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釋懷
阿力盡全力都無法傷及分毫的魂器鎧甲，在安倫手中那柄燃燒著綠色火焰的巨大鐮刀的切割之下，就如同楔入奶酪中的烙鐵一般，被輕易割開。
綠色火焰在薩穆的身上蔓延，很快便將薩穆的魂器鎧甲燃燒殆盡，安倫急忙收手，強行控製下來火焰的蔓延速度，因為他還有很多話想問薩穆。
殘留的火焰依然在薩穆的體表燃燒，蠶食著薩穆的生命力，後者早已沒有了剛剛盛氣淩人的樣子，而是蓬頭垢麵，一臉頹敗之相，感受著附著在自己身體上那一簇簇綠色火焰的森森寒意，薩穆知道自己恐怕命不久矣，苦笑道：
“看來淨化之子的傳說果然非虛啊……不過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誰？傳說之中淨化之子可不會為難我們這種不是官方官員的普通人。”
聽到薩穆的問話，安倫並沒有回答，而是將手放在臉上，緩緩地摘下戴在上麵的麵具，就在摘下麵具的一瞬間，隻見坐在地上的薩穆用力往後蹭了蹭：
“這……這怎麽可能！你不是已經死了！”
“是啊，我已經死了，這幽幽鬼火就是最好的證明，不過克魯斯家族的仇恨太深，讓我不敢輕易死掉，所以，我複活了。”
“這……這不可能……”薩穆呢喃著，那晚爆炸的威力如何，作為戰師的他再清楚不過了，那種爆炸威力若不是七階以上的戰師，根本不可能扛下來！
“我聽爺爺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麽要派人刺殺我？”現在的安倫可沒什麽心情照顧薩穆的想法，直接問出了他最想知道的問題。
“為什麽？嗬……”薩穆思量片刻道：“當然是為了成為整個亨古鎮的第一家族，伊泰奇那麽愛你這個孫子，如果你死了，當然會讓他悲痛欲絕，就算不死也得去了半條命，沒了伊泰奇這個頂梁柱，克魯斯家族的產業遲早都是我的！”
從薩穆之前毫不猶豫地顯露真實實力保護自己家裏的親人，他的話就十分可信，安倫也就沒再追問，而是問道：“那老花匠安德爾呢？你為什麽又要殺他？”
“安德爾？嗬……我想要殺一個平民還需要理由麽？如果非要有的話，那就是想要讓那一園子的太陽花沒人照料而衰敗，讓伊泰奇更難過。”
這個理由沒能說服安倫，但還沒等他繼續追問，布達迪斯已經衝上前去揪著薩穆的襯衫領子，怒吼道：“那又為什麽要陷害我們獵鷹傭兵團？”
“哈哈哈……”薩穆突然狂笑起來：“你還好意思問我為什麽？我格裏芬家族平日裏在鎮子裏想要做點生意你們都橫加阻攔，偏偏克魯斯家族的生意你們不管不顧，那我隻好讓你們消失，用上自己的心腹代替你們！”
“那是因為你們家族的生意都是非法的勾當！你們隨意操控物價，百姓苦不堪言，難道我說錯了麽！”
“優勝劣汰，誰讓我能壟斷整個亨古鎮一些看上去不起眼的商品呢？這些小錢克魯斯家族不屑去賺，那邊由我們去賺！”
“你！”布達迪斯被薩穆說得啞口無言，壟斷就有定價權，即使他性子再火爆，也知道其中道理。
安倫拍了拍布達迪斯的肩膀，布達迪斯的心情他能夠理解，但現在顯然不是糾結這些問題的時候，畢竟這些問題早已經被想通了，他現在依然有想不通的地方：
“燃火傭兵團的人也是你們找的吧？我已經被你們逼得走投無路，上了通緝名單，爺爺也因此重病在床，你們為什麽不肯放過克魯斯家族？還有，你又是怎麽知道我回到克魯斯家族的？”
