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淺談
應天府
一輛豪華的馬車慢慢的停在了一座府邸的大門前。
府邸大門豪華萬分，大門口的兩隻巨大的石獅子給人一種威嚴的感覺。
門口的一切的一切無不昭示著這座府邸主人的尊貴身份。
在府門口抬頭看去，牌匾上上書“王府”兩個大字，“王”這個字就已經昭示了府邸主人的身份。
馬車停在王府的大門口，早已候在門前的下人立即上前將馬車的簾子拉了起來，旁邊還有一位下人將馬車內的人小心攙扶下來。
從馬車上下來了一位發須花白的來人，看樣子大概有六十多歲了，不過在他身上卻沒有看到其他老人的遲暮之色，反而看起來精氣神十足，好像還能再活個二三十年的樣子。
老人衣著華貴，而他就是王家上一任家主，大明朝當朝內閣首輔——王嚴。
在門口還站著一位中年人，看其麵相到是與剛下馬車的王嚴有幾分相似。
中年人看到王嚴下車後，立即走下台階，伸手去攙扶老人，並叫了一聲“父親。”
王嚴麵色嚴肅的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然後低沉的聲音響起“去書房。”
中年人點點頭，立即閉嘴，不再發一言。
中年人攙著王嚴來到書房中，書房裏的空間很大，放眼望去全是書簡還有紙製書，粗略的算一算這裏大概得有將近千件書簡。
中年人給王嚴到了一杯茶後，便恭敬的站在一旁。
王嚴抿了一口茶水，開口問道“更兒打算怎麽辦？”
“大哥打算放棄劉家，不在此事上多做文章，不過……”中年人有些猶豫。
“不過什麽？”
“二哥不支持大哥的做法，二哥還是想盡量保下劉家的，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中年人說道，先前他話裏提到的大哥正是王家當代家主，王嚴的大兒子——王登更；而二哥是現任大明五郡之一中的南郡郡守——王登上。
而他是王嚴的三兒子——王登一，沒有大明官職，就是在王家管理財務。
王嚴點點頭，撫須道“上兒是在替自己著想啊。”
劉家的勢力大多存在大明南郡，而劉家的存在也方便了王登上抓住南郡大部分的商業經濟，要是劉家真出了事兒，那毫無疑問，王登上對於南郡的掌控一定會小了很多。
“二哥也是為家族著想，畢竟南郡有太多人盯著了。”王登一替自己的二哥說句話。
王嚴沒有說話，對於自己的兒子們他還是很了解的。
王登一掌握著王家的財政大權，而王登上到是又掌握著家族外最大的財路，所以自己的這兩個兒子關係到是蠻近的。
“知道我今天為什麽會回來這麽晚嘛？”王嚴對自己的三兒子如此問道。
王登一想了想，然後不確定的說道“皇上留下父親了？”
王嚴點點頭，揉了揉太陽穴，今天這一整天可是他這幾年來最累的一天了。
今天就在自己要離開皇宮的時候，皇上突然傳召自己去禦書房商討劉家的事。
若是按往常的話，皇上是不可能單單傳召自己一人的，但這也就暴露了皇帝心裏的想法——他隻想與自己，自己這個與劉家有最大利益的人好好談談。
王嚴有些生氣，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就連桌上的茶杯也都被震翻了，一旁的王登一也被自己的父親嚇了一跳。
“這個劉家，他跟誰有交易不好，偏偏要跟奈何門。”王嚴的臉上難得的露出怒氣。
王登一在一旁不敢說話。
良久，王嚴臉上的怒氣慢慢散去“皇上今天跟我說劉家還有太多的事被錦衣衛查出來了，民怨很大，而且最後還問了問王家最近的生活如何？”
王登一明白了，皇上既然問到了王家的生活，那就是暗示父親不要太貪心了。
“他們這是想要對王家動手嗎？”王登一說道，話裏到是有些不服氣的意思。
王嚴擺了擺手“回去之後，跟更兒說，他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吧，他辦事我放心，讓你二哥少跟劉家的人接觸，還有回去之後，告誡族人這段時間給我低調行事，別給家族惹麻煩，不然，絕不輕饒。”
“一兒明白，父親，還有其他吩咐的嗎？”
“沒有了，時間太晚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那父親也早些休息，一兒告退。”說完，王登一退出了書房。
王嚴坐在椅子上安靜了半天，一直在想那封信到底是誰交給錦衣衛的，都察院的那封是自己扣下的，但沒想到竟然還有後手。
王嚴突然站起身來，拿出一張紙，看其成色，定是上乘。
王嚴將紙張鋪開，從筆架上拿下一根毛筆，沾了些墨，想了想，在紙上寫下幾個字：謝家，燕家，清溪，奈何。
王嚴在謝家和燕家上各畫了一個圈，在清溪和奈何的字下麵，王嚴點了好幾個點，仿佛很糾結，不過最後還是做出其他的動作。
王嚴坐在椅子上又想了想，在這八個字上方畫了一個大圈，畫的很粗，有可能這個圈在他的心裏份量極重。
