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訣別

“道簡師弟,快起來,你不必如此,沒關係,我們不予他計較就是。”

馨凝有些慌,父親離開這才第二日,道簡就直言要離開他們,甚至要為這小子斷離關係。

現在馨震和翟磐不在,她就是這些水鏡劍派遺留弟子們的主心骨,她要維護這個早已支離破碎的家。

雖然她心中還是有些怨氣,但是現在冷靜下來細細回想,也認為剛才興許真的是誤會,隻不過左峻太注重聲譽,而誤會了周蒼也說不定。

想到此處,便向道簡身旁的畢浮和勞虹使眼色,同時拉了一下玉瀾的衣袖,示意她也前來幫忙。

可是玉瀾卻反而拉了一下她,微微搖頭的同時,伴隨著那無奈的眼神,無言的表達了自己的看法,隨後,玉瀾看向道簡,眼中滿是失望。

玉瀾沉默了,同時也製止站在道簡身旁,並未行動的勞虹,畢浮二人。

“好!隨你!”

馨凝聲音變得冷厲,隨後冷哼一身撇開頭去,可是還用餘光看向道簡,期待著他的回頭,她到現在都不信對方會因為此人離開他。

周蒼慌了,手足無措,他不知該如何言語。突然他轉身,不住的向左峻和馨凝二人磕頭。

“道簡師兄的心意我領了,他說的是氣話,馨凝師姐……”

“誰是你師姐……”

“馨凝姐姐不要當真,我這就走,我這就下山。”

周蒼說完,咚咚磕頭,又向圍在身邊一圈的弟子磕頭,向道簡重重的磕頭後,突然起身,穿過圍觀的人群,就要向山下跑去。

“慢著!”

道簡一聲怒吼,嚇得眾人紛紛動容,幾丈外的周蒼也嚇得停下腳步。

他取下背上的金色寶劍,直起身,無言,隻是雙手遞向馨凝。

“周大人,這是左掌門,我父親送您的,我可不敢接。”

馨凝徹底失望了,她滑落一滴淚水,撇向一旁,不再言語。

片刻的沉默後,道簡一聲大喝,他竟然重重將金劍紮入身前叩碎的地磚之下,全是堅石沙土的東萊山上。

所有圍觀的弟子們被此舉震懾,深深吸氣,來平複心中的驚駭。馨凝更是後退兩步,花容失色,玉瀾將她抱在懷中,感覺她的顫抖。

“八方就在翟長老住處的偏房內,勞煩畢浮大哥,勞虹大哥收起吧,既然不是他的弟子,這一身的武學,就是他們賜我最大的禮物,其他的,我無顏去用。”

“道簡!你何必如此!”

馨凝回過神,似乎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她彎**,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重重的給了道簡一耳光,一聲脆響劃破此刻的東萊山,劃破此刻夜空,仿佛將所有的聲音都壓了下去。

她想不通,道簡為何要這樣,她想不通,道簡為何這般固執,她想不通,明明有千萬種辦法,道簡偏偏選了最讓親者痛的方式。

鮮血順著道簡的嘴角流下,他微笑著看向馨凝,看著無力地她倒在玉瀾懷中哭成淚人的一幕。

他擦掉嘴角的鮮血,站起身,向周蒼所站的方向走去,擋住他的宗內弟子連忙讓開,讓出一條寬大的通道。

“道簡!”

“師弟!”

畢浮,勞虹不禁叫出聲,想最後喚回他,可是,他們發現,完全不行。

道簡走了,明明前一個時辰,三人還在院內一起參詳劍訣的奧義,探討招式的利弊,看著道簡興致勃勃的將醉步清風劍,活生生的武成,狂步醉仙劍。

明明那一幕幕才剛剛發生,可是,這一刻,同門師兄弟的情誼卻在道簡的三叩後,徹底斷絕。

明明隻是為了一個僅僅相識一日的外人,一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野小子。

“走吧,夜晚的山路很黑,不過我有經驗,我自小就在山林間長大,最擅長走山間夜路。”

道簡口齒依然有些不輕,可是風輕雲淡的神情,卻讓他有些與眾不同。

周蒼擦了擦眼淚,看向走在前麵的道簡,不再言語。他還沒邁步,卻再次轉身麵向,看向他二人的東萊宗弟子,還有馨凝一眾四人,深深的一鞠躬後,起身追上道簡,向山下走去。

“瀾兒,是我錯了麽?是不是?是不是我說話太難聽了,是不是?可是他怎麽這麽蠢。”

馨凝淚如泉湧,不住的問向身旁同樣在默默流淚的玉瀾,她已泣不成聲,此刻全是自責。

她不知為何,就是討厭那個周蒼,恨不得那小子死,可是她更恨道簡,他的種種所為,都讓她難過,她很失望。

“怪我,”左峻歎息一聲,向馨凝深深一禮表示歉意。

“身為掌門之子,行事考慮不周,怪我,馨凝師妹,給師兄一點時間,師兄定會去將道簡師弟請回,讓他重歸水鏡劍派門下。”

馨凝聞言,心中更是委屈,抽泣哽噎,在這一刻變成了嚎啕大哭。

她隻能不停地搖頭,表達自己的想法。她從小到大,隻有娘親去世的那一次,讓她哭的如此悲痛,從那以後,再沒有如此悲愴,哪怕是水鏡劍派不在,也沒有讓她如此難受。

山路平緩,道簡與周蒼並肩同行,沉默不語。草叢中的蟲鳴,尤其悅耳。在他們身後,是遠遠跟隨的幾名東萊宗弟子,他們同樣保持沉默,隻因遵從左峻的命令而來。

蒼穹中的明月高懸,如夢般美麗,仰望此美景的道簡,心情格外沉重,他心無悔,卻很痛。

與此同時東萊宗大殿,左峻跪在殿內中間,兩旁的弟子依照左穀之令,手持藤條交替鞭笞懲戒。

左穀鐵青著臉,冷冷的看著背部已被打的一片模糊的左峻,木椅的副手被他緊緊捏住,微微傳出摩擦的響聲,臨近的弟子們驚懼皺眉,他們聞到了一絲如同木柴點著時的熏味。

一眾圍觀的弟子跪在殿外為左峻求情,而殿內一旁,馨凝雙眼紅腫,神情憔悴,她癱在玉瀾懷中,二人共座一椅,雙眼無神,隨意看向一旁。

“嗬,很好,左峻,你現在就敢擅自做主,眼裏可還有我這個掌門?”

“父親!”

“住口,現在你是在同掌門說話!”

左穀一聲怒喝,嚇得殿內外的宗內弟子皆是一抖,他們不敢抬頭,唯恐碰觸到掌門掃視而來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