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靈虛法會演仙音

這樣,每日裏遊玩嬉戲,彈琴跳舞,巡山護園,又有幾日時光溜走。

這日中午時分,午飯剛過,陳心隱興致起來,取出一張琴,喚山鬼一齊,再次練習了一遍三才大聖遺音。

曲終琴毀。

又毀了一張琴,他肉疼得心內滴血,卻也無可奈何。

這時,由於山上視野開闊,憑他的目力,遠遠就能看到從山腰處的山道上有一位年紀比他稍長幾歲的道童正使動著輕身功法,沿著山間開辟出來的小徑,快速地向著山上奔來,經他仔細辨認,才認出此人竟是掌教真人座下的隨侍道童,名喚為侍劍。

不一會兒,侍劍就已經奔到了山頂,他看見藥園山長陳心隱帶著一位眼生的美麗少女正一齊站在小院外邊迎接他的到來,急忙三步並做兩步地搶了上去,嚴嚴整整地作了個揖,行了個禮。

陳心隱和山鬼急忙公瑾還禮,然後將侍劍熱情地迎進了大廳之中。

一進大廳,陳心隱和侍劍二人分賓主坐下,而山鬼則興衝衝地跑到了後廚中,給他們兩個泡茶,這是心隱就任山長一職以來的第一次待客,她可得好好表現,切不可失了藥園峰的禮數。

趁著山鬼出外,侍劍好奇地問出了他心中的疑惑。

“嗬,侍劍師兄你可有所不知,我藥園峰上向來地廣人稀,平日守園任務頗重,師弟我一人起早貪黑,奈何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園中諸事甚多,我深恐不能處理妥當,所以特意又從山下收了一位藥園童子來協助我打理藥園,你別看她身子單薄,就以為她女孩兒難當大任,其實藥園在她的手下,可是被打理得井井有條。”

陳心隱裝著若無其事,掩住心中那絲心虛,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這番說辭,以佐證著自己招人的合理性。

“哦,原來如此!”

侍劍一拍桌子,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狀。

山鬼左右兩手分別端上來兩杯清茶,小心地擺在了陳心隱和侍劍身邊的桌子上,就悄悄退了出去,順手還帶上了門。

童子就應該要有童子的樣子。這是之後山鬼應對陳心隱的詢問時義正言辭的回答。

客廳中,陳心隱飲一口茶,問侍劍的來意,侍劍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就將他來此的目的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腦兒地說了出來。

“此次我來,其實主要是奉了掌教真人的命令,請心隱師弟你過去擔任過幾日的演法會樂師一職……”

原來靈虛山清虛殿上一年一度的演法會已經是迫在眉睫,樂師一職雖然與法會內容無涉,卻也是不可或缺的。

每年法會上的樂師一職原本皆由玄慧一人兼任。

年深日久以來,這已逐漸形成了一種傳統,然而這次卻有所不同,因為在那次玄真恢複之後,玄慧已向掌教真人大力推薦了陳心隱,並信誓旦旦地認為以他的能力,足以擔任這個樂師之職,掌教真人深以為然,竟也點頭同意。

既然掌教真人和玄慧本人盡皆點頭,那麽這事兒就沒有了任何懸念,這個樂師之職自然而然地落入了陳心隱的囊中。

三年以來,陳心隱抱著見識見識世麵的心態,也曾隨玄真老道參加過幾次演法會,他當然也大致了解過演法會的一些流程,為了防止意外的發生,他還是向侍劍詳詳細細地再次詢問了樂師的職責。

據侍劍口述,陳心隱記下,樂師總共需要出場三次:

首次是在演法會開場之前,樂師首先要彈奏一曲《降真召仙之曲》,暗喻邀請太上道祖和南華真人等道家仙人親臨。

第二次是在靈虛山德高望重的前輩真人講法辯法結束之後,樂師可以憑借著自己的喜好,根據自己意願,彈奏一曲平日裏最為擅長的琴曲,以調節氣氛,並為下一場的鬥法作出準備,能夠讓全神貫注聽講之後的門下弟子們放鬆心神,調節狀態。

最後一次是在門內弟子相互之間的鬥法過程過後,也就是整場演法會結束之時,樂師再次出場,彈奏一曲《紫微送仙之曲》,寓意以最為虔敬恭順的姿態送走降臨法會的眾位仙人們。

當然,這幾年下來,陳心隱並未真正見過哪怕一位仙人……

世間是否有仙?

