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九章 後會無期

獨自穿行在這大地之上,惡火叢生,滿目瘡痍,猶如穿行在亙古無垠的荒漠裏。

人們的房屋都被燒毀,攜老帶幼流浪在外麵,啃著其羽發給他們的幹糧,看見我走過來都驚恐地躲開。

“參見君上。”黑鬥篷跪倒在我麵前。

“前輩快起來,我交代你的事情都準備好了嗎?”

“回君上,我已經召集了所有的禿鷲,它們已經準備就緒了。”

“好,那就開始吧。”

黑鬥篷吹了一聲口哨,隨即有成千上萬隻禿鷲聚集到空中,黑壓壓遮住了天日。

“快看,那是什麽?”

“那是禿鷲,它隻會啄食死人的身體。人死後如果被禿鷲啄食叫作天葬。聽說,經過天葬的人死後就會進入極樂世界。”

看到禿鷲,人們齊齊跪了下來,雙手合十,默默禱告,期待自己的親人早登極樂。

一聲令下,禿鷲們紛飛到四麵八方,開始啄食腐爛的屍體,超度死者的亡魂。

既然那惡火是由魔而生,自然要釜底抽薪來行。

看到禿鷲們忙碌的身影,我突然間有所啟迪,時間又何嚐不像一群禿鷲,一口一口地啄食掉腐爛的記憶。人們說它殘酷,但大地上確實承載不了太多腐爛的東西。那一段目不忍睹的過程,換來的卻是一片清淨的大地,一片嶄新的天空。

天葬之後,那惡火果然小了不少,隻是我隻有三天的時間,看樣子,這火三日內是不會熄滅了,我還得另想辦法。

我心裏思量著解決這惡火的辦法,忽然想到師父所教——五行相生相克,若要解決這惡火,必得用這世上至真至純的冰雪方可將它熄滅,可是,我到哪裏去找這至真至純的雪呢?或許,我可以通過三界魂靈交易世界向天上的雪女一求,隻是,她會答應我嗎?不管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也隻有死馬當做活馬醫了。無論她提出什麽條件我都必須得答應。這樣想著,我閉上眼睛,念起咒語。隻是才念到一半便感覺到有什麽冰冰涼的東西落在臉上。我睜開眼睛,驚喜萬分,是雪!是雪!此刻正值夏日,怎麽會下雪呢?

我想,必是紅鱗幫我求了雪女吧。

雪越下越大,漫天飛舞,奮不顧身地向惡火撲去,前麵的融化了,後麵的接上,開始時惡火還極力反撲,漸漸難敵白雪潤物之無聲,奄奄下去。

“火滅了,火終於滅了!”孩子們歡欣鼓舞,在雪地裏盡情地追趕、奔跑,大人們流下了激動的眼淚。

回到皇宮的時候,其羽正站在啟明殿前,向遠方瞭望,未打傘,白雪落了一身。

“其羽,下雪了。”

“是啊,下雪了。”其羽的麵上看不出悲喜。

我心裏忽然很難過,明日即是三日之期,惡火已滅,便是我該做抉擇的時候了。

雪還在靜靜下著,我卻不知該用什麽來打破這沉靜,隻好順著其羽的目光向遠處望去。

白雪覆蓋的皇宮銀裝素裹,格外莊嚴美麗,我多麽想能夠有機會用以後的時光同其羽一起好好欣賞。

我知道,我們都忍著不說,試著將結局拖後。

“姐姐……姐姐……”耳畔忽然傳來蚊子似的小聲音。

“誰?”

“怎麽了?”其羽驚詫地望向我。

“我好像聽見有人叫我。”

其羽前後看了看:“這裏並沒有其他人啊。”

“不可能,我確實聽到有人在叫我。”

“姐姐,姐姐,是我……”

這次,我聽得更真了,順著聲音望去:“小霏!”

