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五章 劫後餘生

當我推開躍金殿的大門,發現躍金殿周圍熙熙攘攘圍了好多妖精,正用無數雙眼睛盯著我。

我不知該如何開口,正這時,飛白從妖群裏擠了出來。

“大王,妖君怎麽說?”

“妖君……妖君他已經死了……”我無力地垂下手。

“什麽?這可如何是好,饕餮洞裏的烤肉已經取盡了,吃了上頓可就沒下頓了。”

聞得妖君已死,妖群頓時陷入一片混亂。

“妖君死了,大家要怎麽辦啊。”

“是啊,難道要活活餓死在這裏嗎?”

“與其在妖界等死,不如去凡間尋條活路,我就不信,活人能讓尿給憋死?”

“是啊,是啊!”

“四方護法駕到——!”正這時,不知是誰喊了這麽一嗓子,妖群瞬間安靜了下來。

妖群自覺地讓出一條路來,紅鱗、黑象、青鳥、白虎,次第走了過來。

“參見新任妖君。”四位護法竟然麵向我齊齊跪了下來,妖群此刻更加亂了。

“你們這是做什麽?我還沒同意做妖君呢!”我急得不知該怎麽辦。

“君上,這是妖君的遺旨。”紅鱗突然捧出一個卷軸,將它丟入空中,卷軸自動展開,幾行金字浮了出來,上書:天命所歸,順天應命,上任妖君夏楹天今將妖君之位於妖王方休,眾妖當恪盡本分,俯首稱臣,凡生異心者,天道必誅。

這算什麽,黃袍加身?

“眾妖聽令,即刻前往妖界之眼,等候新任妖君開啟地門。”紅鱗肅聲道。

此言一出,大家都一哄而散,爭著搶著趕往妖界之眼。

“妖君,請。”四位護法分列兩側,做出請的姿勢,我卻僵在那裏。

此刻,當真是進退兩難。我沒有辦法眼睜睜看著整個妖界陷入絕境,又不願因此賠上自己的一生。最終,我對生命的敬畏終於戰勝了對於自由的向往。那個該死的妖君,根本沒給我留下選擇的餘地。不過,我還是得給自己找一個屈服的借口。

“我可以答應幫助大家打開地門,但這個妖君之位我是絕不會接受的。紅鱗,等到事情結束後,這個妖君你來當如何?”

“方休,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不管怎樣,妖界是陪伴你成長的地方,如果沒有妖界,沒有妖君,也不會有今日的方休,你難道連這點責任都要推辭嗎?你這麽做對得起妖君的犧牲嗎?”

“你知道在鳥兒眼裏最珍貴的東西是什麽嗎?是自由。如果沒有自由,我寧願即刻死去。除非你答應我這個條件,否則我是絕不會去開地門的。”

“好啊,我答應你。”紅鱗冷冷地道,“快走吧,大家都在等著呢。”

來到妖界之眼,我在眾妖的注視下飛上望仙台,心中感慨萬千。想不到,當初那個站在望仙台下的小妖精如今已經達到了當初的自己不可企及的高度。

四方護法已經準備好,我朝他們點頭示意:“開始吧。”

從未有一刻像此刻自信,我知道,這份自信是像鮮血一樣流淌在我體內的妖君的法力給我的。在傳給我法力的同時,他也傳給了我溝通天地的力量。

我閉上眼睛,在施法的一瞬間,感覺到魂魄已經出離了自己的身體向九天外飛去。

不知不覺間,我的魂魄已經飛上了九重天。九重天之上,天明氣清,雲霧繚繞間宮殿綽約可見。

走著走著,我來到了南天門,兩個神兵天將正守衛在那裏,其中一個大耳招風,另一個眼大如燈。

“什麽人?”見我走到近前,兩個交叉的戟攔住我的去路。

“兩位大哥,我是妖界的代理妖君,來這裏向太白金星述職,還請兩位大哥行個方便。”

“不對啊,沒見過你啊。”大眼天神道。

“妖君就妖君唄,沒聽說過還有什麽代理妖君,這萬一放進去個什麽妖魔鬼怪我們可擔待不起,不許進!”招風耳天神道。

“兩位大哥,求您了,妖界裏的妖精可都在等著我來開地門呢!”

“什麽,開地門?這開地門的日子不是早就過了嗎?你這人,連撒謊都不編一個合適的理由。”

“兩位大哥有所不知,恰逢邪魔入侵妖界,妖君有恙,這才耽擱了時日,現在人間又鬧了一場巨大的瘟疫,如果再不開地門,三界就要大亂了!”

