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節 蘇映寒遇地痞糾纏,水瑤仗義解圍

說到蘇映寒和水瑤的恩怨,那還得回到十年前。

那是1995年,蘇映寒在荊州知名的“長安宮”歌舞廳當歌手兼主持,每天晚上都趁著放舞曲的時間,和搭檔在後台對台詞,然後兩人上台主持、唱歌,不大的歌舞廳因為形象靚麗、多才多藝的蘇映寒變得活色生香。蘇映寒的聲線低沉、音調柔和、富有磁性,樂隊指導老師稱她的嗓音是難得的中低音,國內除了關牧村,德德瑪之外,很少有歌手具備這樣的嗓音。而蘇映寒的嗓音是天生的,她像一塊璞玉需要後天的雕琢。樂隊指導老師愛惜其才,對蘇映寒的歌唱技巧曾進行過細致的輔導,蘇映寒經過專業訓練,歌越唱越好,每次她上台唱歌,台下掌聲不斷,蘇映寒也很滿足在舞台上的感覺。

一天,蘇映寒的好友安筠從沿海城市汕頭回來,特意到歌舞廳看望蘇映寒,見蘇映寒口齒伶俐,歌喉動人,便問她在歌舞廳收入有多少?蘇映寒如實相告,安筠嘖嘖地搖了搖頭:“悶滴噶(這麽點)錢你還搞得下克(去)?走,跟我到汕頭克,保證你一個晚上就有你在這一個月滴收入!”蘇映寒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不會吧,咧(這)不是搶錢哪?”安筠:“外麵滴世蓋(世界)大滴很!你不要當井底滴克馬子(青蛙)!你滴歌唱滴悶(這)好,說不定一個晚上收滴小費就超過你在咧鬼地方一年滴收入!”

聽安筠這麽一說,蘇映寒有點動心了,倒不是完全因為收入高,而是外麵的世界讓她神往。蘇映寒也是一個有想法的女子,她想與其在荊州一個看起來並沒有多大前途的單位終老,還不如選擇一種全新的生活方式,她很羨慕早早就走出去闖蕩的安筠,希望自己也能來到更廣闊的田地,創造生活的奇跡。

於是蘇映寒義無反顧地辭職,隨安筠從荊州一路顛簸到汕頭。

在安筠一個本地朋友的推薦下,蘇映寒順利應聘到“金鑫娛樂城”的夜總會當歌手。

最開始也過了一段苦日子,水土不服,上吐下瀉。好不容易在金鑫娛樂城站穩了腳跟,安筠卻追隨她的男朋友去敦煌了,將蘇映寒一個人孤伶伶地扔在了潮汕。好在蘇映寒是個隨遇而安的人,很快就適應了夜總會的生活。

這天在演出現場,蘇映寒穿一襲黑色的晚禮服,將頭發高高挽起一個髻,並配上色調相對冷豔的彩妝,看起來異常高貴。她手握無線話筒,在樂隊伴奏的配合下,緩緩唱起李翊君的一首歌《多情人都把靈魂給了誰》:人世情緣無非是夢,昨夜溫存不該的相逢……

台下的賓客們三五成群地坐在卡座裏,抽煙喝酒玩骰子,在五彩迷離的燈光下,有錢人正以他們的

方式消遣著夜色,紙醉金迷,城市彌漫著一股頹廢和靡爛的氣息。

蘇映寒冷眼看著台下芸芸眾生,她的靈魂遊離於身體之外,而她的歌聲依然深情。

有客人送花籃上來,蘇映寒禮貌致謝,一個花籃100元,蘇映寒可以提成30元,客人送的花籃越多,蘇映寒的收入越豐。所以在內心深處,蘇映寒不能免俗地希望客人多多送花籃。虛榮也罷,勢利也罷,恪守清高是一回事,安身立命卻是生存之本。

意外是在蘇映寒猝不及防的時候發生的,一個精瘦的男人忽然拖著一個花籃搖搖晃晃地走上來,他一把拉住蘇映寒的手,嘴裏噴著酒氣說:“歌星小姐,你的歌太、太好聽了,下來陪、陪我喝、喝杯酒吧!”