我看見小霏正飄飛在我麵前,透明純潔的翅膀,潔白的身軀,夾在雪花裏,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

“小霏,你怎麽會在這裏?”

“不止我呢,大家都來了。”

我向四周望去,果然從紛紛的白雪之中辨別出許多雪精靈和冰精靈。

“姐姐,我們是在冰獄裏聽到了你的祈禱,知道你有了難處,特意來幫你的。”

“原來,這場雪是你們帶來的。你們是怎麽出來的?”

“是雪孩子幫了我們,它耗盡自己所有的靈力送我們出來。”

“不,不行,你們趕緊回去,趁著雪還沒停,趕緊回去,等到太陽出來你們就會融化的!”

“姐姐,我們回不去了。從前我們之所以永遠快樂,是因為我們無欲無求,可現在我們有了欲望,便不再快樂,與其不快樂地過千年萬年,不如拋下一切,盡情享受此刻一瞬的歡樂。我們是精靈,沒有輪回,所以從此在這個世上再沒有小霏了。不過你不必悲傷,有時候死亡也是一種永恒。我會化作人間的風雨,無時無刻陪在你身邊,一顆晶瑩的露珠,一朵雪花,一片冰晶,一朵白雲……都有可能是我。”

我明白了,他們是用這世上最最純潔的靈魂澆滅了這場惡火。

“對不起,我沒能讓你們看到這凡間最美的時刻。”

“不,我們已經看到了。剛剛來到凡間的時候,我們看見一片綠色的密林,那裏還長著一株十分美麗的開著紅花的樹,那是我這輩子看過的最美的風景了。”

“那是我的師父……你們終於相見了。”

“方休,你在同誰說話,為何要落淚?”其羽不解地望向我。

“姐姐,再同我們跳一支舞好嗎?”

“好……好……”

我橫起玉笛,吹奏一曲生離死別,吹著吹著便放下笛子飛入漫天風雪之中,與所有的小精靈共舞……

“華筵九秋暮,飛袂拂雲雨。

翩如蘭苕翠,婉如遊龍舉。

越豔罷前溪,吳姬停白紵。

慢態不能窮,繁姿曲向終。

低回蓮破浪,淩亂雪縈風。

墜珥時流盻,修裾欲溯空。

唯愁捉不住,飛去逐驚鴻。”

跳啊跳……直到無力地癱倒在地上。

“方休,你這是怎麽了?”

“其羽,剛剛我跳的舞美嗎?”

“美極了……這是我看過的最美的舞蹈了。”其羽噙住眼淚,抱起我,“我帶你回去。”

“其羽,我想去梧桐殿看看。”

“好,我們就去梧桐殿。”

溫暖的房間裏,我將自己裹進溫暖的被子裏。

“怎麽,火神的徒弟還會怕冷嗎?”

“不是怕冷,我是想多感受感受這氣息。”

其羽走過來,握住我的手,邪邪一笑,“你是想感受這被子的氣息還是想感受我的氣息啊。”

“不,我是想感受我們在一起過的氣息。”

“我給你倒杯茶。”其羽不自然地轉過身。

我從其羽身後將他緊緊抱住,哭得像個孩子:“其羽,我不想離開你,不要讓我離開你好不好?為了你,我爬過最高的山,走過最長的路,忍受過最久遠的別離,我不想沒有希望地活下去……”

“方休……”其羽掰開我的手,擺脫我的束縛,“對於我們而言,分離才有希望,為了長長久久的相守,我們必須得舍棄短暫的歡愉。”

“可是,希望在哪裏呢?鳳凰仙子要我隨她去修仙,隻有修仙才能讓我驅除魔性,可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意味著我要忘記你。我是在四方鬼火陣入的魔,我的魔就是對你的執著,可我做不到忘記你!”