我在那裏急得直跳腳,兩位天神卻遲遲不願放我進去,說是萬一放入了妖魔沒辦法交差,任我怎麽解釋都無濟於事。看來這妖君還真不好當啊,連天庭的門都這麽難進去。

“什麽事,吵吵鬧鬧的?”正這時,一個三隻眼的天神走了過來,守門的兩個天神急忙向他恭敬地行禮。

“回二郎真君,這有一個不明來曆的姑娘非要擅闖南天門。”

原來這就是二郎真君啊,我不由得上下打量起他來,嗯,英姿挺拔,氣度不凡,就是麵色太冷了。

“是你?”二郎真君走到我麵前,拿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我。

“沒錯,是我。我叫方休,是妖君夏楹天派我來的。”

二郎真君突然將兩根手指放在額前,打開自己的天眼,一道金光瞬時晃得我睜不開眼睛。

“沒錯,她說的都是真的,放他進來吧。”半晌,二郎真君道。

“是。”大眼天神和招風耳天神齊聲道。

“還傻愣在那裏做什麽?跟我來吧。”

二郎真君在前麵一聲不言地走著,我在他身後屁顛屁顛地跟著,一路上但見仙禽飛渡,奇花盛開,玉欄逶迤……看盡了天庭的奇景。

“二郎真君啊,聽說您有一隻狗,叫哮天犬,今天怎麽沒看見它啊?”

“二郎真君啊,聽說天庭住著許多神仙,可這裏怎麽這麽安靜啊。”

“二郎真君,那王母娘娘的蟠桃宴您參加沒參加過啊,那蟠桃到底是什麽味道的啊。”

……

我問了一大堆問題,他卻一個問題都沒回答我。

終於,到了太白金星所住的宮殿,他這才突然回過身來,語氣像剛從冰窟窿裏撈出來似的:“記住,夏楹天是我的好朋友,我今天之所以幫你全是看

在他的麵子上,希望你不要辜負他的期望。”

“妖君他……他已經……”

“這個我已經知道了。現在進去吧,太白正在裏麵等你,記得辦好事後趕緊離開,切莫在天庭逗留,否則,後果自負。”說罷,二郎真君冷著臉離開了。

“哦,好。”

這個二郎真君,脾氣怪得跟剛遇見時的紅鱗一樣,難道神仙都是這個樣子嗎?不過剛剛他說妖君是他的朋友,妖君剛剛去世,他的心情應該也不會太好吧。算了,想到這裏我就原諒他了。

我推開門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裏麵空無一人。

“請問,太白金星上仙在嗎?”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來者何人?”一個蒼老卻空靈的聲音從空中傳來。

“代理妖君方休。”

“你終於來了。”一個白胡子老頭突然在我麵前幻出,眉心那顆金星十分耀目。

“小妖方休見過太白金星上仙,今日是為……”

太白金星擺了擺手:“不必說了,你的來意我都知道了,我會令各方土地馬上集齊你要的東西。不過人間現在在鬧瘟疫你也知道,這次金銀財寶、山珍海味就想都不用想了。”

“多謝太白金星上仙,隻要有足夠的食物幫助大家度過難關小妖就感激不盡了。”

太白金星點點頭,坐在桌前寫了點什麽,又在上麵蓋了一個什麽印,然後將它投入到一個燈裏燃了:“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啊,這樣就完事了?神仙果然就是神仙,辦事效率這麽高。

“多謝太白金星上仙,小妖告退。”

“畢方這個老家夥,別的不行,教徒弟倒是很在行啊。”我聽見太白金星在身後嘀咕。

他們可真厲害啊,什麽都不問,卻好像知道所有的事情,知道所有的事情,卻什麽都不說。在他們麵前,我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傻子,隨時都有被欺瞞愚弄的可能,就連我最最信賴的師父不也是這樣嗎?我一路滿懷心事地向南天門走去,走著走著餘光卻忽然瞟到一個熟悉的紅色身影。那是……瓔珞!沒錯,我相信自己的直覺。

“瓔珞!”我轉回身,喊住那個身影,“瓔珞,我是方休啊!”

那個身影回過身,我急忙走上前去,卻撞見瓔珞清冷的眼神。一千年了,我第一次見瓔珞,卻沒想到曾經那個天真活潑的瓔珞已經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方休,是你。”瓔珞語氣平和地道,聲音裏竟然沒有一絲一毫久別重逢的驚喜。

“瓔珞,你現在過得怎麽樣?”