王嚴一直在看著這張紙，看了很久，仿佛想要從中看出些什麽來。良久，王嚴將它收起，放在燭火上，紙張很快化為灰燼。
應天府的這幾個夜，很多人都無法入眠。
清溪城
謝若絮聽到洪枇杷的話，臉上露出了興趣“那枇杷你為何那樣認為呢？”
洪枇杷一笑，看著洪枇杷“我為何這樣認為，你這個謝家的大小姐還不明白嗎？”
洪枇杷一個反問，就把問題拋回給了謝若絮。
謝若絮到是不慌不忙的說道“我也是想聽聽枇杷你有什麽高見？”
洪枇杷這次到是直接接了過來“好啊。”
方本初在一旁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感覺今天洪枇杷和謝若絮有些針鋒相對，自己一時間還不好插嘴。
“我這麽說，理由很是簡單，沒有任何一個皇權會容忍這些影響很大的世家存在。”洪枇杷緩緩說道“我相信，這個你比我更要明白的多。”
謝若絮點點頭，繼續聽著洪枇杷說道。
“近百年來皇權更替，曾經的皇室家族，在改朝換代中基本都亡的幹幹淨淨，到是你們這些世家，總會在亡國時將自己保全的幹幹淨淨，勢力的不斷的累積，也就形成了現在的王家，謝家還有燕家。”
“大明立國，在當年就是依靠了你們這三家的支持。雖然立國後，大肆封賞你們三家，不過之後也就這樣了。”
“怎麽說？”聽到洪枇杷的話，謝若絮的神情認真了起來。
“在當時按照功勞的話，丞相一職絕對會屬於你們三家的其中一家，但是誰都沒想到丞相一職竟然會封給了當時的胡庸。胡庸獲封，理由也很簡單，他是太祖的人，而且在他身上沒有世家的影子，由這樣一個人來擔任這個重要職務，那是最合適不過了。”
“那後來我記得胡庸是被皇帝殺了吧？好像之後，皇帝就把丞相一職給撤了。”方本初也是終於插進了一句話。
洪枇杷點點頭“確實是這樣，那是因為當時的太祖皇帝也是明白，大明立國後，天下太平，一定還會有新的世家出現，而丞相這個位置，真的是太重要了。所以太祖皇帝就在收到胡庸腐敗的消息後，直接強勢出手，問斬了胡庸和其交結的一眾人等，這些人裏麵也有一些小世家的存在，太祖皇帝就是怕新的世家出現，所以才會強勢出手，當時被牽扯的人可是相當的多。”
“當時我們謝家也是被牽連，一些旁係的人也是被皇帝問斬，其實我們也有直係人員牽扯其中，不過太祖皇帝當時不想逼迫過緊，所以放了家族先輩們一馬。”謝若絮說道“再這之後，太祖皇帝便撤去丞相一職，設立內閣，從政治上麵削弱了世家。”
方本初聽著這麽多話，撓了撓頭，平時太不太常看書，所以對於一些事沒有洪枇杷兩人理解的那麽多。
“劉家也是現在有名的世家，而皇帝竟然直接出重手，那就是真的想要對你們這些世家動手了。”
說道這兒，洪枇杷略有嘲諷的笑了笑“而且現在動手的時機剛好，民間對於你們世家可是怨聲載道。”
洪枇杷喝了一口茶水，悠悠說道“我道言官不如狗，犬吠尚有雞鳴和。嗬嗬。”
即使是不常讀書的方本初，對於這一句詩，在青楓村的時候就一直聽先生念叨，而且念叨時臉上還有著憤怒的表情，在長大後，自己也是明白了這句絕命詩的意思，每每想起，自己心中也是充滿了憤慨。
聽到這句明嘲言官無骨氣，實嘲世家的絕命詩時，謝若絮臉上沒有露出尷尬的表情，也是自嘲一笑“我也知道這件事，雖然是王家幹的，但百姓卻把這份仇算在了一眾世家的頭上，但一個勢力總有好壞兩麵。”說道這兒，謝若絮突然就不說了，好像覺得自己是有些強詞奪理，對於這件事，她也是很憤怒，所以他對於王家一點好感都沒有。
想到這裏，謝若絮突然神情有些悲傷“世家也有世家的難處。”
洪枇杷也是想到些什麽，神情同樣黯淡下來。
方本初看到兩人突然黯淡下來的神色，醞釀了一下語言，笑道“先生不是時常要告訴我們要堅持自己的本心嗎？我們不論是處世，還是修煉，就是要我輩迎難而上，隻求不要在路上忘了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洪枇杷抬頭去看方本初，問道“那本初？你修煉想要的是什麽呢？”
聽到洪枇杷問自己，方本初想到了林休，臉上露出一抹懷念“小時候的我隻是想看看青山之外，現在也還是，不過也多了一個，就是踐行我們清溪宗的理念吧，護佑清溪長清，望天下太平。”
這兩人對於方本初的願望一時間沒有理解。
“你們兩個呢？”
聽到方本初問他們，謝若絮臉色恢複如初“我隻是希望護家族安康。”
“枇杷你呢？”
洪枇杷看了一眼方本初“我隻是希望自己可以平平安安的度過自己的一生。”
“那希望我們三個都可以實現自己的願望。”方本初舉起茶水滿臉笑容的對著兩人說道。
兩人看到他這個樣子，也是各自一笑，端起茶水，碰在了一起。
三個孩子，雖然不知道自己明日的路該如何去走，但是現在的他們隻是希望現在的時光可以更長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