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出行

韓嘯板著臉垂著眼皮,也不起身,隻是向站在堂中央的宇文崇拱拱手。

“恕韓某無能,單刺史氣度不凡,自幼飽讀聖賢書,名門之後,又是當今聖上欽點的少年才子,弱冠之年就升為刺史。嗬嗬嗬,敢問宇文兄,這世間能有幾人可與單刺史比肩?”

坐在他身旁的白麵書生名叫單良,正是之前錢管事在醉仙樓時提到的那位刺史。他神色從容,麵帶微笑,身子略微前傾聽完韓嘯的話。

“韓鏢頭謬讚了,晚生已不是刺史,更當不起才子二字,隻是粗讀幾本聖賢書,上不能替廟堂分憂,下不能解百姓之急,愧對聖上厚愛。韓鏢頭鏢務繁忙,還能對晚生之事如此上心,晚生感激不盡。”

書生見韓嘯麵色稍緩,起身走到幾位夥計麵前,細細打量後,衝著韓嘯又是一禮,又走到宇文崇身邊。

“叔父,小侄對韓鏢頭選的壯士都很滿意,我看就不用再給韓鏢頭添麻煩了。”

“哼,你是滿意了,可那些人更滿意,若是他們看見你們幾個小子站在一起,隻要不是瞎子,第一刀就會砍在這。”

宇文崇說完,劍柄抵在單良的咽喉處,橫著劃了一下。單良連忙裝出吃痛的表情,誒喲兩聲後退躲開。

“那麽宇文兄可還有其他要求?”

“你就是錢管事說的單刺史?”道簡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問向單良,他實在沒想到,與自己年齡如此接近的人竟然是一位大官。

“壯士說笑了,鄙人已不是刺史。”單良擺擺扇子,笑著回答。

“現在沒你們什麽事了,都先下去吧。”

道簡同其他幾位夥計回答一聲是之後,退出偏堂,各自散去。

“既然這幾個人都靠得住,那麽剛才堂內先來的三位夥計就好。”宇文崇在堂外的腳步聲完全消失後,隨便在堂內一把椅子上坐下。

“怎麽?最後趕過來的那位小夥子不行?”

“哼,雖有些功夫底子,可實在是不太懂事。”

“隻言片語就斷人秉性,我看宇文兄也不過如此。”

韓嘯冷笑兩聲,走出偏堂,消失長走廊盡頭。

“宇文叔,我倒覺著最後由鏢師單獨叫來的這位夥計,倒是有些與眾不同,要不就讓他與我同行吧。”

“他雖不如其他三位夥計皮膚黑,可也好不到哪去,我是怕此人惹事。也罷,你若喜歡,多一個人,總多一分保障。若是任命詔書三天內能到,算日子,與你父親的家兵多半會在西原城外匯合,這一路,不容有失啊。”

“叔父多慮了,侄兒不過是想除掉幾隻蛀蟲而已,不信胡相敢做出如此卑劣之事。再說,我乃太子伴讀,朝中也有父親的同僚相護,他斷不會如此行事。”

單良走到偏堂門口,看向院內缸中荷花,甩開折扇,徐徐扇起,好不瀟灑從容。

“唉,少年得誌,才是大忌。”宇文崇無奈,走出偏堂,向韓嘯離開的方向走去。

一日後,道簡從韓嘯那裏接到鏢局的第一個任務,沒想到還是少有的人身鏢,他將會和另外兩名夥計偽裝成仆從,護送單良前往西原城,這讓他興奮的整宿沒睡。

第二日一早,他便候在偏堂外,和其他兩位夥計一起等待單良的到來。一會兒,偏堂內率先走出的人竟然是韓鏢頭。

“都先過來換一下衣服,還挑選一把隨身的武器,此行路途遙遠,危機四伏,無論如何,不得損了九星鏢局的名頭。但也要記住,此次押鏢,你們是單府的仆人,不可提九星鏢局。”

“是!”

道簡三人異口同聲,昨日韓嘯已經單獨向他們講過此次人身鏢的大致內容,他們知道此次押鏢的隱秘性,也知道如果暴露會對九星鏢局造成何種影響。

三人換好衣服,各自選了一把武器,道簡翻找半天,選的卻是一尺長的短刀,韓嘯見他們已經準備完畢,變打開偏堂的後門,放三人離開宅院。

道簡一行三人按照約好的時間,在城南郊外的一處樹林間,看到了單良的馬車,車夫正是宇文崇。

時間過的飛快,轉眼間已經過去了半年的時間,天氣也漸漸變涼。單良一行五人一路上從未放鬆過警惕,半年時間的相處,大家漸漸熟悉起來。單良喜歡談論國家大事,分析時政,除了宇文崇外,道簡和另外兩位夥計可是聽的津津有味。愈發佩服起眼前的這位同齡人,自己很多疑惑的地方也在一路的閑談中得到解答。

“這麽說,單刺史還是刺史嘍,隻不過是換個地方。”道簡用短刀削著樹枝,行走在車旁,詢問坐在宇文崇身旁的單良。

“是這樣沒錯,不過此次赴任的武衢城是我國的西北的屏障,曾多次遭到蠻族的侵略,不過城中百姓日子過的雖然艱苦,可抗敵衛國之情令單某欽佩,此次定要為他們辦些實事。”

“那也沒必要派你去啊,難道京城就沒有別的大官能夠去武衢城麽?”

“嗬嗬,這就不是我等需要過問的,隻要盡忠職守就好。”

“到西原城差不多還有半個月的路程,按理說你父親的家兵應該早到了,路線在出發後沒多久便傳書與他們,怎麽還不見來迎。”

宇文崇神色凝重,他沉重的語氣打斷了道簡和善良的閑聊。

“你們幾個聽好了,不到西原城,便不能放鬆,我總感覺要有事發生。到時候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護住你們的少爺。”

“是,遵命。”道簡三人瞬間提起精神,大聲回答。

十五日後,西原城外,一行五人終於看到了城外將近百人的家兵。

“恭迎單少爺,少爺您辛苦了。”隻見一人騎馬從隊伍脫穎而出,距離單良五人十步外的地方下馬,單膝跪地大聲說道。

“怎麽不見你們沿路去迎我們,而是守在城門外?你們是幾時到的西原城?”

“昨日才到!”

“放屁,書信已發出半年有餘,你們是何日動身的?”宇文崇一鞭子打到家兵身上,大聲嗬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