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毒計

“單大人,您這是怎麽了?”祝慶見道簡單手支桌,身子弓起,低下頭不住的顫抖。

“不知為何,腹內如刀絞一般疼痛,可能是許久沒吃肉,一時不適應吧。”

“那趕緊先喝點水,潤潤腸子……”祝慶強忍住嘴角上揚的笑意,連忙將備在一旁的水袋遞給道簡,道簡接過,咬開塞子,猛灌幾口。

果然,他感覺腹內疼痛減輕一些,向祝慶道謝一聲後,遞回水袋。祝慶將水袋接過,塞好袋口後,笑吟吟地放在一旁,見道簡穩住身形後,繼續說著。

“現如今,水鏡宗雖已不複存在,水鏡劍派又偏安一隅,不問其他分宗之事。可惜中原各處的分宗的聲勢卻一日比一日壯大,致使政令不合,還在地方與朝廷多有衝突,並且他們率民鬧事,當地百姓狐假虎威,竟然視朝廷法度為糞土,長久這樣下去,終將成為朝廷的心腹大患。若將來真是如此,換做單大人,您會如何辦啊?”

“嘶……”道簡現在耳邊似有蟲鳴,聲音還在逐漸變大,祝慶的話語聲聽來時大時小,腹內稍微緩解的刀絞痛卻陣陣地散發開來,四肢漸漸發麻,他隻能搖搖頭,感覺說話都開始變的有些吃力。

“您怎會不知?既然是心腹大患,那麽就要想辦法除掉,可惜各分宗在地方中頗有名望。若是出師無名,討伐一事傳開,定會引發**,外有強敵環伺,內有隱患,如何讓聖上安枕天下?”

祝慶站起身,走到早已汗如雨下的道簡身邊,解開水袋塞子,遞給道簡,又助他喝幾口後,才坐回原位,斟滿一杯酒,繼續緩緩說道。

“本來祝某還在思考如何解決此事,使朝廷出師有名,沒想到道簡小友竟然送我一個天大的好消息,真是天意啊。不僅能送給蠻人一個撤軍的禮物,又能借此罪名,讓朝廷可以問罪各個分宗,從而一一剿滅。真是一石數鳥啊,哈哈哈!當初那個蠢驢郭宮還讓祝某將你拿下,果然殺人不能急於一時,要慢慢來。”

道簡聽見對方叫出自己真名,瞬間心中如拳重擊,他渾身發冷,瑟瑟發抖,想站起身卻沒有絲毫的力氣。

“本大人知道,道簡小友身懷不俗武功,如果強行拿下,恐怕容易出岔子,造成不必要的損失,這才又讓隨從千裏奔襲,帶來了斷腸散。本來還以為,道簡小友返回水鏡山,興許會死於蠻人的刀下,這藥,就用不上了。可沒想到,小友竟然隻是肩頭受傷,真令祝某佩服。”祝慶用筷子在各個盤中翻挑片刻,口中不時地發出嘖嘖之聲。

道簡突然噴出一口鮮血,他看向桌上的酒菜,這才發覺祝慶從頭到尾,一口沒吃,隻是不住的聊天和飲酒,笑吟吟地看著自己。

“你在菜裏下毒?”他好似突然想通一般,強忍著疼痛從口中擠出幾字。

“沒錯,解藥就在酒中,可惜道簡小友不願喝酒,哈哈哈哈……”

道簡看見一旁的酒壺,突然竭盡全身的力氣抓起酒壺就向口中猛灌,此時已無知覺的他,完全感受不到酒水的辛辣,壺中餘酒盡入喉中,卻發現祝慶隻是遠遠站定拿著酒杯,在一旁冷眼旁觀。

“是藥三分毒,本安撫使怎麽會沒事瞎放什麽解藥?哈哈哈哈……”祝慶說完,丟掉手中的酒杯,負手而立,獰笑看著道簡。

“你……”道簡又是噴出數口發黑的毒血,他使力將身形一晃,卻讓整桌菜傾倒至地上。

道簡突然目露凶光,不知從哪來的力量,使他抓起一塊盤子的碎片,向祝慶刺去。可惜還沒起身,背上就被人一腳踹下,他口中吐著發黑的血,肩頭的包紮好的傷口再次裂開,黑血不斷湧出,他側臉貼地,隻能單眼看向身後之人,果然正是侍從向賓。

“安心去吧,道簡小友,你放心,黃泉路上,會有很多人陪你的。隻是可惜了那武衢城的百姓,若他們直接逃往西原城興許還能活命,可惜啊可惜,錯跟了你這個冒牌貨。”

道簡雙眼慢慢變得暗淡,他隻見祝慶的模模糊糊的身影從身旁經過。

“把他丟到荒野外,傳令下去,立即拔營,季大將軍令,速速趕往水鏡山……”

祝慶的笑聲從帳內傳出,向賓將已經無任何掙紮的道簡拖出帳外,交於兩名士兵後,自行傳令去了。

同一時刻,距離西原城外幾百裏的荒原上,黑暗中微弱的火光照射著周圍亂作一團的人群。哭喊與廝殺聲混在一起,一群頭戴紅纓,身穿盔甲的士兵,正同另外一群身懷武功的青年人混打在一起,鋼刀與長劍相擊的聲音反而掩蓋住了四散奔逃的民眾哭喊聲,人影來來回回間,正在互相搏殺。

沒過多久,幾十名士兵最終不敵一眾身著百姓粗布衣衫的執劍青年,他們或死或傷,圍靠在一起,神色慌張地與圍住他們的青年對峙著。

“說!為何要趁夜偷襲我們?莫非你們也是想要借此機會,謀財害命嗎?”莊西執劍抵在訾中的喉結處,劍尖已輕輕刺入對方的皮膚。

人群外,身上有多處傷口的莊東站起身,他抱著一位身中一刀,已無呼吸的孩子,無聲的抽泣著,而身前還趴著一位婦女,漆黑的眼睛中映著篝火那微弱的光芒,沒了生息。

“我們隻想活命而已,為什麽你們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來殺我們?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麽?這孩子到底有什麽錯?”莊東抱著孩子,衝進人群,走到訾中那一眾官兵麵前,他的淚水打在懷中那孩子如同熟睡般的臉頰上。

此刻的荒原上寂靜無聲,隻有篝火中木材燃燒的聲音。

訾中沉默不語,他沒想到,人群中竟然混雜著劍派的弟子,而且各個武藝不俗,搏殺起來絲毫不落下風。

致使原本準備在夜間進行的屠殺,還沒剛殺幾人,就被他們發現。他看著莊東托在雙手中的孩子,眼神中閃過一絲愧疚,他又看向麵無表情的莊西,突然目露凶光,直挺挺迎著劍刃向前大步走去,隨後身子一歪,倒在其劍下,沒有了生息。

“我們說,我們說!”原本沉默的士兵們,見領頭的訾中一死,直接跪在地上大聲求饒,告訴了他們訾中下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