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心誌

正在他一籌莫展之際,忽然想起三年來守正讓他背誦的無名道決,心裏默念所謂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故守真一即可至於道。。。。。守真一當明。真一,道之始生,而為萬物之母。。。。。一字一句,靜心感悟。當然,最重要的是各門各派打坐煉氣,無論是高明淺薄的道決,都要定心止念,最忌諱是外物的幹擾。

定心止念是心靜如水無雜念,說的是打坐亂象紛起,心浮氣躁,就是有再好的心法道訣,也隻能做無用之功。靈龜天蛇吐納法是道門正宗,納氣如玄龜,悠長深遠,海納百氣,吐氣似天蛇,絲絲縷縷,不絕於耳。一呼一吸,剛柔相濟,自成陰陽。

無論何宗何派,都需要呼吸兼濟。

循環往複修煉,納氣乃氣息悠長,深吸閉竅,氣流沉向丹田,然後把最精純的天地靈氣留下,然後把濁氣吐出,經過不斷打磨去糟留精,把天地靈氣鍛煉的毫無雜質,越是高深的功法道決,打磨鍛煉的真氣越是純淨。

守正別的沒說,卻專門告誡他打磨真氣勿求快,必須絲絲反複打磨,到達真氣無垢的程度,方能納入丹田匯川。

真氣的純淨代表實力,越是高深的功法道決,越是大門派的弟子,越是注重鍛煉真氣的純淨,務必不留半點雜質。

同等境界甚至差個小境界情況下,可以堅持更長時間,施展更凶猛的殺招敗敵。

更重要的是純淨的真氣,能夠擴通經脈,祛除雜氣,達到滋養肉身的目地。很顯然,王邵做到了精心打磨真氣,卻無法真正的守虛,正所謂目不亂視,神返於心,心不外緣而內寂,境不內擾而外靜,斬出雜念,收心止念,方可呼吸間引動天地靈氣。

隨著默念道決,上丹田識海內仿佛滔天波濤翻滾,頓時拂過陣陣霞光,有股玄奧的力量噴薄而出,清氣萬條,直下膻中氣海,仿佛有隻無形大手,瞬間就把可能潰散的烏雲撫平,翻滾的浪花頓時消散,膻中真氣沿著經絡運轉大周天。

尋常的道決都是運轉真氣行小周天,準確地說在後天境界裏,運行的是小周天,因為後天修士僅僅是登堂入室,還算不得步入道途,經脈有的尚未開拓,有的還非常纖細脆弱,何況真氣太少,無論是經脈還是真氣,都支撐不住大周天。

萬萬沒想到竟然大周天運轉,這才哪跟哪啊!差點讓他驚訝的跳了起來。

讓他更驚訝的是,隨著真氣沿著經絡流淌,守正傳授他道決口訣的逐漸熟練,這些原本玄奧難懂的艱澀文字,逐漸生成某些淺顯易懂的東西,不斷灌輸在他腦海中,他的神色由震驚慢慢轉為平靜,最終真正進入了深層次修煉狀態。

悠長深遠的吸氣,天地靈氣從口鼻進入,吐氣細緩,靈龜天蛇頭尾相接,混成一個黑白太極陰陽魚,應該說是氣流的虛影,正在徐徐轉動。隨著經過打磨純淨的真氣,換換在靜脈流淌,散發如骨肉五髒,那些體內的雜質逐漸排出。

黑白太極陰陽,雖說是靈龜天蛇頭尾相接,道門功法多有此景觀,隻是他的太極陰陽和尋常不同。別的道門功法都是真氣吐納匯聚,他的卻是周身邊緣靈氣匯聚,屬於體內真氣運行的顯聖,高下之別,立判。十二個周天收功,王邵心有餘悸地搖了搖頭,起身到了殘簷斷壁後院水井,把身上汙垢衝洗幹淨才穿上粗布道袍。此時,他才感到後怕不已,自己步步艱難無比,付出的是千百倍努力,三年才出有了氣感入後天,卻總是無法沉下心,每次都靠著守正講述的無名道決,才能夠繼續修煉真氣。

今天,又幾經激戰殺人,雖說意識裏完成轉變,斬殺敵人不再留手,心底充滿卻生出從未有過的恐懼,讓他無法全然放鬆自己。

幸虧有道門正宗心法,在沒有藥膳滋養情況下,最後才險而又險地抓住僅有的一線生機,成功中丹田氣動大周天。果然,不經曆風雨,不能有所成就。他仰望頭頂蒼穹,天幕密布仿佛亙古不變的星辰,銀輝遍灑,月華如水,夜風吹來,天地一清。

一時間,他有些癡了!

此時此刻,膻中真氣流轉,隱隱感受到天地之浩瀚,他不過是寰宇不可方物的灰塵,想到道觀某位老宿的教誨,默想道決,仿佛神遊宇宙星空,陷入了玄妙的入定狀態。

虛幻縹緲的山峰,月光揮灑下,須發盡白,麵如嬰兒,正在盤膝神遊太虛的老道,突然睜開眼睛,瞬間散發刺破虛空的光芒,方向就在王邵所去,地點就在破落庭院,人物就是王邵本人,絲毫沒有任何秘密而言。

“嗯,不錯。”旋即轉首似乎稍加思量,又對著某處虛空,淡淡地說道:“此子不錯,好生守候。”

說罷,前方虛空陣陣扭曲,整個人莫名地消失不見。

同樣是不知名所在,守正盤膝入定,忽然,識海裏想起了老道悠遠的聲音。

良久,他才緩緩睜開雙目,似乎掠過諸多莫名的複雜,又有幾多感慨地道:“守候!”

河南府洛陽縣,中原各大鎮的魁首,哪怕是女真人統治時代,也是繁華的大鎮,自蒙人滅女真人遭到空前的破壞,人口被不斷徙充實河東,凋敝破壞到極致,人口所剩無幾,就算如此那也是南北爭奪的重點。

曠野上到處是屍體,野狗鷹鴞競相奪食,顯然是新殺不久,難怪前天夜裏北方夜空塵煙藹藹,連月華星光也有所暗淡,原來是蒙人在實施屠殺。

接近殘破的城池,卻見一隊隊百姓拖兒帶女,有的是身無長物,有的是趕著驢車,在蒙古軍的見識下,步履闌珊地向北走,顯然正是遷徙人口。

但凡強製遷徙,路途遙遠缺衣少糧,真不知有多少人成為路邊枯骨,就算從龍門到洛陽城,大片良田荒蕪。

王邵並沒有太多感觸,他來到洛陽就是為找到蘭娃子,別的一概不關心。

短短兩天,他的心誌越發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