幫助自己的那位神秘的南華真人是仙人嗎?他問過掌教真人,無果!

記下流程,心中有了譜之後,陳心隱自然滿口就將這件事情給應承了下來。

彈奏三首曲子而已,他自信無任何問題。

嘶!他一拍腦袋,突然又想起一事,把邊上坐著的侍劍給嚇了一跳,侍劍忙問何事?他才吞吞吐吐,不好意思地問起了到時候演法會上所使用的琴不知是否由公費提供等等一係列細節問題……

待送走了侍劍,陳心隱和山鬼打了一聲招呼,就急急忙忙地跑到了藏書房中,尋到了了收藏道家樂曲的架子,將《降真召仙之曲》和《紫微送仙之曲》等二首琴曲翻找了出來,三下五除二地翻過一遍,記下了曲譜,然後取來一張琴,就在藏書房內循著節奏嚐試著彈奏了起來。

這兩首琴曲在技法層麵上來看並無十分特殊之處,但是也並非未曾修行過的凡人能夠彈奏的。

為什麽呢?原因很簡單,因為彈奏這兩首曲子,必須得在彈奏過程中將經脈中的靈力給融入樂曲中去,這樣才能達到最大的效果,在整個會場營造出一種神秘的道韻,天人感應,以達到召仙和送仙的效果。

否則也隻是水中撈月而已,月在長空,水中有影,但是如何能夠撈得?

陳心隱並不知道自己體內經脈中流淌著的清泉水流究竟是不是修行人所謂的靈力,據他所參照的各家修行典籍和筆記來看,其中所描述的靈力的性狀與自己體內的水流有極大的差別,這個問題曾經困擾了他好幾天,直到某次他靈光一動……

那是一個午間。

陳心隱從不按常理出牌,既然在書中尋不到答案,那他不如就自己杜撰一個?

是啊,為什麽不呢?

於是,他足足思考了一頓飯的功夫,那副神思不屬的狀態曾使得同一張桌上用餐的山鬼也跟著提心吊膽起來。

直到肴核既盡,菜足飯飽之際,隻見得陳山長大人眼睛一亮,拍了一下大腿:

“哈,終於想出來了!”

山鬼被他嚇了一跳,差點將手中端著的餐盤跌落在地,她有些後怕地吐了吐舌頭,幸好沒摔碎,要不然恐怕心隱又得傷心個三五天了……

“嚇,心隱你怎麽了,一驚一乍的,莫不是魘著了?”

山鬼急忙放下手中物品,感受了下陳心隱的額頭溫度。

“怎麽會魘著,想我也是堂堂靈虛山藥園峰的山長,一身正氣,法力無邊,一般邪魔外道哪能近我半分?”

陳心隱一聽山鬼這話,立馬就不樂意了。

隨後他興致勃勃地拉著山鬼,將自己多日來的疑問和剛想出來的名字從頭到尾盡數告訴了她。

原來他給自己體內的清泉水流定下了一個自認為玄之又玄的名字:

“白流道力!”

言語之間,他對自己的命名水平感到非常滿意,並很是“謙虛”地請她幫忙品鑒一下。

認真的少女歪著頭細細思量,最後很是配合地讚道:

“心隱,你這名字取得真好,十分通俗易懂,白流,不就是白色的水流嗎?形容得多麽貼切。”

僅僅隻是通俗易懂嗎?難道沒有那種一聽就覺得很玄妙的感覺?陳心隱感到有些不太甘心,但是他當然不好意思再繼續深問下去,找了個借口就趕緊溜走,留下山鬼一人收拾桌麵。

此時在藏書房中,陳心隱收斂體內的白流道力,摒除琴曲的神效,將這兩首曲子隻使用尋常指法練習彈奏了數遍,很快就將琴曲基本掌握,此後隻需再熟悉即便即可。

他放下琴,起身在藏書房中閑著溜達了起來。

這小小藏書房竟有許多地方尚屬未知……

他需要一些其他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