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

離別

段之翼沒有離開衛藍身體,他壓她身上喘息,彼此肌膚觸感,再清晰不過。

衛藍屏聲靜氣,而後感覺到段之翼伸出一隻手扼住她脖子。他比沒有很用力,因此像是一種威懾。

“你之前說過,你會一直我身邊,不會離開我。我要你再說一遍。”

這一刻,藍已經隱約知道近一年來,段之翼對自己做這一切是為了什麽。她之前從未聯想於此,可這一刻忽然茅塞頓開。

就像是一盆冷水潑下來,她心裏因為這個認知,而湧起陣陣涼意。

不應該是這樣,段之翼怎麽會對她……她又怎麽可能和段之翼……

她腦子裏亂作一團,隻想遠遠地逃離開來。

見她半天沒有反應,段之翼手上力度又加了一分,惡狠狠催促:“說”

衛藍愣了下,腦子懵懵地完成他要求:“我會一直你身邊,不會離開你。”

“不再見那個趙飛。”

“嗯。”

“你發誓。”

“我發誓。”

沉默了片刻,伏衛藍肩窩段之翼,嘴角終於稍稍牽動翹起,他半撐起身子,看著身下略顯蒼白臉,難得溫柔地親了親她額頭:“別怕了,我不會再對你怎樣。”

其實剛剛狀況,他也有些難為情,好衛藍也未經世事,大致是不知道那是怎麽回事。

才怪。

衛藍耿著身子,等他徹底從自己身上撤開,才僵僵地開口:“我想回家,爸爸媽媽還等我報告考試情況呢。”

段之翼點點頭:“好,我送你回去。”

晚上打電話,衛藍向媽媽簡單報告了自己考試情況。掛電話前忽然話鋒一轉:“藍藍,張叔叔你還記得吧,就是跟爸媽一起來這邊那個張叔叔,傍晚他家裏給他打電話時候,說看到兩個男生打架,你就旁邊,後你被一個男生攬著走了。你老實告訴媽媽,我和你爸不家時候,你是不是偷偷談戀愛了?”

“沒有,真沒有。”衛藍心中一驚,下意識否認。

“媽媽不是反對你談戀愛,隻是怕你交到壞朋友,所以問問你。”

“媽媽,我都說沒有了,你還不相信我。”

衛媽媽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好吧,媽媽相信你。”

衛藍腦子裏一直有些亂,沒有留意媽媽聲音異樣,簡單告別便掛了電話。而後又開始想到段之翼。

她怎麽都想不通,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他不是討厭她麽?不是一直是因為她惹惱了他而懲罰她麽?

太荒謬了!

被一個男生喜歡這個認知,並沒有讓衛藍有絲毫欣喜。因為那個人是段之翼。如果真是這樣,她知道,自己可能麵臨是一場無止境噩夢。

她和所有女孩一樣,也希望進入大學後,能和一個男生正兒八百地談一場戀愛,那個人可以是趙飛,也可以是任何其他開朗正常男生,但絕不會是段之翼。

帶著這樣誠惶誠恐,衛藍家裏悶了兩天。同學打電話叫她出去狂歡,她也找了各種借口推脫。

至於段之翼打來電話,她是一個都不接。可大致是段之翼積威已久,每次等那鈴聲停止後,她又忐忑不安。

第三天,衛媽媽再次打來電話,讓她收拾行李去他們那邊,連火車票都托人買好了。

衛藍覺得有些費解,衛爸衛媽所研究基地,是西部小城市,窮山惡水,沒啥看沒啥玩。兩位科學家之前從來沒提過讓她過去玩,現下突然讓她過去,實讓人想不通。

不過衛藍想大致是爸媽想見她,也就沒有多想了,很開心地答應了。再說,她還真是想找個借口,離段之翼遠遠。

至少是讓她一團亂麻這段時間。

火車票是衛媽媽打來電話隔日上午。第二天吃過早飯,爺爺奶奶非要去送衛藍。但衛藍一拍胸口,說自己已經成年,要鍛煉自己,怎麽不讓兩個老人跟自己去折騰,而後巷子口,爺爺奶奶擔憂目光下,背著大大行李包坐車去了火車站。

