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路有不平

呂安一人獨自上路了,回家,三年沒有回去了,不知道自己的家還在不在?

自己小時候就是一個孤兒,從小奶奶帶大,後來奶奶去世之後,就隻剩下自己了,自己在7,8歲的時候,一個人摸爬滾打,在鄰居的幫襯下,吃著百家飯長大的,之後自己就被抓去充人頭了。

三年過去了,不知道還有人記得自己嗎?

呂安懷著這樣的擔心,不安的上路了。

呂安走了半天,就感覺自己犯了一個大錯誤,自己為什麽不找大胡子要一匹馬呢?這一路走回去,都不知道要走到什麽時候?

呂安出發前對著一張簡略的地圖,看了一下,塞北城在寧國的北邊,自己的老家茶縣東南方,真的有點遠,大胡子給的地圖實在是有點太過簡略了,搞不清距離。

不過細想了一下,這種大範圍,精確的地圖是屬於嚴格保密的軍事資料,擅自攜帶使用這是要殺頭的,也就無所謂了。

就這樣呂安一個人沿著官道走著,餓了,自己啃一個饅頭,渴了路邊溪水灌一壺水,累了,就在路邊休息一會,看一會江天給的書,到了晚上就自己一個人路邊靠樹的地方弄一個篝火睡覺。還好自己的性格是屬性安靜的那一種,這一路走過來,竟然也絲毫不覺得無聊,甚至覺得這種日子還挺好的,當然如果有一匹馬就更好了。

“這也是有點奇怪,最近這段時間內竟然一個人都沒有看到?”呂安突然發生了這麽一個問題。

最開始剛剛從塞北城出來的時候,路上還是有不少人的,慢慢的走著走著,人就越來越少,不過現在走的這條路是屬於官道,又不是林間小徑,怎麽會沒有人呢?

不過呂安為了快點趕回家,這一路經過的城鎮都刻意的避開了,盡量沿著直線前進,以至於他已經在野外睡了五六天了。

現在終於最後一個饅頭也吃完了,現在必須要到城裏麵補充一點食物了,也找個人問一下,自己已經到哪裏了,有沒有走錯路。

還有就是要看看這一路沒有人的原因是什麽。

呂安在出發的時候,照著軍營裏那幫老油條的說法開始打扮自己。

雖然有一塊玉佩可以存放東西,但是出門在外,哪有人空手的呀,保險起見,還是背了一個包,拿了碎銀兩出來放身上,雖然現在自己可以算一個小富翁了,胡勇給的包裹裏麵有不少的錢,加起來幾千兩還是有的,算是自己這幾年得到的獎勵吧,另外還有一些其他東西。

倒是江天給的包裹裏麵的東西有點多,各種亂七八糟的書,以及一些呂安都沒有見過的東西。

稍微裝飾了一下自己之後,呂安現在看起來就像一個最普通的遊俠,身上粗布麻衣,看上去有點破舊,但是卻很整潔幹淨,身上背了一把劍,最後一個不大不小的包裹。

而且這個包裹也是很有講究,身著華麗,但是你卻背了一個扁扁的包裹,那麽說明你可能是一個有錢人,不用銀子,用銀票,或者你身上帶了一些貴重物。但是如果你的包裹很大,那麽不好意思,在外麵眼中你可能放了很多銀子,是個有錢人。如果你連包裹都不帶,那麽你可能就是一個有錢家族出來玩耍的子弟,也是個有錢人。

如果穿著普通,提劍拿刀,又背的是一個不大不小剛剛好的包裹,趕路不急不緩,在他人眼中,你就是一個熟悉江湖套路的同類人,也在告訴別人,我是按規矩來的,我是懂行的,井水不犯河水。這是一個非常考究的門道,不在道上混個幾年是很難掌握的,世間萬物,實踐出真知。

很多第一次出來走江湖的人,都吃過這方麵的虧,輕者錢財被搶光,光著屁股回家,重的就是缺胳膊少腿被人抬回去。

碰到第一次走江湖的人,所謂的綠林好漢一般都隻取錢財,不傷人性命,這也算是一條江湖規矩了。

因為如果次次做絕了,第一把自己名聲搞臭了,第二指不定家裏人還會來報仇,第三如果事情做過頭了,官府的人就要來剿匪了,這樣所有人都沒好果子吃。

綠林好漢如果連自己的林子都沒有了,那還怎麽稱為好漢?

