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 巍青城強梁橫行

……

日上青城,照著東南一隅。

他們一行四人離開了瀟湘館,那位儀態萬千的主母領著白牡丹親自將這四人送到了門口,與他們作別。

應墨幹城的邀請,更加上陳心隱實在好奇這位一擲百萬金的公子家資幾何,於是兩邊一拍即合,決定去他家中作客。

三人是第一次來到這座西南雄城,趁著時候已不算早,早市已經開張,街道之上人流如織。

墨幹城對青州城較為熟悉,如此便由他權作導遊,四人一行信步逛起了街道,感受著這紛紛紜紜的人間煙火氣息……

這無論對於初出仙山的陳心隱,長留冰雪之巔的白蕪冰還是懵懂天真的小桃夭,都是新鮮至極的一件事情。

昨夜不知何故,在這城中,燦爛星夜竟然會突降大雨。

過了一夜,在早晨陽光的幾番烘烤之下,此時除了街角坑道之內,街道麵上幾乎不見水痕。

街上攤販眾多,行人如織,好一派熱鬧景象。

桃夭好似一隻穿花蝴蝶一般在人群中不停穿梭著,這兒看看,那兒瞧瞧,一雙眼睛幾乎不夠用。

“桃夭,別走遠了,當心人販子多……”

陳心隱在後頭焦急喊道,卻哪裏還能聽得到。

突然,桃夭又從人群中鑽了出來,左手舉著一串糖葫蘆,右手一根小糖人,左一口,又一口,吃得津津有味。

“哎呀,桃夭,你這東西是哪兒來的?”

白蕪冰趕緊將桃夭拽了過來,緊張地問道,還不是朝著桃夭的身後看去,警惕著隨時可能出現前來興師問罪的攤主。

“哦,是做這個東西的叔叔說我可愛,送給我的。”

桃夭喜滋滋地舔了一口糖葫蘆,獻寶似地對兩位哥哥說道。

然後她一口將糖葫蘆和小糖人叼住,拉著陳心隱和白蕪冰,含糊不清地嚷道:

“哥哥,我看到前麵很熱鬧,我們過去看一下吧。”

見桃夭這麽開懷,都不願壞了她的興致,三人隻好跟在她的後頭,朝著那個據說“很熱鬧”的地方擠去。

好不容易擠到了地方,卻發現地方所在早已被裏三層外三層地圍得嚴嚴實實。

“真是晦氣,人這麽多,不看了不看了,掃興……”

邊上兩個與陳心隱他們一同擠過來的壯漢嘟嘟噥噥地抱怨半天,不高興地離開了。

怎麽辦?陳心隱犯難了,與那兩個壯漢一般,他們幾個也在外圍看不到啊……

“哥哥,幫我拿著糖葫蘆,看我的,我要在這裏變出一棵大樹,這樣我們就可以爬到樹上去看了。”

桃夭靈機一動,將叼著的糖葫蘆和小糖人交給陳心隱捏著,就要閉上眼睛默想起來。

“呀!桃夭萬萬不可以……”

陳心隱急忙阻止,低聲告誡著。

“記住了,不可以在這麽多人麵前使用法術,會嚇到他們的。”

大樹?法術?墨幹城若有所思地看著三人。

……

“還是墨公子的腦子靈光,嗬嗬。”

陳心隱愜意地品了一口手中的清茶,對桃夭低聲說道。

“桃夭,看到了沒有,應該這樣做才對。”

聽到哥哥的耐心教誨,桃夭食指壓住臉頰上的小酒窩,點著頭,無論理不理解,都努力地記憶著。

此時,他們四個正落座於附近的一間酒樓,在二樓的臨街一邊,點了滿桌精致的茶點,在此處正好可以將底下街上的所有情景一覽無餘,包括那邊人群圍著的內部。

據酒樓上的店小二殷勤介紹,原來方才那處人流擁擠的所在是有一個從外地來的雜耍班子正在現場表演,順便收一些份子錢,好補貼日常開銷。

哦,原來如此!

