明顯的優勢,他三個是合夥人,默契肯定比咱高,都是老總腦子也好使。你去牽製個厲害角色,如果能搶牌更好。咱能少一個對手算一個。”林宛說:“你的能力深藏不露。”孫家旺得意洋洋,摟住李雲麗,兩人各自在彼此的臉上親了一口。林宛無語地轉身行動。

比賽開始,兩隊尋找寶物。沒五分鍾,秦萌與林宛相遇,笑:“你們也分散找?”林宛微笑:“嗯。”秦萌摩拳擦掌:“說實話,我一直很擔心我們隊有內奸。唉!”林宛開始防備:“不會吧。”監控裏,白尚君見兩人對峙,飛快跑下樓。

“我直覺準,你們贏的可能性較大。”秦萌慢慢走近林宛。白尚君忽然氣喘籲籲夾在中間:“秦萌!”秦萌問:“你怎麽下來了?”白尚君悄悄衝林宛使眼色,口內說:“除了鬼牌如果所有人都失敗,就算輸了對吧?”林宛會意,趁勢跑掉。秦萌發覺:“喂!”有些明了地看著白尚君,“我可以再講一遍規則,你記好。鬼牌得送往二樓監控室……”

剛到泳池,便見林宛跑來,轉身要走。林宛喊:“白清禕!”我擠笑:“拜拜。”林宛喊:“停!”誰知我踩到泳池邊的香皂,“撲通”掉進水裏。林宛笑:“叫一聲把你嚇成這樣?”我被水嗆到,咳嗽著半天說不出話,爬到岸上喘息。林宛拿旁邊的浴巾披在我身上,依然忍不住地笑。

光輝在麻將區和孫家旺夫婦撞個正著。李雲麗搓麻將:“許總,正好,咱打麻將。”光輝問:“你不找東西?”李雲麗說:“搓完找。”孫家旺說:“哎呀別開玩笑。許副總,敢跟你搶不?”光輝說:“嗯,這是遊戲。”孫家旺捋袖子:“老婆,到你老公後麵。”李雲麗徑直走向光輝,挺胸抬頭:“輝哥舍得搶我一個孕婦?”光輝傻:“這是遊戲。”李雲麗笑:“輝哥,你猜寶物在哪兒?”光輝說:“不知道。”李雲麗說:“裁判是我閨蜜啊,她都給我說好具體位置了,你想不想知道。”光輝保護撲克牌:“不用。”李雲麗見他捂住撲克牌:“哦,那你走吧,不搶帥哥的。”光輝點頭,放鬆警惕。孫家旺喊:“等等!”光輝再一轉身,李雲麗掰過他的手,孫家旺衝上去“刺啦”撕下他臂上的撲克牌。

廣播通知:“黃河隊許光輝失敗。”正翻箱倒櫃的秦萌拿出柯南手表,無奈:“那笨蛋在幹什麽?戰鬥力負數。”李雲麗得意:“高有用?帥有用?都比不過老娘的智商。”孫家旺大笑跑出麻將區,門後的秦萌淡笑:“怎麽,時來運轉了?”孫家旺捂胸口:“哎媽呀,秦總你啥時候在這兒藏啊?”李雲麗也來了:“老頭兒,搶!”孫家旺夫婦包圍秦萌。

和林宛慢悠悠地走著,秦萌的聲音回蕩在大廳:“白清禕!”正要去找隊友,林宛擋在身前。我無奈,林宛說:“你想搶就搶吧。”她主動發起進攻。忙躲過,驚訝:“幹嘛?”林宛進攻凶猛,實在看不出她有這本事。剛躲過,白尚君廣播:“比賽結束!長江隊獲勝,曆時二十分十七秒。”鬆開林宛,她像孩子似的笑:“我們贏了。”

KTV包廂,震耳欲聾,李雲麗夫婦唱得深情。另一邊,秦萌嘮叨著:“比賽沒開始就結束,還都是獨當一麵的領導呢。許光輝!”光輝說:“我沒防守好。”秦萌問:“怎麽不用跆拳道?”光輝說:“對他們不公平,比賽應該公平公開公正。”秦萌服倒:“哦NO許光輝你夠了!不公平的事太多了,你一個人就都能把它們變得公平?國家主席都改不了,你以為你誰啊?白清禕!”我舉手:“怨我。”秦萌說:“對怨你你錯