“我很好。”她的聲音裏聽不出悲喜。

“你騙人,你的眼睛騙不了我,你過得並不快樂。”

“方休,你在說什麽胡話?神仙是無所謂快樂還是不快樂的。”

“瓔珞,你還記得龍芮嗎?前幾天我剛剛遇見了他,我看得出,他對你還有掛念……”

“臨窗做夢,夢裏繁花似錦,醒來卻仍舊困在室中。”瓔珞打斷我的話,“方休,現在我在百花仙子身邊做事,她對我很好,現在她找我有些事,我就不陪你了。”

“哦,好。”我就那樣呆呆地望著她遠去,清風吹起她的衣袂,仙氣飄飄,可我卻總覺得這遠不如我第一次見她時美好。我永遠不會忘記她輕靈離去的身影,身上的每一塊佩玉都敲擊出快樂的聲音。

我一路悵然地出了南天門,靈魂隨即從九重天回到了自己的身體。我睜開眼睛,伴隨著旋風越旋越大,地門打開,四方護法打開饕餮洞,食物又在妖界之眼飛成一道虹橋,望仙台下的妖精開始歡呼雀躍,齊呼妖君萬歲。這種被人擁戴的感覺讓人很感動也讓人很畏懼,那一刻我明白,這次我是真的騎虎難下了。

紅鱗走到我身邊:“看見了嗎?有些責任不是想推就能推的,在大家眼裏,誰能打開地門誰就是妖君,現在大家眼裏的妖君隻有你一個人。”

食物飛渡結束後,我正準備離開,一個身著白衣的鳥妖突然飛到我麵前跪下。

“你這是做什麽?快起來。”

“君上,小妖有一事相求。”

“說。”

“小妖想請君上賜婚。”

我一愣:“你想嫁給誰?”

正這時,一個十分笨重的妖精終於爬上了望仙台,也跪到她旁邊。

我仔細地打量著這兩個妖,一個輕盈美麗,一個憨厚笨重,並不十分相稱。

“你們都是什麽妖?”我隨口問道。

“回君上,我是一隻鷸,他是一隻蚌。”

鷸……蚌?我心頭一震,想起了什麽很久遠的事情。

“你們曾經是一對冤家,最後不但和解,而且因此結下一段緣分,最後為了愛情修煉成妖,衝破了種族的界限,最後有情人終成眷屬,也算是一段佳話。”紅鱗道。

鷸蚌相視一笑:“多謝紅鱗護法的祝福。”

什麽?我仔細地打量起他們,難道這就是我曾遇到的那隻鷸,那隻蚌?

“好,我現在就給你們賜婚。”我不由得有些激動,“我不但要給你們賜婚,還要送給你們一場盛大的婚禮。”

“謝君上成全!”鷸蚌不住地向我叩拜,然後高興地相擁在一起。

“君上,劫難剛過,也該辦一場慶功宴來安撫民心。”紅鱗道。

“正好,你去安排吧,就是今晚,他們的婚宴和慶功宴一起辦。”

聞聽此言,台下頓時沸騰起來。

慶功宴和婚宴在妖界之眼舉行,看著一對新人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挨個桌子給大家敬酒倒酒。

“君上,這是我們的喜酒,君上可一定要多喝些。”說著兩個新人給我倒了一大碗。

“那是自然。”不顧紅鱗的阻攔,我一飲而盡。

我從未感到如此開心過,便忍不住多喝了幾杯,醉得不成樣子。

迷迷糊糊的,覺察到有人攙著我走去。

“這……這是要去哪裏啊。”我大著舌頭問。

“回浮光洞。”

“回什麽浮光洞啊,我要回……回我的靜影洞!”

“你別忘了,在妖界你還是我名義上的

妻子,不回浮光洞回哪裏?”

“今天我……我太開心了,你知道嗎?你知道我為什麽……為什麽這麽開心嗎?”

“為什麽?”

“因為有……有情人終成眷屬啊,你……你開心嗎?”

“我也開心。”

“你騙人!你開心……你怎麽不笑啊。”我扯開他的嘴角,“嗯,這樣……這樣就對了嘛!”

“方休,別這樣,我們回去吧。”

第二天我揉著疼痛的腦袋醒來,看見紅鱗正站在我床邊,神色有些異樣。

“方休,剛剛小螢來了通靈鴿,說是你的栩栩有些異樣,你還是回去看看吧。”

“什麽?”我驚得站起身,懊悔得直拍自己的腦袋。一時高興,竟然忘記這茬了。

“她之前已經來了多次通靈鴿,隻是都被饑餓的妖精捕來吃了,看起來好像很緊急的樣子。”

我顧不得許多,急忙向凡間趕去。

“小螢,到底是怎麽回事?”我衝進自己的宮殿,劈頭蓋臉地問。

“大王,你可回來了,不知怎麽回事,栩栩好像越來越黑了。”

我急忙來到栩栩麵前,果然見栩栩已不似先前雪白。

“糟了,或許鬆音道人和百草霜說的是真的。”

“大王,現在該怎麽辦?”

