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遊戲設定
三人在兩壁山崖間的小道之上魚貫行了一陣，再拐過了一處嶙峋山角，前方陡然就出現了一塊嶄新天地。
幽穀之中極為寬敞幽靜，風景又與外麵的皚皚雪山大不相同，參天樹木幾乎將陽光都遮住了大半。日影綽綽，涼風習習，再伴得近處的流水潺潺與稍遠處的幾家木舍田園，當真就是一個遍地玉雪，滿眼蒼翠的世外桃源！
妙衣衣也不停留，當先把月明樓引進了最右側的一個寬敞院落，隻見院舍之中種著一些瓜果蔬菜，又養了一群來回奔走覓食的小雞小鴨，即溫馨，又熱鬧，裏裏外外分明就是一戶極為普通的鄉村人家，又哪裏像是一個已窺大道的金丹真人的居住之所！
“衣衣姐，這些菜蔬雞鴨平日裏都是你親自打理的？”月明樓吃驚問道。
“是呀！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當年姑爺和小姐就總是夢想著這般自然恬靜的田園生活……我一介女流，資質平凡，無法幫助他們實現最大的心願……也就隻有幫他們種種瓜果菜蔬，養養小雞小鴨了……”妙衣衣淡淡一笑，雖然那個最最可怕的口頭禪再一次脫口而出，可是其間又包含了多少的滄桑與無奈！“哎呦！你們說我怎麽就這般的命苦呦！即便是這樣用心，當年也不曾打動過姑爺的心呢！”
“衣衣姐……變化真大……”月明樓看看妙衣衣，再次環顧了一下小院四周，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就是做夢都不會想到當年那個整日裏雙手叉腰，抓雞逐狗的惡丫鬟如今會變得這般的平靜恬然。
“是呀！變化真大呀！”趙葉拉著月明樓在一邊坐下了，仿佛看懂了他心中所想，臉上神情也漸漸莊重了起來，一幅急先鋒的模樣：“明樓，如今你也來到了這裏，卻莫要怪我站著說話不腰疼……為了眼前這個盛世年代，八年前月三叔和伍叔叔的隕落，絕對都是值得的！八年前我們雖然年紀都小，那件驚天變故卻也都知道一個大概……月三叔是你的親叔叔，他是隕落了，那麽果哥呢？伍叔叔可是果哥的親生父親！即便當初是伍叔叔首先提出的明月入宮，可是為了眼前這個欣欣向榮的盛世年代，伍叔叔最後也是甘願付出了生命代價的！”
月明樓不由得心中巨震，看看神色慢慢黯淡下來的妙衣衣，再看看一臉感慨的趙葉，心中五味陳雜，眼角不由自主的就流下了兩行清淚：“八年不見，小葉你也……成熟多了。”
“一直和果哥這個妖孽在一塊，我就是想不成熟都不成呀！”此時身在這個幽穀屋舍之中，趙葉也就完全放開了心胸，搖頭苦笑道：“明樓這八年過得辛苦，我又何嚐過得輕鬆！八年前家父的作為……還好果哥一直都沒有怪我……要不然，即便是他不攆我走，我也沒臉再跟著他混了呢！”
“哎呦！小葉現在可是真的出息了！居然能把十年前的明月入宮與八年前的通天之變聯係到了一塊了！”妙衣衣用手中紅絲帕輕輕拭了拭眼角淚光，歎息道：“小葉，你別想得太多了，即使令尊八年前沒有做那舍命元嬰的膽量，卻也是人之常情……但是他至少還是做到了‘一半元嬰’！比那個號稱‘八九元嬰’的鳳儀亭不知道強到哪裏去了！他可是在月三先生與姑爺之後第三個出手挑戰那個通天峰主陳兵百萬的，這就已經非常難得了！所以果兒至今每次提到令尊的時候，總是會恭恭敬敬地叫一聲趙叔叔的……”