雖然人群中的歡呼聲一陣蓋過一陣,看來甚是精彩,但是其中的表演落在在座三人的眼中就覺得甚是無趣,畢竟他們之中就沒有一個是尋常普通人……

當然,除了桃夭,桃夭對什麽都好奇,她正趴在窗沿上,一顆小腦袋使勁往外伸去,就是為了能夠看得更加清楚一些。

“唉,說來也有幾下本事,隻是這些從外地來的雜耍班還真是不曉事。”

鄰桌的幾個來此食用早餐的食客吃飽喝足,進入了品古論今的例行階段。

“誰說不是呢,不知道咱們這兒的萬惡規矩,這些年城內的邢老大壟斷勢力越來越龐大,讓我們這些做小本生意的簡直就快要沒法活了。”

另一個食客綴一口清茶,幽幽一聲歎息。

“估計要不了多久那些人就會收到風聲,前來搗亂了。”

……

果不其然,也不知是否那幾人的烏鴉嘴靈驗無比,在陳心隱的蜜桃酥才剛吃過兩個,一杯清茶飲完才剛放下,就看到街麵上人群一陣**,人流紛紛如舟行踏浪,被推著朝街道的一麵湧去。

而另一麵,浩浩****地走來了一大群著裝統一,黑色短打勁裝在身的漢子,領頭的是一個手握兩顆碩大鋼珠,正兀自轉個不停的中年壯碩男子,邊上還跟著一個瘦弱的猥瑣男子。

“遭了,邢老大怎麽有閑心親自來了,這幾個人麻煩了。”

方才說話的那幾個人聲音明顯低了下來,估計也是害怕隔牆有耳。

那個雜耍班子周圍一下子就空了出來,眾人一陣愣然,一個班主模樣的精明老頭思索片刻,見災禍避不過去,隻得越眾而出,朝著邢老大鞠了一躬,恭恭敬敬地說道:

“請問諸位客人來此,有何貴幹?”

邢老大鼻子裏“哼”了一聲,高傲地別著頭,看也不屑於看這個班主一眼。

他可是堂堂的老大,怎麽可能自降身份來直接與這老小子說話?

架子,就是要拿來端著的!

邢老大身後走出一人,獐頭鼠目,身材瘦小,兩撇小胡子,卻顯得甚是精明。

他便是邢老大麾下的頭號狗頭軍師,大姓吳。

這樣的外交場合,就是他吳軍師發揮作用的時候。

這吳軍師上下打量了一眼老班主,眼皮一抬,嘴角咧開一道細線,懶洋洋地問道:

“嗯?外鄉人?”

“是,是,我們初來乍到青州城,隻為混口飯吃。”

“曉得這青州城規矩?”

“這個真不知,還望先生不吝告知則個。”

“哼!曉得你不曉得,我且問你,這青州城誰最大?”

“最大……唔,恐怕要數西南王?”

“無知,是我們……咳咳,嗬,自然是西南王最大……”

“……”

“你可知來這青州城地界擺攤兒賣藝,需要先行問過我家老大的允許嗎?”

“小老兒委實不知。”

“嘿嘿,不妨事,就讓我來告訴你……來人呐,給我砸……”

吳軍師冷冷一笑,向後方漢子一揮手。

“且住了……”

一個年輕人越眾而出,從老班主身後閃出,一聲大喝,伸手攔在了正蠢蠢欲動預備著在老大麵前大顯身手的勁裝漢子們跟前。

“你們憑甚來砸?我們做的是正經生意,靠的是紮實技藝……不似你等強梁碩鼠,家國蛀蟲。”

……

圍觀眾人一陣發愣,隨即翁的一下小聲議論起來。

那些勁裝漢子們也不禁停在原地,而看向那年輕人的目光,難言的玩味中竟難得帶有了一絲異樣的佩服。

果然還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此言不虛。

隻是,嘖嘖……

“嗬,這位小哥,方才可是說咱是碩鼠蛀蟲?”

見有刺頭跳出,邢老大眼睛一亮,精神一振,第一次開了金口。

聽得老大開口,吳軍師的老臉苦了一下。

唉,咱老大啥都好,就是過於好勝,總喜歡學別人做什麽“以德服人”的把戲。

若是依他的想法,對付這些不入流的江湖混子,簡單粗暴的推將過去才是正法,哪用費什麽心神?

他的寶貴心神,自然是要留著使在刀刃上的。

反正在這青州城裏,邢老大說一不二的人物,勢力最大……

哦,不,還是西南王最大!

隻是西南王向來不太管這些瑣事,這邢老大金口所出,自是一言九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