蘇映寒愣住了,她認出這個人是當地有名的“癆鬼阿三”,靠著販賣白粉起家,自己也吸白粉。據說他經常在賓館開房,交易玩樂兩不誤,毒癮犯了也不避諱小姐,直接取出針頭朝自己胳膊上紮,小姐們既恨又怕,一般人更不敢得罪他。蘇映寒有點不知所措地掙開他的手,婉拒道:“三哥,我還在演出,等會再說,好嗎?”說著將求助的目光投向正朝這邊走過來的經理。

經理一看對方是惹不起的阿三,連忙上前陪笑:“三哥,對不起,現在是表演時間,請給我個麵子。來,我到台下敬您一杯酒!”阿三喝得有點過,他一把推開經理,嘴裏不客氣地說:“你、你算老幾?”經理被他一句搶白,好不尷尬。阿三繼續拉扯蘇映寒,台下有客人開始起哄,中國人的詬病就是看戲不怕台高。

蘇映寒心頭怒火中燒,她一言不發,厭惡地甩開阿三的手,氣氛頓時緊張。

這時一個穿著露肩吊袋短裙的女子走上來,一把挽住阿三,邊往台下拖邊對阿三說:“三哥,我陪你喝酒吧!你看這是龍哥的酒店,怎麽也得給龍哥麵子。來來來,咱們下去玩骰子,輸了罰酒。”阿三聽到“龍哥”兩個字,酒醒了一半,龍哥是金鑫娛樂城的老板,財力雄厚,黑白兩道通吃。他的娛樂城養了兩百多個保安,個個身手不凡,有的還曾經是部隊的特種兵。哪個客人敢在娛樂城鬧事,保安隻待一聲令下,便會蜂擁而上,就是皇帝他老子也照打不誤,阿三知道被打的結局是非死即殘,他可不想得罪龍哥,於是就坡下驢,順勢摟住麵前的性感尤物,伸出雞爪子一樣的手,在女子胸前狠狠地抓了一把。女子撒嬌道:“三哥,你好壞!”便扶著阿三回到台位。

一場風波就此化解,蘇映寒因此和救場的水瑤結緣。原來水瑤也來自荊州,因生得嫵媚,八麵玲瓏,又頗有心計和手腕,所以賺足了潮汕男人的錢。那天

水瑤見事態發展對蘇映寒不利,有心幫她,便挺身而出。事後水瑤對蘇映寒說:誰讓我是你的fans呢?是你的歌聲打動了我。

相對蘇映寒,水瑤算是老江湖了。2年前,水瑤忍受不了家裏父母無休止地爭吵,帶上幾百元錢,坐上了南下的客車。到達廣州後她舉目無親,不知何去何從,和她同車的一個女子說:你要沒地方去,就跟我去普寧當服務員吧!水瑤想哪怕有個落腳的地方也好,便隨女子去了普寧。

女子是將水瑤帶到了普寧的一個偏僻的小餐館,老板見她長得標致可人,收留她做服務員。白天她幹些洗碗洗菜端茶送水的雜活,晚上就睡在廚房的案板搭成的床上,夏夜的蚊子多,廚房裏又髒又亂,各種海鮮和貝類散發出難聞的氣息,熏得水瑤整夜睡不著,她想這就是我的命嗎?一心盼望在外賺大錢的水瑤明白,自己必須扼住命運的喉管,抓住一切可行的機遇,盡快改變自己的現狀。

機會終於來了,長期來餐館吃飯的一個小年輕阿海看上了水瑤,某天在小餐館吃完飯後阿海將水瑤帶到市區的賓館唱歌,隨去的朋友都找了小姐陪唱陪跳。水瑤第一次接觸了“小姐”這個行業,短短兩三個小時,小姐們不費吹灰之力就拿了100塊錢的小費,這得在餐館洗多少盤子啊?她好奇地和其中一名小姐搭話,那小姐見水瑤一副土老冒的模樣,斷定她不懂行,便好心地提醒她:“當小姐掙錢來得快,好多服務員都改行當小姐了。”

水瑤暗暗蓄勢,利用阿海脫離了小餐館,跳槽到一家酒店當上了小姐,從此歌舞升平,燈紅酒綠,她在金錢和感情的遊戲中如魚得水,遊刃有餘。後來她脫離了阿海,輾轉到了汕頭。

對於蘇映寒,水瑤還有一絲景仰之心,她佩服有學問的人,也羨慕蘇映寒的才藝,她希望和蘇映寒成為好朋友。蘇映寒感念她的仗義,發現她待人真誠,性格開朗,有時還像個孩子似的天真,也放棄了自己對小姐的偏見,和葉湄走得很近,水瑤在汕頭學會了煲湯,常常邀蘇映寒去喝,蘇映寒嫌麻煩,水瑤便說:“映寒,不是麽之人都能享受我煲滴湯喲!我咧(這)是獨家研製滴美容養顏靚湯,喝噠保準你皮膚好滴不得了。”蘇映寒說:“悶(這麽)說有滴噶(有點)盛情難卻,喝你滴湯是一種享受,不過我來來克克(來來去去)打的也劃不來咧!”

水瑤想了想,高興地說:“咧還不簡單啊?幹脆你搬過來跟我一起住,反正我咧是兩室一廳,我們把房租均攤,哪過(誰)都不占哪過滴便宜。”蘇映寒想想這樣也好,既省錢又相互有個照應,便同意了。兩人住到一起,一時間好得像姐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