“不知道八年前的那場通天之變，果……哥……又是怎麽想的？”既然話已至此，月明樓便直直望著妙衣衣，迫切地問。
“是啊！你們如今都成熟多了……其實你們有所不知，果兒自從成就金丹之後，每日裏除了抱著那顆迎客鬆打盹之外，也都會站在樹梢之上仰麵眺望萬裏長空很久很久……他有時候想不通了，就總是會皺著眉頭偷偷問我：是不是有一位我們肉眼永遠都看不到的神祗創造了這方世界？如果有的話，是不是這位無所不能的神祗在創造這方世界之初就定好了遊戲規則：給芸芸眾生以希望，卻一直又讓芸芸眾生永遠在飄渺無邊的希望中你爭我奪，撕咬殘殺，到最後卻毫無例外的都是希望破滅，或者魂飛湮滅，或者再次生死輪回，重頭來過……神祗又故意設置下了不同的種族，給了他們相同的語言，卻又給了他們不同的思維……是不是因為他在偶爾感到無聊的時候，想低頭看一眼不同種族之間的大聲叫罵，拚命廝殺的那一場鬧劇？”妙衣衣一邊把籃子裏的精美吃食一件件地取出來放在桌子上，一邊輕聲歎道：“修行之舉猶如逆天而行，而芸芸眾生卻又偏偏你追我趕，樂在其中……修士費勁千辛萬苦方得晉階機緣，而他們晉階之時苦苦麵對那一個不敵就要身死隕落的天劫雷電，或許就隻是那位神祗在無意中打了幾個噴嚏？即便是他們僥幸晉階成功了，之後卻還有更加漫長的修煉道路在等著他……而那無盡漫長的修煉盡頭，是不是早已經被那位神祗設置好了一場辛苦一場空的不幸結局？”
“是啊！衣衣姐這般一說，好像還真是這樣！果哥的想法……果然還是那麽的別出心裁……”月明樓低頭想了想，驚訝道：“人族這片天地陽光充裕，水草豐盛，本來就是最最適合妖族萬獸生長之寶地，而聽說妖魔之地雖然怪石嶙峋，環境荒涼，地下產出之靈石偏偏又是人族修行者夢寐以求之物；各種珍稀礦石更是人族奇缺之物……仿佛那位神祗早就設定好了一切矛盾，最後就隻在天上靜靜看著凡間眾生世世代代的相互廝殺。”
趙葉雖然感覺妙衣衣與月明樓發得那些感慨有些莫名其妙，卻也心有所悟，隻是靜靜細聽。
“故老相傳，人族這方世界自古以來便是天有陰晴，月有圓缺。時而烈日當空，時而烏雲蔽日；靈氣稀薄程度亦是幾乎永恒不變，一代代的修士刻苦修煉，雖然也偶有一代英豪木秀於林踏入那承天聖人境界，卻始終沒有出現傳說中那種能夠破空而去的通天大能……便是那十萬大山之西的妖魔之地，被妖族和魔族奉若聖水的通天河水的滾滾波濤亦是如此。各族修士亦是修煉不輟，雖相互之間常有征伐，卻也大多都是低等階修士之間的戰爭，極少會出現大修士之間那種真正的你死我活……畢竟修行不易，各族大修士費盡了千辛萬苦才有所成，為得無非都是最後的破空而去，又豈肯輕易送了性命……所以中原人族修士世世呼吸靈氣修玄妙氣功，邊荒妖魔修士代代聖水淬體煉大力神通。時時都勤苦，刻刻皆努力，都隻為那長生一途。此為永恒年代……就權當做是被神祗早已設定好了的遊戲規則的本來模樣罷。”仿佛有些話憋在胸中已久，很是不吐不快，妙衣衣一口氣便說了很多：“而相傳一萬餘年以前，一位人族承天境大圓滿的聖人與一位妖族妖後在十萬大山各自施展大法力激戰之中……突然有一塊巴掌大的仙石從天外飛來，便是借著那塊仙石撕破天際劃空而入的當口，那兩位激戰正酣的絕頂之人終於一齊悟出一絲天機，隨之雙雙破鏡破空：妖後首先領悟，而就在她破空而去之際，又以自身已經堪比仙人的大神通在妖魔之地的通天河源頭處布下了一個通天陣法……”