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最好的世界

潘小蘭神神秘秘的向秦衝招了招手。

又望了望站在飯店門口的王娟和張玲玉,把秦衝往牆腳神秘一帶。

秦衝隨她走了過去。

“這是還你的一千塊錢,你拿著秦衝。”

忽然,潘小蘭從口袋裏掏出一遝錢,塞給他秦衝。

秦衝一怔,“還錢?我說小蘭,工資還沒發,你從哪弄來的?”

“這你別管了,拿著,快拿著,你不是要請你那幾個朋友唱歌的嗎,我怕你不夠,快拿著,聽話,啊?”

潘小蘭像是哄著三歲小孩。

在她眼裏,像秦衝這種身份的人,過去是大老板,現在給人打工當個小工人,不是被生活逼到懸崖邊,絕對不會這樣幹的。

也可說,她設身處地的一直在為秦衝著想。

感受著潘小蘭細致關心,秦衝挺感動的。

他也不知道潘小蘭從哪弄來的錢。

伸手把潘小蘭握錢的小手推了回去,他問:“你這錢是不是從別人那裏借的?”

“這你就別管了,快拿著,別讓她們看見,這拉拉扯扯的,被人看見了多不好呀。”

潘小蘭害怕著提醒。

秦衝也覺得在理。

他剛想問:“是不是孫根富借給你的?”可又怕傷了潘小蘭的自尊,話到嗓子眼又咽下去了。

不過,這錢他也到底沒接。

吃完飯就去了練歌房。

因為主要是為了陪客人,潘小蘭也不願意多表現。

秦衝先是問張玲玉想唱什麽歌時,張玲玉點了一首《春光美》,剛一張口,便把在座的鎮住了。

潘小蘭和王嬌聽的小嘴微張著,時不時的還拍起小手。

牛峰瓶底朝天的吹著啤酒,身子跟著歌聲搖動,那分明是最好的沉醉。

就連王娟這樣的歌盲,也都忍不住的跟著小聲哼哼。

“我禦姨最棒!”牛峰大手掌瘋狂對拍。

王嬌波浪洶湧的直接蹦了起來。

潘小蘭和王娟也不忘給秦衝爭麵子,事先商量好了似的,一起小手啪啪,“好聽!”

秦衝微微笑著。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知道潘小蘭嗓子好,他這時忍不住的想要跟潘小蘭合唱一曲,就問她想唱什麽歌。

潘小蘭想了想,最後居然幫他點了一首《選擇》。

希望你能陪我到地老到天荒,

希望你能陪我到海角到天涯,

就算一切重來我也不能改變決定,

我選擇了你,你選擇了我……

唱著唱著,秦衝腦海裏便浮現了這段時間他和潘小蘭相處的一幕幕:一起鑽玉米地,偷看她的洗澡。洗澡時潘小蘭的傾情呼喚,看到小蛇時他對潘小蘭的有效保護。

一切的一切,那都簡直天方夜譚。

看見人家對上光,王娟可就有些坐不住了。

醋意大發的她,這時恨不得上前把秦衝的麥克風奪過來直接給摔了。

好不容易等到二人把歌唱完,王娟忙把秦衝拉到一邊。

因為歌房裏噪音大,說話時,好看而又帶著醋味的薄嘴皮子,幾乎貼到秦衝耳朵上了。

“不要再男女合唱了大哥,算我求你了好嗎!知不知道,你倆唱的真肉麻!”

那邊王嬌不知道怎麽個情況,坐在點歌電腦前,小巴掌一個勁的啪啪,還在讚美著潘小蘭。

接著招手叫潘小蘭過去,想繼續給潘小蘭點歌。

也就因為這,王娟滿心不自在,甚至開始討厭王嬌了。

掃一眼王嬌,王娟又拿嘴皮子去貼秦衝。

“那個女的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人,讓她們歡,你少去招惹。真要男女合唱的話,也要等我回去把歌練好了,你跟我唱。你等著瞧,我一定會唱好的!”

