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太素道體與女媧的請求

時光悠悠而逝。媧皇天內雖然始終是明亮如晝，但其實外界已經過去了上千個日夜交替。廣場上的四教盛會還在繼續，隻是很少有能讓柳白和眾聖重視的場麵出現。這些弟子還太過稚嫩，對大道感悟不深。不過其中也有兩個讓柳白覺得眼前一亮的弟子。如西方教的地藏，辯才無礙，法力高深，先是連敗闡教慈航、普賢、文殊三人，又敗截教靈牙仙、金箍仙二人。最後截教大師兄多寶道人出手，以無邊劍意逼得地藏不得不退場認輸。多寶道人立於廣場中央，提劍四顧，場邊四教弟子再無人敢上去討教。至此，四教盛會便落下帷幕。玄都自始至終都沒有上場，但老子卻是分外欣喜，與柳白等人告別之後便帶著玄都離去。通天、元始和西方二聖也緊隨其後帶著門人離去。臨走之前，通天望著柳白笑道：“我在碧遊宮靜候道友大駕。”準提也望著柳白道：“道友此時若是無事，不如與我同去極樂淨土。”柳白搖頭歎道：“多謝兩位盛情邀請，不過之前與諸位論道，感悟頗多，還需閉關一段時日。”準提點了點頭，“理應如此。”不止是柳白，眾聖此次論道皆有所收獲，都需閉關靜悟。待眾聖離去後，熱鬧了許多天的媧皇宮再度冷清下來。柳白與女媧道別，帶著有些無精打采的小黃鸝出了媧皇天。說來小黃鸝也是可憐，別人的師尊都有道場，而她的師尊卻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每次要找師尊還得去人族神廟裏對著神像祈願。柳白和小黃鸝回到大柳樹下，卻沒有著急離開，而是望著小黃鸝道：“可是舍不得玄都？”小黃鸝呆了呆，隨即點頭道：“玄都走了，現在又隻剩下我一個人形單影隻了。”“不是還有靈珠子嗎？”小黃鸝撇了撇嘴，“誰要跟他玩啊，他就隻會欺負那些小妖。”柳白微微一笑，目光望向空中的朵朵白雲，心道再過一段時間，你就有新玩伴了。……清晨當朝陽從山峰之上升起，悠然飄浮的白雲，被暈染成燦燦的金色。傾灑而下的萬丈霞光，透過在微風中正搖曳生姿的萬千柳枝，形成斑駁的光影，宛若破碎的金銀，熠熠發光，奪人眼目。靜謐的山穀被朝陽點亮，守護於此的人族祭司們開始了從未間斷過的祭神儀式。大柳樹中，柳白緩緩睜開眼睛。一股浩大的道韻彌漫而出。幽穀之中，青草頃刻間竄起十來丈高，青翠欲滴，下一瞬卻又變得枯黃、凋零，隻剩下草籽落於泥土之中，然後又在眨眼之間生根發芽，長成參天大樹一般。周而複始，循環往複。山穀中來來往往的人族卻對這一幕視而不見，依舊在忙活自己的事情。柳白收斂道韻，穀中異象頓時消失不見，一切恢複原狀。這一次閉關，收獲巨大。身化萬千、無為之道和自然之道精進迅速，而造化之道更是圓滿如神輪，差不多已經到達女媧成聖前的層次，隻差一個契機便將通悟。而且柳白已經感應到那個契機很快便會到來。不過這也不是什麽著急的事。柳白一步邁出，來到不周山西麓一處幽靜無人的碧水潭旁邊。百餘丈寬的瀑布飛流直下，落入水潭之中，濺起一朵朵晶瑩的浪花，在陽光下折射出一道明媚的彩虹。柳白看著碧綠的水麵，心中自動湧出水潭的真名。他迎著朝陽，開始了從未間斷過的打卡簽到。“叮～不周山簽到成功，獎勵八百年法力。”“叮～不周山碧波潭簽到成功，獎勵定水珠一枚。”“叮～達成成就——不周山真名收集者，獲得獎勵太素道體。”太素道體？柳白看也不看便將那位列下品先天靈寶的定水珠直接丟進玄玉葫蘆裏，心神全都集中在那個太素道體之上。太素者，質之始而未成體者也！太始變而成形，形而有質，而未成體，是曰太素。又一具先天五太道體！柳白心中湧出無數紛亂的念頭，隨即便全部摒棄。“接收獎勵。”