這是衛藍第一次長途旅行,不過她向來不是膽小女生,倒也覺得無所謂,而且爸媽托人買是軟臥票,睡一覺第二天就到了。

到了火車站,離發車還有一個多小時,衛藍百無聊賴地坐候車室,拿出手機和同學們發短信。剛剛發完自己獨行壯舉給郭真真,電話就響起來了。

衛藍看著那好嗎猶豫了片刻,終還是接了起來。雖然有點無法麵對,但想想總還是要見麵,如果惹怒了段之翼,估計倒黴還是自己。

“你出來!馬上!”段之翼語氣非常惡劣。

衛藍愣了片刻,才回道:“我不家,我火車站,今天去我爸媽那裏。”

那頭沉默良久,衛藍忍不住要再次開口時,電話忽然被掛斷。

“有沒有搞錯!”衛藍盯著手機屏幕,不滿地齜牙咧嘴。

過了一會兒,列車響起進站提醒。衛藍趕緊隨著人流進站。此時正是旺季,人很多,衛藍進站口差點被人擠到,好被一隻好心手扶住。

她直起身,轉頭一句“謝謝”還沒落音,生生被憋住。

隻見段之翼黑著一張臉,站她旁邊。

“你……你怎麽來了?”

“為什麽忽然去你爸媽那邊?是不是想躲我?”

“不是,不是。”衛藍忙不迭搖手,“是我爸媽要我去,他們已經一年沒見到我了。”

段之翼表情稍稍緩和,又問:“那你什麽時候回來?”

衛藍想了想:“遲肯定也是填誌願之前吧。”

段之翼點點頭,抓起她背上鬆落大包,抗自己肩上,很酷地道:“走,我送你上車。”

說完,便湧入人流,往站台走去。

衛藍從後麵看著他努力調整,但仍舊深淺不一腳步,步跟上,用手拉了拉自己包:“我自己拿吧,你腿……”

還未說完已經意識到自己犯了錯,趕緊識相地閉了嘴。

果然,段之翼一扭頭,狠狠瞪了她一眼,喝道:“走!別走我後麵。”

兩個人頂著兩張臭臉,跟著擠車大軍上了火車。

進了軟臥車廂後,頓時和剛剛擁擠形成鮮明對比。衛藍上次坐火車還是初中畢業,和爸媽出門旅行,現下自然很奇。對著車票找到自己下鋪床位,一屁股坐上去試了試,又朝對麵一對中年夫妻嘿嘿笑著打招呼,開心得不得了,一時都忘了身旁這個修羅。

段之翼將她行李放上行李架,環顧了下窄小車廂,本來就冷著一張臉,眉頭是皺了起來,小聲嘀咕:“什麽破火車,是人能坐嗎?”

衛藍聽了他話,坐著用力彈了兩下,反對話:“哪裏破了,你看床多軟,還有窗簾是白紗呢!”

段之翼鄙夷地嗤笑一聲,沉默了片刻,走到她麵前站定,自上而下看著她。

衛藍被他嚴肅而複雜眼神看得有些發毛,下意識道:“幹……幹什麽?你下去吧,待會車要開了。”

段之翼輕歎一聲,手伸向她額前,將她散落兩縷頭發綰上去,輕聲道:“點回來,我半個月後過生日,有話要對你說。”

衛藍腦子有些懵懵,傻愣愣地點點頭。

段之翼眉心微蹙,頓了頓,忽然又問:“你知道我要說什麽?”

衛藍點點頭,又趕緊搖搖頭。

段之翼白了她一眼,忽然垂下頭,她額頭親了一下:“我走了,你自己小心點,有什麽事打電話給我。”

說完,又轉身朝對麵中年夫妻禮貌道:“叔叔阿姨,麻煩你們照顧一下她。”

中年夫妻嗬嗬一笑,連連點頭:“小夥子真是體貼人,我們會幫你照顧小姑娘。”

段之翼淡淡笑了笑,轉頭看了眼紅著臉低頭嘟噥衛藍,折身出了車廂。

待他離開,衛藍才舒了口氣,抬起頭不好意思地朝對麵兩人訕訕一笑。

那阿姨道:“小姑娘,你男朋友可真俊,又體貼。”