吃飯的時候,秦衝就嗅出了王娟身上的醋味。

這再聽說王娟發誓回去好好練歌,凝視她眼鏡片後邊那層深深的嫉妒,秦衝又感覺這個女人好可愛。

秦衝點頭答應了,王娟這才長出一口怨氣。

牛峰還在不停的喝著啤酒。

興奮時,居然把體恤衫一下子脫了。

脖子上的大金鏈子似有半斤重。

肥塌塌的肚皮,扭起屁股時一跳一顫的,酒糟鼻子,醜的更是直接就能殺人

在拿啤酒瓶跟秦衝玩對吹時,牛峰故意把身形轉了一下。

秦衝也懂呼應,放眼朝牛峰後背一望,乖乖裏格隆,整個後背都是刺青,花裏胡哨的,最顯耀的是一個牛頭,牛頭後邊插兩根棍子,呈差號形狀,連在一起可以解讀為牛叉,也可理解為喜歡吹牛的惡棍。

秦衝微微一笑,心裏暗暗送了兩個字:差評。

他不知道牛峰為啥每次非得這麽水,非得拿牛叉當靠山。

但有一點是真的,這種圖案讓他看後一下子就能記住,打廣告成本極底,幾乎不用上電視。

張玲玉滿臉投入的唱著歌,沒閑心管束牛峰。

王嬌隻顧低頭吃著果幹。

潘小蘭和王娟可就嚇壞了,含羞帶怯的爭搶著往秦衝身邊躲。

這可把喜歡表現的牛峰直接樂壞了。

唱完歌以後,王娟居然又把賬單買了,無論秦衝怎麽把錢退給她,她都不要。

這讓秦衝既感動,又覺得他這個美女同學也真夠可憐的。

第二天,潘小蘭和王娟正常上班,秦衝跟人調班以後,便陪張玲玉、王嬌她們玩了半天。

在唐州水上樂園,一個叫煙雨湖的地方,牛峰帶王嬌坐飛艇尋找刺激去了。

秦衝和張玲玉安靜的坐在一個雙人座遊艇上,眯眼欣賞湖麵風光,不知道底細的話,還以為是一對情侶。

“大小姐的身體怎麽樣了?”

“比以前安定多了,不再胡亂跑了,看來,你那條腰帶真的很神奇。”

“她還一直勒著?”

“是係著。我那個傻外甥女呀,看來,這輩子她注定記住你了。”

秦衝很無奈的笑了笑。

迎接張玲玉柔然而來的目光,四目相對時,居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那座萬歲山,你到底想起來沒有,我也想去那個現代版的世外桃源,去桃花潭裏洗澡,靈溪,明水,萬歲穀,那裏一定是個至真至純的世界。”

彎腰傾頸的伸進湖水裏抄了一會水,張玲玉收回小手。

一個雙手托腮的憧憬動作,頓時讓她看上去很清純,就感覺好小好小,一點兒也不像知音集團的一姐。

秦衝就被感染了,也感覺自己沒有長大。

“在我離開萬歲穀以後,我昏迷過去了,然後被幾個戰友救了。前段時間,我聯係上了那幾個戰友,我問他們當時在什麽地方把我救下來的,他們也說不清楚,隻說定位係統當時好像壞了。”

“哦,這樣看來,世外桃源真的存在,之所以定位不了,很顯然,那是不想讓普通人記住那個地方。”

“應該是這樣,不過,我既然答應你和曾老板,要帶洗月小姐去那裏治病,那我一定會想出辦法的,實在沒招,三年以後,我把兩千五百萬押金退給你們。”

“那點錢對於曾家來說,也就是毛毛雨,你可別太較真。”

“不能不較真。”

“那你就多費心唄。我現在最大的夢想,是陪洗月去桃花潭裏泡澡,所以,你一定要想辦法找到那個地方。”

“嗯。”

“噯,對了禦姐,在青屏,你見到黃印沒有?”

