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神女多愁因琴傷

“哥哥,我回來了。”

桃夭捧著一張荷葉,上有一大堆的各類鮮果子,從林中歡快地跑了出來。

“桃夭,你從哪兒采的這麽多果子?哇!這些葡萄好大好甜呐。”

白蕪冰上前接過桃夭手中的果子,放在地上,撿起一串葡萄,摘了一粒扔進嘴裏,酸酸甜甜,汁多味美,絕佳的味道,讓她的眼睛也不由得眯了起來。

“是我撿到的……”

桃夭手舞足蹈,興奮地講述起來,原來她方才趁著兩位哥哥在河邊生火架鍋煮鮮菇野菜湯,自告奮勇去林中采集野果。哪想到才剛進入林中,就見到樹旁一顯眼位置放著這樣一堆用荷葉托著的果子。她心思單純,也沒多想,就將這些果子一股腦兒搬了回來。

“又是這樣……誰家這麽粗心,總是丟三落四掉東西?真是古怪。”

陳心隱撿起一隻蘋果,看它晶瑩剔透,不沾一絲塵埃,恐怕早已被認真洗淨,他用袖子胡亂擦了擦,邊啃邊思考著。

要知道,他們撿到果子這種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經常在他們感覺肚子餓了,要架鍋煮飯時,都能在附近的顯眼位置尋到一些準備妥當的果子。

剛開始他們還十分謹慎,搜尋了方圓幾裏的範圍,可是除了一些山林野獸在附近閑處溜達之外,哪裏能見到一絲人影?

找不到失主,陳心隱又擔心起可能是仇家送來的,並在其中投了毒,專為利用他們嘴饞的壞毛病,好來毒殺他們三人。

沒想到在他的這番擔憂還沒有說完的當口,心急的桃夭已經將嘴裏塞得滿滿當當的了,著實將陳心隱與白蕪冰驚得大呼小叫。

可是後來在一次采集蘑菇時,他們還發現桃夭有一個極為特殊的能力,就是僅憑氣味就能夠輕易地辨別野外生長的各種植物是否能夠食用,以及如何食用。

她似乎天生就能夠分辨食物……真是一個古怪的天賦,為吃而生的天賦。

從此,桃夭就成為了他們三人的禦用鑒毒師,並有此養成了一個習慣,就是在吃啥陌生東西之前都得先過一遍桃夭的鼻子。

“難不成真有人在跟蹤我們?”

陳心隱憂心忡忡地說道。

“心隱呀,你這人呢,就是喜歡胡思亂想,難道還有人能夠避開我們三人的感知嗎?我就覺得那些果子是自己從樹上掉下來的。”

白蕪冰優雅地端起碗來,美美地喝了一口鮮湯。

陳心隱在邊上看得一呆,不知為何,他最近發現自己的目光經常會不由自主地陷在白蕪冰的身上……他的憂心更重了,隻是這次擔憂的卻不是果子的事兒。

“對,從樹上掉下來的。”

桃夭努力學著白蕪冰的樣子,也喝了一口湯,隻是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白蕪冰看著好笑,親昵地揉了一下桃夭的小腦袋,逗得桃夭咯咯直笑。

……

吃飽喝足,有些犯困的陳心隱,在白蕪冰的強烈要求之下,隻好打起精神,解開黑布包裹,取出無名玉琴,在陽光和微風中,奏出一曲青山流水之曲。

琴曲如水,流淌於這片山林,暖了秋日,醉了微風,明媚了景色,沉睡了桃夭……

當然,白蕪冰是十分清醒的,她可是時刻未曾忘卻出門之前,她為自己設定的目標:從陳心隱手中奪回無名玉琴。

最初她為達目的,並不憚於使用武力奪取。

隻是如今,她對自己承諾,不放棄,也不首先使用武力。

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不戰而屈人之兵。這才是最為高明的做法。

琴曲停止之後,她湊近了陳心隱,將無名玉琴借了過來,學著他的樣子,將體內神力運轉起來,融入琴弦之中,不想還是一絲音符也未能發出。

白蕪冰沮喪不已,坐在一旁悶悶不樂,陳心隱見她如此,嗬嗬一笑,走了過去,攬住她的肩膀,說道:

“白公子不必介意,你還不知,我那張琴,看著尋常,脾氣卻是古怪得緊,除了我之外,他人誰都用不了。”

白蕪冰神色一冷,身體一僵,壓下來出手將陳心隱轟飛到十萬八千裏之外的衝動,不動聲色地扭了幾下,從他的“鹹豬手”底下逃了開去。

嚇!陳心隱呆呆地看著自己還懸在半空的手,怎麽回事?我沒想伸過去的呀?

“嗬,這話說來,我卻是不信。琴是死物,其中無靈,如何卻說它能夠認生呢?”

白蕪冰重新柔和了顏色,辯駁道。

“其實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

“哦,是這樣的,一個長輩……”

陳心隱簡明扼要的將自己如何得到長者所賜白流道力,如何在月夜撫琴偶遇一姑射山老翁,得贈此無名玉琴,又如何發現這無名玉琴竟是那位長者所留,隻有利用白流道力為引才能彈奏得響等等事兒通通說了一遍。

待得白蕪冰三番五次的詢問了陳心隱,確認了那姑射山老翁的相貌特征之後,得知真相的她,眼淚也不禁掉了下來。

卻原來真是你這個偏心的爺爺,害得自家孫女兒近來吃了那麽多的苦頭……

被花吃,被魚吃,還被人誣告……

咦!怎麽又哭了?陳心隱奇怪地發現,這位俊俏秀美的白公子,似乎情感特別地豐富,雖然有時候喜歡張牙舞爪,喊打喊殺,但是在安靜的時候卻又很容易就會陷入到一種莫名的傷春悲秋的境地裏。

就隻這幾天所見所聞,陳心隱就已經看到她因為一些在他眼裏雞毛蒜皮小事,而莫名其妙悲從中來,掉了三次眼淚,這一次是第三次……

上一次是前天夜裏三人一起賞月時她看到月亮缺了一角……

“嗬,白公子你怎麽和個女子一般。”

陳心隱笑著打趣道,他下意識地就想要幫她培養一點男子漢的氣概出來。

“啊!你什麽時候看出來的?”

白蕪冰驚訝地問道,臉上還掛著兩串晶瑩的淚珠……遭了,他是如何發現的?自己隱藏得這麽好。

“看出什麽了?”

陳心隱撓著頭皮,疑惑地問道,白公子的反應越來越是奇怪了,該不會是心裏麵壓力過大,以至於神誌不清……自己要不要傳授她一部道家清心法訣?

“哦,沒,沒什麽,嗬,沒什麽。”

白蕪冰吐了吐香舌,原來是自己會錯意了,真該死,差一點兒……

哼,這該死的陳心隱,還有自己家裏的那個無良的爺爺,原來這琴真是他親手送出去的,明知道自己這麽喜歡這張琴,還……

這樣該讓我怎麽討還?

“哥哥,你怎麽又欺負哥哥了!”

不知何時,桃夭從熟睡中醒了過來,揉著惺忪的睡眼,膩聲質問陳心隱,她也注意到了白蕪冰臉頰上的淚痕。

哥哥欺負哥哥?唉……

這到底是誰欺負誰啊?看來以後閑著無事時,必須教給桃夭一些遣詞造句的文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