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秘密
在一片伴雜著哀嚎和憤怒的陰冷聲中,蘇冬慕聽到有人換他的名字,他有些驚愕的回過頭,之間紀程春摘下了眼鏡看著他。蘇冬慕有些措手不及,張張口,卻聽不清自己的聲音。
蘇冬慕看到紀程春走過來,他全身都因為緊張不安而僵直著忘了動彈,他本來想試圖解釋,可是卻突然注意到紀程春的眼睛,那是一雙非常漂亮的眼睛,狹長深邃,他的眼珠顏色特別的深,就像是一潭深不見底的湖。他的左邊眼角下有一顆紅色的淚痣,盡管這裏的燈光昏暗,蘇冬慕還是清楚的看到那顆淚痣的顏色,猶如古時女子特意點上的朱砂痣。
“還好嗎?”
紀程春滿了磁性的聲音格外清晰,蘇冬慕記得自己第一次聽到他的聲音就喜歡上了,他的聲音似乎蘊含著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力量。蘇冬慕眼神慌亂,他以往能聽到靈界‘朋友’聲音的時候,對於人類的聲音是完全無法聽到的,那他為什麽可以聽到紀程春的聲音?這……難道紀程春……不是人?蘇冬慕被自己的想法嚇得不輕。紀程春看到蘇冬慕深色錯愕,身子都要站不穩,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臂,穩住他的身體。
隔著衣物,蘇冬慕感覺到了那股溫暖。心裏的疑惑和戒備也稍稍放下,“我沒事。”
“你……也能看到嗎?”紀程春試探性的問,剛才都隻是猜測,這個洗手間裏除了他就隻有蘇冬慕,剛才蘇冬慕顯然沒有看到他進來。
“啊?”蘇冬慕被他的問話問得有些不知所措,原本環繞在耳邊雜亂的聲音漸漸消失,聽覺也慢慢恢複正常。
“你也能看到那些‘朋友’嗎?”
“……祭大……您該不會是陰陽眼吧?”終於懂了紀程春的意思,這下輪到蘇冬慕疑問了。“嗯……類似吧,戴上這個以後就看不到了。”紀程春晃了晃手中的眼鏡。
蘇冬慕微微笑了笑,怎麽有種在異國他鄉遇到同胞的親切感呢?“我看不到,但能聽見。”
“鬼耳?”紀程春不大確定地看著蘇冬慕,蘇冬慕不願意再討論這個問題,含糊地應了一聲:“嗯。”
“喔,對了,這是你的手機吧?”
“啊?怎麽在您這兒?”
“嗬嗬,我們來的時候坐的同一趟巴士,我撿到想給你,可是你下了車。”
“謝謝您!”
“不要用敬語,我大不了你們幾歲的,還有……大大什麽的都叫老了,叫我小紀就好。”
“小、小祭?”蘇冬慕怯怯地問,這稱呼也隻有中抓圈裏數一數二和梟祭關係不錯的人才敢叫吧?
“我姓紀,紀曉嵐的紀,剛才是不是忘了告訴你我的真名?紀程春,你呢?小木耳?剛才人多,也沒聽清楚,你是哪幾個字?”
“我、我叫蘇冬慕,蘇州的蘇,冬天的冬,慕是仰慕的慕。”
“很好聽的名字,仰慕冬天的蘇州?”
“額……”蘇冬慕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心中吼道,偶像的聲音真好聽!笑起來真帥!蘇冬慕伸手去接紀程春遞來的手機,紀程春突然又收回去,在上麵按了一陣才還給他。“電話給你咯,有空多聯絡。”
“這……”蘇冬慕之前的‘丟手機’的陰霾一掃而空,這是不是就是那句‘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好了,我們快回去吧,姑娘們怕是都等急了。”
“那個……您……不是,小紀的聲音真的很好聽。”
紀程春怔了怔,回過頭對蘇冬慕笑:“多謝,以後YY有什麽活動你也過來聽吧。”
“嗯!我每次都有聽的!”
“是嗎,難怪木耳這個ID,我挺眼熟的。”
蘇冬慕站在原地,傻笑,突然間覺得不真實,和偶像這樣近距離的接觸,真的好難得。“嗬嗬嗬……”
“快走吧。”
“嗯,好。”
蘇冬慕回到家裏已經半夜十一點了,屋裏的燈還開著。
“阿煬?你怎麽回來了?”
“你這什麽話?是對好哥們兒該有的語氣嗎?”
“我沒那個意思,隻是前一段時間,幹媽說你去了西藏,所以我以為……”
“本來是打算去的,後來店裏除了點事,就耽誤了,現在西藏的事情也解決了。我就回來了,不過上次你讓我問合租的事,我幫你問過了,人找好了,下周就能搬過來。”蕭煬,蘇冬慕一起長大的朋友,比蘇冬慕小一歲。不過他很早就輟學了,蘇冬慕上大學的時候,他則來到蘇冬慕上大學的城市找了工作,蘇冬慕不習慣住集體宿舍,就和蕭煬租了同一套房子,上個月不知道怎的,房東突然漲了房價,讓蘇冬慕這個窮學生和蕭煬這隻鐵公雞有些吃不消。
“那人你見過嗎?怎麽樣?”