“方休,隻要活著,活著就有希望。哪怕有一天你會將我忘記,我相信隻要我們重新相遇你一定會再將我記起,到那時,再沒有什麽可以將我們分開。”

“可是……”

“夠了,你還嫌自己帶給我的麻煩不夠少嗎?你還嫌帶給這天下的災難少嗎?你還可以更自私一點嗎?你知不知道,一直以來我都在承受著怎樣的壓力!如今我隻想安安靜靜地做一個好皇帝,你為何還要留在這裏拖累我!”

我從未見過其羽如此生氣,從背後,我看見他不斷顫動的肩膀。

我的心陡地一涼。是啊,一直以來,是我太自私了,滿心裏都是自己的小情小愛。他說的雖然是激我離開的氣話,卻並沒有錯。

為了你,為了師父,為了天下,甚至為了我自己,我都該離開,沒有比這更好的選擇。

“好,我走。”

離別那天,天空分外晴朗,可這晴朗卻顯得分外刺眼,因為我知道,那群小精靈就在這樣晴朗的日子隕滅了。

二郎神早就守候在了那裏,鳳凰仙子也如約而至,紅鱗和小瑚卻沒來。

小螢,秦小青,苡仁都來了,我那一百個曾孫兒也來了,十八裏相送依依。

“二郎真君,這凡間的惡火已經全部熄滅,你可以回去複命了。”鳳凰仙子道。

“這惡火固然已消,隻是餘孽仍在,小神一定要確定方休姑娘跟您離開才放心。”二郎神不依不饒道。

“方休姑娘,你可考慮好了?”鳳凰仙子轉而望向我。

“是,小妖已經考慮好了。”

“好,那咱們馬上出發吧,免得二郎真君掛心,恐怕睡裏夢裏都不安穩呢!”

“你!”二郎神雖然心裏有火,卻不好發作。

“好。”

我走了兩步,忽然想到了什麽,用乞求的目光望向鳳凰仙子:“等一下,再給我一炷香的時間,我還有最後一件事想做。”

我看了二郎神一眼,他的麵色立即警覺了起來:“我警告你們,不要想在我麵前耍什麽花樣。”

鳳凰仙子淡和地笑了笑:“好,快去快回。”

我快走了幾步,走到其羽麵前,什麽都沒說,一把扯下他腰間的白雁羽,係在自己腰間,然後將自己腰間的黑雁羽解下來係在他腰間,其羽不解地望著我。

“其羽,我們都不用法力,願意再同我比試一次嗎?”我揚起頭,努力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帶著些許挑釁的語氣道。

其羽驀然間明白了我的意思:“好,我就再同你比試一次。”

“誰都不許故意讓著誰!”我忍住眼裏的淚水道。

“開什麽玩笑,我是不會讓著你的,上次我就沒有輸,這次也一定不會輸。”其羽紅著眼眶從嘴角扯出一個笑容,“這次賭什麽?”

“賭我們這一世的緣分。若我輸了,就真的認命了,我會頭也不回地離開。若我贏了,就算是要和這天地對抗,與三界為敵,我也不會離開了。”我極其認真地道。

“好,就賭這個。如果我輸了,就算是受到上天譴責天神懲罰女媧娘娘怪罪我也不會鬆開你的手。如果我贏了,我們就此別過,從此陌路,天涯相忘。”其羽頓了頓,“記住,這是天意,我們都要願賭服輸。”

“願賭服輸!”先下手為強,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我用左手一把捉住他的右手臂,另一手探到他的腰間,誰知卻被他的左手緊緊抓住,另一隻手也被他緊緊捉住。我飛身而起翻到他身後,想要擺脫他的束縛,誰知他緊緊捉住並未鬆手,結果我們頭對頭齊齊摔在雪地上。

“你鬆手!”我努力地掙著。

“我不鬆!”他的手死死地鉗住我的手腕。

我急眼了,卻又不知該怎麽辦,一把扳過他的胳膊咬了上去:“你鬆手啊,鬆手啊……”