衛藍本想說不是自己男朋友,但轉念一想不過是陌生人,也沒必要專門解釋,便隻一笑了之。

“看,小夥子外麵看著你呢!”阿姨轉頭忽然指著窗外。

衛藍下意識抬頭看出去,果然看見段之翼站窗外不遠站台上,從外麵看進來。

她和他對視了片刻,實不自,又不是十八相送,伸手想拉下窗簾,可手碰上那白紗時,又頓了頓。算了,他愛看就看吧。她不去看他便是。

好這種尷尬沒持續多久,車子開始發出鳴笛聲,而後哐當哐當地啟動開來。

慢慢行駛過程,衛藍忍不住悄悄又朝外頭看了看,隻見段之翼還站站台,一直看著她車廂位置。直到慢慢變得模糊,終於消失自己視線。

衛藍舒了一口氣,她這個時候還不知道,這次告別即將此去經年。可是隨著列車晃動,她心裏隱隱有些莫名悶悶不和不安。

將近二十小時火車,雖然是軟臥,衛藍也累得不行。

下了火車,站台上,看到闊別一年父母,跑過去叫著爸媽就想撒嬌。可是衛爸爸衛媽媽,並沒有她預想那樣,見到她這個閨女後,熱淚盈眶,激動萬分。反倒是麵色沉重,對她撒嬌,沒有多大反應,尤其是衛媽媽,臉色是壞嚇人。

衛爸爸接過她背包,歎了口氣,拍拍她背:“藍藍累了吧,趕緊回去好好睡一覺。”

衛藍向來對嚴厲衛媽媽有些怵,悄悄跟爸爸旁邊拉了拉他衣襟:“爸,老媽怎麽了?”

衛爸爸不自地看了眼女兒,道:“回去再說。”

衛藍想了想,覺得媽媽心情不好,肯定是工作上問題,和自己沒有關係,便沒放心上,一路歡地跟著爸媽回了研究基地家屬宿舍。

一進門,衛藍正嚷嚷著要吃東西。

衛媽媽忽然轉身,狠狠瞪著她,揚手給了她一耳光。

衛藍一下就懵了,完全不知道,為什麽久別重逢媽媽會這樣對她,一時也忘了哭,隻傻愣愣問:“媽,怎麽了?”

“你還問我怎麽了?你自己說說這一年爸媽不家,你都幹了什麽?”衛媽媽邊說已經氣得額頭青筋突突跳起:“前天,我給你們班主任打了電話,才知道你根本就沒有住校。你自己說說,你沒有住校,也沒有住家裏,這一年,你都住哪裏?”

“我……我……”衛藍臉色一下變得慘白,半天說不出話來。

“你說……你住哪裏?”衛媽媽高聲吼道,“是不是住到為你打架那個男生家裏?”

“媽……不是不是。”衛藍眼圈一紅,淚珠子一下就滾了出來。

衛爸爸實有些看不下去,拉著衛媽媽道:“你別急,讓她慢慢說。”

“我能不急麽?她才多大,十八歲,不,十七歲,她去年才十七歲。十七歲就和男孩同居,她是我們女兒麽?是我們那個聽話女兒麽?”衛媽媽說著,自己也捂著臉哭了起來。

衛藍從未見過媽媽這副樣子,加慌了神,跑上前抱住她哽咽道:“媽,你相信我,我真沒有做什麽壞事。我是被逼。”

衛媽媽用力吸了吸氣,稍稍穩定情緒:“好,你說,這一年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是她父母,是她唯一可以依賴人,也是她可以信賴人。衛藍帶著委屈,將自己這一年遭遇,一五一十道給了爸媽聽。當然省去了段之翼猥褻她那難堪部分。

一年之久,或許是早已習慣,衛藍說出來,倒也沒覺得是天大事。

但是衛爸爸衛媽媽看來,卻是晴天霹靂。他們完全無法想象,自己嬌養長大女兒,不自己身邊這一年,會遇到這種事情。

他們自責自身失職,也詛咒那個他們沒有見過男生,加心疼女兒遭遇。

當然,雖然衛藍極力說段之翼沒有對自己怎樣,但衛媽媽不會相信,一對年輕男女同床共枕近一年,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隔日,她就抓著極其不情願衛藍,去了小城醫院。直到看到檢查報告上寫“處,女膜完好”,才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