“去找鬆音道人,不知是否還來得及。”

“大王,有一件事你還不知道吧,現在除了青城,所有地方都布滿了打不死的人,他們逢人便咬,被咬的人同樣會變成不死人,此刻鬆音道人應該在為此事奔波,皇上也已經為此焦頭爛額了。”

“怎麽會變成這樣,怪不得我回來的時候看見有些異樣……我明白了,那些不死人都是被我害死的那些人,現在他們是來向我尋仇來了。這些都是我一個人的錯,該我一個人來承擔,我更不該連累其羽。”

師父,我要去找師父!

我抱著栩栩跪在師父麵前:“師父,徒兒知錯了,現在徒兒犯下了無法彌補的大錯,請師父幫幫我,徒兒什麽都願意答應您,您不是要我做妖君嗎?我現在已經是妖君了,我願意繼續做下去。”

“你若早就聽為師一言,何必會走此彎路?”

“師父,徒兒這次真的知錯了,請師父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

“果真?那麽,我要你去修仙你也願意嗎?”

“什麽,修仙……您是想要我離開其羽,像瓔珞那樣不快樂地生活?我不願意,我死都不願意!”

我走出門去,召來小風一怒而飛到天空中去。

“徒兒,你太任性了。”師父化作人形擋在我麵前。

“師父!您為何要如此為難徒兒?”

“為師哪裏是想要為難你,而是想要幫你少走彎路啊!”師父歎了口氣,“把栩栩交給我吧,太晚了,他的魔性已經根深蒂固,我隻能幫你把他暫時封印。還有,為師教你一套萬靈祛邪焰,雖然這可能會給人間帶來一些傷害,但這已經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

“謝師父!”

我駕著小風飛到空中,大地之上,到處都是不死人,他們看到東西就咬,連房屋都被咬斷棟梁坍塌成一片。

任憑你是什麽妖魔鬼怪,我就不信在我的萬靈祛邪焰下還可以存活!

小風開始噴吐火焰,火焰聚成火球落到地麵上,地麵上便開始燃起熊熊烈焰,不死人一旦碰到萬靈祛邪焰便瞬間化作飛灰。

我駕著小風飛越了大半個靖闌國,所到之處,烈焰滾滾,陰霾一掃。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雖然萬靈祛邪焰燒毀了不少房屋,但劫後餘生的人們已經開始在軍隊的領導下重建家園。

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相信這個國家有著生生不息的力量。

我將栩栩帶了回去,師父教給我一套祛邪咒,要我每日都念給他聽。

“栩栩,你看,現在你的體內也有邪魔,我的體內也有邪魔,咱們一起努力好不好?”

在我的精心照料下,栩栩身上的黑色正在逐日變淡。

我的栩栩是天底下最好的栩栩,我相信總有一天他會被我的誠心感化,擺脫魔王的控製。

“喂,方休,為何你每日總對著一顆蛋說話?連自己這麽英俊瀟灑的相公都看不見嗎?”

我回頭望向其羽,他似有些不悅。

“因為……你笑一個我就告訴你。”

“要不然我親你一口吧,我親你一口,你就告訴我。”

我推開他湊近的嘴巴:“不行!”

“嘻嘻嘻。”其羽幹笑了兩聲,“我笑了,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好,我告訴你,因為他……他是我們的孩子。”我望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道。

“什麽?你說……他是我們的孩子?我的耳朵沒聽錯吧。”

“你沒有聽錯,他就是我們的孩子,還記得當初我從紫姬郡主的地牢裏出來後為何不肯留在人間嗎?因為我要保住這個孩子。後來我用相思毫給你寫我們的暗語,就是我在生栩栩。”

“你為何早不告訴我?”

“我是怕你沒有辦法接受他是一顆蛋,本來我想等到他破殼之後才告訴你的,可現在……”

其羽忽然將我高高地抱起,轉了一大圈,開懷地笑了起來,“朕有孩子了,朕有孩子了!”

“喂,你剛剛不會是在吃自己孩子的醋吧。”

“哪有!”其羽放下我,抱起栩栩,“我怎麽會吃它的醋呢?他是我的孩子,我愛他還來不及呢!對了,按你所講,他應該已經生下來許久了,什麽時候才會破殼啊。”

我撓了撓頭:“這個……我也不清楚。”原本它應該是快了,可現在師父給他施了封印,在邪魔被完全祛除幹淨之前他是不會被孵化的。

“唉,這世上哪有你這樣粗心的娘親,連他的破殼日都不知道,我的栩栩,還是讓爹爹來疼你吧。”其羽抱著栩栩,愛不釋手。

從那天以後,我們一家三口過上了幸福溫馨的生活。

我以為噩夢從此就結束了,沒想到更大的麻煩已經向我逼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