“見到了。我其實主要是去勝秋農化談事的,聽說黃印取保候審,剛從看守所放出來不久,也就順便去看看他,怎麽,他欠你的錢,還沒還你?”

青屏高利貸盛行時期,黃印利用支付高利息為誘餌,向不特定的社會公眾吸收巨額資金,其行為已經構成了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罪。

像這種情況,按理說,是要把牢底坐穿的。

可那些大大小小的債權人,偏偏認為黃印不能抓,因為,真要抓了,債務也就黃了。

說到底,還是希望黃印能夠東山再起,最後把錢還給他們。

所以說,他們先是把黃印告上法庭,後又想辦法保他,很矛盾。

這些事,秦衝也都知道。

秦衝苦笑,“一分沒給。”

“這個黃印!”

張玲玉把臉一沉。

“看來,我真的要做一回壞人了。知音集團不是還扣著他的款子嘛,你再等一段時間,他要是再不還你錢,我就把那筆款子拿過來抵債。”

秦衝卻是輕輕搖頭道:“暫時不要那樣,我倒想看看他黃印還能怎麽個賴皮相。自從靠拿工資吃飯,感覺過得還怪踏實的,看清很多人,也明白很多事,所以,你可別輕易讓我變回富人。”

他沒好意思直說,自從變成窮人以後,他認清了未婚妻陳豔豔的真實麵目,也感受到了潘小蘭、王娟她們的情意,有些東西,站在富人的位置,是看不到的。

張玲玉認同了。

她也知道秦衝不會輕易麻煩她,付之一笑,“那就聽你的吧,不過,可要給我記住,三年期限一到,我馬上就來找你。”

秦衝沒有告訴張玲玉,他這時好像已經愛上潘小蘭了,曾洗月的病,他還會帶去治的,三年後的約定沒變,可要說入贅曾府,看來有點懸了。

知道曾洗月的真實情況,秦衝還是有些壓力。

等到張玲玉她們走了以後,有關萬歲山下的那個世外桃源,秦衝還在努力尋找線索。

隨後的時間,一晃一晃的向前搖移著。

對於在一線崗位混日子的秦衝來說,表麵上,像是老牛拉著破車,其實,隻有他知道,這或許是他忘掉陳豔豔的最好辦法。

甚至說,在他收獲著他和潘小蘭的愛情,收獲白麗給他絲絲縷縷的關愛,他對白海波的複仇之念,已經不再是那麽強烈了。

這一天,秦衝歇班在家,坐在寫字桌前,展開一把紙扇,久久地凝視。

紙扇是張玲玉送給他的。

因為吃了張玲玉的醋,白麗一時意氣的撕壞這把扇子,卻又故意告訴秦衝是她家孩子撕的,秦衝真就信以為真了,討回來以後,用塑料膠帶貼好,然後用心珍藏著。

看著扇子,不知道為什麽,秦衝這時老是想感謝張玲玉對他的好,在長陽躲債的那段日子裏,若不是遇到張玲玉,他真有可能淪為乞丐。

說句實話,一下子從曾家搞到三千萬還清了債務,人家張玲玉是他秦衝一輩子都得供在神龕上的貴人。

“再過兩天,新業務考試就開始了,禦姐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麽放棄勝秋農化的總經理位子,而要跑來玖隴農化當個小職員嗎,我就想知道,在我以一個廢柴的身份出現在公眾視野,會有多少善意的目光,是不是還會遇到像你這樣的朋友。”

秦衝對著紙扇說著話。

既然想交朋友,他知道,他對白麗的感覺,已經脫離了對白海波的那種恨,已經不太想虐白麗了。

桌子上擺放著一摞書籍,是王娟專門買給秦衝備考新業務員的,原先王娟告訴秦衝,公司年底招收一批新業務員的工作現在提前了,最近兩天就要筆試,所以他得加緊備考。

秦衝捧著一本《營銷學實戰案例詳解》正在看著,忽然,這時聽到有人敲門。

“我來了秦衝,給我開下門吧。”

是潘小蘭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