“方休,我……呃……我是不會鬆手的!”他咬牙堅持。

“你鬆手啊!”咬著咬著一股絕望感湧上心頭,便忍不住哭了起來,嘴上也沒了力氣。

其羽聽見我哭便鬆懈了下來,覺察到他抓著我的手鬆了下來,我借勢翻了一個身又翻了回去,正落在他的身上。我一把抓住他腰間的黑雁羽,就在我即將扯下黑雁羽的那一刻,忽覺一隻手按住我的後腦,突如其來地,他吻上我的唇……那一刻,我失去了意識……那一刻,我知道自己輸了……徹徹底底輸了。

或許,從我愛上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輸了。

“你輸了。”其羽鬆開我,將手中的白雁羽拿給我看。

彼時,我也將黑雁羽扯了下來,隻可惜,晚了一步。

“梅花是冬天開的,梨花是春天開的,寒梅落盡,梨花方盛開,我們此生注定無法相親。那麽,一切隻當是為了修來世吧。”我聽見其羽在我耳畔這樣說。

我絕望地站起身,卻不甘地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以後,我們還可以用相思毫寫信嗎?”

其羽也站了起來,從我無力的手中奪過黑雁羽,將相思毫係在上麵的紅繩結在一起,然後奮力將

它丟入空中,隻聽得一陣大雁的鳴叫聲,那兩根羽毛竟然化作了兩隻大雁!一隻是白色的,一隻是黑色的,在天空中交舞盤桓,像極了太極裏麵的陰陽魚。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就讓它們代替我們白頭偕老吧!”其羽癡癡地望著它們道。

看到纏綿而飛的兩隻大雁,我欣慰地笑了。師父沒有騙我,經過感情哺育過的東西確實可以擁有生命,大雁首領和大雁夫人終於回來了,它們會代替我和其羽雙宿雙飛,廝守一世。

其羽,我輸了,我賭的是你的心,你的心要我離開,我的心便死了,自此安心修仙,不會再回頭。不過,我知道我們還有一世的姻緣,下一世,我絕不會再鬆開你的手。

我淒惶地轉過身,其羽突然抓住我的手。我不敢回頭,因為害怕剛剛下定的決心再次動搖。

“其羽,願賭服輸,這次我真的要走了。”

“輸的不止你一個人,你輸了,我也輸了。我們都要願賭服輸。”其羽緩緩鬆開我的手。

當他的手徹底鬆開的那一瞬,我忽然很害怕,我害怕經此一別我真的會將他忘記,再無法在時光無垠的荒漠裏將他辨認出。於是,我做了一個決定。

“天下熙熙皆為益,天下攘攘皆為利。

一兩白銀千百文,珍珠如土金如泥。”

再次來到三界魂靈交易世界,我心中感慨萬千。我本以為自己永遠不會走那條“閉眼路”的,卻還是來了。命運總是喜歡讓你嚐盡世間所有的滋味才肯罷休。我已經得到過許多了,如今也要學會去舍了。

順著“閉眼路”走了進去,走著走著又看到一處宮殿,此處構造與睜眼路宮殿大致相同,隻是榆錢樹變成了元寶楓,金錢豹兄弟變成了一隻憨態可掬的招財貓。

“請問您要賣什麽商品?”招財貓滿臉笑意,友好地向我打招呼。

“我要賣的東西無形無狀,人人皆有卻又不盡相同,在愛人眼裏是無價之寶,在不相幹的人眼裏卻隻如糞土。”

“到底是什麽東西?”招財貓眨眨眼睛想了想,仍舊沒找到答案。

“喜怒哀樂。”

如果要分開,我不願再忍受相思之苦,我已經忍了一千年,早就受夠了。所以,其羽,我要將自己的喜怒哀樂交給未來的你。

“什麽?我在這裏工作的年份也不少了,什麽稀奇古怪的商品沒見過?可你這‘喜怒哀樂’我還是第一次見。就算你想賣,也得有人買啊。”

“這個就不用你掛心了。”

“你可想好了,一旦你將自己的‘喜怒哀樂’賣了出去,以後你就成了一個不會哭也不會笑的冷血動物了。”

“我想好了。”我篤定地道。

“那你打算賣多少錢啊。”

“分文不取。”

“啊?”招財貓吃了一驚,“你這人真是奇怪,哪個來三界魂靈交易世界不是為了‘利益’二字來的,你這樣不虧嗎?”