“還沒見,不過資料上寫他是家廣告公司的小老板,名牌大學畢業,素質不低。”
“等等,那幹嘛和我們合租啊?”
“嗨,有錢人都是一毛不拔,這道理你不懂?”
“切,再一毛不拔,也比你大方!”
“喂,我是不愛浪費,而且,蘇冬慕,你摸著你那小良心說說看,老子對你什麽時候小氣過?”
蘇冬慕笑起來,心想也是,蕭煬對自己真的沒話說,除了這房租費上主動要求AA製,平時自己過生日,蕭煬真的從未吝嗇過,隻要他蘇冬慕開口,蕭煬一定會買來送他。
“阿煬,有件事我忘了告訴你,你知道嗎?梟祭大人居然和你一樣是陰陽眼。”
“真的假的?”蕭煬顯然不信。
“真的!我今天突然又能聽到了,我媽打電話過來,雖然沒說,可是我能猜到,如果沒事她不會用那種口氣。我想可能是……可能是那種感覺又要回來了,可是我想不通,明明還有兩年時間,怎麽就提前了呢?”
“這……我聽外婆說,如果遇到了特定的情況,時間的確會發生變化,可是兩年的確太快了。”蕭煬看到蘇冬慕皺著眉,似乎心情沉重,他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安慰說:“小慕,你放心,隻要有我蕭煬在一定保你周全。我想這件事一定有轉機,我改天就幫你問問。”蕭煬的話不單單是安慰,而且是一種保證,蕭煬出生的時候他的母親難產而死,那個一向晴朗的小鎮裏也突然下起了難見的暴雨,所有人都說蕭煬是不詳的怪物,包括蕭煬的父親,蕭煬的名字也是他取得。‘煬’字有淹沒和消失的含義,長大後的蕭煬想他的父親大概希望他永遠消失,或者從未出生過,當初如果不是他的外婆死死的抱著他,蘇冬慕的父母也以他們的好人緣擔保,他怕真的要出生的時候就被村裏的人溺死了。蕭煬的陰陽眼是在他三四歲的時候發現的,雖然鎮裏的人口口聲聲說是小孩子的胡言亂語,但小鎮裏卻沒人敢再靠近他,當然除了外婆和蘇家人。蘇家人世代吃齋信佛,自然也一心向善,蕭煬十歲的時候就開始跟著蘇冬慕的大伯修佛事,他十四五歲的時候就輟了學,跟著蘇家大伯幫著鄰裏處理一些棘手的事情,鎮裏的人也漸漸接受了這個從小被他們排斥和避諱的孩子。
“阿煬,你……現在會不會感覺很累?每次我回家看大伯,都覺得他的樣子很憔悴,雖然他總是帶著微笑,可我知道你們這樣人一定承受得要比所有人都多。”
“可能我還沒學到家,所以我還沒那麽累,小慕,如果你真的不想成為我和師父這樣的人……”
蘇冬慕給自己和蕭煬都倒了杯水,他喝了一口說道:“如果有的選的話。阿煬,你會不會怕?聽到和看到還是不同的。”
蕭煬微微歎息,命有的時候真的逃不開,既然沒得選,那就隻能學著適應和習慣。“開始會吧,現在習慣了,也理解他們了,自然就不怕了。”
“阿煬,你說這世上有多少和我們一樣的人呢?”看上去和常人一樣,卻能看到或者感受到普通人無法感知的世界和領域,這到底是上天的恩賜,還是另外一種形式的懲罰呢?
紀程春打開電腦,然後在搜索欄裏輸入‘鬼耳’兩字。搜索結果讓他挺失望,根本不是他想要了解的部分。一直放在褲兜裏的手機震動起來,他接過來:“喂,哥?你找到住的地方了?你也是,你和爸怎麽說也是父子,能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談的?成成成,我不說了,成嗎?明天是嗎?下午我剛好有時間,那是,幫大哥搬家能有什麽怨言。那就這麽說,拜拜。”
蘇冬慕這幾天都沒課,突然被人推醒,他臉色不善,可卻發現蕭煬的臉色比他更差。蘇冬慕強打起精神坐起來:“怎麽了,阿煬?唔……這才八點了,我今天沒課,都不能讓我多睡會兒。”
“出事了。”蕭煬臉色難看,口氣極認真,蘇冬慕很快判斷出他不是在開玩笑。
“什、什麽事?”
“要搬來跟我們住的那個人……他……死了。”
“這……怎麽回事啊。”
“我們昨天剛見過麵,我看他臉色非常差,讓他多注意些,但是他……好像很無所謂的樣子,我今天早上打電話想問他大概什麽時間搬來,但是打過去後接電話的是警察,說是他已經死了。”
蘇冬慕瞬間清醒過來,“警察懷疑你?”
“那倒沒有,就是問了問我怎麽那麽早打電話過去,他是淩晨遇害的。”
“這件事,你覺得有什麽不妥?”
“嗯,我……昨天有看到一些東西,但我現在無法確定他們是不是跟著他。如果是的話,這件事就有點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