在哪?”我深刻檢討:“長得帥,聰明……”秦萌發瘋:“姓白的你認真點!這不隻是遊戲,反映的問題是你所欠缺的。我輕敵考慮不周光輝沒主見太老實你紙上談兵怕老婆!”我說:“更年期。”秦萌氣得咬牙:“你!對了忘告訴你,之所以他們贏得輕鬆因為裁判員一直在幫他們尤其是林宛!你不瞎,能看出白尚君對你老婆的態度不一般吧?”我看向林宛,林宛此刻也正在看我。

李雲麗唱完,坐到沙發上:“下邊誰唱?”秦萌笑:“雲麗真是女中豪傑,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李雲麗得意:“那你,最少我讓孫家旺往東他不敢往西,我讓他上天他不敢入地。”孫家旺連連點頭。秦萌笑:“喲,厲害。光輝,你們家聽誰的?”許光輝笑:“沒一定。”秦萌笑:“估摸著也是淑燕姐當家。光輝旁邊那位,你好像很不屑。”李雲麗說:“白清禕聽林宛的。”林宛笑:“他當家,我聽他的。”秦萌撇嘴:“真給他麵子啊。”林宛微笑。

李雲麗笑:“你天天喊她林宛,今天加個老字。人家這麽給你麵子,去敬酒!”我端起啤酒:“嗯,老林。”李雲麗說:“這咋行?喊錯了一個字。”我這才明白:“幼稚。”秦萌說:“聽懂了就喊。”我有些不好意思:“嗯……”李雲麗問:“卡機了?”我麵朝林宛,臉發燙,估計應該紅了,小如蚊蠅的聲音:“老婆。”秦萌彈指,李雲麗拉上孫家旺:“來老公,咱倆繼續唱!”

唱完,孫家旺累倒沙發上,李雲麗鞠躬:“謝謝大家。下麵請白清禕、林宛獻唱《因為愛情》!白尚君,點歌。”林宛說:“我不會唱。”李雲麗瞪眼:“唱不唱?”前奏開始。李雲麗吵:“趕緊唱!”單單孫家旺鼾聲如雷。秦萌笑:“兩位,快唱給大家聽。”期待中,林宛唱:“再唱不出那樣的歌曲,聽到都會紅著臉躲避。”李雲麗拍手叫好:“林宛你裝的真像,這麽好聽還說不會唱!”

該到我時,秦萌打趣:“小心讓大家沒胃口吃飯。”我白她一眼:“安靜。”接著唱,“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樣。”林宛唱:“因為愛情,簡單的生長。”我唱:“依然隨時可以為你瘋狂。”李雲麗說:“天兒,這倆人肯定都是搞音樂的。”林宛繼續唱:“因為愛情,在那個地方。”我拉住她的手剛要唱,發現她的手很燙,再摸她的頭,再次發燒。

李雲麗問:“怎麽了?”我把麥克給秦萌:“發燒。”李雲麗說:“又發燒?”白尚君站起來看著林宛。林宛說:“沒事。”我陰著臉:“你唱。”林宛不再爭辯,任由我拉著走出包廂。

李雲麗馬上笑:“林宛肯定沒啥事,等會兒給他們打電話問問。都別愣著,孫家旺,別睡,咱倆唱過他們。說實話啊,林宛跟白清禕唱的真好,跟原唱沒兩樣。”秦萌佯作歎氣:“可惜白清禕長得不好,太美麗。”李雲麗問:“為啥?”秦萌說:“他讓一個導演相中過,光輝也是。當演員要比現在能讓林宛享福。”李雲麗說:“跑龍套的?”光輝說:“我們都是主演。”李雲麗羨慕:“這麽好的機會咋不去,誒誒,哪部電視劇啊?”光輝說:“《太監》。”

開藥輸液,林宛的體溫很快降下來。回到清宛莊園,她的樣子似乎很沮喪,獨自走進空房反鎖門。

空房有把吉他和一架鋼琴,夜空地板,宇宙拚圖壁紙,拉開窗簾,落地窗外是茫茫大山。林宛忽然很想大字型躺在這裏,睜眼就是星星,左邊是太陽係,右邊是青山綠水。走到牆角靠牆,“咚”一聲響,牆後麵好像是空的。摸索半天,察覺一塊拚圖和別的形狀不同,是開關!居然牆裏有三層書櫃,放置三個箱子。打開箱子,裏麵全是沒有寄出的信件。信?