“虧不虧,隻有我自己知道。另外,我要幫買家付一千年的時間費用,所以,隻要他在一千年以內收到貨便一分錢都不必付。”

這次,招財貓更吃驚了,用不可思議的目光望向我:“這……你這不是倒搭錢嗎?一千年時間的費用可不低啊。”

“這個就不用你管了,我願用自己一千年的法力來抵這個費用。”

“好吧好吧,自己到香爐前寫下自己要賣的東西和要求吧。”

我照著招財貓所言做了,一會,香爐升起青煙,陷了下去,一隻三足金蟾的雕塑生了上來。這是應了?金蟾的眼睛忽然變亮,兩道金光匯聚到我的額頭,我感到有什麽東西從我的腦袋裏被絲絲吸了出來,身體便一點點涼下去。

我的靈魂回到身體的那一刻,掌心還殘存著其羽的溫度。我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人皆謂我不知錯,我憐眾生亦蹉跎。

梧桐樹下梧桐子,相思豆裏相思情。

木葉離樹無歸念,與君千裏萬絲連。”

“曾祖母,曾祖母!”身後忽然傳來我那一百個曾孫兒的聲音。可我知道,我的賭輸了,我要願賭服輸,隻能前行,不能回頭:“孩子們,我走了,替我照顧好你們的曾祖父!”

小風從遠處飛來,將我載了起來,隨著鳳凰仙子騰空而去。

身後的孩子忽然齊聲吟誦起詩歌,以此來告別——

“我所思兮在泰山,欲往從之梁父艱。側身東望涕沾翰。

美人贈我金錯刀,何以報之英瓊搖。路遠莫致倚逍遙,何為懷憂心煩勞。

我所思兮在桂林,欲往從之湘水深。側身南望涕沾襟。

美人贈我金琅玕,何以報之雙玉盤。路遠莫致倚惆悵,何為懷憂心煩怏。

我所思兮在漢陽,欲往從之隴阪長。側身西望涕沾裳。

美人贈我貂襜褕,何以報之明月珠。路遠莫致倚踟躕,何為懷憂心煩紆。

我所思兮在雁門,欲往從之雪雰雰。側身北望涕沾巾。

美人贈我錦繡段,何以報之青玉案。路遠莫致倚增歎,何為懷憂心煩惋。”

孩子們的聲音逐漸弱下去,隻聽得其羽在身後大聲吟誦——

“我所思兮在蒼梧,欲往從之雲遮途。側身斜望涕沾裾。

美人贈我金縷衣,何以報之梅梨枝。路遠莫致倚相思,何為懷憂心煩淒。”

命運如此對我,無非是想看我哭,可我偏不哭,我要笑著離開你。

因為你們不了解我,所以不知道我的心有多麽強大。

生本浮塵何卑微,向死而生隻為君。

相思不覺輪回苦,至死方休始自知。

情為何物?無鋒無刃,卻可使人生,使人死。

生離,比死別更加殘忍。

自此一別,莫問歸期。

後來——

史載:靖闌國國君何其羽儀表瑰傑,有治世之才。帝時年十三歲,冠服端傑,神情閑遠,為先皇所鍾。在位十二年,廣納賢才,勵精圖治,晚年癡迷修仙,以疾崩,終年三十五。終生未娶,膝下無子,後其弟何其弈繼位,同為治世良才。二人開創裕義盛世。

第三卷 千帆過盡,相忘江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