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亂

幽穀

一身青衣的林休看著何時,眼裏有著懷念,上次兩人見麵是什麽時候了?

“好久不見。”林休開口說道。

何時歪了歪頭,看著林休,一字一字的說道“一百零三年九個月零七天。”

聽到何時精確的說出兩人分開的時間,林休有些感概,當年醉酒把歌歡,如今刀劍相見,這……

“小何,對不起了。”林休看著何時,認真的說了一句,隨後身體周圍的空氣混亂起來。

何時也是不想多說什麽,便氣勢大開。

世間有言:宗師,當世頂峰,仍屬世間,卻又屬仙,可算是人中仙,一招一式可破三千甲,兩人相爭,山河破碎,百裏無息。

因為宗師的實力,今天這一戰,鮮有人前來觀看,即使嚴寬這些實力高強的人,在今天也都各受了不輕不重的傷。

幽穀,從此也就成了大陸上的曆史,以後人們可能會稱它為——幽原。

這當世巔峰一戰,沒有想象中的曠日持久,隻有盞茶時間,戰鬥結果出人意料。

清溪宗

林休此時正坐在院中的躺椅上,樣子不在是先前的瀟灑帥氣的模樣,頭發枯白,滿臉皺紋,就連眼睛也是混濁一片,看起來命不久矣。

院門外,嚴寬帶著方本初來到這裏,摸了摸他的小腦袋,溫柔道“進去吧。”

方本初點點頭,他不知道這個好看的叔叔領自己來幹什麽,但他還是很聽話的跟了過來。

方本初推開院門,一眼就看見了位於院中的遲暮老者。

方本初回頭看了一眼嚴寬,嚴寬隻是衝他笑笑,雖然這副笑容看起來無比的牽強,隨後,嚴寬關上了院門。

方本初躡手躡腳的走到了林休身邊,怯生生的說道“老爺爺你好。”

林休看起來耳朵已不大好,方本初喊了幾遍他才注意到,微微的睜開了自己的雙眼,看著方本初,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但現在看起來卻很是難看。

林休抬起手,像是想要摸摸方本初的小腦袋,卻怎麽也抬不起手,方本初看見林休吃力的樣子,立即抓住了他的手,在林休的示意下,將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腦袋上。

這時一種有種難以言明的熟悉感衝擊了方本初的內心。

“你個小家夥。”蒼老的聲音從林休的口中發出。

方本初瞪大眼睛看向麵前的老人,不可置信的道“林,林爺爺?”

林休沒有說話,隻是笑笑。

“爺,爺爺,你,你怎麽?”聽到那聲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動作,方本初終於知道麵前的遲暮老者正是自己的林爺爺。

“小家夥,爺爺也食言了。”林休很努力的說道。

方本初已是大哭了起來“爺爺,你,你不要離開我啊,你怎麽這樣啊!你,你是不是在嚇本初啊,爺爺,本初以後不在鬧了,肯定聽你的話,你,你不要走啊。”

看著麵前的可憐娃娃,林休一直在摸著他的頭,輕輕歎了一口氣“小家夥,以後要照顧好自己啊。”

輕笑一聲,慢慢的閉上了雙眼。

門外的嚴寬感受到了院內已經消失的氣息,跪在地上,朝著院內,行一大禮。

林休,清溪宗小師叔,天下兩大宗師之一,於今日終於結束了他操勞的一生,享年一百四十四歲。

隨著清溪城滿城縞素,林休逝世的消息傳遍了天下。

清溪城閉城三天,全城皆是哀聲。

大明朝廷,當朝皇帝親自在都城設立靈柩,率領百官跪送林休。

曾受清溪宗恩惠的百姓也是家家縞素。

整個天下陷入了一片哀愁。

奈何門

代門主凱風,左右護法言戌,溫陽;四大堂主:財堂雨雲意,影堂李明,戰堂魯信,信堂聶飲,還有一個法堂由凱風擔任堂主。

凱風站在首位,麵容嚴肅的說道“林休逝世,門主重傷,不知何時才能好起來。”然後歎了一口氣“現在整個天下都亂了,我想過不了幾天,有些人可能要趁這個時候搞點動作。”

眾人點點頭,原本天下有著兩位宗師壓著,其他勢力發不出什麽浪花來。

這次,兩人都算是退出了。

“真的是夠亂的。”李明說道“就這兩天,我們影堂就已經接到了十幾份委托,其中甚至有一個是讓我們去殺了南家的家主南山。”影堂的職責除了暗中替奈何門解決掉敵人,平時也會接受外麵的委托來賺取一些利益。隻要你付得起代價,一切都好說。

雨雲意玉手揉了揉自己的腦袋,看她的樣子,好像這幾天都沒有好好休息“我們財堂也是,各處的生意都受到了影響,一些產業甚至都被當地的家族給侵占了。”

“因為門主重傷,門內有些人已經蠢蠢欲動了。”溫老頭說道,因為凱風暫代門主一職,凱風就將法堂堂主一職交給了溫陽,法堂平時的職責就是監管門內的人,省的生出亂子。

“我們也是相當忙。”聶飲說道。

魯信嗬嗬一笑“灑家最近到沒有那麽多事。”

“看來我們要先把局麵給穩下來。”言戌在一旁說道。

凱風點了點頭“雖然門主暫時不在,但外麵的人短時間內可定不會對我們有什麽動作,外麵的事,可以慢慢處理,我們先不參與,等到過一段時間,他們吃了我們多少,我要讓他十倍百倍的吐出來。”

“至於門內嗎?”凱風想了一下“這幫家夥,是認為沒有人能治的住他們了嗎?”