所以對於第一次踏足江湖的人,江湖還是給足善意了,希望你以後可以再來幾趟,這也是人們一直都對江湖充滿了向往的原因之一吧。

呂安順著路繼續向前走了小半天功夫,終於有了一絲人煙,是一個小鎮,還看到了一個驛站,門開著,呂安擦了擦頭上的汗,走了過去。

驛站是屬於每個地方都有的,目地隻有一個那就是送信,所謂的幾百裏加急,要是隻靠一匹馬,估計半路上就跑死了,一般都會到驛站吃飯喝水換馬,甚至更遠的,都要換人上,像從塞北城到寧國王城,光傳遞軍情就要花一天時光,就是通過這種、類驛站來實現的。

所以呂安看到驛站很熟悉,感覺和自己人一樣。

直接看到門開著,就直接走了進去,看到有人。

呂安看到那人趴在桌子上打呼嚕,環顧四周,也沒發現有其他人。

呂安皺起了眉,還有這樣的驛兵?直接大喊道:“驛長何在?塞北六百裏加急。”

那人直接驚醒,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緊張的爬了起來:“小人在此,不知有何吩咐?”

“大白天的竟然敢睡覺,不要命了?”呂安又一聲嗬斥道。

那人眼睛還沒睜明白,冷汗倒是被呂安嚇了出來,嘴巴一張一合沒說出一句話,然後又跪了下來,竟然直接嚇哭了起來。

呂安看到這麽一個大老爺們竟然哭起來了,真的是一臉嫌棄,過去踢了踢他,不在與他開玩笑了。

那人看沒有後話了,這才敢稍稍抬頭看看呂安。

看了一眼,就感覺自己被騙了,一個穿成這樣的人,壓根就不是一個傳令兵。

站起來,直接大喊道:“好你個臭小子,竟然敢耍本大爺?這裏也是你能進來的地方?是不是想找死?惹到我頭上了?竟然還敢假裝大寧士兵?誰給你的膽子?”

呂安目瞪口呆,這一連串罵人的話說的真的是連貫的不行。

那人說完,還操起了家夥打算和呂安動手了。

呂安看到這個場景,心裏一冷,麵無表情,眼睜睜看著他拿著刀直接朝著自己砍了過來。

腳步輕浮,手臂無力,重心不穩,垃圾。

呂安一個側身,然後前衝,一個膝擊,那人趴在地上抱著肚子直接吐起來苦汁,說不出話了。

呂安走到一邊搬了個椅子,坐在他的前麵,就這麽看著他。

好一會兒之後,那人終於不在捂著肚子了,慢慢爬了起來,嚐試直了直腰,結果還是直不起來。

呂安看了好一會,有點不耐煩,踢了一下凳子給他,那人老老實實的坐了上去。

然後呂安就盯著這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瘦弱,膚色發黃,頭發雜亂,衣服有點髒?可能是剛剛在地上爬來爬去弄得。

此人名叫趙樂,從小是個小混混,在這個鎮子裏長大,雖然是混混,但是卻絲毫不會拳腳,但是他這個人比較會說話,嘴皮子賊溜,好壞都能說通了,今年好不容易靠家裏打點,陰差陽錯的混進了驛站這個香餑餑職位,反正過了那麽久,也沒碰到什麽大事,就是一些普通的工作。

對於這個工作,他自己還算比較喜歡吧,終於不用在看人眼色了。在外出門的時候,他自己別提有多威風了,畢竟再小也是個官,以前那幾個瞧不起自己的鎮裏老板見著他都是點頭哈腰的,生怕得罪自己手中的那把刀。

結果今天,還真有人敢得罪這把刀,那一腳踢得自己到現在都還沒有緩過來,也沒想明白他為什麽要踢我?

呂安也在想這個問題,剛剛出手太重,不會踢傻了?但是我剛剛幹嘛要踢他?自己是不是有點過了?

兩人不自覺的對視了一下,趙樂馬上懼怕的低下了頭,不敢對視,這人到底要幹嘛?盯著看了那麽久,想幹嘛?

呂安也在想,我是不是應該問點什麽?一見麵就把別人踢成這樣,該說點什麽緩解一下尷尬呢?

猶豫了一下,呂安還是開口問道:“最近,忙嗎?”

趙樂抬起頭,用無辜的眼神看了一眼呂安,回答道:“不,不怎麽忙。”

呂安聽到這個回答,又說了一句:“我也是,不怎麽忙。”

然後兩人又無聲了。

趙樂現在好想哭,這個人,也不知道是誰,一進來就把他嚇到,然後又一腳差點把他踢殘廢,難道最近得罪了什麽人嗎?難道是昨天吃了麵館楊老頭的麵沒給錢,多看了他女兒一眼?今天他就讓人來報複我了?這也太狠了吧,我也沒動手動腳呀。

呂安看到那人的表情越來越可憐,怎麽好像要哭了一樣。

正奇怪著呢,趙樂突然跪了下來,抓住了呂安的手說道:“大俠,饒命呀,我馬上還錢,再也不看他女兒了,求你饒命。”

呂安被這一抓,驚得跳到了椅子上,眼珠子都嚇大了。

然後趕緊把手從趙樂的手裏抽了出來,小心翼翼的說道:“好,不殺你,你先坐好。”

趙樂擦了擦眼淚,又重新坐好。

呂安從椅子上下來,也坐好,問道:“叫什麽名字?”