隨手拿一封:“16天。林宛,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在濟南十六天,每天都在想你。可我深知,你沒原諒我。”再拿一封:“74天。林宛,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抱歉讓你因我而受傷。”又一封:“120天。林宛,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有人認為,能隨口說出浪漫情話的人會濫情,因為他們是情聖,比如納蘭,比如元稹,比如蘇軾,能對你甜言蜜語,也能對別人如膠似漆。未必。我在想,如果,隻是如果,如果從某天起,我擁有生命最珍貴的意義,我想天天對你說,幸福,因為有你。替我保密。”

打開另一個箱子,拿出一封信:“800天。林宛,離開你以後就忘記了溫柔。一直說沒做對不起你的事,其實一開始就對不起你,明知結果會失望絕望卻仍不放棄希望,你也覺得白清禕是傻子吧?那一年陳玉涵問:為什麽你總愛走在林宛身後?我當時不知道怎麽回答,現在能堂而皇之地說:因為那樣不僅可以把你盡收眼底,陽光下我還可以踩你的影子,看影子會不會痛,如果痛了的話,你會不會回頭,你回頭的時候就能看見,我,一直在你身後。”從底下拿出一封:“1422天。林宛,要考學了,希望你考上期望的學校。趙孟岩說我一定早戀,問他為什麽,他說:你長得太著急。才不是。七歲的步美還喜歡江戶川柯南,所以即使在幼稚園都會有個有好感的人,那不叫早戀。”又一封:“1801天。林宛,學業繁重,競爭力強,身體吃不消,好想放棄。但因為你,不孤單,更不能放棄。還有爸爸,為什麽那樣冷血?後媽很可憐,真的。逆來順受,無非如此。無法改變,於是我隻想過好自己。”第三個箱子,抽出其中一封:“2043天。林宛,今天郭櫻問:‘你知道什麽時候才會等到喜歡的人嗎?如果等不到呢?她也不喜歡你。’我說:‘大不了一輩子,我喜歡她就好。’郭櫻追問:‘值得嗎?’沒有什麽值不值得。記得你曾經的夢想嗎?你說要到遠方,在遼闊的天際自由飛翔,你不受束縛,所以,林宛,總有一天,我會陪你去遠方。”

林宛翻著一封封信,每封信的開頭都是時間、“林宛”。清秀的字跡,陳年的秘密,於是,埋藏在心底。整理好箱子,放回原處,讓一切變得正常。長舒一口氣,微笑,優雅地彈起鋼琴,奏響一首動聽樂曲。

我就在門外,聽得認真。清脆的敲門聲,林宛停止彈琴,開門。我背上吉他:“給你配樂。”林宛說:“配樂?”我說:“嗯。”林宛低頭,抿嘴坐到那裏,思考一會兒彈起來。是《眼淚》!那首彈過無數遍的傷心。

恍惚迷離中,似乎有一滴眼淚墜落一灣逝水,無盡的感慨,淒美的撩人。多少日子輾轉難眠,隻為有那一天的相遇重逢。淚珠凝結成花形,滴入心裏,溫暖心底。我們付出了什麽,卻淚流著。漸漸地,在歲月無法觸摸的角落,傷心拋之腦後,轉角的一刹那,不再說抱歉,你哭著笑了,我笑著哭了。

撥動琴弦的同時,撥動著心。一曲結束,我們靜靜地對視,許久,我拿掉吉他:“真是個偉大的驚喜。”林宛說:“十年前你說,鋼琴好聽。”十年。

繼續生活的勇氣,是愛你、等你、找你,是不拋棄不放棄所在的意義。很多時候,付出不一定有回報,可對得起自己,無怨無悔。或許多年後,兩人相遇,沒有了怨恨陰鶩,愛就停留在那裏。那一刻,是最美的時光,那種眼神,就是最美的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