“右護法,哪鬧得最凶?”

“是五毒山那幫人。”溫陽說道“這幫臭蟲,仗著人多,現在已經開始拉幫結派了。”

“一幫臭蟲嗎?”凱風摸了摸下巴,詢問道“當時他們進入奈何門,我記得是一共一千兩百人。”

“嗯,沒錯。”溫陽點了點頭“其中武者隻有兩百人,剩下一千都是一些普通人,不過自從加入我們奈何門後,他們的人數增加了不少,武者現在大概有五百名吧。”

“搞小動作的事兒,如果不是上頭允許,下麵的人怎麽會辦呢?”凱風說道“那五隻老臭蟲,一把年紀了,還在三品上晃悠。”

言戌在一旁補充道“有兩隻二品了。”

凱風笑了一聲“那也是臭蟲。”

“溫陽,言戌。”

“在。”

“你們兩個帶人將那五隻老臭蟲還有他們的嫡係全部解決了,記住要悄悄的,別忘了,頭要留下。”

“明白。”說完兩人就退出了大殿。

“其他堂,現在就是穩定下來就,記住就是先不要和外麵交手。”

“明白。”

“至於暗殺南山那件事,恐怕也就是那幾家了”凱風轉頭對李明說道“這個時候我們先不要趟這個渾水了,暫時擱下來吧。”

“明白。”

“好吧,都回去處理吧。”

幾個人起身離去,雨雲意走時還對凱風笑了一下,凱風的心情好了很多。

凱風搖搖頭:山雨欲來風滿樓。

應天府

原本富麗堂華,整日喧鬧的大明都城,因為林休的逝世,整個都城仿佛大雪過後,一片白色映入眼簾,由於皇帝下旨,這七天內不允許城內任何娛樂場所營業,所以變得異常冷清,但是誰知道有沒有人暗地裏陰奉陽違。

在城池的北麵,鎮王爺朱和的府邸就位於此,雖然身居高位,但是朱和的王府沒有多麽的華貴,隻是比一般百姓的房子大那麽一些。

王府後花園內,朱和正與一男子切磋棋藝。

仔細看去,能夠發現朱和的臉色不太好,在那日觀戰中,他也受了一些傷,好在他修為可以,不過卻也是要靜養幾日了。

朱和落下一子,隨即問道“劉同怎麽樣了?我派人去問,說那家夥還是臥床不起。”

男子嗬嗬一笑,抬起頭來,笑著說道“臥床倒不至於,不過因為那幾家的人都被廢了,這兩天一直有人找他的麻煩,他就借口有傷在身,一直躲著他們呢。”

朱和點了點頭,不在多問。

不過男子倒是沒有停嘴“這兩天出的事兒太多了,一些世家已經開始較上勁了,甚至有一些小門小派都開始毫無顧忌的擴張自己的地盤,我一想就覺得可笑,兩個宗師不在了,他們就敢如此囂張?他們就以為沒有人能治得了它們了嗎?”

朱和沒有什麽反應,好像注意力都在棋盤上。

男子自顧自的繼續說道“其他三家也借這段時間開始斂財了,”說著,還歎了一口氣“這兩年有關他們幾個世家的折子,在我這裏是絡繹不絕。有什麽侵占農民土地,插手哪裏的選官,幹預地方政事,他們的手真是越管越寬了。”

“尤其是王家,仗著自己是第一世家,女兒是當今皇後,越發目中無人。”好像是想到了什麽,男子狠狠地拍了桌子一掌,整個桌子都變得粉碎,桌上的棋盤也是掉在了地上,棋子撒了一地,而朱和正要落子的手也是停在了半空中。

男子看了看朱和,仍是說道“幾個月前,京城一個言官的愛女返鄉,竟被王家的幾個小子淩辱致死,而那位言官竟然也是因為要狀告王家,在下朝時竟然被兩個強盜給捅死了,而那兩個人卻說這個人魚肉百姓,他們是替天行道,要不是王家也想斬草除根,我想這兩個人都不會死。”

男子的語氣有些激烈“當朝命官,愛女被殺,而自己到死也沒有替女兒得要回清白,而王家那幾個小子隻是被禁足一個月,嗬嗬,真是可笑。”

“我道言官不如狗,犬吠尚有雞鳴和。”男子臉上滿是譏諷的笑容,而他所言的這局詩,正是那位言官泣血而寫,譏諷當朝言官文骨盡失。

朱和皺了皺眉“文質,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