刹那間天空現出七彩祥雲，地上亦有金蓮湧出……柳白微微皺眉，眾多天地異象頓時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出現過一樣。這時，柳白才將那一具太素道體放了出來。一道修長的身影自他的元神中邁步而出。衣袂飄飄，神聖無暇！一縷縷白霧彌漫，身邊環繞著三千道韻。和太初道體出世時幾乎一模一樣。柳白仔細打量，這具太素道體和他現在這具太初道體不僅外形相同，連氣息也都一模一樣。隻不過此時太素道體隻是一具空殼子，沒有元神入駐，因此缺少了一絲神韻。該怎麽處理這具太素道體呢？是煉化成分身？還是將之當成第三具身體？太初道體可以化作先天一炁，無形無質，萬法難侵。想必太素道體應該也有特殊能力吧。柳白猶豫良久，還是決定先分出一縷神念入駐太素道體，先看看這具肉身到底怎麽樣。反正自打參悟身化萬千之道後，便是把神念分割成億萬分，也不會有絲毫的問題，更不會出現大型精分現場這種事情。隻要一點真靈不滅，神念聚散隻在眨眼之間。而柳白的真靈，一半在太初道體之中，還有一半存於本體柳樹身。思量妥當後，他便分出一小縷元神入駐太素道體之中。這具新身體和之前的太初道體一樣，雖然沒有半點法力，但丹田紫府俱都廣闊無邊，和普通修士大不相同。普通修士的丹田紫府都是通過修煉一點點擴張的，而這具太素道體更像是先天神祇，生來便有廣闊無邊的丹田紫府，隻不過沒有法力罷了。這就像是已經修建好的水庫，直接便可以蓄水。而這時候太素道體的特殊能力，柳白已經了然於心。太素，有形有質而無體。或者說，一切皆體！這具太素道體可以演化世間一切！日月星辰、山川湖泊、洪荒萬族……隻要有足夠的法力支撐，甚至可以直接演化洪荒！柳白心念微動，操控著一截晶瑩剔透的根須破土而出，在地麵盤成一個蒲團，然後操控著太素道體盤坐在根須蒲團之上。柳樹身中仿佛無窮無盡的法力立時向著太素道體灌輸而來。太初道體之前走的修煉路，太素道體重頭又走了一遍。這一次時間更短，僅僅片刻之後便引來了成仙劫。不過與上次不同的時，柳白早已封鎖四方，隔絕一切窺探，讓太素道體沐浴在滾滾雷劫之中不斷淬煉體魄。天劫過後，太素道體汲取法力的速度快了許多。隨著太素道體法力不斷高漲，柳白心中忽然生出一個怪誕的想法。待太素道體汲取的法力達到巔峰之後，柳白心念一動。太初、太素兩具道體竟然同時消融變化。太初道體化作先天一炁，而太素道體則化作一團沒有固定形態的物質，忽大忽小，忽而凝結為固態，忽地化作氣態……這便是兩具道體的本源——宇宙從無極向太極轉變的不同階段。柳白現在要做的便是使這兩具道體相互融合。這是他一時興起的念頭，不過本身卻並未抱有多少希望。畢竟讓兩個不同階段的形態相互融合，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然而出乎柳白預料的是，他剛剛操縱這兩具道體向對方靠近，兩者便立刻合二為一，不分彼此了。這是什麽情況？柳白深感意外，當即仔細察看起來。這一看，他便看出端倪來了。太初與太素看似是相互融合，但其實新身體卻是在二者之間不斷轉變。上一瞬是太初，下一瞬便成了太素。兩者並非是同時存在的，而是不斷地由太初演變為太素，再由太素反演為太初。如此這般循環往複，周而複始。隻不過中間似乎差了點東西，兩者間的演變並不和諧。這其中的玄奧之處，便是以柳白此刻的境界，竟也是難以掌握。這似乎涉及到了不止一條大道。當下，他來了興趣，直接在碧波潭設下大陣，於此閉關，靜心參悟這具新身體的奧秘。山中無歲月。不知過了多久，柳白忽地心生感應，自閉關中醒轉，身影逐漸淡化消失。再出現時，已經來到了女媧神廟之中。此時女媧神廟中，已經有一位雍容華貴的女子站在神像前，靜靜地望著女媧神像。