“燃火傭兵團？”薩穆微微一愣，旋即道：“有阿力在，尋常人當然不能把你們怎麽樣，找燃火傭兵團有什麽不對麽？如果你沒有回到克魯斯家族，或許我還不會找他們，但你回去，伊泰奇就有好轉的可能，如此，隻有滅掉整個克魯斯家族了！”
原來如此，原來一切的一切，都隻是兩個家族之間的利益之爭，隻可惜，憑借光明磊落的為人與善良的性格，克魯斯家族從一開始便落了下風。
“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可以動手了。”說罷，薩穆便閉上了眼睛，等待安倫手中的鐮刀再次斬下，帶走自己最後的生機。
薩穆安詳等死的樣子讓安陸頗為不解，不由得問道：“你害死了克魯斯家族所有的人，你就不怕我追殺你的全家？”
看著薩穆慢慢睜開眼睛，安倫知道這個奄奄一息的老人在意自己說的話。
“我聽說克魯斯家大少爺向來善良，克魯斯家族的門風又向來淳樸，這一切都是我一人所為，我今天死在這裏，格裏芬家族也已經再無崛起可能，所以我相信你不會對他們趕盡殺絕，對嗎？”
薩穆的話讓安倫一怔，的確，在聽到薩穆剛剛說到的前因後果，他的確已經打消了追殺其他格裏芬家族成員的念頭，這老家夥，看人相當之準啊，但薩穆的話卻更讓安倫不平：
“就是這樣一個淳樸的家族，被你親手葬送了。”
薩穆突然大笑出聲，“是啊，還搭上了格裏芬家族的前途，真的是人在做，父神在看……動手吧，這樣燒著，挺難受的。”
沒有立刻結果了薩穆，安倫隻是戴上了麵具，叫上布達迪斯和阿力，向著門外走去，臨出門前，安倫站住了身形，卻沒有回頭，“隻有這烈火焚身的痛苦，才能夠讓你完成對克魯斯家族的贖罪。”
綠色的烈火逐漸蔓延，吞噬了薩穆整個身軀，但他的臉上卻掛著笑容，隻是那笑容不似是在自嘲自己與敵人同歸於盡，而更像是……
釋懷？
“你看上去心情不怎麽樣啊？”布達迪斯跟在一言不發的安倫身後，忍不住問道。
安倫沒有回頭，隻是低聲回了一句：“為什麽人們都要追逐利益，為了利益甚至不惜互相傷害、甚至兩敗俱傷呢？”
“我聽我老爸說過，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大概就是這個原因吧……”
夕陽的餘暉灑滿了真個亨古鎮，克魯斯家族墓地被鍍上了一層金色，如同被父神接引了一般，此時的墓碑之前正跪坐這兩個人，安倫、帕克。
帕克的眼淚早已經浸透了墓碑前的水泥台，安倫隻是按著帕克的腦袋，算是安慰了。
微風吹過，墓碑前的太陽花被吹得搖頭晃腦。
“不準哭。”安倫用手將帕克的腦袋微微抬起，剛好讓帕克能夠看到那一束太陽花：“爺爺在對著我們笑，我們不能哭。”
帕克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強行止住了眼淚，空曠的墓地之中，隻能夠聽到帕克微微的抽泣聲。
過了許久，帕克的小手在臉上用力一抹，抹掉了所有殘存的淚水，立立正正地跪好，鄭重其事地看著墓碑：“爺爺，爸爸，你們放心吧，我以後不會再哭了！”
說罷，帕克的肩膀便劇烈地顫抖起來，但淚水，卻真的沒有再奪眶而出，安倫摟住帕克的肩膀，死死地抱緊了他，而帕克的肩膀，抖得更厲害了……
“呃……雖然知道這時候出現停沒品的，但我還是想要知道，你接下來是怎麽打算的？”
安倫轉過頭，剛好看到紅蓮那張斯斯文文的臉，同時，還看到了紅蓮帶來的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