“趙樂。”

“錯哪裏了?”

“吃飯不給錢,偷看人家女兒。”

“按律如何處置?”

“罰沒本月俸祿,鞭邢十次。”

“還有其他錯嗎?”

“沒有,了,吧?”

“大白天,在驛站睡覺,難道不是罪嗎?而且這是死罪。”呂安說道。

趙樂聽到這話,又跪了下來,哭道:“大人饒命。”

呂安看著趙樂這麽一副樣子,一陣厭惡,難道大寧的士兵都是這樣的嗎?那麽我們在前線打成這樣,身後就是這幾個草包?

呂安感到心有點痛。

“站起來,你是不是一個大寧的將士?跪著像什麽樣子?有沒有一點骨氣?知不知道現在前線在打仗?而你呢?像個懦夫一樣跪在我的麵前?”呂安沒忍住大喊了起來。

趙樂被這一連串的問題問懵了,半餉都說不出一句話。

“站起來,拿起你的刀。”呂安冰冷的說道。

趙樂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那把製式戰刀,整個人慢慢挪到了刀邊上,彎腰撿起,拿在手中。

呂安眼神冰冷,看著趙樂那顫抖的雙手,說道:“大寧軍規,人不死,刀不離手。”

趙樂畏懼的點了點頭,不敢多動一下。

呂安煩躁的看了趙樂幾眼,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

趙樂收起刀,再一次坐到了呂安的對麵。

呂安直接開口問道:“這裏是哪裏?”

趙樂一愣,隨即馬上回道:“這裏是青水鎮。”

“青水鎮?”呂安有點迷茫,從來沒聽說有這麽一個地方,感覺自己好像是迷路。隨即又問道:“那麽離這裏最近的城是哪一座?”

趙樂回想了一下,說道:“是在此地東方50裏的秋湖城。”

呂安聽到這話,馬上在腦海裏搜索那張地圖,大致找到了自己所處的位置,秋湖城,東方,然後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自己走錯路了,自己早就應該拐彎了,算是自己多走了一天的路程,還能接受。

呂安想明白了之後,隨即就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問道:“為什麽最近這路上的人這麽少?兩天了,我都沒見到幾個人。”

趙樂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在這裏已經有5,6天沒見到人來了,您是這幾天見到的第一個外鄉人。”

“5,6天?怎麽可能?”呂安不可思議的反問道。

“真的,如果有點人氣,那就不至於我大白天的在驛站裏麵睡覺了,實在是沒人來呀。”趙樂瞬間急了。

“之前路過的都是一些什麽人?”呂安覺得很奇怪。

“基本上都走商的人,去往秋湖城,然後去往北方,例如塞北城。”趙樂直接脫口而出。

“你確定?”呂安質疑道。

“我確定,我在這個驛站也待了半年多了,隻看到有人去北方,卻很少有人從你今天來的方向過來,從這個方向去北方,然後回去的話,走的是另外一條路,而且傳遞軍情的話一般也不會在我這裏停留。”趙樂確定的說道。

“為什麽呢?”呂安表示很疑惑。

“可能因為這條路比較近,但是比較危險吧,商賈之人為了可以快速的到達北方,就選擇這條近道。但是回來的話,一般就走另外一條安全一點的路,還可以去南方幾個城鎮做一下生意,所以這條路的人一直都不多,隻是這幾天少的有點莫名其妙。”趙樂回道。

呂安就納悶了,好端端的就沒人了,搞的自己擔心了一路,生怕是有人埋伏搶劫呢。

不過這裏麵肯定是有大事情發生了,否則是不可能連一個人都沒有的。

“最近又聽說什麽事情嗎?”呂安問道。

“事情?沒有呀,除了您之外,最近都沒看到沒什麽人了,更別說什麽消息了,這個鎮子就這麽大,鎮子裏倒是每天都有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發生,但是大人想知道的應該不是這些吧。”趙樂飛快的回道。

呂安有點意外,說道:“看不出來,你刀拿不穩,但你這人的嘴巴倒是很溜呀,這話說起來都是一串一串的,還不帶喘氣的。”

趙樂彎腰低頭,憨笑了一下。

呂安想了一下,掏出了幾個碎銀子,拋給了趙樂,說道:“今天我就住這裏了,明天我就離開,你去準備一點吃的,晚上我有點事情問你,對了記得多買一些饅頭。”

趙樂一愣,握著這幾個銀子,這樣也有錢拿?那以後天天挨打也樂意。

“還有,再買一壺酒。”呂安大喊道。

趙樂出門,心想,真是一個怪人,打了人,竟然還給我錢,我又沒有訛他,即使想訛,也沒這個膽子,他身上背的那把劍看起來很鋒利的樣子,應該比自己身上的這把刀鋒利多了吧。

趙樂搖了搖頭,有錢賺就好,管他的,開開心心的蹦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