柳白微笑道：“人族的雕刻技藝不斷提高，現在這尊新神像已經有娘娘九分的美貌了。”神廟中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女媧聖人本尊。女媧笑盈盈地看著柳白，“許久未見，看來道友的道行又精進了不少，剛剛若非你開口，我都沒發現你已經到了。”嗯？難道這具融合後的身體對氣機屏蔽上效果更強嗎？柳白心裏微訝，麵上卻始終淡然從容，“想必是娘娘心裏藏著事，想得太入神了。”女媧點了點頭，“你說得沒錯，我心中的確有些事難以決斷，不知道友可願聽我細細道來？”柳白大概猜到她要說些什麽，不過卻也沒有拒絕。他點了點頭，跟隨女媧來到媧皇宮。待侍女彩鳳奉過茶退下後，女媧歎息道：“此次請道友來，有兩件事想請道友幫忙。第一件事，便是人族之事。當初我說過為人族護道萬載，如今萬載將至，但人族卻還是不夠強大。所以我想請道友幫忙，若是日後人族遭受大難，還請道友出手相助，至少也要讓人族血脈得以延續。不知道友能否答應？”柳白沒有立刻答應，而是反問道：“娘娘可是已經預見了什麽。”女媧點了點頭，“不錯。我已經看到人族未來會有一場大難，但是我卻不能出手，也無法泄露太多。我隻能告訴道友，這是天道的考驗，隻要人族能夠挺過這一次災難，他們未來將擁有廣闊的天地。”聽到這裏，柳白便大概明白了所謂的災難是什麽。他點了點頭，再度問道：“如果娘娘無法出手，那是否其他聖人也不能出手？”女媧搖了搖頭，“我與人族氣運相連，故此無法出手，但其他聖人卻無此限製。不過道友也請放心，老子師兄與我有約，他立下的人教雖與人族也有聯係，但他隻收了玄都一個弟子，與人族氣運牽扯不深，屆時若是有聖人參與進來，他也會出手相助的。”柳白點了點頭，“若是如此的話，那這第一件事我便應下了。還有第二件事呢？”女媧略微遲疑了下，歎道：“第二件事便是請道友日後搭救我兄長。”“伏羲道友也有劫難？”“不錯。”女媧歎息道：“我大兄悲天憫人，眼見巫妖量劫開啟，他不忍洪荒萬族卷入巫妖兩族的戰火之中，一直在巫妖兩族之間調停，希望兩族能夠保持克製。我也勸過他多次，可他明知道巫妖量劫乃是定數，卻還是執意如此，這等行為如同阻礙天道運轉，甚至可以說是逆天而行，天道又怎會容他？”柳白微微皺眉，覺得有些難以理解伏羲為何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女媧苦笑道：“大兄他雖生性灑脫隨和，但其實內心極為執拗。龍漢量劫時，他便奮力施救，但還是有無數生靈化作灰灰。也正因為如此，他才終日於這不周山中撫琴弄歌，與靈禽異獸為伍。我本以為無數歲月過去，他會看得開些，沒想到他卻仍是如此執拗。上一次我勸他時，他與我說，若是他的舉動能夠讓一些生靈免於劫難，那麽便是為天道所不容，那也是值得的。”柳白默然，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對於伏羲印象頗佳，兩人曾一起分食何羅魚，也曾一起為女媧護道。但直到今日，他才發現，自己對其竟是一點都不了解。過了良久，柳白才沉聲道：“此事我會盡力而為。”女媧眼中露出一抹喜色，起身鄭重其事地向柳白作揖道：“多謝道友應允此事。”隨後，她手中現出一卷畫軸，遞予柳白道：“此乃山河社稷圖，乃是我當初於分寶崖上所得，位列極品先天靈寶。道友日後救助人族時應該會用得上，便贈予道友吧。”柳白也沒客氣，伸手接過畫軸。這時，青鸞在殿外輕聲道：“啟稟娘娘，後土祖巫在殿外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